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你是猫
看出它的不安，姜上善抱着怀里的宝物，蹲下身与那张斑驳的猫脸平视。她神情平静，语气温和，异色的双眼中善意自然流淌。
“你是猫啊，你叫【孽猫】。你会存在，不单纯是因为怨恨，你也说了，怨恨只是那根把你们缝合在一起的线。”
“你会存在，是因为人类犯下的罪孽。只要那些人犯下的罪孽还在，你就存在。”
“你大可以继续憎恨、狩猎，那些对小动物，对弱者施虐的人。这个世界从不缺罪孽，你可以一直存在。而且，可以换一种不那么痛苦的方式存在。”
“我始终认为，让受害方持续活在痛苦里，是一件很没天理的事。”
黑白配色的大猫抖抖参差不齐的胡子。“你为什么愿意为我们做这些？”
勾起嘴角，姜上善伸出手去挠它的下巴。手到之处，溃烂的皮肉慢慢收敛，污秽的蛆虫纷纷掉落。
比阳光更温暖，比微风更轻柔，孽猫眼睛微微眯起，自然而然地从身体深处发出深沉的引擎启动声。看，做一只猫，其实也很简单。
“原因一目了然啊，你也说了，她身上有着你们同族给予的【守护符文】。只有亲族、眷属，才会赠予的【守护符文】。那么，作为她契约人的我，投桃报李，爱屋及乌一下也很正常吧。”
温柔与真诚，比任何胁迫都更能打动猫咪。动物比人更直接，没有那些弯弯绕绕，即使拥有了人类的智能，也是如此。
所以，动物更相信自己的直觉和本能。而人类，则会因为头脑里的种种分析，会因为那些【理智】的判断，而把直觉与本能的呐喊拒之门外。
孽猫感觉眼皮和身体都越来越沉重，意识逐渐变得轻薄。它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好吧，你说服我了…我愿意相信你，同意你的提议。”
“我们会成为你空间的移民，接受你的治疗，并且为你所驱使。”
“我累了，接下来的事情都拜托你了。需要的时候再唤醒我吧…”
拖着越来越沉重的身体，孽猫凑近她怀里花小七，用鼻尖轻轻蹭蹭那撮亚麻色的卷发。“还有，可以的话，留下我净化后的一部分在这个孩子身体里吧。在你没衔接上的那些时间里…我也会尽自己的一份力来保护她。”
抬起头，它看着姜上善的脸孔眨眨眼。“相信我，她会需要的。”
她为我们真真切切的流过泪，拼过命。这是我们矜持的感谢。
蜷起拼凑而成的身体，奶牛猫周身散发出深色的光，周围的浊流收到集结的暗号，向它涌来，将它包围。
聚合了所有猫咪怨念的孽猫，带着所有的痛苦陷入短暂的沉睡，期待着清醒后的未来。
姜上善指尖轻扣，散发着淡淡绿光的结界包裹住了小牛犊大小的聚合体，然后缩小，飘回她的掌心。
被解放了的白猫追逐着晶簇跳上她的肩头，毛茸茸的小脑袋蹭着她的脖颈，满意地打起呼噜。
伸出手指，骚弄着猫咪的下巴，姜上善垂眸凝视着水晶簇里沉睡着的孽猫，把它轻轻地放在花小七怀里。
这些事啊，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夹杂着铁砂的风吹过脸颊，细沙和尘埃缓慢地在空气里浮沉。穿着简单的红发女人走上了水泥桥。
她怀里抱着一个人，肩上坐着一只猫。感觉自己正拥抱着整个世界。
她走的很稳也很慢，像迎风而行的旅人，时不时地停顿一下，好像在避让着什么，然后继续往前走。
看起来很短的桥，她没停顿地走了很久。尽头的景色和道路一换再换，前方的岔路也不断出现…她低下头，把脸埋进自己怀里那人满是血污的卷发中，轻轻地说着什么。
说说，笑笑，原本很长的路，也变得短了。虽然家的位置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但是并不妨碍她找到正确的那条路。
变故，发生在她离开疗愈室，前往追寻花小七的时候。
在中心控制室里把玩着小刀，翘脚等她带人回来的阿九，被最初的震动掀翻。
空中翻身落地，留守中的头号打手环顾四周。
持续的震动中，碎石和灰尘不停落下，骇人的警报声和岩石崩坏的声音持续输出着恐慌。
除了来自大地深处的震动，并没有外力介入的迹象。抓住腰袢的双刀，一个响指，人就闪现到了岛外。他倒要看看，弄出这么大动静的家伙，长了几只眼。
没有恐袭，没有敌人，身边的云雾缥缈，大气持续鸣动，作为中心区域的整座岛屿，开始缓慢移动。
“艹…浮…飞，飞起来了啊…”
就好像被什么看不见的巨人托举着一样，岛屿挟带着一部分的湖水，浮到了半空中，直径超过3公里的巨大水柱从湖水表面伸了出来，不断朝着天空延伸而上。
强烈的气流，形成了暴风，水流相互碰撞，激起漫天飞沫。阿九目送姜上善的老窝直冲云天。然后被漫天飞沫拍个正着。
骂骂咧咧地闪回到中控室，扯下湿透的外衣，阿九接过黑鹿递来的毛巾胡乱擦着。这才想起来询问这位大管家发生了什么。
在空间主人任性、执拗且不择手段的坚持下，空间已经嵌进城市的魔法系统中，取代了【圣所】的位置。
世界上并不存在刚刚好的位置，有的只有经过磨合后，在妥协下适应的结果。
“所以说，为了给接下来的改变预留出足够的空间，就让中心区域提前升空了？”
“这只是个开始。想要取代【圣所】，哪怕只是代理，需要的投入也是巨大的。”
“黑鹿，说真的，你不干涉一下？小马拉大车能走多久？”
“这取决于小马对于前方有多渴望了。”
不知为何，从黑鹿那无机质的宝石眼睛中，阿九读出了阴谋的味道。转转眼睛，正要继续追问，黑鹿忽然转头看向侧面，并且快步迎上。
通道另一端，空间的主人背光走来，怀里还抱着一个人。浓郁的血腥味儿，就这么冷冷地弥漫开。
“卧槽，你真从什么怪物肚子里把她剖出来了？”青年抬脚就要迎上去。
刚抬起右脚，一团又冷又硬的晶簇就被隔空传送到了他怀里。
那距离，把握的实在是炉火纯青，他再快那么一点点，这东西就直接出现在他胃里了。
握住晶簇，阿九一整个不可置信。竖起眉毛斜眼看她。“一回来就找事？你几个意思啊？”
“衣衫不整的，别过来。”
青年几乎被气笑了，看看自己的高领背心和皮裤，再看看仅着背心短裤的她。“你跟我闹呐？”
“嗯，嗯，对对对。”几步外的那人满脸诚恳地点点头。可那语气，一点玩笑的意思也没有。
她弯下腰，在黑鹿的耳边说些什么的时候，阿九这才看见她怀里那人露在外面的赤裸腿脚和那上面遍布的恐怖伤口，于是识趣地没再往跟前凑。
举起手上的晶簇，他端详着里面沉睡的怪物，不由地皱眉。“这…孽猫？你的收藏品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分离灵体和怨念的事就交给你了，它们是这儿的第一批移民，很重要。”
“但是，没重要到让你亲自动手是吗？”还没等到对方的回答，一道白色的影子凑近，亲昵地蹭着他的裤腿。
青年弯腰，谨慎地两手掐着猫咪的腋下，把它举了起来。白猫被他掐着，整个身体悬在半空，好脾气地冲他眨眨眼，张开粉色的嘴，软软地“喵”了一声，一整副笨蛋美人的样子。
“你很能打的契约人没事吧？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些又是什么？伴手礼吗？会吃人吗？还是身体里寄生着什么触手怪兽？”
“ennnnn…算是，娘家人？你态度放友好些。”脑子里不知道在跑着什么的姜上善，捡重点把任务布置了，转身就进了旁边的空房间。
阿九揣着晶簇抱着猫赶过去，就发现房间门消失了，这家伙开了传送，已经不知道闪去哪里了。
“你个…小气鬼！”
“你是猫啊，你叫【孽猫】。你会存在，不单纯是因为怨恨，你也说了，怨恨只是那根把你们缝合在一起的线。”
“你会存在，是因为人类犯下的罪孽。只要那些人犯下的罪孽还在，你就存在。”
“你大可以继续憎恨、狩猎，那些对小动物，对弱者施虐的人。这个世界从不缺罪孽，你可以一直存在。而且，可以换一种不那么痛苦的方式存在。”
“我始终认为，让受害方持续活在痛苦里，是一件很没天理的事。”
黑白配色的大猫抖抖参差不齐的胡子。“你为什么愿意为我们做这些？”
勾起嘴角，姜上善伸出手去挠它的下巴。手到之处，溃烂的皮肉慢慢收敛，污秽的蛆虫纷纷掉落。
比阳光更温暖，比微风更轻柔，孽猫眼睛微微眯起，自然而然地从身体深处发出深沉的引擎启动声。看，做一只猫，其实也很简单。
“原因一目了然啊，你也说了，她身上有着你们同族给予的【守护符文】。只有亲族、眷属，才会赠予的【守护符文】。那么，作为她契约人的我，投桃报李，爱屋及乌一下也很正常吧。”
温柔与真诚，比任何胁迫都更能打动猫咪。动物比人更直接，没有那些弯弯绕绕，即使拥有了人类的智能，也是如此。
所以，动物更相信自己的直觉和本能。而人类，则会因为头脑里的种种分析，会因为那些【理智】的判断，而把直觉与本能的呐喊拒之门外。
孽猫感觉眼皮和身体都越来越沉重，意识逐渐变得轻薄。它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好吧，你说服我了…我愿意相信你，同意你的提议。”
“我们会成为你空间的移民，接受你的治疗，并且为你所驱使。”
“我累了，接下来的事情都拜托你了。需要的时候再唤醒我吧…”
拖着越来越沉重的身体，孽猫凑近她怀里花小七，用鼻尖轻轻蹭蹭那撮亚麻色的卷发。“还有，可以的话，留下我净化后的一部分在这个孩子身体里吧。在你没衔接上的那些时间里…我也会尽自己的一份力来保护她。”
抬起头，它看着姜上善的脸孔眨眨眼。“相信我，她会需要的。”
她为我们真真切切的流过泪，拼过命。这是我们矜持的感谢。
蜷起拼凑而成的身体，奶牛猫周身散发出深色的光，周围的浊流收到集结的暗号，向它涌来，将它包围。
聚合了所有猫咪怨念的孽猫，带着所有的痛苦陷入短暂的沉睡，期待着清醒后的未来。
姜上善指尖轻扣，散发着淡淡绿光的结界包裹住了小牛犊大小的聚合体，然后缩小，飘回她的掌心。
被解放了的白猫追逐着晶簇跳上她的肩头，毛茸茸的小脑袋蹭着她的脖颈，满意地打起呼噜。
伸出手指，骚弄着猫咪的下巴，姜上善垂眸凝视着水晶簇里沉睡着的孽猫，把它轻轻地放在花小七怀里。
这些事啊，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夹杂着铁砂的风吹过脸颊，细沙和尘埃缓慢地在空气里浮沉。穿着简单的红发女人走上了水泥桥。
她怀里抱着一个人，肩上坐着一只猫。感觉自己正拥抱着整个世界。
她走的很稳也很慢，像迎风而行的旅人，时不时地停顿一下，好像在避让着什么，然后继续往前走。
看起来很短的桥，她没停顿地走了很久。尽头的景色和道路一换再换，前方的岔路也不断出现…她低下头，把脸埋进自己怀里那人满是血污的卷发中，轻轻地说着什么。
说说，笑笑，原本很长的路，也变得短了。虽然家的位置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但是并不妨碍她找到正确的那条路。
变故，发生在她离开疗愈室，前往追寻花小七的时候。
在中心控制室里把玩着小刀，翘脚等她带人回来的阿九，被最初的震动掀翻。
空中翻身落地，留守中的头号打手环顾四周。
持续的震动中，碎石和灰尘不停落下，骇人的警报声和岩石崩坏的声音持续输出着恐慌。
除了来自大地深处的震动，并没有外力介入的迹象。抓住腰袢的双刀，一个响指，人就闪现到了岛外。他倒要看看，弄出这么大动静的家伙，长了几只眼。
没有恐袭，没有敌人，身边的云雾缥缈，大气持续鸣动，作为中心区域的整座岛屿，开始缓慢移动。
“艹…浮…飞，飞起来了啊…”
就好像被什么看不见的巨人托举着一样，岛屿挟带着一部分的湖水，浮到了半空中，直径超过3公里的巨大水柱从湖水表面伸了出来，不断朝着天空延伸而上。
强烈的气流，形成了暴风，水流相互碰撞，激起漫天飞沫。阿九目送姜上善的老窝直冲云天。然后被漫天飞沫拍个正着。
骂骂咧咧地闪回到中控室，扯下湿透的外衣，阿九接过黑鹿递来的毛巾胡乱擦着。这才想起来询问这位大管家发生了什么。
在空间主人任性、执拗且不择手段的坚持下，空间已经嵌进城市的魔法系统中，取代了【圣所】的位置。
世界上并不存在刚刚好的位置，有的只有经过磨合后，在妥协下适应的结果。
“所以说，为了给接下来的改变预留出足够的空间，就让中心区域提前升空了？”
“这只是个开始。想要取代【圣所】，哪怕只是代理，需要的投入也是巨大的。”
“黑鹿，说真的，你不干涉一下？小马拉大车能走多久？”
“这取决于小马对于前方有多渴望了。”
不知为何，从黑鹿那无机质的宝石眼睛中，阿九读出了阴谋的味道。转转眼睛，正要继续追问，黑鹿忽然转头看向侧面，并且快步迎上。
通道另一端，空间的主人背光走来，怀里还抱着一个人。浓郁的血腥味儿，就这么冷冷地弥漫开。
“卧槽，你真从什么怪物肚子里把她剖出来了？”青年抬脚就要迎上去。
刚抬起右脚，一团又冷又硬的晶簇就被隔空传送到了他怀里。
那距离，把握的实在是炉火纯青，他再快那么一点点，这东西就直接出现在他胃里了。
握住晶簇，阿九一整个不可置信。竖起眉毛斜眼看她。“一回来就找事？你几个意思啊？”
“衣衫不整的，别过来。”
青年几乎被气笑了，看看自己的高领背心和皮裤，再看看仅着背心短裤的她。“你跟我闹呐？”
“嗯，嗯，对对对。”几步外的那人满脸诚恳地点点头。可那语气，一点玩笑的意思也没有。
她弯下腰，在黑鹿的耳边说些什么的时候，阿九这才看见她怀里那人露在外面的赤裸腿脚和那上面遍布的恐怖伤口，于是识趣地没再往跟前凑。
举起手上的晶簇，他端详着里面沉睡的怪物，不由地皱眉。“这…孽猫？你的收藏品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分离灵体和怨念的事就交给你了，它们是这儿的第一批移民，很重要。”
“但是，没重要到让你亲自动手是吗？”还没等到对方的回答，一道白色的影子凑近，亲昵地蹭着他的裤腿。
青年弯腰，谨慎地两手掐着猫咪的腋下，把它举了起来。白猫被他掐着，整个身体悬在半空，好脾气地冲他眨眨眼，张开粉色的嘴，软软地“喵”了一声，一整副笨蛋美人的样子。
“你很能打的契约人没事吧？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些又是什么？伴手礼吗？会吃人吗？还是身体里寄生着什么触手怪兽？”
“ennnnn…算是，娘家人？你态度放友好些。”脑子里不知道在跑着什么的姜上善，捡重点把任务布置了，转身就进了旁边的空房间。
阿九揣着晶簇抱着猫赶过去，就发现房间门消失了，这家伙开了传送，已经不知道闪去哪里了。
“你个…小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