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程泞捂着眼。
最后那一幕刺目的光不仅照进萧景麟眼里，同时也照到了他眼里。
“兄台，你有在听吗？”隔壁传来闷闷的一声，这会儿声音已经低哑的不成样子了。
“聊了许久，没问你贵姓？”程泞试图按压缓解右眼的刺痛，无果，略微有些烦躁。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苦笑一声自嘲一般：“我吗，先前是姓萧的。”
现在姓祝了，程泞默默心里补充了这句。
很显然，这位阴差阳错被计入祝家族谱的前太子，就是刚才内容中的败者，萧景麟。
不过程泞还算识趣没问他现在姓什么，毕竟人的事已经讲得够清楚明白了。
“不如兄台讲讲你的吧，御前谋反，勇气实为可嘉。”萧景麟又恢复了兴致勃勃的样子，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是在扯别人的伤心事。
程泞迟疑片刻，轻巧从中删去苏和玉的姓名，简要说明了一下。
权势滔天的丞相被他换成了一个小官，其余的基本不变。
萧景麟叹了口气：“废后啊……兄台，不是我打诳语，但这事八成就是他谋划的，毕竟他忌讳叶家很久了，不然小将军怎么会十年不归家。”
程泞突然一怔。
萧景麟话中提到叶乘风时，程泞右眼又是一阵难捱的刺痛，随后一股阴冷的窥视感扑面而来，自脊背而生的冷意逐渐遍布全身。
随后右眼整个视线几乎都被一双巨大的，猩红的竖瞳森然望过来。
程泞面无表情松开摁住右眼的手，随后不动声色回复萧景麟：“但那种毒术，我也是早些年在外流落时曾不幸沾染过，几乎掉去半条命才堪堪恢复神智。他是如何获得？”
这话也算是程泞一个套话，毕竟萧景同是皇帝，只要一声令下，有的是人闯刀山火海。
毕竟九族的命都在脑袋上悬着。
那双眼睛冒着阴冷的光，像是许久不曾进食的野兽垂涎着佳肴一般，程泞正猜测，系统的提示先他一步：【嘀——警告！遭遇不明精神攻击，请漫游者做好反击准备。】
哦，相当到位的提醒，无头无尾，少得可怜。
但不知道是不是程泞的错觉，他听到脑海中有细微的电流声，在系统刚才发言时尤其明显。
就像是，它十分虚弱一样。
萧景麟浑然不知他已经疼到撕心裂肺的程度，只把他的沉默当做是对身世的感慨，于是劝慰道：“没关系的，死了也好，总比活着受罪强不是？”
一句非常容易反驳的话，程泞颇为烦躁和那双眼睛互瞪，同时回复萧景麟：“好死不如赖活着。”
这倒不是程泞的想法，只不过偶尔用来回话还是有效的，起码这会儿萧景麟就不再开口了，他就没必要一边跟不明精神攻击的来源对峙，一边抽空回复对方的安慰。
“……你是罪孽。”许久，一个雄厚的声音伴随低吼自他脑海发出，大抵是那眼睛的主人。
只能说，最近碰到的不管是萧景麟还是这东西，都是懂语言艺术的。
程泞以平时和系统回话的方式在心中回复：“谢谢。”
系统这会儿像是终于抢到发言权一般开口，语速极快，电流声几乎要刺穿耳膜：“漫游者502号，请迅速准备反击，检测到浓烈攻击情绪，重复，请迅速准备反击——”它的最后一个字被截断，只剩一个尾音吱吱作响，莫名几分诡异。
程泞早不在乎生死。
他的求生欲低得可怜，在当初系统以重生为条件时他是第一个毫不犹豫拒绝的人。
不是厌世，就是单纯不在乎。
活也可以，无所谓，都差不多。
但他一直以来都不喜欢别人到他面前造次。
金色的眸子微眯，锐利的目光就这么直直与面前的非人生物对视。
开玩笑，他妖力全开的情况下，养母都要退两步。而眼前这个迟疑犹豫的玩意儿，并不像什么高等生物。
于是金光大作，不受束缚的妖力毫无章法喷泄而出，妖力的主人眼珠一错不错瞧着红眸，冷漠散漫。
很浅显的意思，轻蔑。
很显然是系统太过脆弱，或者说不设防，因为对方压根没有足以让程泞警戒的能耐，甚至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清出去。
程泞揉了揉右眼，“行了么。”
系统的声音又恢复正常：【已正常运行。检测结果为M15型病毒，已清除，请漫游者继续完成任务。】
程泞敲了敲墙壁：“他为什么没杀你？”
他这话问的不怎么礼貌，一方面是追求效率，另一方面是萧景麟自己对语气似乎没什么认知。
果不其然，对方并不觉得这话有什么不恰到，打了个哈欠似乎又牵扯到了伤口，倒抽一口冷气后才回复：“兄台问到关键上了，他其实当天是想让我替祝家人去死的。兄台入朝为官，想必对祝家也是有听闻的。父……先皇在位时的丞相就姓祝，是‘他’的爷爷，贪心不足蛇吞象，被揭发收受贿赂然后起兵造反，先皇下旨灭门。但当时很不巧，又碰上了外族来犯，对方显然布局已久，整个朝堂乱作一团，边疆有叶老将军带领的军队厮杀，还算安稳。
“但朝堂却一退再退，直到‘他’出面，我们才知道，这事离不开祝家的勾结。接下来就是我跟兄台讲的那段了，他伙同苏和玉篡位。”
萧景麟喉咙发紧，一字一句吐字缓慢且清晰，很轻易能够感知到话里话外的庄重。
“噢，我给跑偏了。”他有些懊悔，大概自己本身也不想提起这些，“他之所以没杀我，一点是因为他曾被先皇怒骂过，我听侍女说，一顿鞭打几乎要了他的命，所以他想把那些疼痛一条不落都报复到我身上。”
程泞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他的另一点，正预备开口问，沉闷的嗓音响起。
“另一点，他觉得传国玉玺在我这儿藏着。”
这话说得带点微妙，“他觉得”，那玉玺到底在不在还是两说。
“我也不知道。不在我这里。”大概是猜到了程泞想些什么，又或者这种情况下能想到的其实也就这一种可能，萧景麟难得贴心的补充出来。
程泞嗯了一声，遣词造句安慰两句，又问：“当时来犯的外族，是哪个藩国？”
这回萧景麟倒是回复的很快。
“是平雁国。”
作者有话说：
最后那一幕刺目的光不仅照进萧景麟眼里，同时也照到了他眼里。
“兄台，你有在听吗？”隔壁传来闷闷的一声，这会儿声音已经低哑的不成样子了。
“聊了许久，没问你贵姓？”程泞试图按压缓解右眼的刺痛，无果，略微有些烦躁。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苦笑一声自嘲一般：“我吗，先前是姓萧的。”
现在姓祝了，程泞默默心里补充了这句。
很显然，这位阴差阳错被计入祝家族谱的前太子，就是刚才内容中的败者，萧景麟。
不过程泞还算识趣没问他现在姓什么，毕竟人的事已经讲得够清楚明白了。
“不如兄台讲讲你的吧，御前谋反，勇气实为可嘉。”萧景麟又恢复了兴致勃勃的样子，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是在扯别人的伤心事。
程泞迟疑片刻，轻巧从中删去苏和玉的姓名，简要说明了一下。
权势滔天的丞相被他换成了一个小官，其余的基本不变。
萧景麟叹了口气：“废后啊……兄台，不是我打诳语，但这事八成就是他谋划的，毕竟他忌讳叶家很久了，不然小将军怎么会十年不归家。”
程泞突然一怔。
萧景麟话中提到叶乘风时，程泞右眼又是一阵难捱的刺痛，随后一股阴冷的窥视感扑面而来，自脊背而生的冷意逐渐遍布全身。
随后右眼整个视线几乎都被一双巨大的，猩红的竖瞳森然望过来。
程泞面无表情松开摁住右眼的手，随后不动声色回复萧景麟：“但那种毒术，我也是早些年在外流落时曾不幸沾染过，几乎掉去半条命才堪堪恢复神智。他是如何获得？”
这话也算是程泞一个套话，毕竟萧景同是皇帝，只要一声令下，有的是人闯刀山火海。
毕竟九族的命都在脑袋上悬着。
那双眼睛冒着阴冷的光，像是许久不曾进食的野兽垂涎着佳肴一般，程泞正猜测，系统的提示先他一步：【嘀——警告！遭遇不明精神攻击，请漫游者做好反击准备。】
哦，相当到位的提醒，无头无尾，少得可怜。
但不知道是不是程泞的错觉，他听到脑海中有细微的电流声，在系统刚才发言时尤其明显。
就像是，它十分虚弱一样。
萧景麟浑然不知他已经疼到撕心裂肺的程度，只把他的沉默当做是对身世的感慨，于是劝慰道：“没关系的，死了也好，总比活着受罪强不是？”
一句非常容易反驳的话，程泞颇为烦躁和那双眼睛互瞪，同时回复萧景麟：“好死不如赖活着。”
这倒不是程泞的想法，只不过偶尔用来回话还是有效的，起码这会儿萧景麟就不再开口了，他就没必要一边跟不明精神攻击的来源对峙，一边抽空回复对方的安慰。
“……你是罪孽。”许久，一个雄厚的声音伴随低吼自他脑海发出，大抵是那眼睛的主人。
只能说，最近碰到的不管是萧景麟还是这东西，都是懂语言艺术的。
程泞以平时和系统回话的方式在心中回复：“谢谢。”
系统这会儿像是终于抢到发言权一般开口，语速极快，电流声几乎要刺穿耳膜：“漫游者502号，请迅速准备反击，检测到浓烈攻击情绪，重复，请迅速准备反击——”它的最后一个字被截断，只剩一个尾音吱吱作响，莫名几分诡异。
程泞早不在乎生死。
他的求生欲低得可怜，在当初系统以重生为条件时他是第一个毫不犹豫拒绝的人。
不是厌世，就是单纯不在乎。
活也可以，无所谓，都差不多。
但他一直以来都不喜欢别人到他面前造次。
金色的眸子微眯，锐利的目光就这么直直与面前的非人生物对视。
开玩笑，他妖力全开的情况下，养母都要退两步。而眼前这个迟疑犹豫的玩意儿，并不像什么高等生物。
于是金光大作，不受束缚的妖力毫无章法喷泄而出，妖力的主人眼珠一错不错瞧着红眸，冷漠散漫。
很浅显的意思，轻蔑。
很显然是系统太过脆弱，或者说不设防，因为对方压根没有足以让程泞警戒的能耐，甚至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清出去。
程泞揉了揉右眼，“行了么。”
系统的声音又恢复正常：【已正常运行。检测结果为M15型病毒，已清除，请漫游者继续完成任务。】
程泞敲了敲墙壁：“他为什么没杀你？”
他这话问的不怎么礼貌，一方面是追求效率，另一方面是萧景麟自己对语气似乎没什么认知。
果不其然，对方并不觉得这话有什么不恰到，打了个哈欠似乎又牵扯到了伤口，倒抽一口冷气后才回复：“兄台问到关键上了，他其实当天是想让我替祝家人去死的。兄台入朝为官，想必对祝家也是有听闻的。父……先皇在位时的丞相就姓祝，是‘他’的爷爷，贪心不足蛇吞象，被揭发收受贿赂然后起兵造反，先皇下旨灭门。但当时很不巧，又碰上了外族来犯，对方显然布局已久，整个朝堂乱作一团，边疆有叶老将军带领的军队厮杀，还算安稳。
“但朝堂却一退再退，直到‘他’出面，我们才知道，这事离不开祝家的勾结。接下来就是我跟兄台讲的那段了，他伙同苏和玉篡位。”
萧景麟喉咙发紧，一字一句吐字缓慢且清晰，很轻易能够感知到话里话外的庄重。
“噢，我给跑偏了。”他有些懊悔，大概自己本身也不想提起这些，“他之所以没杀我，一点是因为他曾被先皇怒骂过，我听侍女说，一顿鞭打几乎要了他的命，所以他想把那些疼痛一条不落都报复到我身上。”
程泞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他的另一点，正预备开口问，沉闷的嗓音响起。
“另一点，他觉得传国玉玺在我这儿藏着。”
这话说得带点微妙，“他觉得”，那玉玺到底在不在还是两说。
“我也不知道。不在我这里。”大概是猜到了程泞想些什么，又或者这种情况下能想到的其实也就这一种可能，萧景麟难得贴心的补充出来。
程泞嗯了一声，遣词造句安慰两句，又问：“当时来犯的外族，是哪个藩国？”
这回萧景麟倒是回复的很快。
“是平雁国。”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