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笃信不疑

她哭了一会儿就停下来,抽泣地对我说“我不甘心,三年前他带我们出去玩,住在民宿里。半夜暴雨,我们就住在山脚下发生了泥石流,他一个人跑出去没有救我们。
所以我和孩子就被活生生的压在了房子里,那个民宿里有近百个人住宿,但是死的只有我和我的孩子。
如果他回头去救我们,我们根本不会死,但是他贪生怕死,眼睁睁的看着泥石流包裹了房子。”
原来是这样,我就知道段太太和她的孩子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跟着他。
我听完了,向她点点头对她说:谢谢你,我了解了。”
我转过身去走到段律师的面前,他瞧着我的眼神非常的惊恐。
看到我和一团空气交流了这么久,他肯定觉得我疯了。
我知道段律师也许以前一向是个无神论者,但是我下面这些话说出来,他就不会这么觉得了,我看着他的眼睛告诉他:“段律师,你太太和你的孩子死了这么久?你心里有没有感到一点愧疚?”
他的眼神非常复杂,但是仍然嘴硬:“李小姐,你所说出的任何一句话,都要负法律责任。”
我打断他:“现在不要不要跟我说法,只是说情。三年前你带着你太太和孩子一起出去玩,结果半夜发生泥石流,你丢下他们跑出房子没有救他们,让他们惨死在里面,你还记得吗?”
段律师坐在地上发了好久的愣,才终于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走到了我们的桌前,头发有些乱,胡子也没有刚才那么有型。
他一开口,声音特别飘忽不定:“李小姐,如果如你所说他们真的一直跟着我的话,那你帮我问问她昨天晚上我吃了什么?”
没想到段律师这么不相信人,我于是去问段太太:“昨天晚上,你和段律师在一起吗?”
段太太点了点头,我又问:“那他昨天晚上吃了什么?”
段太太看了他一眼,对我说:“和福记的牛肉包子和柳东门的桂花汤圆,都是外卖。因为送晚了五分钟,他还投诉了客服,牛肉包子免单,桂花汤圆半价。”
律师就是律师,什么时候都不吃亏,我将我听到的转述给段律师,他的眼睛快从眼眶里瞪出来了。
他的嘴唇抖了半天,胡子也随着嘴唇在颤抖,我想外卖是应该是他在家里面点的,这么隐私的事情只有他自己和鬼魂才能知道。
他再抬头看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已经对我笃信不疑了:“李小姐,能不能通过你跟我的太太说几句话?”
“打住。”署清文及时打断他的话:“你和你太太之间的恩怨以后再说,现在你马上去给我制定一个完美的方案准备给李小姐打官司。”
其实我看得出来段律师特别想先解决他的事,但是署清文的话他又不敢违背,只能应下来。
迟疑地看了我好几眼,才走出大门。
我问署清文:“为什么不让我帮他传话?”
署清文笑的坏兮兮:“他那么坏,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不管,就让他再吓几天,也算是对他的惩罚。”
这么严肃的话题说着说着他突然靠近我,话锋一转:“蜜糖,要是我就不会,如果发生了那么危急的事情,我第一个就是先救你,没有什么比你在我的心里更重要。”
署清文总是能在任何关键的时刻让气氛变得格外的不可描述。
我及时把小绒球举到我和他的脸的中间,署清文吓的往后退了好几步:“有话好好说,你先把老鼠给拿开。”
我终于知道拿什么来对付署清文了,他怕小绒球,下次他再敢跟我毛手毛脚,我就把小绒球扔到他的脸上吓死他。
不过今天晚上多亏有他,吃饱了喝足了,也得到了段律师的帮忙,我诚心地对署清文说:“署先生这次真的很谢谢你。”
他阴沉着脸看着我:“我们俩这样的关系,你还需要说谢谢,真是令我太心痛了。”
我知道他又来了,我真搞不懂他什么时候能正经一点。
“现在,我请你能不能把我送回学校?”
“你觉得你现在可以回学校吗?出了这样的事情,估计你整个寝室的人都没人敢跟你一起住吧?”
署清文说的是真的,现在估计我在学校里就是一个发了疯的杀人犯,暂时都没有办法回学校了。想到那么糟心的事情我就有些垂头丧气,也不知道晚上该去哪里。
署清文一把拉起我,将他的外套重新披在我的肩上。
“跟我走。”
“走去哪里?”大晚上的我看我可不敢跟署清文走。
我吃不准他会把我带去哪里,他却拉我出门把我塞进车里对司机说:“回家。”
“不要。”我立刻抗拒,我才不要跟他回家,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却似笑非笑的看我:“那你觉得你还有其他的住处吗?”
我立刻说:“我可以去住酒店。”
署清文笑得和蔼可亲:“请问你的身份证呢?”
我这才想起我的身份证还在宿舍里,而且身上也没有钱。
但是我仍然在抵抗:“我不要跟你回家,我宁愿睡大马路上,都不要跟你回家。”
“好,带你去睡马路。”他干脆地答道。
司机发动了汽车,我第一次体会什么是上了贼船身不由己。
车开的飞快,我总不能从宾利的窗口往外跳吧。
署清文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听音乐,样子非常享受,完全不理我在旁边急的坐立不安。
署清文的车开进了一个幽静的别墅小区,这个别墅小区绿化很好,四处都是密密杂杂的树木。
房子却很少,稀稀落落地伫立在小区里。
车子在一幢欧式建筑前停下来,我在车里不肯下车:“你不是说带我去睡大马路的吗?”
他对我嬉皮笑脸指着那栋房子对我说:“从现在开始起它就叫马路。”
沙发边上是粉色的矮柜,矮柜上放的是欧式的古典台灯。
地上铺着雪白的地毯,令我不敢随便踩上去。
这些都不算什么,最令我喷饭的是居然在他宽大的客厅中央修了一个喷水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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