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察觉真相
“秦先生，请您务必相信我单独寄出邀请函的用意绝非是怀着什么险恶刻毒的心思，像现在这样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就是我最初的目的。”
贝奇莫号的甲板上，赫伯特煞有其事地端起一杯咖啡，浅尝一口便立刻皱起了眉头。
自己果然不剩多少时间，竟然连味觉也退化的差不多了……
尽管赫伯特的这番话听上去非常诚恳，而剧作家所展现出的种种态度以及登船之后出现的各种怪相，都完全无法让人对他的表态产生一丝一毫的信任。
“不管你在这艘船上想要做什么，就我目前看到的事实而言，我不可能为你提供任何帮助。”
用这样阴损歹毒的手段在海上借助幽灵船隐蔽了十多年，期间不计其数的人为了赫伯特那堪称疯狂的计划付出了生命，乃至灵魂都得不到安息。
这里其中的大多数人或许的确存在道德沦丧的穷凶极恶之徒，但秦时坚信，更多人只是在巧合之下被卷入了这场无妄之灾。
无论最后结果如何，秦时都不可能可怜对方，更别说奉献自己的知识和经验与他合作。
哪怕如今表面上他们才是受制于人的那一方，但所有前来调查的外勤探员都心知肚明，即便这艘幽灵船上都是难以捉摸的诡异敌人，也丝毫不会妨碍他们这群外来者才是把握狩猎主动权的一边。
“我非常清楚，您的同伴都有着相当强劲的实力，哪怕我让船上的所有人偶倾巢出动，也有很大的可能性无法将你们镇压…”
赫伯特将寡淡如水的黑咖啡随手放在桌面上，继续说道。
“之所以我们还能像现在这样坐下来喝茶聊天，也只是因为增加那些与你们毫无关系的牺牲者也会造成局势的不利，我说的不对吗？”
秦时的神色没有动摇，他只是追问赫伯特得出这种推论的依据。
“你这是变相承认乘客都是祭品了？”
“不，他们不是，或者说他们本人不是。”
聪明人之间的对话往往不需要过多的解释和说明，赫伯特用手指敲了敲咖啡杯，打了个比方。
“肉眼能够被观测到的人类躯体就如同装着咖啡的杯子，我所追求的东西是杯子里面的内容。”
他意有所指的瞥了一眼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格伦，见他的眼神似乎有所明悟，就继续接着往下讲。
“而想要里面的液体彻底摆脱容器的束缚，就必须让其转换形态，只是在这个过程中，绝大多数人都不愿意主动把里面的液体倒出来。”
提起这一步，赫伯特阴郁苍白的脸上头一次显现出了除悲伤之外更为鲜明的情绪。
像是怜悯，又像是不屑和鄙夷。
“我给予了他们远比现实世界更为梦幻美丽的生活，打碎容器凝结混合的过程只要不做抵抗也不会有任何痛苦，近乎每一批上船的乘客都无一例外地会出现反抗者。”
虽说还不能彻底明白赫伯特口中所谓的【打碎容器】以及【提炼混合】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格伦很清楚…
即便是彻底丧失求生意志的殉道者，也会有一部分人在生命彻底走向终结时突然萌生出对生命的留恋。
那并不是胆小怯懦的体现，只不过是作为试卷一个在普通单纯不过的生命所保有的基本的求生欲罢了。
可剧作家却冷漠得像是完全无法理解这种本能一般，他像是个灵魂缺失一部分的傀儡，又像是内心冰冷傲慢得从未试图去理解那些乘客临死前的挣扎。
“你们所看到的，不过是整个计划全貌的一部分而已。”
赫伯特又看向秦时——
“您应该最清楚我说的句句属实，毕竟这些方法…也是一位您非常熟悉的故人传授给我的。”
他的语气里对秦时充满了敬畏，但显然这份尊敬并不来源于眼前的旧书商本人，只是因为另一个和他有着相似面孔的男人造就了如今的赫伯特。
只是抛开敬畏之外，他也不会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赫伯特不是傻子，艾妮病逝前的那段时光的确完满了她的心愿，也让身为丈夫的他能在最后陪伴妻子的时间里不全和绝望作伴，但他也明白，那个黑发男人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满足他的恶趣味和小小心愿，跟所谓的正直完全扯不上关系。
他知道亚伯无非是在玩弄妻子和自己的人生，只是为了改变当时那近乎无解的困境，他只能选择和魔鬼做交易。
大可以对邪恶的神明心怀敬畏，但谁又会真正崇拜一个毫无人性可言的恶魔呢？
秦时的表情也有所松动，他异常警惕地瞪着依旧轻慢悠闲的剧作家，眸子里尽是探究和惊惧。
“你和他交涉多久了？这艘船是他的主意？还是说…”
脑海里瞬间有了一个可怕的设想，新生后的秦时并不认为世上还有自己的同类存在，因而也从未思考过这种可能性。
会不会…圣城崩塌之后，幸存者其实并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
而倘若那场浩劫里…除了自己之外，偏生那个人也活了下来呢？
不安和恐惧在内心萌芽。
“您具备不亚于他的才华和智慧，想来不用我说，您也已经知晓答案了。”
赫伯特把探寻的权柄交给了秦时，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如果没能按照亚伯所说的方式将妻子带回人间，那他也会为期间所犯下的罪行付出代价。
他很清楚这是错的，践踏旁人的生命和幸福，抽取他们的生平毁灭他们存在的痕迹，这本就是比杀人更为恐怖残酷的罪行。
但赫伯特别无选择，只要能复活艾妮，那就算是罪无可恕，他也会义无反顾。
“……原来如此…居然是这样！居然是这样……”
他慢慢从以往和共生会交战的各处细节联想到了那个人，而秦时也明白，即便赫伯特不继续往下说，自己的心中也早就有了答案。
旧书商无端捂住脸颊，那想忘却始终难以忘怀的过往再一次如同锁链一般从地狱里爬出来缠在他身上，一遍又一遍告诉他，之所以自己会居无定所地在世间流浪，这都是千年前的谬误所导致的因果。
所有一切都是在为过往的错误付出代价，他一想到自己正在试图弥补，而他那可怜的弟弟却还在执迷不悟地玩弄世界的历史，深沉的无力就快要将他吞没。
“我想尽办法弥补错误…结果到头来最该死的人没能死成，无论是我还是他…都是最不该持有永恒生命的存在…”
秦时的声音染上了哭腔，他只是觉得越发可笑。
分明选择建造巴别塔和导致浩劫发生的人就是他们，在神罚里最不可能被赦免的人也是他们，可居然千年之后还能苟活于世的……也是他们？！
作者有话说：
贝奇莫号的甲板上，赫伯特煞有其事地端起一杯咖啡，浅尝一口便立刻皱起了眉头。
自己果然不剩多少时间，竟然连味觉也退化的差不多了……
尽管赫伯特的这番话听上去非常诚恳，而剧作家所展现出的种种态度以及登船之后出现的各种怪相，都完全无法让人对他的表态产生一丝一毫的信任。
“不管你在这艘船上想要做什么，就我目前看到的事实而言，我不可能为你提供任何帮助。”
用这样阴损歹毒的手段在海上借助幽灵船隐蔽了十多年，期间不计其数的人为了赫伯特那堪称疯狂的计划付出了生命，乃至灵魂都得不到安息。
这里其中的大多数人或许的确存在道德沦丧的穷凶极恶之徒，但秦时坚信，更多人只是在巧合之下被卷入了这场无妄之灾。
无论最后结果如何，秦时都不可能可怜对方，更别说奉献自己的知识和经验与他合作。
哪怕如今表面上他们才是受制于人的那一方，但所有前来调查的外勤探员都心知肚明，即便这艘幽灵船上都是难以捉摸的诡异敌人，也丝毫不会妨碍他们这群外来者才是把握狩猎主动权的一边。
“我非常清楚，您的同伴都有着相当强劲的实力，哪怕我让船上的所有人偶倾巢出动，也有很大的可能性无法将你们镇压…”
赫伯特将寡淡如水的黑咖啡随手放在桌面上，继续说道。
“之所以我们还能像现在这样坐下来喝茶聊天，也只是因为增加那些与你们毫无关系的牺牲者也会造成局势的不利，我说的不对吗？”
秦时的神色没有动摇，他只是追问赫伯特得出这种推论的依据。
“你这是变相承认乘客都是祭品了？”
“不，他们不是，或者说他们本人不是。”
聪明人之间的对话往往不需要过多的解释和说明，赫伯特用手指敲了敲咖啡杯，打了个比方。
“肉眼能够被观测到的人类躯体就如同装着咖啡的杯子，我所追求的东西是杯子里面的内容。”
他意有所指的瞥了一眼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格伦，见他的眼神似乎有所明悟，就继续接着往下讲。
“而想要里面的液体彻底摆脱容器的束缚，就必须让其转换形态，只是在这个过程中，绝大多数人都不愿意主动把里面的液体倒出来。”
提起这一步，赫伯特阴郁苍白的脸上头一次显现出了除悲伤之外更为鲜明的情绪。
像是怜悯，又像是不屑和鄙夷。
“我给予了他们远比现实世界更为梦幻美丽的生活，打碎容器凝结混合的过程只要不做抵抗也不会有任何痛苦，近乎每一批上船的乘客都无一例外地会出现反抗者。”
虽说还不能彻底明白赫伯特口中所谓的【打碎容器】以及【提炼混合】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格伦很清楚…
即便是彻底丧失求生意志的殉道者，也会有一部分人在生命彻底走向终结时突然萌生出对生命的留恋。
那并不是胆小怯懦的体现，只不过是作为试卷一个在普通单纯不过的生命所保有的基本的求生欲罢了。
可剧作家却冷漠得像是完全无法理解这种本能一般，他像是个灵魂缺失一部分的傀儡，又像是内心冰冷傲慢得从未试图去理解那些乘客临死前的挣扎。
“你们所看到的，不过是整个计划全貌的一部分而已。”
赫伯特又看向秦时——
“您应该最清楚我说的句句属实，毕竟这些方法…也是一位您非常熟悉的故人传授给我的。”
他的语气里对秦时充满了敬畏，但显然这份尊敬并不来源于眼前的旧书商本人，只是因为另一个和他有着相似面孔的男人造就了如今的赫伯特。
只是抛开敬畏之外，他也不会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赫伯特不是傻子，艾妮病逝前的那段时光的确完满了她的心愿，也让身为丈夫的他能在最后陪伴妻子的时间里不全和绝望作伴，但他也明白，那个黑发男人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满足他的恶趣味和小小心愿，跟所谓的正直完全扯不上关系。
他知道亚伯无非是在玩弄妻子和自己的人生，只是为了改变当时那近乎无解的困境，他只能选择和魔鬼做交易。
大可以对邪恶的神明心怀敬畏，但谁又会真正崇拜一个毫无人性可言的恶魔呢？
秦时的表情也有所松动，他异常警惕地瞪着依旧轻慢悠闲的剧作家，眸子里尽是探究和惊惧。
“你和他交涉多久了？这艘船是他的主意？还是说…”
脑海里瞬间有了一个可怕的设想，新生后的秦时并不认为世上还有自己的同类存在，因而也从未思考过这种可能性。
会不会…圣城崩塌之后，幸存者其实并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
而倘若那场浩劫里…除了自己之外，偏生那个人也活了下来呢？
不安和恐惧在内心萌芽。
“您具备不亚于他的才华和智慧，想来不用我说，您也已经知晓答案了。”
赫伯特把探寻的权柄交给了秦时，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如果没能按照亚伯所说的方式将妻子带回人间，那他也会为期间所犯下的罪行付出代价。
他很清楚这是错的，践踏旁人的生命和幸福，抽取他们的生平毁灭他们存在的痕迹，这本就是比杀人更为恐怖残酷的罪行。
但赫伯特别无选择，只要能复活艾妮，那就算是罪无可恕，他也会义无反顾。
“……原来如此…居然是这样！居然是这样……”
他慢慢从以往和共生会交战的各处细节联想到了那个人，而秦时也明白，即便赫伯特不继续往下说，自己的心中也早就有了答案。
旧书商无端捂住脸颊，那想忘却始终难以忘怀的过往再一次如同锁链一般从地狱里爬出来缠在他身上，一遍又一遍告诉他，之所以自己会居无定所地在世间流浪，这都是千年前的谬误所导致的因果。
所有一切都是在为过往的错误付出代价，他一想到自己正在试图弥补，而他那可怜的弟弟却还在执迷不悟地玩弄世界的历史，深沉的无力就快要将他吞没。
“我想尽办法弥补错误…结果到头来最该死的人没能死成，无论是我还是他…都是最不该持有永恒生命的存在…”
秦时的声音染上了哭腔，他只是觉得越发可笑。
分明选择建造巴别塔和导致浩劫发生的人就是他们，在神罚里最不可能被赦免的人也是他们，可居然千年之后还能苟活于世的……也是他们？！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