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匕首

  “我还为霂儿在金陵城召集了一大批顶尖郎中与医馆掌柜,他们欲随着霂儿一同编纂那医书,并以你之名永传后世。”温珏似鼓足勇气般,将肚中的话一并而出,依旧是那风度翩翩的君子模样。

  他这过于殷勤的举措,倒是惹得自己难堪万分,我无奈地端着笑脸,婉拒道:“殿下,此事还是不必了。这撰写医书,只是苏某心中一小点未完成的夙愿罢了,不必劳烦他人为此奔波劳累。况且,如今正值烽火硝烟时,不少地方多紧缺郎中。这调用他地的郎中来完成我的夙愿,未免太过自私,有悖医者道德。”虽自己平时是个不擅拒绝他人的人,可一旦触及自己底线,我也绝不心软地回绝。

  此一番坚决言语后,身前人拿着卷轴的双手蓦地垂下,卷轴砰地一声散落无章地落在地上,那温润如玉的笑容依旧如面具般挂在他脸上,可略带沙哑的音色里含着他痛苦的不甘心,“霂儿说得极是,是我考虑不周了。”

  “珏哥哥。”见他心碎模样,仿若又见记忆里那年少丧母不得宠的珏哥哥般,我晃了神。脱口而出的称呼又引得眼前人重焕生机,“还有那典籍署名之事,我并不想在后世留下我的名字,我只想以佚名的方式就自己的医书流传于世。”

  他含着笑意应下了我的请求,“我本想借着编撰医书,传颂你救死扶伤的功绩,让你名正言顺做我的王妃。可惜…”

  我机警地抬头,望向他略微心痛的神色,我不懂他此时说此言为何,继续追问道:“殿下,王妃之位还是另寻他人吧,你我之间,已无可能。”

  这本就无结果的花束,应当机立断,随手掐断。

  我坚定又不带质疑的目光深深刺痛了对方深情又满是泪光的眸子,“霂儿。”那温润的嗓子突变得低沉可怖,他渐渐绕开书案,径直走到我跟前。其带着侵虐性的步伐,吓得我连忙背手后退。

  “珏哥哥,你莫要乱来!”温珏略显失控的模样,吓得自己紧捂着胸口,紧促的呼吸彰显着自己理智的溃堤。

  “霂儿。”他依旧嘴边叨念我的名字,身子却越发向我靠近。

  我本能地不断后退,可眼看着身子渐渐靠近墙体,马上就要走投无路。可眼前失控的猛兽如饥似渴地朝自己扑来,我急中生智,钻着温珏不会武功的空子,趁机打开手中林逸为我修复好的手镯,悄悄藏在袖中。

  眼见着自己后背已紧紧贴着墙,温珏的呼吸也逐步靠拢后,我将手中的小匕首,毫不留情地插在其胸膛之中。赤红的鲜血带着其余热的体温,一缕缕地落在我的虎口,这渗着血的部位是自己精心挑选,有撕心裂肺疼痛又不直击要害之处。 

  手中的浆糊越发浓稠,那扎入的匕首随着他不知死活地向前挪动越发深切,我不可思议地抬眸恰好望向那我从未见过的温珏,如璞玉般的双目里满是偏执,疯狂与歇斯底里。

  “温珏!你不要命了!”他似不怕痛般,直直地抵着匕首最尖锐之处,狠狠深入,自己拿着匕首的手此时被逼的在狭小空间中无法动弹,紧贴着其胸口黏黏糊糊的伤口,他凸起的喉结厮磨着我的额头,我厌烦这过度亲密的举措,可又无力推开,更害怕大力推开引起其伤口的撕裂。

  “再这样下去,你会因失血过多而死亡!”我用着医者的威慑力警告其行为的后果。

  可他似察觉不到这十指连心的痛苦般,继续猖狂地向我身体靠拢,恨不得用匕首将自己的身体贯穿,他突然疯狂的大笑,惨白的唇色配上胸膛时刺眼的红,活生生一个玉面公子竟成了这嗜血成魔的阴偏执阴暗狂,“若这把匕首真要了我的命,霂儿在你往后的余生,究竟是对林逸的爱意更多,还是对我的愧疚更多?” 

  “你疯了!”我压着嗓子,克制自己欲尖叫的冲动,冷下脸庞,装作沉着模样,冷冷道,“若你再往前,这匕首要刺入心脏了!即使华佗再世,也无力回天!”

  我严声令下的话语,在此刻还真起了成效,他缓缓放慢了动作,那股疯劲过后似能察觉到这匕首扎入的痛苦,牙齿间发出的雌呲声暴露了其肉体上的挣扎。

  他狠狠地向后退着,身子一使力,那扎进血肉中的匕首与肉身渐渐分离,狠心一下,那匕首噗呲一声,从满是鲜血的伤口中滑出。那不止地鲜血喷薄而出,迅速将其胸前的白衣染成炽焰的红。

  扑鼻的血腥勾得自己胃中恶心直泛,我不止地压抑肚中翻滚的难受,因过分疼痛眼眶里的泪水直涌,我难受地半眯着双目,望向温珏道:“快请郎中来!这血再这样流下去会没命的!”

  我的关心,引得温珏苍白的唇色重现生机般,“你永远留在我身侧可好?永远都陪着我?”他执着地追问着自己,奄奄一息的语气反复叨念着。

  可他一旦用力发言,那疼痛的伤口便会再三撕裂,鲜血一股脑地继续涌出,这样下去,只怕等不到郎中郎中前来了。

  身为医者,我自不能见着温珏这胸膛上的伤口白白流血,我紧皱着眉,凑到他跟前,“你先莫急。”

  正当自己低头欲撕扯自己袖间布料用来包扎后,他突大力地将我手拾起,继续执着地追问道:“霂儿,答应我可好?”

  我知他故意借此引我入套,冷若冰霜的神色望向他,欲将自己右手从他手中挣脱而出,理智道:“那你先答应我,止血包扎好。”

  故意用含糊不清的说辞让他安分等待疗伤,他灰蒙蒙的双目渐渐暗淡,身子无力地向后退着,直到一处榻上,缓缓坐下,“你在此就不必叫郎中了。”

  “可止血祛疤的膏药,我此处可无。”我一边忙着用绢布止血,一边回应道,“此止血的方法也是临时急救,只管得了一时,要彻底止血还需凝血的药膏。”

  他被自己这番话说动,无可奈何地换了屋外的人去请来郎中,并带上止血祛疤的药材。

  “如今可否回答我了?”他还是不忘刚刚那个问题,穷追不舍地询问道。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