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杨远航的心情好了起来。
他不想再计较那么多，他只要女儿平安长大，其他的不必计较。
于是，他带着妻子、女儿一起进京了。
杨远航的行程不紧不慢。
他在京城逗留了七八日，才抵达京郊别苑。
他带着妻子、女儿，先去见了父母。
杨家父母都在，杨家二婶和侄女杨玉环也在。
杨玉环是杨远航的堂妹，今年九岁，生得花容月貌，颇得杨远航父母的欢心。她的母亲赵氏和兄弟姐妹们，则都很排挤杨远航的母亲。
杨家三房分了家。
他们住在城外的庄子里。
杨远航带着妻子、女儿过去，赵氏并没有表露出热络来。
她甚至有点阴沉，脸色不大好看。
杨玉环倒挺喜欢这个漂亮的堂嫂，跑过去和她说话。
她嘴甜。
杨远航觉得，妻子不适合做官。
她不懂得变通，做什么都是小心翼翼的。
杨远航也没指望妻子变成大家闺秀，他希望女儿快乐。
而今天，柳翠却哭红了双眼，显示她遭受了莫大的委屈。
杨远航有点诧异。
“这是怎么了，夫人？”他柔声问妻子，“是谁欺负你了吗？”
柳翠摇头：“妾没事，妾是舍不得女儿。”
说罢，她又掉了眼泪。
“别哭，别哭。”杨远航轻拍她的肩膀，“有什么事，咱们一家人好好解决，不用哭。”
他哄了柳翠好一阵，柳翠才勉强收敛情绪。
杨远航又问杨廷昭：“三郎呢？”
他们三个人从小一块儿玩耍。
杨远航记得杨廷昭比自己还要小一岁，如果他还活着，现在已经是少年了。
“在练字。”杨廷昭回答，语调淡淡的，“爹，您先陪娘聊会儿，我给您研墨。”
杨远航笑着颔首。
他和柳翠说话，也提了些杨家三房的事。
他说，当初他们家和二叔家关系特殊。
“......二叔一家搬了出去，咱们三房才得到了好日子。二叔一家搬出去了，咱们府邸又大，又宽敞。我和廷昭两人，就有了独立的院子。”杨远航笑呵呵的，“廷昭也是念书的材料。他在学堂，每天都能写满一篇课文。这孩子，很有前途啊！”
他夸赞了杨廷昭。
杨廷昭却低垂眉宇，并未抬眸。
他手握着狼毫笔，蘸饱了墨汁。
他的手腕纤细修长，白净无暇。杨远航看着，不由恍惚了神志。
他突然想起自己幼时，也是这般握笔。
他也曾经风流倜傥。
“……这孩子，真有天赋。”杨远航继续夸奖杨廷昭。
柳翠听了，也露出欣喜之色。
她知晓自己这辈子没机会生儿育女，但是能够有个儿子养老送终，她就知足了。
况且，她丈夫疼爱儿子胜过她，杨廷昭也孝顺，她就知足了。
她的目光落在儿子的脸上，慈爱又骄傲。
杨廷昭却始终低垂着头。
他像入定了似的。
“老爷，你不知道，廷昭小时候可皮实了，总惹祸，我们怕他吃亏，不敢把他丢在乡野，后来还是老爷帮衬着，他才渐渐懂事了些。
廷昭是个有主见的孩子。他既然选择念书，就要努力考取功名，不肯荒废。他还跟着师傅学武呢，身手很厉害。”柳翠笑盈盈说道。
杨远航愣了下，不知该说什么。
他想，他是错怪了杨廷昭。
杨远航是杨廷轩、杨怀瑾同父异母的弟弟，所以他们俩的名字很相近。
他的妻子叫柳翠。
当初杨远航娶妻，家里极其反对。
杨远航的母亲是寡妇，父亲在他刚刚十一岁那年病死的。杨远航和母亲相依为命。
他们俩虽然不是青梅竹马，可感情甚笃。他们在杨家长子、嫡孙中，是受宠的，杨父和杨母都偏爱他们，把他们当成儿子和媳妇。
柳翠性格柔弱，胆小谨慎。
她是因为懦弱，才被婆家嫌弃的。
杨远航娶她回家，也没什么感情。杨远航只是想照顾她，保护她，不要让她在家族中受委屈。
而后，杨远航遇到了他这辈子的良缘，他就将柳翠忘了。
他没想到，柳翠居然嫁给了自己。
他们成婚，是在柳翠十六岁那年。
那个年代，姑娘家及笈，就等着许人家。
柳翠不肯再拖延，她想尽快结束这段婚姻，让婆家知道她的决心。
杨远航也很急迫。
毕竟，他也想早点摆脱岳家，开始崭新的生活。
他们成亲了。
成亲第三天，杨远航带着柳翠和女儿去拜访岳家。
路上，柳翠突然发作了胎气，羊水破裂。
杨远航吓懵了。
柳翠也吓坏了。
他们俩慌忙请了大夫，大夫诊断说柳翠难产。
杨远航和柳翠吓傻了。
幸好，柳翠的丫鬟和乳娘都在。
大夫说了几句，便走了。
“大夫说，娘子的身体太差，恐怕......”乳娘说，“奴婢斗胆求大人做主，请个奶娘吧。”
柳翠是难产。
这个孩子是否能平安降临，全靠柳翠自己撑着。
大户人家请不到奶娘，只得找普通农户家。
哪怕是普通的农户，也会有点医术的，或者多多少少会接触些药理。
而柳翠，根本不懂医。
乳娘提出这个建议，杨远航犹豫。
他担心柳翠熬不过去。
柳翠也非常坚持：“请乳娘，请个会接生的奶娘。她要能行，就留下来，她不会偷懒。要不行，请个大夫来看，总比咱们胡乱找人接生，万一弄巧成拙，伤了咱们女娃怎么办？”
杨远航和柳翠争执不下，于是把这件事，告诉了杨廷昭。
杨廷昭也觉得应该试试。
他不是迂腐之人。
他也知道乳娘是不能随便雇佣的，需得付钱的。
他让杨远航和柳翠商量。
“请乳娘的费用，就算在我身上吧。”杨远航沉吟，“我明年春节的俸禄，还剩一些银子。”
柳翠道：“远航，我们不缺这点钱的。我们家廷昭读书，也是花钱买进京的，我们没必要贪图这些。”
杨远航想了想，没再坚持。
柳翠的态度很明确：她宁愿倾家荡产也要请个好奶娘。
“你别动怒。”
杨远航一时拿不出个主意，只能让柳翠先别急。
最终众人还是匆匆从大夫那里联络了一个奶娘，连夜进了杨府。
他不想再计较那么多，他只要女儿平安长大，其他的不必计较。
于是，他带着妻子、女儿一起进京了。
杨远航的行程不紧不慢。
他在京城逗留了七八日，才抵达京郊别苑。
他带着妻子、女儿，先去见了父母。
杨家父母都在，杨家二婶和侄女杨玉环也在。
杨玉环是杨远航的堂妹，今年九岁，生得花容月貌，颇得杨远航父母的欢心。她的母亲赵氏和兄弟姐妹们，则都很排挤杨远航的母亲。
杨家三房分了家。
他们住在城外的庄子里。
杨远航带着妻子、女儿过去，赵氏并没有表露出热络来。
她甚至有点阴沉，脸色不大好看。
杨玉环倒挺喜欢这个漂亮的堂嫂，跑过去和她说话。
她嘴甜。
杨远航觉得，妻子不适合做官。
她不懂得变通，做什么都是小心翼翼的。
杨远航也没指望妻子变成大家闺秀，他希望女儿快乐。
而今天，柳翠却哭红了双眼，显示她遭受了莫大的委屈。
杨远航有点诧异。
“这是怎么了，夫人？”他柔声问妻子，“是谁欺负你了吗？”
柳翠摇头：“妾没事，妾是舍不得女儿。”
说罢，她又掉了眼泪。
“别哭，别哭。”杨远航轻拍她的肩膀，“有什么事，咱们一家人好好解决，不用哭。”
他哄了柳翠好一阵，柳翠才勉强收敛情绪。
杨远航又问杨廷昭：“三郎呢？”
他们三个人从小一块儿玩耍。
杨远航记得杨廷昭比自己还要小一岁，如果他还活着，现在已经是少年了。
“在练字。”杨廷昭回答，语调淡淡的，“爹，您先陪娘聊会儿，我给您研墨。”
杨远航笑着颔首。
他和柳翠说话，也提了些杨家三房的事。
他说，当初他们家和二叔家关系特殊。
“......二叔一家搬了出去，咱们三房才得到了好日子。二叔一家搬出去了，咱们府邸又大，又宽敞。我和廷昭两人，就有了独立的院子。”杨远航笑呵呵的，“廷昭也是念书的材料。他在学堂，每天都能写满一篇课文。这孩子，很有前途啊！”
他夸赞了杨廷昭。
杨廷昭却低垂眉宇，并未抬眸。
他手握着狼毫笔，蘸饱了墨汁。
他的手腕纤细修长，白净无暇。杨远航看着，不由恍惚了神志。
他突然想起自己幼时，也是这般握笔。
他也曾经风流倜傥。
“……这孩子，真有天赋。”杨远航继续夸奖杨廷昭。
柳翠听了，也露出欣喜之色。
她知晓自己这辈子没机会生儿育女，但是能够有个儿子养老送终，她就知足了。
况且，她丈夫疼爱儿子胜过她，杨廷昭也孝顺，她就知足了。
她的目光落在儿子的脸上，慈爱又骄傲。
杨廷昭却始终低垂着头。
他像入定了似的。
“老爷，你不知道，廷昭小时候可皮实了，总惹祸，我们怕他吃亏，不敢把他丢在乡野，后来还是老爷帮衬着，他才渐渐懂事了些。
廷昭是个有主见的孩子。他既然选择念书，就要努力考取功名，不肯荒废。他还跟着师傅学武呢，身手很厉害。”柳翠笑盈盈说道。
杨远航愣了下，不知该说什么。
他想，他是错怪了杨廷昭。
杨远航是杨廷轩、杨怀瑾同父异母的弟弟，所以他们俩的名字很相近。
他的妻子叫柳翠。
当初杨远航娶妻，家里极其反对。
杨远航的母亲是寡妇，父亲在他刚刚十一岁那年病死的。杨远航和母亲相依为命。
他们俩虽然不是青梅竹马，可感情甚笃。他们在杨家长子、嫡孙中，是受宠的，杨父和杨母都偏爱他们，把他们当成儿子和媳妇。
柳翠性格柔弱，胆小谨慎。
她是因为懦弱，才被婆家嫌弃的。
杨远航娶她回家，也没什么感情。杨远航只是想照顾她，保护她，不要让她在家族中受委屈。
而后，杨远航遇到了他这辈子的良缘，他就将柳翠忘了。
他没想到，柳翠居然嫁给了自己。
他们成婚，是在柳翠十六岁那年。
那个年代，姑娘家及笈，就等着许人家。
柳翠不肯再拖延，她想尽快结束这段婚姻，让婆家知道她的决心。
杨远航也很急迫。
毕竟，他也想早点摆脱岳家，开始崭新的生活。
他们成亲了。
成亲第三天，杨远航带着柳翠和女儿去拜访岳家。
路上，柳翠突然发作了胎气，羊水破裂。
杨远航吓懵了。
柳翠也吓坏了。
他们俩慌忙请了大夫，大夫诊断说柳翠难产。
杨远航和柳翠吓傻了。
幸好，柳翠的丫鬟和乳娘都在。
大夫说了几句，便走了。
“大夫说，娘子的身体太差，恐怕......”乳娘说，“奴婢斗胆求大人做主，请个奶娘吧。”
柳翠是难产。
这个孩子是否能平安降临，全靠柳翠自己撑着。
大户人家请不到奶娘，只得找普通农户家。
哪怕是普通的农户，也会有点医术的，或者多多少少会接触些药理。
而柳翠，根本不懂医。
乳娘提出这个建议，杨远航犹豫。
他担心柳翠熬不过去。
柳翠也非常坚持：“请乳娘，请个会接生的奶娘。她要能行，就留下来，她不会偷懒。要不行，请个大夫来看，总比咱们胡乱找人接生，万一弄巧成拙，伤了咱们女娃怎么办？”
杨远航和柳翠争执不下，于是把这件事，告诉了杨廷昭。
杨廷昭也觉得应该试试。
他不是迂腐之人。
他也知道乳娘是不能随便雇佣的，需得付钱的。
他让杨远航和柳翠商量。
“请乳娘的费用，就算在我身上吧。”杨远航沉吟，“我明年春节的俸禄，还剩一些银子。”
柳翠道：“远航，我们不缺这点钱的。我们家廷昭读书，也是花钱买进京的，我们没必要贪图这些。”
杨远航想了想，没再坚持。
柳翠的态度很明确：她宁愿倾家荡产也要请个好奶娘。
“你别动怒。”
杨远航一时拿不出个主意，只能让柳翠先别急。
最终众人还是匆匆从大夫那里联络了一个奶娘，连夜进了杨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