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回应热忱
就在那一刹那，马丁直接捏断了手里的钢笔，空气持续凝滞了足足十秒之久，他才省略了从震惊到暴怒再到谴责的所有过程，深吸一口气继续询问杰奎琳有关此事的具体细节。
“现在那位祭司怎么样？教廷那边的态度呢？”
去追问事件的起因已经无甚意义，马丁推测就是在他忙着处理公务的那段时间发生的，而且阿尔弗雷德在隐秘署被皇室掣肘的这段时间也提供了不少帮助，他本身对这件事倒是谈不上多抵触。
只是哪怕隐秘署这边猖狂到能对署长这过于狂妄的自由恋爱完全保有支持态度，那也不能代表教廷那边能对这件事无动于衷。
历代祭司之间并不是靠血缘关系维系，而是从根本无法预测的神谕里找出众多持有纯洁信仰的信众子嗣中遴选。
马丁至今还记得自家街区附近一些年迈老人有关这件事的陈述，他们之中就有一位女性曾经为教廷诞下祭司。
没错，在那些虔诚的信徒眼中，生育子嗣本就是沐浴神明恩泽的一项活动，所以即便神父和修女亲自来到家中在产妇床前，当着那些夫妻的面把他们的孩子接走，他们也不会因此有任何动摇，甚至还觉得与有荣焉。
马丁的外婆就是其中一人，老人孕育的许多孩子里其中一个人被教廷带走，培养成了在阿尔弗雷德的前任担任大祭司的圣职者。
老人终其一生都没有和这个孩子产生交集，但讽刺的事后来那位祭司世俗血缘关系上的亲兄弟却因为仅仅在公开场合发表了一两句不尊教廷的言论就被抓起来严刑拷打，连带着马丁的外婆一起被抓到了宗教裁判庭，没过多久年迈体虚的老人就因为受不了折磨郁郁而终。
也是在阿尔上位后不久，教廷对前任祭司的各种劣迹进行了全面清算，马丁这才知道，正是那位让老人引以为豪的儿子亲手操控了当年让亲生母亲丧命的惨剧…
他原本也有机会进入政府机关平安顺遂地成为一个文员，甚至一路向上达到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成就。
但马丁没有那么做，他觉得政府机关和宗教机构对个人而言最大的区别也无非是道貌岸然的理由不同罢了。
一个庞然大物从新生慢慢走向老化腐朽的过程势必是漫长且充满血泪的，马丁早早就清楚那些人的真面目，哪怕做不到阻止，也要尽自己所能地不去接触那些蝇营狗苟。
【隐秘署的确是个管辖非人之物的地方，但我想你会更喜欢那里。】
前任署长是邀请马丁来此的恩人，也是在他的帮助下，马丁的家人才能相安无事地在雾都生活到现在。
时至今日他也还对那句话记忆犹新，更忘不了前任署长在提到那句话时脸上露出的笑容——
【我们是被人类排斥的人，但是人情味儿比谁都多得多。】
杰奎琳似乎完全没想到马丁会着手先问这些情况，因为她也压根儿没考虑到这一层，这次坦白就是单纯为了挨训，顺带找马丁讨要怎样才能不让埃德温狠狠记自己一笔的法子。
“…你跟他睡的时候就没想过这些吗？那好歹在外人看来也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小毛孩…”
马丁这会儿把多余会影响交流效率的情绪过滤掉之后脑袋里就只剩下无力，有关阿尔弗雷德的情况他多少也听总部里其他知情的人八卦过，也不想就这个问题跟杰奎琳讨论，她一个心理年龄接近三十的女人去睡一个阅历不满十五岁的男性是否践踏了道德和伦常…
“那也没关系吧，他很喜欢我。”
女人的粗野是混迹于市井里带出来的，那股卑贱早就熏进她的骨血里，死多少次都洗不掉。
但那份堪称鄙弃人性的直觉又让她能抛却利害看到事情的本质——
即便是关于粗鄙得让绅士淑女难以在公开场合难以启齿的男女之事，这会儿在她嘴里也听起来跟喝水吃饭无甚差别。
“我…我也爱他，我想要让我爱的人获得家人的肯定…对，就这么简单。”
她似乎对这样肉麻的字眼很是陌生，就像是一个从未接触过的新奇事物。
马丁直愣愣地看着有些结巴的杰奎琳，那总是弥漫着酒气和颓废的眸子这会儿就像是荡漾的春水，而平时脸上写满了不靠谱和狂妄的她此刻更是把笨嘴拙舌演绎到了极致。
就在这一瞬间，马丁突然觉得杰奎琳的确长大了…和他在她儿时看到的那个人已然是完全不同的两幅模样。
不曾与某个人相恋，也不奢求能与某人相恋的人，在唯一能倾诉这件事的长辈面前，小心翼翼地征求他的意见。
“马丁？”
见他良久没有开口也不动弹，杰奎琳抬起手在他跟前晃了晃，眼神也越发忐忑起来。
“…你在生气吗？我知道这个消息对你来说可能太突然了，但是我是认真——”
“我没生气！”
马丁突然情绪失控一般大吼一声，杰奎琳当即闭上了嘴，见她这幅谨小慎微的模样，倒是让这位平时被她烦透了的秘书长有些哭笑不得。
他全身泄气了似的，一屁股坐回沙发椅上，转而捏了捏鼻梁，又把眼镜摘下来。
透过镜片还能看到杰奎琳正一声不吭地蹲在角落里默默观察，不由得让马丁想起多年前这位年轻的署长来秘书办公室打招呼的那一天。
秦时那时候尚且还没放弃对她的淑女教育计划，小女孩儿很是不适应现在的装束还有礼仪，别扭地走进房间，低着头很是不情愿地调整迈步的幅度，气宇轩昂地走到马丁面前。
她抬着头看着这个曾经为前任署长鞠躬尽瘁，而今要开始为自己在隐秘署接下来的工作尽力辅佐的高大男人，脸上咧开一个和淑女浑然不相称的灿烂笑容，露出雪白的牙齿，声音清脆又爽朗——
“以后要请你多帮我一下啦！大叔！”‘
马丁一开始也只是抱着因公殉职而早逝的前任署长的委托还有秦时的面子，才对杰奎琳的多次疏忽和放纵多有宽容，但如今想来，恐怕也是因为她早就把马丁当成了家人，所以才有了现如今两人亲密又微妙的相处模式。
“你喜欢就好。”
良久，马丁才吐出一口气，给杰奎琳一个相当简短的答复。
“嗯？”
她抬起头，亮晶晶的眸子里透着不敢置信，于是男人又重复了一遍。
“我说…你找到了所爱之人，那做自己想做的就好。”
是啊，鄙弃利害奋不顾身，这不就是杰奎琳一直在为隐秘署的大家所做的吗？那他又有什么理由不回应这份热忱之心？
作者有话说：
“现在那位祭司怎么样？教廷那边的态度呢？”
去追问事件的起因已经无甚意义，马丁推测就是在他忙着处理公务的那段时间发生的，而且阿尔弗雷德在隐秘署被皇室掣肘的这段时间也提供了不少帮助，他本身对这件事倒是谈不上多抵触。
只是哪怕隐秘署这边猖狂到能对署长这过于狂妄的自由恋爱完全保有支持态度，那也不能代表教廷那边能对这件事无动于衷。
历代祭司之间并不是靠血缘关系维系，而是从根本无法预测的神谕里找出众多持有纯洁信仰的信众子嗣中遴选。
马丁至今还记得自家街区附近一些年迈老人有关这件事的陈述，他们之中就有一位女性曾经为教廷诞下祭司。
没错，在那些虔诚的信徒眼中，生育子嗣本就是沐浴神明恩泽的一项活动，所以即便神父和修女亲自来到家中在产妇床前，当着那些夫妻的面把他们的孩子接走，他们也不会因此有任何动摇，甚至还觉得与有荣焉。
马丁的外婆就是其中一人，老人孕育的许多孩子里其中一个人被教廷带走，培养成了在阿尔弗雷德的前任担任大祭司的圣职者。
老人终其一生都没有和这个孩子产生交集，但讽刺的事后来那位祭司世俗血缘关系上的亲兄弟却因为仅仅在公开场合发表了一两句不尊教廷的言论就被抓起来严刑拷打，连带着马丁的外婆一起被抓到了宗教裁判庭，没过多久年迈体虚的老人就因为受不了折磨郁郁而终。
也是在阿尔上位后不久，教廷对前任祭司的各种劣迹进行了全面清算，马丁这才知道，正是那位让老人引以为豪的儿子亲手操控了当年让亲生母亲丧命的惨剧…
他原本也有机会进入政府机关平安顺遂地成为一个文员，甚至一路向上达到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成就。
但马丁没有那么做，他觉得政府机关和宗教机构对个人而言最大的区别也无非是道貌岸然的理由不同罢了。
一个庞然大物从新生慢慢走向老化腐朽的过程势必是漫长且充满血泪的，马丁早早就清楚那些人的真面目，哪怕做不到阻止，也要尽自己所能地不去接触那些蝇营狗苟。
【隐秘署的确是个管辖非人之物的地方，但我想你会更喜欢那里。】
前任署长是邀请马丁来此的恩人，也是在他的帮助下，马丁的家人才能相安无事地在雾都生活到现在。
时至今日他也还对那句话记忆犹新，更忘不了前任署长在提到那句话时脸上露出的笑容——
【我们是被人类排斥的人，但是人情味儿比谁都多得多。】
杰奎琳似乎完全没想到马丁会着手先问这些情况，因为她也压根儿没考虑到这一层，这次坦白就是单纯为了挨训，顺带找马丁讨要怎样才能不让埃德温狠狠记自己一笔的法子。
“…你跟他睡的时候就没想过这些吗？那好歹在外人看来也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小毛孩…”
马丁这会儿把多余会影响交流效率的情绪过滤掉之后脑袋里就只剩下无力，有关阿尔弗雷德的情况他多少也听总部里其他知情的人八卦过，也不想就这个问题跟杰奎琳讨论，她一个心理年龄接近三十的女人去睡一个阅历不满十五岁的男性是否践踏了道德和伦常…
“那也没关系吧，他很喜欢我。”
女人的粗野是混迹于市井里带出来的，那股卑贱早就熏进她的骨血里，死多少次都洗不掉。
但那份堪称鄙弃人性的直觉又让她能抛却利害看到事情的本质——
即便是关于粗鄙得让绅士淑女难以在公开场合难以启齿的男女之事，这会儿在她嘴里也听起来跟喝水吃饭无甚差别。
“我…我也爱他，我想要让我爱的人获得家人的肯定…对，就这么简单。”
她似乎对这样肉麻的字眼很是陌生，就像是一个从未接触过的新奇事物。
马丁直愣愣地看着有些结巴的杰奎琳，那总是弥漫着酒气和颓废的眸子这会儿就像是荡漾的春水，而平时脸上写满了不靠谱和狂妄的她此刻更是把笨嘴拙舌演绎到了极致。
就在这一瞬间，马丁突然觉得杰奎琳的确长大了…和他在她儿时看到的那个人已然是完全不同的两幅模样。
不曾与某个人相恋，也不奢求能与某人相恋的人，在唯一能倾诉这件事的长辈面前，小心翼翼地征求他的意见。
“马丁？”
见他良久没有开口也不动弹，杰奎琳抬起手在他跟前晃了晃，眼神也越发忐忑起来。
“…你在生气吗？我知道这个消息对你来说可能太突然了，但是我是认真——”
“我没生气！”
马丁突然情绪失控一般大吼一声，杰奎琳当即闭上了嘴，见她这幅谨小慎微的模样，倒是让这位平时被她烦透了的秘书长有些哭笑不得。
他全身泄气了似的，一屁股坐回沙发椅上，转而捏了捏鼻梁，又把眼镜摘下来。
透过镜片还能看到杰奎琳正一声不吭地蹲在角落里默默观察，不由得让马丁想起多年前这位年轻的署长来秘书办公室打招呼的那一天。
秦时那时候尚且还没放弃对她的淑女教育计划，小女孩儿很是不适应现在的装束还有礼仪，别扭地走进房间，低着头很是不情愿地调整迈步的幅度，气宇轩昂地走到马丁面前。
她抬着头看着这个曾经为前任署长鞠躬尽瘁，而今要开始为自己在隐秘署接下来的工作尽力辅佐的高大男人，脸上咧开一个和淑女浑然不相称的灿烂笑容，露出雪白的牙齿，声音清脆又爽朗——
“以后要请你多帮我一下啦！大叔！”‘
马丁一开始也只是抱着因公殉职而早逝的前任署长的委托还有秦时的面子，才对杰奎琳的多次疏忽和放纵多有宽容，但如今想来，恐怕也是因为她早就把马丁当成了家人，所以才有了现如今两人亲密又微妙的相处模式。
“你喜欢就好。”
良久，马丁才吐出一口气，给杰奎琳一个相当简短的答复。
“嗯？”
她抬起头，亮晶晶的眸子里透着不敢置信，于是男人又重复了一遍。
“我说…你找到了所爱之人，那做自己想做的就好。”
是啊，鄙弃利害奋不顾身，这不就是杰奎琳一直在为隐秘署的大家所做的吗？那他又有什么理由不回应这份热忱之心？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