第三百二十六章：视若无睹
至少让南希他们安全地留在了上面…倒也不算全无收获。
灵魂的重量眼看就要稀释得近乎完全消失，他一遍遍确认身下残缺的躯体已经藉由牺牲自我的炼金术修补完全，然后在重力作用下不得不一点点松开紧咬铁栏杆的唇齿。
“咚——！”
冰冷的海水对他而言不是什么陌生的刺激，被留在真理之门内的躯壳早就不知道体验了多少回这种溺水的感觉。
先身死而后又彻底泯灭灵魂，这样新奇的体验恐怕放眼世上绝大多数人也不会有所体验，他走这一遭也不算太亏。
等到他慢慢适应了水下的视野，才发现落入水面之下的人不止他一个。
“咕嘟咕嘟——哗啦！！”
就像此前她拉着康纳德回到现实一般，她一直会为这个固执而单纯的傻瓜赴身水底，无论往下深潜是否能把人带回来，也无论做出这个选择之后是否会将自己置身于万丈深渊。
南希的动作异常迅速，听到托洛茨基落水的声音她就立刻赶了过来，确认落水位置就立刻采取行动。
她不清楚对方的伤势，但现在也无所谓少年体内的灵魂究竟是谁，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把他救回来。
好不容易拖着少年的身体上了岸，南希不敢有片刻停手，检查了一下他身上的外伤，便将他抱住，试图拍脸唤回他的意识。
“喂？还好吗？我现在就带你上去！”
其实南希完全没自信能现在带着他逃离这里，海水还在持续不断地漫灌，逃生的希望正在肉眼可见地变得渺茫。
少年突然抬手抓住了南希的手腕，转而睁开眼睛注视着她的眸子。
“太好了…你没事……”
“现在还说什么傻话，要是我没找到你就算没被炸死也会溺死的！”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便小了下去，面对一个刚才为了阻击敌人而差点丢掉性命的人，即便他是个占据同伴身体的腌臜家伙，现在南希也没办法再指摘托洛茨基。
且不论他对旁人如何，按照这家伙在北境的作风，要不是疯帽匠执意要带走她，他大可以抽身了事。
他是为了她才做到这一步…在北境也是这样。
“为什么对我这么执着？”
南希本不屑于了解一个纠缠不休的变态，她也早就下定决心无论这家伙做什么自己都不会动摇。
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即便她依旧不会为他的付出有任何感触，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有些好奇其中的逻辑。
托洛茨基的眼神变得越发黯淡，他抬手轻轻抚弄少女的鬓发，看着她想要躲开又碍于当下局势忍者内心抵触妥协的模样，顿时升起一种快意。
“我只是死性不改罢了。”
他的声音越发虚弱，但终于还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撕下了好不容易试图披上身的好人皮囊。
“不带着目的地去爱某个人…我从来没想象过那种事情，现在想起来…就是我不配罢了。”
他愣愣地看向更远的天空，哪怕如今头顶只有破碎的铁皮还有不断涌入的海水。
“我不是丧失了去爱某个人的能力，我只是一个想要抢夺心爱玩具而使上下作手段的卑鄙小人，很恶心……对吧？”
夺眶而出的不知是泪水还是海水，他用指腹揉蹭她的脸颊，语意缱绻，倾吐出体内的欲望却是那般单纯且愚蠢。
“挟恩图报…那种事情我没想过，只是用原来的身份我得不到你的垂怜……只有这样，即便你不情愿…我也……”
少女看着他的眼神里如今只剩下了怜悯，她或许此生永远无法体会这种大恶人在强弩之末也依旧要强颜欢笑的心情。
可看着托洛茨基还在苦苦支撑的模样，她心下的不忍慢慢压过了抵触和厌恶……
可怜的人，他得到的爱很少很少，所以只能对世界付诸恶意了。
于是她没给他继续强撑的余力，抿着唇轻轻抱住了托洛茨基，手掌一下下拍打他的后背。
“你做得很好，对我来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她不选择欺瞒，这的确是她内心最直率的想法——事到如今还用谎言来宽慰他，那实在太过分了。
南希深吸一口气，她能感受到他的意识正在渐渐消散。
“你和他是不一样的，我永远不会把你当成他…也会一直记住你。”
她苦笑着，不得已还是在最后承认托洛茨基的确很特殊。
堕入地狱也要追上来找你的人，余生要彻底从记忆里抹除，肯定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在得到她这样的答复后，苦苦支撑的灵魂也像是得到了一丝抚慰，他挂着满足的笑容慢慢合上眼睛，同时让这具身体沉睡已久的原主人回到了他原本的位置。
“南希……”
康纳德的声音异常颤抖，重新接管身体的一刹那此前经历的所有事情就涌上脑海，这也让他在此刻的发声显得异常尴尬。
他或许是不该为托洛茨基的消失而感到高兴，但南希在刚才展现出的多余的怜悯又让他在难受之余多了几分焦躁。
心上人在自己只能袖手旁观的情况下向可以被称作情敌的存在做出了永远的承诺，就算他平时是个粗神经的人，这会儿也不能视而不见。
“…你恢复了？！”
南希也没想到康纳德这么快就恢复了清醒，她连忙和少年拉开一段距离，又连忙把身上尽量弄得齐整了一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我……”
“恢复了就好！那我们现在想法子上去吧！总之现在情况很危急，得立刻出去！”
南希的语气急切得像是要掩饰什么，她局促地站起身自顾自开始寻找出路，而康纳德只是默默地站在原地看着她走远，眼底逐渐被疑惑和失落笼罩。
为什么…她就像是极力想掩盖刚才发生的一切…
完全将此前记忆映入脑海的康纳德明白南希所做的并不是什么羞于启齿的事情，可托洛茨基灵魂彻底消散前后她的态度还是让他不由得怀疑自己。
她不确定康纳德是否有刚才的记忆，但好像无论他记得与否，当下的两人都得当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
作者有话说：
灵魂的重量眼看就要稀释得近乎完全消失，他一遍遍确认身下残缺的躯体已经藉由牺牲自我的炼金术修补完全，然后在重力作用下不得不一点点松开紧咬铁栏杆的唇齿。
“咚——！”
冰冷的海水对他而言不是什么陌生的刺激，被留在真理之门内的躯壳早就不知道体验了多少回这种溺水的感觉。
先身死而后又彻底泯灭灵魂，这样新奇的体验恐怕放眼世上绝大多数人也不会有所体验，他走这一遭也不算太亏。
等到他慢慢适应了水下的视野，才发现落入水面之下的人不止他一个。
“咕嘟咕嘟——哗啦！！”
就像此前她拉着康纳德回到现实一般，她一直会为这个固执而单纯的傻瓜赴身水底，无论往下深潜是否能把人带回来，也无论做出这个选择之后是否会将自己置身于万丈深渊。
南希的动作异常迅速，听到托洛茨基落水的声音她就立刻赶了过来，确认落水位置就立刻采取行动。
她不清楚对方的伤势，但现在也无所谓少年体内的灵魂究竟是谁，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把他救回来。
好不容易拖着少年的身体上了岸，南希不敢有片刻停手，检查了一下他身上的外伤，便将他抱住，试图拍脸唤回他的意识。
“喂？还好吗？我现在就带你上去！”
其实南希完全没自信能现在带着他逃离这里，海水还在持续不断地漫灌，逃生的希望正在肉眼可见地变得渺茫。
少年突然抬手抓住了南希的手腕，转而睁开眼睛注视着她的眸子。
“太好了…你没事……”
“现在还说什么傻话，要是我没找到你就算没被炸死也会溺死的！”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便小了下去，面对一个刚才为了阻击敌人而差点丢掉性命的人，即便他是个占据同伴身体的腌臜家伙，现在南希也没办法再指摘托洛茨基。
且不论他对旁人如何，按照这家伙在北境的作风，要不是疯帽匠执意要带走她，他大可以抽身了事。
他是为了她才做到这一步…在北境也是这样。
“为什么对我这么执着？”
南希本不屑于了解一个纠缠不休的变态，她也早就下定决心无论这家伙做什么自己都不会动摇。
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即便她依旧不会为他的付出有任何感触，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有些好奇其中的逻辑。
托洛茨基的眼神变得越发黯淡，他抬手轻轻抚弄少女的鬓发，看着她想要躲开又碍于当下局势忍者内心抵触妥协的模样，顿时升起一种快意。
“我只是死性不改罢了。”
他的声音越发虚弱，但终于还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撕下了好不容易试图披上身的好人皮囊。
“不带着目的地去爱某个人…我从来没想象过那种事情，现在想起来…就是我不配罢了。”
他愣愣地看向更远的天空，哪怕如今头顶只有破碎的铁皮还有不断涌入的海水。
“我不是丧失了去爱某个人的能力，我只是一个想要抢夺心爱玩具而使上下作手段的卑鄙小人，很恶心……对吧？”
夺眶而出的不知是泪水还是海水，他用指腹揉蹭她的脸颊，语意缱绻，倾吐出体内的欲望却是那般单纯且愚蠢。
“挟恩图报…那种事情我没想过，只是用原来的身份我得不到你的垂怜……只有这样，即便你不情愿…我也……”
少女看着他的眼神里如今只剩下了怜悯，她或许此生永远无法体会这种大恶人在强弩之末也依旧要强颜欢笑的心情。
可看着托洛茨基还在苦苦支撑的模样，她心下的不忍慢慢压过了抵触和厌恶……
可怜的人，他得到的爱很少很少，所以只能对世界付诸恶意了。
于是她没给他继续强撑的余力，抿着唇轻轻抱住了托洛茨基，手掌一下下拍打他的后背。
“你做得很好，对我来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她不选择欺瞒，这的确是她内心最直率的想法——事到如今还用谎言来宽慰他，那实在太过分了。
南希深吸一口气，她能感受到他的意识正在渐渐消散。
“你和他是不一样的，我永远不会把你当成他…也会一直记住你。”
她苦笑着，不得已还是在最后承认托洛茨基的确很特殊。
堕入地狱也要追上来找你的人，余生要彻底从记忆里抹除，肯定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在得到她这样的答复后，苦苦支撑的灵魂也像是得到了一丝抚慰，他挂着满足的笑容慢慢合上眼睛，同时让这具身体沉睡已久的原主人回到了他原本的位置。
“南希……”
康纳德的声音异常颤抖，重新接管身体的一刹那此前经历的所有事情就涌上脑海，这也让他在此刻的发声显得异常尴尬。
他或许是不该为托洛茨基的消失而感到高兴，但南希在刚才展现出的多余的怜悯又让他在难受之余多了几分焦躁。
心上人在自己只能袖手旁观的情况下向可以被称作情敌的存在做出了永远的承诺，就算他平时是个粗神经的人，这会儿也不能视而不见。
“…你恢复了？！”
南希也没想到康纳德这么快就恢复了清醒，她连忙和少年拉开一段距离，又连忙把身上尽量弄得齐整了一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我……”
“恢复了就好！那我们现在想法子上去吧！总之现在情况很危急，得立刻出去！”
南希的语气急切得像是要掩饰什么，她局促地站起身自顾自开始寻找出路，而康纳德只是默默地站在原地看着她走远，眼底逐渐被疑惑和失落笼罩。
为什么…她就像是极力想掩盖刚才发生的一切…
完全将此前记忆映入脑海的康纳德明白南希所做的并不是什么羞于启齿的事情，可托洛茨基灵魂彻底消散前后她的态度还是让他不由得怀疑自己。
她不确定康纳德是否有刚才的记忆，但好像无论他记得与否，当下的两人都得当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