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 宴会
“可父亲不想让你去,他欲将你送回岳州安胎待产。今日宴会他定会拿此事想你发难。”我不知林逸与其父楚王间究竟发生了何事,只不过此时他提起其父时的语气反应与从前大为不同,这种不同自己一时也说不上来。
我莞尔一笑,“如今这整个军营都欲向我发难,这区区你父亲又算得了什么?”
林逸见我这般洒脱,紧提的眼角缓缓放松,木炭填得太旺的营帐里热得让人红着脸冒着汗,“只有你在我身旁,我才能心安。”
委婉的话语似在提醒这真前往岳州的不确定与危险,他握紧我袖中手时,被这冰如冷窖的温度吓到,他着急用大手捂热我掌心的温度,那清脆的指甲板碰上那腕间的银镯,发出清脆泠泠的声音。
他此刻又是忧又是喜的,蠢蠢欲动的另一只手欲将我一只手也握紧。
“世子爷,您这样我该如何走路啊?”
这双手紧握着的二人又该如何共抵这外头的风雪交加?
我努力将一只手从林逸的大掌间挣脱,嘴边嘱咐着小屏,“将那热好的汤婆子拿来,这一路需暖暖手。”
林逸见我这行云流水接过汤婆子的动作后,才放心地将我的双手松开,又不知从何时手中便来一件重工刺绣的披风,其领子的绒毛似都是上好的兽皮缝制,我惊讶地看着这顶浅蓝色的斗篷,诧异道:“这件披风我怎从未见过?”
“新衣服你自然没见过。”
”可这如今在这军营里,何人有空去做这衣裳呢?”
我还疑惑地在原地不接时,林逸便欲牵起自己手向那帐外走去。他凡事习惯走在我面前,欲用手为我撑起一片片天。
“小威,伞!”自己这一只脚还未踏出营帐,那帐外的小威便从不远处漫不经心地扔来把伞,那空中的伞附带着空中飘舞的雪花,身侧人一个抬手便将这伞轻松拿下。这伞在他们二人手中似成了随意玩耍的小器具般,随意一掷后,却还稳稳落在林逸手中。
自己尚且还在回忆刚才此景,头顶的伞早已亭亭如盖,遮挡了这随着斜风而致的细雪。
“怎么,还舍不得离开吗?”头顶的白气随着身侧人温柔的问话一并而出,我望着这腾腾热意在空气中渐渐消散,才缓缓开口回答道:“还不容易有了赏雪的兴致,便欲多看几眼。”
身侧人也不恼,撑着伞地与我一同伫立在雪中,“这手中的汤婆子可要拿好了,莫要让寒风吹坏了身。”
这人一再自己身边,便像个叨叨不停的妇人,似有无尽的事嘱咐自己,我沉默不语,只是将藏在斗篷里的手抱着汤婆子示意几分。
自己生怕他看不见,故意踮起脚,将手举到他胸前,故作得意地向他睥睨。
正当自己欲抬着头,看他是否气红了脸,结果柔软炽热的唇轻轻吻上我额间,我惊得欲将他推开。
“林逸!”这在外头动手动脚已不是一两次,而今日还是在军营,况且这营中已有许多我不好的传闻,这楚王也在此,不知他会将我如何作想…
罪魁祸首一手撑着伞,挡去这头顶的风雪,一手揽过我已不再纤瘦的腰肢,我隆起的腹部紧紧贴在他滚烫坚挺的背脊,似欲将我与他狠狠镶嵌缝合,严丝密缝地为我抵挡四面八方的寒流。
抱怨的小嘴被温热的唇齿狠狠堵住,他强烈的攻势,惹得自己双腿发软,全身化成水般,似无骨般依附在林逸怀中。
我潮红着脸,眼底仍有未退的欲望,如无根的藤蔓般,只有狠狠抓住林逸这棵高大乔木,我才能立足于风雪中。
他也不比自己好上许多,眼尾的猩红浓烈如火,缠绵悱恻眼神死死地盯着自己,带着潮湿水汽的睫毛随意地耷拉在眼睑上。明明是冰天雪地的天气,他脸庞上还时不时滑过几滴汗珠,滴落在高挺的鼻梁,在顺着流畅的下颚线,滴落在斗篷上。
待到我们二人皆从刚刚的情动中抽身而出,我才注意到周遭一直有路过的士兵,我不禁羞红了脸,怨恨地眼神望向林逸,“此事以后莫要如此了。”
话音刚落,这不知廉耻的便又在自己脸颊畔落上一吻,明明是始作俑者的他,还故意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红着眼眶,真挚吐了句:“我知道错了,霂霂。”
我知自己最害怕他这样,便主动牵起他的手,急忙地催促道:“快走吧,莫要在此处停留了。”我小声说着,边将自己的心虚不安收走,环视着四周,如做贼心虚般落荒而逃。
——
此次宴席本就是为林逸此次带兵北上一举获胜而开,这场宴席的主人公便是林逸。
而这打了胜仗,得了奖赏的大功臣偏还姗姗来迟。
我于林逸踏入作宴的营帐中时,已宾朋满座,菜肴满桌。
这前脚刚踏入帐内,全座打量的目光如道道银针刺来,我心虚地欲松开林逸的手,退后一步,欲躲到他高大身影的背后,躲过这道道如矩的目光。
林逸迅速察觉到我的不安与惶恐,他紧紧我握住我的手,与我一同进退,他也迈着小步子,凑在我耳旁,用着气声,安慰道:“有我在,莫怕。”他吐词的声音似挠痒痒般,惹得我耳骨一软,耳朵一红,轻偏着头向他点头。
“竟然逸儿到了,便快落席吧。”此时的自己与林逸并肩而立,座位最上方的楚王见我的出现,脸上一丝惊讶闪过,但随后只是淡淡吩咐着。
可我随着落到席位上时,我似能感受到身上有无数道目光,其中含着些许杀意的便是来自最上方。
时隔几个月未见林逸父亲,他已一跃而成为这高高在上的楚王,将来或许也是高不可攀的天子…
可我们之间永远隔着一道坎,或许是其发妻流离在外,最后惨死异乡;或许是自己与林逸一次次被他算计,挑拨…
这虚荣权力当真如此珍贵?为了此可以背弃过往,放弃一切?
澄澈的初心与志向被贪婪的欲望一点点蚕食,将当年情谊的血肉吞噬,最后便如为利所驱的白骨般,在人间走肉行尸。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