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罗罪涅槃
秦时的情绪在赫伯特将他所知晓的真相尽数铺陈之后出现了明显的动摇，格伦知道那是他不曾知晓的黑暗过往，想要出声安慰却自知说不出真正有用的话。
三个人的会谈，他彻底成了局外人。
“我要说的就这么多，至于你知道这些之后的选择，跟我没有关系。”
赫伯特站起身，爱丽丝适时地让棋子人偶收走了茶桌和没吃完的点心，甚至还贴心地递上了拐杖。
这位驰名雾都的剧作家抓着铁制的杖头，身形虚弱佝偻得像是从哪里来的无名饿殍。
“只是做到应做的，这样才无愧于我的决意，还有艾妮的性命。”
男人幽幽地抬头看向海边的天幕——
暗无天日的航行一直在他将自己囚禁在这片海上孤岛的同时持续着，但他始终觉得这一切是值得的。
或许在始发站的心情不会改变，但经年累月的磨损让他早就没了往日的恨意，只有惆怅和迷茫在体内堆积，最终侵蚀这具无甚用处的躯壳。
剧作家拄着拐杖慢慢走远，吐出一口浊气，像是要把体内积沉的某种东西全都透过咽喉弥散出来一般。
“相比起我的三十七年，你的生命还是太短了…”
格伦没有去追，爱丽丝还让周围的棋子人偶保持警戒，而秦时在听到那些事实后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是在椅子上蜷缩着身躯不停发抖。
是在回忆过往那次一步错步步错的开始吗？还是在为自己和那个罪魁祸首一起苟活这么多年的事实而感到痛苦——
他不知道，他只是想着做一个真正可靠的领袖，创造一个让夜隐之物和人类能够和平共处的世界而已。
他那可怜的弟弟就是罪恶的半身，是能倒映出他最堕落最不堪想法的镜子，是他亲手塑造了亚伯，是他亲手将他推入万丈深渊。
“哥哥，为什么？”
他依旧清楚地记得，他最不想想起的记忆，是他们搞砸了一切。
拥有和他完全向相同面孔的黑发男人站在台阶下方，他疑惑不解地看着兄长，彼时尚未拥有秦时这个名字的他正准备让巴别塔的辉煌彻底归零。
那是他们一起经营的帝国，汇集了人类历史上的所有文明，百族无类，万物共生的理想乡。
“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亚伯哭得撕心裂肺，哪怕如今巴别塔里的所有人都知晓了他的用心和目的，但他至少以为该隐会理解他。
驾驭和使用夜隐之物的力量，本来就是他们兄弟二人一起钻研出来的，也是只有兄弟二人才能掌握的诀窍…
可为什么，你采撷果实之后就想着端坐高位坐享其成，反而带着大家一起来指责一心求索的我？
巴别塔建立的初衷是什么？不就是为了早日修筑能够直抵神国的天梯吗？为什么大家到这一步就停下了？
“你才是叛徒！我没做错！修筑巴别塔的大家将这份责任托付给我了！是你执意要和那些本该依赖人类存活的下等种族一起堕落！！！”
神话里，杀死弟弟亚伯的该隐是遭到神明放逐的杀亲者，是世间万恶的起点。
可是谁又知道，原罪的起点是一个再纯粹美好不过的愿望呢？
“人类从百万年的演化里登上了万物的顶点，夜隐之物也不过是人类脱胎自万物见闻的一种生物罢了，取用它们的力量有什么不对？！”
慕名来到巴别塔共同修筑神国阶梯的族群共筑了世上最为灿烂丰富的文化，这片土地上也孕育出了此前从未听闻过的夜隐之物，不属于任何国度和民族，成见的壁垒在沟通建立的认知下彻底消融。
这本是好事，至少当时的该隐和亚伯都这么认为。但久而久之，他们也发现了违和之处——
人们利用夜隐之物的力量创造了空前繁盛的文明，但也不再思考如何通过自己的努力继续迭代和进步。
而兄弟两人也不约而同地采取了错失，该隐把持有的力量用于封印和隔绝夜隐之物，把它们生存的空间彻底和人类世界隔绝开来。
那时秦时自以为这是在拨乱反正，只要把夜隐之物从现有的历史上抹去，让它们重新成为只存在于暧昧传说里的生物，那么人类就一定会重新出发，再一次孕育出令文明繁荣昌盛的火种。
就在他忙碌于将潘多拉的魔盒封存关上的同时，弟弟亚伯却诞生了截然不同的想法。
猎捕和驯化夜隐之物的做法，本就是弟弟跟擅长的部分，兄长无端将他此前的成就尽数否定和推翻，自然是执拗的亚伯根本无法接受的事情。
“凭什么好人都让你做了？明明是我们一起把夜隐之物迎来圣城，结果大家现在都在怪我…就因为你说利用它们是不对的！”
弟弟在不知道的地方用夜隐之物进行了极端的实验，其过程骇人听闻的程度让该隐都觉得……自己是不是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弟弟。
可怜可悲的人，从万众敬仰的御座上被拉下，这会儿沦为了兄长那些阔论下的牺牲品。
他被戴上镣铐，被士兵们带着游遍了圣城的每一个角落，鄙夷和厌恶的目光投射在亚伯身上。
是他亲手将利用和狩猎夜隐之物的方法传授给这些前来圣城朝拜的流民，是他让他们有了富饶的生活，一夕之间这些恩情就变成了能被随意丢在地上践踏的废纸！
哥哥能为此背上弑亲者的罪名，可他又凭什么要求弟弟就必须和自己一样理解和承受这一切呢？
于是，亚伯杀了所有他看不顺眼的人，就用那些他们曾经仰仗依赖，如今却弃如敝履的夜隐之物。
循着兄长的脚步，他看到了在圣城的中心，他那总是高高在上道貌岸然的兄长，这个世界上他最为崇拜和依恋的人。
距离重启圣城还有短短的一刹那，亚伯声泪俱下地控诉着这一切，这明明是兄弟二人共同罗织的罪网，为什么现在只有他一个人被困在其中？
男人冲上前去，泪水模糊了双眼，亚伯看不到该隐眼里的痛心，也无法理解兄长在做出诀别时的煎熬。
两人从台阶上坠落，和圣城的余烬一起化作尘埃——
之后便是谁也不曾想到过的涅槃。
作者有话说：
三个人的会谈，他彻底成了局外人。
“我要说的就这么多，至于你知道这些之后的选择，跟我没有关系。”
赫伯特站起身，爱丽丝适时地让棋子人偶收走了茶桌和没吃完的点心，甚至还贴心地递上了拐杖。
这位驰名雾都的剧作家抓着铁制的杖头，身形虚弱佝偻得像是从哪里来的无名饿殍。
“只是做到应做的，这样才无愧于我的决意，还有艾妮的性命。”
男人幽幽地抬头看向海边的天幕——
暗无天日的航行一直在他将自己囚禁在这片海上孤岛的同时持续着，但他始终觉得这一切是值得的。
或许在始发站的心情不会改变，但经年累月的磨损让他早就没了往日的恨意，只有惆怅和迷茫在体内堆积，最终侵蚀这具无甚用处的躯壳。
剧作家拄着拐杖慢慢走远，吐出一口浊气，像是要把体内积沉的某种东西全都透过咽喉弥散出来一般。
“相比起我的三十七年，你的生命还是太短了…”
格伦没有去追，爱丽丝还让周围的棋子人偶保持警戒，而秦时在听到那些事实后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是在椅子上蜷缩着身躯不停发抖。
是在回忆过往那次一步错步步错的开始吗？还是在为自己和那个罪魁祸首一起苟活这么多年的事实而感到痛苦——
他不知道，他只是想着做一个真正可靠的领袖，创造一个让夜隐之物和人类能够和平共处的世界而已。
他那可怜的弟弟就是罪恶的半身，是能倒映出他最堕落最不堪想法的镜子，是他亲手塑造了亚伯，是他亲手将他推入万丈深渊。
“哥哥，为什么？”
他依旧清楚地记得，他最不想想起的记忆，是他们搞砸了一切。
拥有和他完全向相同面孔的黑发男人站在台阶下方，他疑惑不解地看着兄长，彼时尚未拥有秦时这个名字的他正准备让巴别塔的辉煌彻底归零。
那是他们一起经营的帝国，汇集了人类历史上的所有文明，百族无类，万物共生的理想乡。
“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亚伯哭得撕心裂肺，哪怕如今巴别塔里的所有人都知晓了他的用心和目的，但他至少以为该隐会理解他。
驾驭和使用夜隐之物的力量，本来就是他们兄弟二人一起钻研出来的，也是只有兄弟二人才能掌握的诀窍…
可为什么，你采撷果实之后就想着端坐高位坐享其成，反而带着大家一起来指责一心求索的我？
巴别塔建立的初衷是什么？不就是为了早日修筑能够直抵神国的天梯吗？为什么大家到这一步就停下了？
“你才是叛徒！我没做错！修筑巴别塔的大家将这份责任托付给我了！是你执意要和那些本该依赖人类存活的下等种族一起堕落！！！”
神话里，杀死弟弟亚伯的该隐是遭到神明放逐的杀亲者，是世间万恶的起点。
可是谁又知道，原罪的起点是一个再纯粹美好不过的愿望呢？
“人类从百万年的演化里登上了万物的顶点，夜隐之物也不过是人类脱胎自万物见闻的一种生物罢了，取用它们的力量有什么不对？！”
慕名来到巴别塔共同修筑神国阶梯的族群共筑了世上最为灿烂丰富的文化，这片土地上也孕育出了此前从未听闻过的夜隐之物，不属于任何国度和民族，成见的壁垒在沟通建立的认知下彻底消融。
这本是好事，至少当时的该隐和亚伯都这么认为。但久而久之，他们也发现了违和之处——
人们利用夜隐之物的力量创造了空前繁盛的文明，但也不再思考如何通过自己的努力继续迭代和进步。
而兄弟两人也不约而同地采取了错失，该隐把持有的力量用于封印和隔绝夜隐之物，把它们生存的空间彻底和人类世界隔绝开来。
那时秦时自以为这是在拨乱反正，只要把夜隐之物从现有的历史上抹去，让它们重新成为只存在于暧昧传说里的生物，那么人类就一定会重新出发，再一次孕育出令文明繁荣昌盛的火种。
就在他忙碌于将潘多拉的魔盒封存关上的同时，弟弟亚伯却诞生了截然不同的想法。
猎捕和驯化夜隐之物的做法，本就是弟弟跟擅长的部分，兄长无端将他此前的成就尽数否定和推翻，自然是执拗的亚伯根本无法接受的事情。
“凭什么好人都让你做了？明明是我们一起把夜隐之物迎来圣城，结果大家现在都在怪我…就因为你说利用它们是不对的！”
弟弟在不知道的地方用夜隐之物进行了极端的实验，其过程骇人听闻的程度让该隐都觉得……自己是不是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弟弟。
可怜可悲的人，从万众敬仰的御座上被拉下，这会儿沦为了兄长那些阔论下的牺牲品。
他被戴上镣铐，被士兵们带着游遍了圣城的每一个角落，鄙夷和厌恶的目光投射在亚伯身上。
是他亲手将利用和狩猎夜隐之物的方法传授给这些前来圣城朝拜的流民，是他让他们有了富饶的生活，一夕之间这些恩情就变成了能被随意丢在地上践踏的废纸！
哥哥能为此背上弑亲者的罪名，可他又凭什么要求弟弟就必须和自己一样理解和承受这一切呢？
于是，亚伯杀了所有他看不顺眼的人，就用那些他们曾经仰仗依赖，如今却弃如敝履的夜隐之物。
循着兄长的脚步，他看到了在圣城的中心，他那总是高高在上道貌岸然的兄长，这个世界上他最为崇拜和依恋的人。
距离重启圣城还有短短的一刹那，亚伯声泪俱下地控诉着这一切，这明明是兄弟二人共同罗织的罪网，为什么现在只有他一个人被困在其中？
男人冲上前去，泪水模糊了双眼，亚伯看不到该隐眼里的痛心，也无法理解兄长在做出诀别时的煎熬。
两人从台阶上坠落，和圣城的余烬一起化作尘埃——
之后便是谁也不曾想到过的涅槃。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