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邪鬼
不等她稳住心神，人已经被董大夫拉着跑下数级台阶。
复数的脚步声，在黑暗深邃的狭窄空间里响起。一并响起的，还有张山生命的倒计时。以及，失踪的异族那细若蛛丝的飘摇线索。
姜姒只觉得心口发紧，双眼发烫。
她很清楚，张山这边的线索一旦断掉，想要和平解决眼下冲突的可能性就更加小了。正如同，她不可能用鱼鱼的遗物宝珠，去告慰她的母亲一样。
在她看来，想要让人类和异族恢复以前的和平，只有通过张山，抓住、消灭他背后的元凶，才有可能，有理由，让异族放下过激手段，重新坐回谈判桌前。
如果这条线索断掉，在重新寻找线索的过程里，就意味着会产生更多的牺牲者，和成倍的怨恨。
但是，如果不去…医院里，那些插着管子，依靠仪器维持生命的人；那些保温箱里的孩子…他们的生命…他们的灵魂…
选异族？还是选人类？
选择履行职责，还是选择贯彻誓言？
怎么选？这该怎么选？
脚下一个踉跄，姜姒险些跌倒。
什么破楼梯？安全检查怎么通过的？要和消防系统的同学们打声招呼来关照一下这边了。
有什么东西一瞬间划过了脑海。
那夹杂着愤怒的灵感，打破了颅内死循环，新的信息带来了更多的选择。稳住身形的同时，她的心里已有了主张。
如果没得选，那就不要选了！
轻喘两下，她把右手探入口袋，摸上自己冰冷又坚硬的护符。
大拇指抠动机扩，几截短刺翻出，她毫不犹豫地握上，疼痛伴随鲜血一起涌出，【夜巡者护符】二次激活进入备战模式，属于组织特有的强力结界，半径1米的透明球体弹射式启动。
感觉被一股气流迎面撞上的董大夫往后退了半步，及时抓住扶手才避免跌下台阶。
没等他开口，手上就被塞了一个冰冷坚硬又棱角分明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东西好像在他手心扭动了一下，才恢复平静。
鸡蛋大小的物品，由方形银线构建出的立体三角型框架中，卡着一个扁平的扭曲金环，其上镶嵌了经过巧妙切割的深蓝宝石，在黑暗里散发着幽幽的光。
他仔细端详了几秒，借助应急照明认出了那个扁平的金环。
“莫比乌斯环？”
“董大夫，这是我的【夜巡者护符】，也是我的身份认证，已经处于激活状态，请你收好。”
觉察到她的意图，男人皱起眉。“你这是什么意思？你…”
带着某种决绝，姜姒语速极快地开口道：“我们都没有时间了，节省下那些互相说服的话，董大夫，你冷静一点，听我说。”
“我记得，这栋大楼建于十年前，而全市高层建筑普及UPS系统是近几年的事。所以，我确定，这栋楼里，除了柴油发电机，和UPS系统，一定还有EPS供电系统。启动那边，一样可以保证供电。”
话音未落，她毫无预兆地动手，一拳打向医生的面门。
毫无格斗经验的男人，发出短促而惊愕的声音的同时，下意识地抬手闭眼进行格挡。
几秒过后，任何痛觉都没有传来，半睁开眼，他愕然地发现，对方的拳头在距离自己一根铅笔的地方被空气墙挡下，以她拳头为中心，透明的涟漪波浪一样向着四周扩散。
“如你所见。”她放下手，继续说道。“这个护符，可以为持有者挡下大部分物理伤害，也可以免疫一部分魔法攻击和结界屏障。”
她认真而坦诚地看向男人。“这个护符按规定，非战死不得离身。但是…”
玻璃碎裂的声音伴随女人的尖叫从楼上传来，董大夫只觉得眼前一花，眼前的夜巡者已经失去了踪影，只留下手上沉甸甸的护符和胃里没完没了的燥热在提醒他，一切非梦。
咬咬牙他转过身，紧握住护符，向着楼下跑去，一边跑，一边掏出对讲机询问后勤人员EPS系统的所在楼层和位置。
他的胃沉甸甸的翻涌着抽成一团。战死？可以让一位夜巡者把这个词说出口。看来真的发生了不得了的情况。
他跌跌撞撞向下跑去，顾不得缺乏锻炼的身体发出轻微抗议。
别闹了，这里可是医院，不管发生任何七八糟的事情，这里，也是医院。是人力和死亡掰手腕的地方。
电！只要有电，谁也不会在这里轻易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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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守ICU的护士满眼噙泪，跌跌撞撞地奔跑在走廊上。身后那腐烂的，臭鸡蛋一样的味道，渗入空气中，让她产生自己正奔跑在什么怪物的食道里的错觉。
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汗水和泪水模糊了视线，膝盖止不住地颤抖，每一步都好像踩在棉花上，时间被拉长了。
而身后，传来的爪子抠挠地面的声音是那么急促又致命，怪物的喘息好像吹到了后脖颈上，更加浓郁的腥臭味袭来，她尖叫一声，抱头向旁边躲去，险险避开了那不知名怪物的第一击。
肩膀撞上墙壁，伴随沉闷的声响，剧痛袭来。
她哭叫一声，捂住伤口，回过头，就看见怪物已经大张着嘴朝着自己兜头扑下。
强化！
千钧一发之际赶到的姜姒根本顾不得更多，强硬启动了另一枚护符的同时，增加了手臂的攻击性，她浅迈半步，冲着扑过来的邪鬼就是一记崩拳。
这一拳，好像打在了包裹着砂石的牛皮之上，体型和大型犬相仿的邪鬼被打的斜飞出去半米，摔在地上，随即翻滚起身和她对峙起来。
对于血肉的渴望，让它贪婪地翕动鼻翼，用嗅觉审视着新出现的猎物。
这来自地狱的可憎存在，近似人类的骨骼外侧包裹着被火焰烧过的，遍布瘢痕的皮肤。瘦骨嶙峋的身体非常敏捷，拥有着野兽的利爪和獠牙。
面前这只邪鬼，双眼的部分被破旧的布条一圈圈蒙住，那布条勒紧肉里，导致它骨骼畸形，头部膨出，性情更加暴烈、乖张。
手指拖出浅金色的线，在半空中划出一个旋转的圆，手掌微张，平面的圆膨胀成立体的球，直接将她和身后的小护士罩了进去。
浅浅隔上一层结界，她才有余力侧过身，冲着她比出“嘘”的手势，并悄悄推开身后的应急门，示意她快点离开。
那你呢？
小护士拉拉她的衣角，脸上的泪都还没来得及擦干。
姜姒指指邪鬼身后的一个个病房。小护士身形一颤，咬住嘴唇，大颗大颗的眼泪噙满眼眶，又要往下淌。
复数的脚步声，在黑暗深邃的狭窄空间里响起。一并响起的，还有张山生命的倒计时。以及，失踪的异族那细若蛛丝的飘摇线索。
姜姒只觉得心口发紧，双眼发烫。
她很清楚，张山这边的线索一旦断掉，想要和平解决眼下冲突的可能性就更加小了。正如同，她不可能用鱼鱼的遗物宝珠，去告慰她的母亲一样。
在她看来，想要让人类和异族恢复以前的和平，只有通过张山，抓住、消灭他背后的元凶，才有可能，有理由，让异族放下过激手段，重新坐回谈判桌前。
如果这条线索断掉，在重新寻找线索的过程里，就意味着会产生更多的牺牲者，和成倍的怨恨。
但是，如果不去…医院里，那些插着管子，依靠仪器维持生命的人；那些保温箱里的孩子…他们的生命…他们的灵魂…
选异族？还是选人类？
选择履行职责，还是选择贯彻誓言？
怎么选？这该怎么选？
脚下一个踉跄，姜姒险些跌倒。
什么破楼梯？安全检查怎么通过的？要和消防系统的同学们打声招呼来关照一下这边了。
有什么东西一瞬间划过了脑海。
那夹杂着愤怒的灵感，打破了颅内死循环，新的信息带来了更多的选择。稳住身形的同时，她的心里已有了主张。
如果没得选，那就不要选了！
轻喘两下，她把右手探入口袋，摸上自己冰冷又坚硬的护符。
大拇指抠动机扩，几截短刺翻出，她毫不犹豫地握上，疼痛伴随鲜血一起涌出，【夜巡者护符】二次激活进入备战模式，属于组织特有的强力结界，半径1米的透明球体弹射式启动。
感觉被一股气流迎面撞上的董大夫往后退了半步，及时抓住扶手才避免跌下台阶。
没等他开口，手上就被塞了一个冰冷坚硬又棱角分明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东西好像在他手心扭动了一下，才恢复平静。
鸡蛋大小的物品，由方形银线构建出的立体三角型框架中，卡着一个扁平的扭曲金环，其上镶嵌了经过巧妙切割的深蓝宝石，在黑暗里散发着幽幽的光。
他仔细端详了几秒，借助应急照明认出了那个扁平的金环。
“莫比乌斯环？”
“董大夫，这是我的【夜巡者护符】，也是我的身份认证，已经处于激活状态，请你收好。”
觉察到她的意图，男人皱起眉。“你这是什么意思？你…”
带着某种决绝，姜姒语速极快地开口道：“我们都没有时间了，节省下那些互相说服的话，董大夫，你冷静一点，听我说。”
“我记得，这栋大楼建于十年前，而全市高层建筑普及UPS系统是近几年的事。所以，我确定，这栋楼里，除了柴油发电机，和UPS系统，一定还有EPS供电系统。启动那边，一样可以保证供电。”
话音未落，她毫无预兆地动手，一拳打向医生的面门。
毫无格斗经验的男人，发出短促而惊愕的声音的同时，下意识地抬手闭眼进行格挡。
几秒过后，任何痛觉都没有传来，半睁开眼，他愕然地发现，对方的拳头在距离自己一根铅笔的地方被空气墙挡下，以她拳头为中心，透明的涟漪波浪一样向着四周扩散。
“如你所见。”她放下手，继续说道。“这个护符，可以为持有者挡下大部分物理伤害，也可以免疫一部分魔法攻击和结界屏障。”
她认真而坦诚地看向男人。“这个护符按规定，非战死不得离身。但是…”
玻璃碎裂的声音伴随女人的尖叫从楼上传来，董大夫只觉得眼前一花，眼前的夜巡者已经失去了踪影，只留下手上沉甸甸的护符和胃里没完没了的燥热在提醒他，一切非梦。
咬咬牙他转过身，紧握住护符，向着楼下跑去，一边跑，一边掏出对讲机询问后勤人员EPS系统的所在楼层和位置。
他的胃沉甸甸的翻涌着抽成一团。战死？可以让一位夜巡者把这个词说出口。看来真的发生了不得了的情况。
他跌跌撞撞向下跑去，顾不得缺乏锻炼的身体发出轻微抗议。
别闹了，这里可是医院，不管发生任何七八糟的事情，这里，也是医院。是人力和死亡掰手腕的地方。
电！只要有电，谁也不会在这里轻易死去。
----------------------------------------------------------------------------------------------------------------------
值守ICU的护士满眼噙泪，跌跌撞撞地奔跑在走廊上。身后那腐烂的，臭鸡蛋一样的味道，渗入空气中，让她产生自己正奔跑在什么怪物的食道里的错觉。
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汗水和泪水模糊了视线，膝盖止不住地颤抖，每一步都好像踩在棉花上，时间被拉长了。
而身后，传来的爪子抠挠地面的声音是那么急促又致命，怪物的喘息好像吹到了后脖颈上，更加浓郁的腥臭味袭来，她尖叫一声，抱头向旁边躲去，险险避开了那不知名怪物的第一击。
肩膀撞上墙壁，伴随沉闷的声响，剧痛袭来。
她哭叫一声，捂住伤口，回过头，就看见怪物已经大张着嘴朝着自己兜头扑下。
强化！
千钧一发之际赶到的姜姒根本顾不得更多，强硬启动了另一枚护符的同时，增加了手臂的攻击性，她浅迈半步，冲着扑过来的邪鬼就是一记崩拳。
这一拳，好像打在了包裹着砂石的牛皮之上，体型和大型犬相仿的邪鬼被打的斜飞出去半米，摔在地上，随即翻滚起身和她对峙起来。
对于血肉的渴望，让它贪婪地翕动鼻翼，用嗅觉审视着新出现的猎物。
这来自地狱的可憎存在，近似人类的骨骼外侧包裹着被火焰烧过的，遍布瘢痕的皮肤。瘦骨嶙峋的身体非常敏捷，拥有着野兽的利爪和獠牙。
面前这只邪鬼，双眼的部分被破旧的布条一圈圈蒙住，那布条勒紧肉里，导致它骨骼畸形，头部膨出，性情更加暴烈、乖张。
手指拖出浅金色的线，在半空中划出一个旋转的圆，手掌微张，平面的圆膨胀成立体的球，直接将她和身后的小护士罩了进去。
浅浅隔上一层结界，她才有余力侧过身，冲着她比出“嘘”的手势，并悄悄推开身后的应急门，示意她快点离开。
那你呢？
小护士拉拉她的衣角，脸上的泪都还没来得及擦干。
姜姒指指邪鬼身后的一个个病房。小护士身形一颤，咬住嘴唇，大颗大颗的眼泪噙满眼眶，又要往下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