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流离之人
静谧的人偶工坊四处都是整齐码放的零件和对应型号的工具，这里陈设的规整就像是被其主人的强迫症施加了绝对不会出现纰漏的魔法，任何一个角落都能让怀有相同感受的人领略什么叫做绝对的舒适。
因为是第一个模仿逝者容貌一比一复刻的人偶，雅克德罗特意向亚伯征询了这个新作人偶能否拥有自己的名字，然后得到了这样的回答——
“名字？当然要有一个全新的，她只是用来提醒赫伯特不要迷失方向的灯塔，必须和艾格尼丝作出区分才行。”
亚伯当然不希望赫伯特把爱丽丝当成妻子的替代品，但同时又需要她让赫伯特时刻警醒爱人离去的事实。
新的人偶得是在挑拨伤口在上面撒盐的推手，而不是能通过陪伴来治愈剧作家往日伤痛的良药。
“人造光怎么能跟天上的太阳争辉呢？”
注视着照片上笑容明媚的女人，雅克德罗正准备凝神进入创作， 屋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老爷，您得吃饭了。”
来人是人偶师在路过某处公国边境战区时捡到的女人，似乎是被卖到军营的军妓，长相奔放明艳，温柔清澈的眼神在一众惊慌绝望的女人中间也是相当格格不入。
被掳掠到军营做这种勾当的女人多半都是流离失所亦或是家破人亡的不幸者，她们之中的大多数在集中营饱受折磨，渐渐地失去了对生存的渴望。
不过是恰巧在寻找稀有机械人偶图纸时途径那个不起眼的营地，不出意外地和那群惯用烧杀掳掠来满足征服欲望的那些匪徒对上。
这样的情况，在雅克德罗在各地旅行学习技术的时候上演过无数次。
而那个女人，她就像是在一堆烂肉里熠熠生辉的明珠，即便自己所在的军队战败，又被大获全胜的士兵带着离开，却始终没能呈现出一丝一毫的绝望。
那份坚韧是雅克德罗不曾见过的，他能屡次在许多人在眼睛里看到绝望，却总觉得在她生命里或许不存在这样的字眼。
可当他看到女人挣扎着脱离士兵的控制，拼了命朝着自己跑过来，恳求他带自己离开，原本冰封的内心却有了一丝触动。
“先生！请您救救我！向他们买下我，我什么都愿意做，请您带我离开这里！”
即便在条件困苦的集中营，被雾都地下帮派的掌权人艾伦卖到这里，远离了挂念的女儿，被折磨羞辱，女人也没有放弃任何一个能够摆脱现状的机会，也从来不曾忽视过对自己容貌的打理。
她穿着朴素的衣服，身形也消瘦无比，但姣好的面容却始终能看得出往日的绮丽风韵，只要稍加保养就一定会重新变成光彩夺目的存在。
女人自知自己除了这身迟早会成为烂肉的身体和这张脸没有任何资本，也更清楚这并不算什么足以能成为筹码的东西。
早年流落娼馆又被孩子生父卖到军营为妓，颠沛半生，没人比她更清楚美貌只是更加具备欺骗性的祸水而已。
“我知道这边能躲开军队关卡的路线！还能为您做杂务，必要的时候可以为您当诱饵引开士兵的追击。”
她的思路条理清晰，脑海里尽力组织列出自己目前持有的东西，能真正在这个战火纷飞，人人惶惶不安的地带发挥价值的东西。
“……”
他只是看着她，不做反应也不做回答，就只是静默地注视着。
雅克德罗只能创造人类眼中寻常的美，但他在这个跪地祈求又充满坚定渴望的女人眼中看到一种一般人没有的东西。
那是一种跨越生死、极端执着的渴求，即便处境再艰难，无论被怎样对待，也要达成那个目标的坚定。
按理说，在雅克德罗的常识里，这种眼神不可能出现在这种人身上，于是他做了一个平时绝无可能做出的选择。
那些士兵很快就追了上来，女人不打算跑了，她的体力也无法支持她继续逃得更远，双手紧紧抓住男人的衬衫衣摆，接着恳求。
那些人的叫骂声越来越近，甚至还开了几枪以示威慑。
两人立足点附近的尘土被子弹击中，女人还是没有动摇，她把全部的筹码都压在了雅克德罗身上。
那些士兵不会无缘无故攻击过路人，她也见过战时许多士兵会在私下用合适的东西进行交易。
只要价格足够，一个微不足道的军妓也不是不能出手的战利品。
“他们就要来了！先生！”
以前在雾都的娼馆里，女人也曾经接待过不少有头有脸的客人，她看得出来。
男人身上的衣服虽然算不上多么昂贵，但也干净整洁，能在战时地区深入到腹地，一定有着相当的手段和身份。
如今两人都被气急的士兵缠上，要是能让他意动带着自己离开，那脱离这片魔窟之后，她就一定有机会回到雾都去见自己的女儿。
杰奎琳一定还活着！那孩子有着远比常人坚强，她们母女一定会有再见的那一天。
哪怕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但只要是为了见到长大的女儿，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她也在所不惜！
士兵近在眼前，女人的手掌心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但依旧毫不掩饰地表达对男人施以援手的渴求。
“……好。”
紧要关头，雅克德罗没有跟人多废话的习惯，毕竟表现欲还是得留在陈设充裕的华贵舞台更为合适。
他打开了身后的行李箱——
“唰——！！！”
女人还没反应过来中间发生了什么，从行李箱里弹出来的影子就冲了出去，将那些还在叫嚣咆哮的士兵斩成两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残肢断臂血肉翻飞，银白色的影子是尚未完成表面喷涂的半成品人偶，是雅克德罗随身携带用来防身的保镖。
仅仅一个战斗人偶就干掉了这些前来掳掠战利品的士兵，他的作品在结束任务之后满身是血地来到他身边，而雅克德罗则拿出手帕给它擦拭血迹。
人偶没有留活口，除了多洛莉丝，剩下的士兵和俘虏全都被清理掉了。
明明在那一刻，她就应该知道自己求援的对象绝非是什么良善之辈——即便他看起来就是一个拖行着工具箱的普通匠人。
“好了，现在就剩下我们两个了。”
雅克德罗继续擦拭人偶关节里面的血迹，然后做了自我介绍。
“我叫雅克德罗，以后就是你的主人了，所以…你叫什么名字？”
她说她叫多洛莉丝，姓氏不值一提，是来自雾都的一名娼妓。
因为是第一个模仿逝者容貌一比一复刻的人偶，雅克德罗特意向亚伯征询了这个新作人偶能否拥有自己的名字，然后得到了这样的回答——
“名字？当然要有一个全新的，她只是用来提醒赫伯特不要迷失方向的灯塔，必须和艾格尼丝作出区分才行。”
亚伯当然不希望赫伯特把爱丽丝当成妻子的替代品，但同时又需要她让赫伯特时刻警醒爱人离去的事实。
新的人偶得是在挑拨伤口在上面撒盐的推手，而不是能通过陪伴来治愈剧作家往日伤痛的良药。
“人造光怎么能跟天上的太阳争辉呢？”
注视着照片上笑容明媚的女人，雅克德罗正准备凝神进入创作， 屋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老爷，您得吃饭了。”
来人是人偶师在路过某处公国边境战区时捡到的女人，似乎是被卖到军营的军妓，长相奔放明艳，温柔清澈的眼神在一众惊慌绝望的女人中间也是相当格格不入。
被掳掠到军营做这种勾当的女人多半都是流离失所亦或是家破人亡的不幸者，她们之中的大多数在集中营饱受折磨，渐渐地失去了对生存的渴望。
不过是恰巧在寻找稀有机械人偶图纸时途径那个不起眼的营地，不出意外地和那群惯用烧杀掳掠来满足征服欲望的那些匪徒对上。
这样的情况，在雅克德罗在各地旅行学习技术的时候上演过无数次。
而那个女人，她就像是在一堆烂肉里熠熠生辉的明珠，即便自己所在的军队战败，又被大获全胜的士兵带着离开，却始终没能呈现出一丝一毫的绝望。
那份坚韧是雅克德罗不曾见过的，他能屡次在许多人在眼睛里看到绝望，却总觉得在她生命里或许不存在这样的字眼。
可当他看到女人挣扎着脱离士兵的控制，拼了命朝着自己跑过来，恳求他带自己离开，原本冰封的内心却有了一丝触动。
“先生！请您救救我！向他们买下我，我什么都愿意做，请您带我离开这里！”
即便在条件困苦的集中营，被雾都地下帮派的掌权人艾伦卖到这里，远离了挂念的女儿，被折磨羞辱，女人也没有放弃任何一个能够摆脱现状的机会，也从来不曾忽视过对自己容貌的打理。
她穿着朴素的衣服，身形也消瘦无比，但姣好的面容却始终能看得出往日的绮丽风韵，只要稍加保养就一定会重新变成光彩夺目的存在。
女人自知自己除了这身迟早会成为烂肉的身体和这张脸没有任何资本，也更清楚这并不算什么足以能成为筹码的东西。
早年流落娼馆又被孩子生父卖到军营为妓，颠沛半生，没人比她更清楚美貌只是更加具备欺骗性的祸水而已。
“我知道这边能躲开军队关卡的路线！还能为您做杂务，必要的时候可以为您当诱饵引开士兵的追击。”
她的思路条理清晰，脑海里尽力组织列出自己目前持有的东西，能真正在这个战火纷飞，人人惶惶不安的地带发挥价值的东西。
“……”
他只是看着她，不做反应也不做回答，就只是静默地注视着。
雅克德罗只能创造人类眼中寻常的美，但他在这个跪地祈求又充满坚定渴望的女人眼中看到一种一般人没有的东西。
那是一种跨越生死、极端执着的渴求，即便处境再艰难，无论被怎样对待，也要达成那个目标的坚定。
按理说，在雅克德罗的常识里，这种眼神不可能出现在这种人身上，于是他做了一个平时绝无可能做出的选择。
那些士兵很快就追了上来，女人不打算跑了，她的体力也无法支持她继续逃得更远，双手紧紧抓住男人的衬衫衣摆，接着恳求。
那些人的叫骂声越来越近，甚至还开了几枪以示威慑。
两人立足点附近的尘土被子弹击中，女人还是没有动摇，她把全部的筹码都压在了雅克德罗身上。
那些士兵不会无缘无故攻击过路人，她也见过战时许多士兵会在私下用合适的东西进行交易。
只要价格足够，一个微不足道的军妓也不是不能出手的战利品。
“他们就要来了！先生！”
以前在雾都的娼馆里，女人也曾经接待过不少有头有脸的客人，她看得出来。
男人身上的衣服虽然算不上多么昂贵，但也干净整洁，能在战时地区深入到腹地，一定有着相当的手段和身份。
如今两人都被气急的士兵缠上，要是能让他意动带着自己离开，那脱离这片魔窟之后，她就一定有机会回到雾都去见自己的女儿。
杰奎琳一定还活着！那孩子有着远比常人坚强，她们母女一定会有再见的那一天。
哪怕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但只要是为了见到长大的女儿，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她也在所不惜！
士兵近在眼前，女人的手掌心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但依旧毫不掩饰地表达对男人施以援手的渴求。
“……好。”
紧要关头，雅克德罗没有跟人多废话的习惯，毕竟表现欲还是得留在陈设充裕的华贵舞台更为合适。
他打开了身后的行李箱——
“唰——！！！”
女人还没反应过来中间发生了什么，从行李箱里弹出来的影子就冲了出去，将那些还在叫嚣咆哮的士兵斩成两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残肢断臂血肉翻飞，银白色的影子是尚未完成表面喷涂的半成品人偶，是雅克德罗随身携带用来防身的保镖。
仅仅一个战斗人偶就干掉了这些前来掳掠战利品的士兵，他的作品在结束任务之后满身是血地来到他身边，而雅克德罗则拿出手帕给它擦拭血迹。
人偶没有留活口，除了多洛莉丝，剩下的士兵和俘虏全都被清理掉了。
明明在那一刻，她就应该知道自己求援的对象绝非是什么良善之辈——即便他看起来就是一个拖行着工具箱的普通匠人。
“好了，现在就剩下我们两个了。”
雅克德罗继续擦拭人偶关节里面的血迹，然后做了自我介绍。
“我叫雅克德罗，以后就是你的主人了，所以…你叫什么名字？”
她说她叫多洛莉丝，姓氏不值一提，是来自雾都的一名娼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