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夜巡者护符
踏进医院大门，姜姒轻扣眉心，打开灵视。
医院大厅，正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断电陷入混乱之中。人们奔走，叫喊着，空气弥漫着湿漉漉的水气。
“快启用备用电源！电梯里还有人！”
“卡住了！卡住了！不要慌，不要扒门！”
”冷静一点，供电马上就能恢复的，我们有备用发电设备，请让让！“
因为断电引起的麻烦，这才刚刚开始。
绕过人流聚起的小旋涡，姜姒快步走在中心医院的长廊里。酥麻、温热的感觉自眉心扩散至整个额头。如果有人想要对灵魂出手，想要反击的第一步，就是先看得到对方…和潜在目标。
由模糊到清晰，伴随着令人不安呢喃、哭喊、低语，她的世界逐渐嘈杂、混乱起来。
它们步履匆匆，眉头紧锁，神情空洞…那些曾经完整的人类灵魂，此时只剩残破的片段，突兀地出现在她的身边，出现在医院稀少的人群里。
它们颜色黯淡，有老有少，穿着不同季节的衣服，彼此重叠又互相穿透。如同一段错误代码，无意义也无意识地徘徊在夹缝中。忽然消失，又重新出现。
遭受痛苦和巨大打击的人类，会丢失自己一部分的灵魂。那部分灵魂碎片，就会徘徊在事发地无法离去。
脚下的大理石地板上，生出了一簇簇巴掌大小的叶片，那些叶片呈现出黯淡的白色，像失去血色的人手。它们无风扭动，当颜色黯淡的人影偶然路过，叶片就会被激发，快速收拢，攥成一拳。
那是夹缝中的原住民觅食的过程。
姜姒脚步未停，赶往自己目标地的同时，一边审视着周围的环境。
没看见邪鬼特有的黑色瘴气，空气里除了酒精和消毒水的气味以外，也并没有硫化物的味道。虽然这里看起来诡谲异常，但其实只是这个世界的另一种呈现样子。真正糟糕和恶毒的东西并不在。
姜姒稍稍松了口气，推开楼梯间的大门。空洞洞的楼梯间，像是怪物的咽喉，呈现在她的眼前。
“真是…烦人啊…”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姜姒奋力向着楼上跑去。把重症监护室安排在12楼的人，到底在想什么啊？
“神经病啊？一般不都在3楼的吗？真以为12是封印13的数字，会比较吉利吗？别闹了，如果吉利一点的数字有用的话，那还要警察干嘛？要我们夜巡者干嘛？”
姜姒碎碎念着又冲刺上一层楼，空洞的脚步声随着她的踉跄戛然而止。
扶住把手调整呼吸，姜姒把手探进衣袋，握住冰冷而坚硬的护符。安静无声的空间，除了她的呼吸声，再没其它的动静。
黑暗夹带着冰冷，连同恶意，从四面八方向她压下。一些平日里并不会想起的事情，在这种时候，也会像淤泥里的空气一样，带着腐臭翻涌而出。
那些讨厌的，令人厌恶的事情和话语…
“算什么嘛…不过是姜家豢养的一群野狗罢了。”
“成绩优异又能怎么？女孩子啊，哪怕一开始很棒，很快也会被男孩子反超的。”
“啊？你就是姜姒啊？真羡慕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得到一切。”
“你要做夜巡者？开什么玩笑？为什么要冒险？安分一点不好吗？”
“也不是不行？母亲强壮一点，生下男孩的几率更高些。我看你还能折腾几年。”
“啊？你就是姜姒啊？我和你没什么好讲的，去把你的拍档叫来。”
“你这么努力，是想向谁证什么吗？证明你也可以很优秀？可是，你是姜姒啊，优秀…不是应该的吗？”
有毒的低语像毒蛇吐信，像成网的蛛丝，密密麻麻，细细落下。压弯了姜姒的脊背，压的她动弹不得，骨头生疼。
淡蓝色的光，慢半拍地从口袋里射出，楼梯间的黑暗被驱散，隐身于黑暗中的八爪使魔无处遁形，发出嘶哑而短促的叫声后，化为齑粉缓缓飘落。
摸出口袋里解除了封印的【夜巡者护符】，姜姒笑的无奈。“最后，果然还是启用了你啊…可以的话，我还是更喜欢我的二叶草徽章。”
“当前时间，2013年3月5日11时39分。按照夜巡者守则指导意见第十四条，我，姜姒本人，在此刻上传自己的遗嘱。本人名下所有积蓄包括不动产，平分2份，一份捐给【夜巡者医疗救助基金会】，另一份捐给【桂梅教育基金会】。本人随身携带的法器、护符、神奇物品，交由搭档继承。遗体…如果有的话，烦请彻底烧掉。”
【夜巡者护符】每次正式启用前，都需要录制一段拥有者的遗嘱。48小时内可由本人操作撤回。超过48小时，遗言会被传至夜巡者的治丧委员会那里去。
经核实，确认持有者身故后，遗嘱即时生效。
这一非常不详的传统，来自于夜巡者创立伊始。那时，和恶魔的战斗不眠不休，每到夜晚，人类这边的折损非常严重。太多人，连一句话都没能留下就尸骨无存。很多人死后，遗产分配问题闹得后人分崩离析，亲人反目成仇。
所以，才会有了写入指导守则的这一操作。
当然，这种离谱的操作难免会在过程中，导致操作者大彻大悟，放过自己，当场离职。
更有因为大战过后，超出时间没能撤回遗嘱，而爆出惊天八卦的社死现场。
苦笑着摇摇头，她把恢复了平静的护符塞回口袋，奋力向着自己的目标楼层前进。
“即使是现在体验，依然觉得这种行为很离谱。不过，某种意义上来讲，录制遗嘱的过程，也是看清自己内心的一个过程吧。”这么哄骗着自己，她继续攀爬着楼梯。
忽然，不属于她的急促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紧接着迎面一束光打在她的脸上，姜姒在台阶上稳住身形，抬起手臂遮住眼睛，微抬起头用余光打量来者。
光源的另一头，是一个身材微胖，发际线略有后移的微胖男人，他裹着白大褂，迅速地移开了手电筒。
“姜小姐？怎么是你？”
这个声音…“董大夫？你是中心医院的医生啊？你怎么在这里？”一个急诊科医生，不该到处乱跑吧。
她的话，把董医生从惊愕中唤醒。微胖的男性几步冲下，拉起她就要往下走。
“你来的正好，快跟我走。负一楼现在不对劲，到处都是蛇。还不是一般的毒蛇。电工和后勤已经倒下好几个了…”
任务在身的姜姒怎么可能让他一拉就走，她试图抽身。“等一下，我还有任务。”
已经失了医生该有的冷静的董大夫侧身看向他。“没法等，你可能不知道，整个中心医院的UPS室，也设在负一层。对讲里说，那边，刚刚蜂鸣报警了。”
UPS-不间断电源系统。
姜姒呼吸都为之一窒。“也就是说…“
“是的，备用发电机和备用供电设备都失能了。所以，姜小姐，请快点，我们没时间了。ICU、早产儿监护病房、透析室、还有那些靠呼吸机维持生命的老人、病人。“
医院没有电，就是阎王殿。这一点，姜姒很清楚。没想到的是，事情会发展的这么一泻千里。
抬起头，看看半层楼外隔着数扇楼板的ICU室，再想想医院里数不清的，依靠电力才能延续生命的人，还有那闪烁在暗巷里，等着收割灵魂的魔法阵。
姜姒感觉到一阵眩晕。
医院大厅，正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断电陷入混乱之中。人们奔走，叫喊着，空气弥漫着湿漉漉的水气。
“快启用备用电源！电梯里还有人！”
“卡住了！卡住了！不要慌，不要扒门！”
”冷静一点，供电马上就能恢复的，我们有备用发电设备，请让让！“
因为断电引起的麻烦，这才刚刚开始。
绕过人流聚起的小旋涡，姜姒快步走在中心医院的长廊里。酥麻、温热的感觉自眉心扩散至整个额头。如果有人想要对灵魂出手，想要反击的第一步，就是先看得到对方…和潜在目标。
由模糊到清晰，伴随着令人不安呢喃、哭喊、低语，她的世界逐渐嘈杂、混乱起来。
它们步履匆匆，眉头紧锁，神情空洞…那些曾经完整的人类灵魂，此时只剩残破的片段，突兀地出现在她的身边，出现在医院稀少的人群里。
它们颜色黯淡，有老有少，穿着不同季节的衣服，彼此重叠又互相穿透。如同一段错误代码，无意义也无意识地徘徊在夹缝中。忽然消失，又重新出现。
遭受痛苦和巨大打击的人类，会丢失自己一部分的灵魂。那部分灵魂碎片，就会徘徊在事发地无法离去。
脚下的大理石地板上，生出了一簇簇巴掌大小的叶片，那些叶片呈现出黯淡的白色，像失去血色的人手。它们无风扭动，当颜色黯淡的人影偶然路过，叶片就会被激发，快速收拢，攥成一拳。
那是夹缝中的原住民觅食的过程。
姜姒脚步未停，赶往自己目标地的同时，一边审视着周围的环境。
没看见邪鬼特有的黑色瘴气，空气里除了酒精和消毒水的气味以外，也并没有硫化物的味道。虽然这里看起来诡谲异常，但其实只是这个世界的另一种呈现样子。真正糟糕和恶毒的东西并不在。
姜姒稍稍松了口气，推开楼梯间的大门。空洞洞的楼梯间，像是怪物的咽喉，呈现在她的眼前。
“真是…烦人啊…”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姜姒奋力向着楼上跑去。把重症监护室安排在12楼的人，到底在想什么啊？
“神经病啊？一般不都在3楼的吗？真以为12是封印13的数字，会比较吉利吗？别闹了，如果吉利一点的数字有用的话，那还要警察干嘛？要我们夜巡者干嘛？”
姜姒碎碎念着又冲刺上一层楼，空洞的脚步声随着她的踉跄戛然而止。
扶住把手调整呼吸，姜姒把手探进衣袋，握住冰冷而坚硬的护符。安静无声的空间，除了她的呼吸声，再没其它的动静。
黑暗夹带着冰冷，连同恶意，从四面八方向她压下。一些平日里并不会想起的事情，在这种时候，也会像淤泥里的空气一样，带着腐臭翻涌而出。
那些讨厌的，令人厌恶的事情和话语…
“算什么嘛…不过是姜家豢养的一群野狗罢了。”
“成绩优异又能怎么？女孩子啊，哪怕一开始很棒，很快也会被男孩子反超的。”
“啊？你就是姜姒啊？真羡慕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得到一切。”
“你要做夜巡者？开什么玩笑？为什么要冒险？安分一点不好吗？”
“也不是不行？母亲强壮一点，生下男孩的几率更高些。我看你还能折腾几年。”
“啊？你就是姜姒啊？我和你没什么好讲的，去把你的拍档叫来。”
“你这么努力，是想向谁证什么吗？证明你也可以很优秀？可是，你是姜姒啊，优秀…不是应该的吗？”
有毒的低语像毒蛇吐信，像成网的蛛丝，密密麻麻，细细落下。压弯了姜姒的脊背，压的她动弹不得，骨头生疼。
淡蓝色的光，慢半拍地从口袋里射出，楼梯间的黑暗被驱散，隐身于黑暗中的八爪使魔无处遁形，发出嘶哑而短促的叫声后，化为齑粉缓缓飘落。
摸出口袋里解除了封印的【夜巡者护符】，姜姒笑的无奈。“最后，果然还是启用了你啊…可以的话，我还是更喜欢我的二叶草徽章。”
“当前时间，2013年3月5日11时39分。按照夜巡者守则指导意见第十四条，我，姜姒本人，在此刻上传自己的遗嘱。本人名下所有积蓄包括不动产，平分2份，一份捐给【夜巡者医疗救助基金会】，另一份捐给【桂梅教育基金会】。本人随身携带的法器、护符、神奇物品，交由搭档继承。遗体…如果有的话，烦请彻底烧掉。”
【夜巡者护符】每次正式启用前，都需要录制一段拥有者的遗嘱。48小时内可由本人操作撤回。超过48小时，遗言会被传至夜巡者的治丧委员会那里去。
经核实，确认持有者身故后，遗嘱即时生效。
这一非常不详的传统，来自于夜巡者创立伊始。那时，和恶魔的战斗不眠不休，每到夜晚，人类这边的折损非常严重。太多人，连一句话都没能留下就尸骨无存。很多人死后，遗产分配问题闹得后人分崩离析，亲人反目成仇。
所以，才会有了写入指导守则的这一操作。
当然，这种离谱的操作难免会在过程中，导致操作者大彻大悟，放过自己，当场离职。
更有因为大战过后，超出时间没能撤回遗嘱，而爆出惊天八卦的社死现场。
苦笑着摇摇头，她把恢复了平静的护符塞回口袋，奋力向着自己的目标楼层前进。
“即使是现在体验，依然觉得这种行为很离谱。不过，某种意义上来讲，录制遗嘱的过程，也是看清自己内心的一个过程吧。”这么哄骗着自己，她继续攀爬着楼梯。
忽然，不属于她的急促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紧接着迎面一束光打在她的脸上，姜姒在台阶上稳住身形，抬起手臂遮住眼睛，微抬起头用余光打量来者。
光源的另一头，是一个身材微胖，发际线略有后移的微胖男人，他裹着白大褂，迅速地移开了手电筒。
“姜小姐？怎么是你？”
这个声音…“董大夫？你是中心医院的医生啊？你怎么在这里？”一个急诊科医生，不该到处乱跑吧。
她的话，把董医生从惊愕中唤醒。微胖的男性几步冲下，拉起她就要往下走。
“你来的正好，快跟我走。负一楼现在不对劲，到处都是蛇。还不是一般的毒蛇。电工和后勤已经倒下好几个了…”
任务在身的姜姒怎么可能让他一拉就走，她试图抽身。“等一下，我还有任务。”
已经失了医生该有的冷静的董大夫侧身看向他。“没法等，你可能不知道，整个中心医院的UPS室，也设在负一层。对讲里说，那边，刚刚蜂鸣报警了。”
UPS-不间断电源系统。
姜姒呼吸都为之一窒。“也就是说…“
“是的，备用发电机和备用供电设备都失能了。所以，姜小姐，请快点，我们没时间了。ICU、早产儿监护病房、透析室、还有那些靠呼吸机维持生命的老人、病人。“
医院没有电，就是阎王殿。这一点，姜姒很清楚。没想到的是，事情会发展的这么一泻千里。
抬起头，看看半层楼外隔着数扇楼板的ICU室，再想想医院里数不清的，依靠电力才能延续生命的人，还有那闪烁在暗巷里，等着收割灵魂的魔法阵。
姜姒感觉到一阵眩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