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白笺随心意
十五手里还拿着信纸，但心绪已经不知飘到了何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到了蛟县的原因，离嘉首堂越近，就越觉得自己能闻到血的气息。
嘉首堂里还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因为齐真的提前告知，不少人已经知道十五就是真正的净使了。
上次凡灵一闹，让十五本来就备受质疑的身份更加惹人注目，嘉首堂里的人更是直言十五绝对跟上级有一腿，只是这个上级是谁他们不敢说，但十五的流言，他们还是可以多嘴碎几句的。
十五并未在意这些风言风语，没有看他们一眼就进入了萧然楼。
而谁都知道可以自由出入萧然楼在嘉首堂的分量。
凡灵居然还在，她坐在中庭里，拿着几本已经翻烂的册子看着。
见到十五，她神情默然：“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觉得自己难担重任，逃跑了呢。”
她虽然在打趣，可声音却中气不足，气若游丝，似乎是病了一般。
发现十五在盯着她看，凡灵故意避开了脸。
她那脸上还是精致的装扮，衣服也依然好看，只是头上的珠翠少了许多，就一根珍珠细花的簪子，原来琳琅满目的首饰也没有带了。
因为跟易烟见证了胭脂水粉在人脸上的巨大作用，十五一眼就看出那鲜红的唇是用口脂盖的。
她微微上前，可凡灵仍旧不为所动，只是说道：“事情呢，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你看你是今天开始学还是明日？”
上次离开的时候，凡灵对她的态度明显好了许多，但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这次她又明显对自己有些厌恶的样子。
十五刚想开口，就听见齐真的声音传来：“你进暗室来！”
她这才注意到，暗室的门居然是打开的，只是因为齐真在里面未点灯，所以看不清而已。
她正准备离开，却没想到脚下一绊，竟然碰到了铁链一样的东西，发出稀里哗啦的声音，在空荡的中庭内，显得十分刺耳。
顺着铁链的方向看去，那竟然是绑在凡灵的腿上的，而另一端，被锁在了楼内的一根柱子上。
听到那声音，凡灵居然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
十五收起内心的惊慌，故作镇定地往暗室走去。
齐真终于点了灯，还是那盏将灭未灭的灯，十五不明白这么大的嘉首堂，为何在这盏灯上如此吝啬，始终不愿换一盏来。
灯光晦涩，可十五一眼就发现，几日不见，齐真瘦了许多，晦涩的灯光将他枯槁的棱角照得更加分明，看起来有些骇人。
齐真只看着她，那丝诧异自然是逃不过他的眼神，但他没有追究，只是看着眼前的人老老实实地低下头，躬着身子，将头顶对在自己的面前，这是一种绝对的服从。
“明天发白笺的时候就由你来吧。”
齐真语气依旧冷漠。
“是！”
“东西在这里，你跟着照着抄就行，凡灵会给你说这么分的用意，你觉得不对的地方也可以自己做主。”
齐真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白帛来，那白帛绵软，但材质上乘，就是在这样微茫的光里，居然也有微微的反光。
十五没想到齐真居然给她这样大的权利，杀手们最在意的自己的任务，就这样轻易的被自己生死予夺，她有些不可置信。
“怕了？”齐真发现她的身子似乎在微微晃动。
“我怕我做的不对。”十五坦诚自己的忐忑。
齐真却嘲讽一笑：“这个月没什么重要的差事，看着弄就行了，这一波不行还有下一波嘛。”
完成不了任务，永远有下一波的杀手等着，嘉首堂似乎从来不惧怕办不好差事。
十五双手接过白帛，却并不敢打开，弓着身子退了出去，才立起来。
她人一刚走，暗室里的灯又灭了，而她一转身，暗室的门居然合上了。
始终在那边没有抬头的凡灵听到机关合上的声音，终于是忍不住哼了一声：“也不怕自己憋死。”
十五记得暗室虽然无窗，但是却还是有通风口的，只是不好接嘴，自己默默走过去。
看着凡灵脸上那被刻意涂上的红，十五忽然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是继续喊净使，还是喊姑娘？
凡灵见她呆滞在那里，无比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叫我凡灵就行。”
“哦。”十五慌慌张张地将手中的白帛递了上去。
凡灵也没多说，直接就给抽了过来，走马观花地看了一遍。
“确实没什么大事，你自己看心情分吧。”
说完，凡灵从桌子上拿了一叠空白的白笺过来：“你字写得怎么样可不关我的事，要是白笺上出了差错，你等着齐真怎么收拾你。”
凡灵是见识过十五以前的字的，实在是忍不住提醒。
十五着急忙慌地接过白笺，可心下更是犯了难：看心情？
凡灵猜出她的心思，直接说道：“你原来看谁不顺眼，你就给他派难点的地方，反正死了也是死了。”
十五知道以前自己的小命就是这样被他们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并没有为此时此刻可以肆意报复而感到雀跃，只是一股凉意涌上心头：好歹是逃过来了！
她慢慢坐下，这才仔细看起那白帛来。正如齐真所说，都是一些江湖恩怨，有些被刺的名字背后，甚至可以猜得出是谁买的凶。
“可是就这么几个人，也用不到所有的杀手啊，谁去谁不去呢？”十五问道。
其实这话是她故意说的，在配合李自明拿到每月的名单过后，她就已经发现，有些杀手最多可以好几个月没有任务，她也终于明白了过来为何以前那么多人都在讨好凡灵。
只是现在当着凡灵的面，她总不能直接拆穿，于是只能此地无银地这样一问。
凡灵却看着她，眼里透出狐疑的光，却又忽然涌上笑意：“你是忽然开窍了吗？以前可没少说话怼我，怎么现在还会这些弯弯绕了？”
十五有些尴尬，只轻轻咬了咬嘴唇，然后开口：“我……我……”
与聪明人对话说容易也容易，说难堪也难堪。
她不知道凡灵到底是敌是友，她一会儿对她不错，一会儿又十分冷漠，而且话说回来，怎么也是自己抢了她的位置，说句两人有仇也不为过，这通话，十五属实不知道怎么接。
凡灵口上的红虽然还是娇艳无比，但体力却似乎有些不支，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她特意稳了稳气息，说道：“都说了看你心情。”
凡灵也觉得没必要再把话说直白了，心口间紧闷不已，她勉强支起身子：“我先回去休息一下，等我醒了我再来看你的白笺。”
说完，她就起身回屋子了。
铁链拖在地上，发出剧烈摩擦的声音，她的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艰难，中庭的光不强，但十五凭借着敏锐的嗅觉，还是闻到了血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到了蛟县的原因，离嘉首堂越近，就越觉得自己能闻到血的气息。
嘉首堂里还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因为齐真的提前告知，不少人已经知道十五就是真正的净使了。
上次凡灵一闹，让十五本来就备受质疑的身份更加惹人注目，嘉首堂里的人更是直言十五绝对跟上级有一腿，只是这个上级是谁他们不敢说，但十五的流言，他们还是可以多嘴碎几句的。
十五并未在意这些风言风语，没有看他们一眼就进入了萧然楼。
而谁都知道可以自由出入萧然楼在嘉首堂的分量。
凡灵居然还在，她坐在中庭里，拿着几本已经翻烂的册子看着。
见到十五，她神情默然：“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觉得自己难担重任，逃跑了呢。”
她虽然在打趣，可声音却中气不足，气若游丝，似乎是病了一般。
发现十五在盯着她看，凡灵故意避开了脸。
她那脸上还是精致的装扮，衣服也依然好看，只是头上的珠翠少了许多，就一根珍珠细花的簪子，原来琳琅满目的首饰也没有带了。
因为跟易烟见证了胭脂水粉在人脸上的巨大作用，十五一眼就看出那鲜红的唇是用口脂盖的。
她微微上前，可凡灵仍旧不为所动，只是说道：“事情呢，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你看你是今天开始学还是明日？”
上次离开的时候，凡灵对她的态度明显好了许多，但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这次她又明显对自己有些厌恶的样子。
十五刚想开口，就听见齐真的声音传来：“你进暗室来！”
她这才注意到，暗室的门居然是打开的，只是因为齐真在里面未点灯，所以看不清而已。
她正准备离开，却没想到脚下一绊，竟然碰到了铁链一样的东西，发出稀里哗啦的声音，在空荡的中庭内，显得十分刺耳。
顺着铁链的方向看去，那竟然是绑在凡灵的腿上的，而另一端，被锁在了楼内的一根柱子上。
听到那声音，凡灵居然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
十五收起内心的惊慌，故作镇定地往暗室走去。
齐真终于点了灯，还是那盏将灭未灭的灯，十五不明白这么大的嘉首堂，为何在这盏灯上如此吝啬，始终不愿换一盏来。
灯光晦涩，可十五一眼就发现，几日不见，齐真瘦了许多，晦涩的灯光将他枯槁的棱角照得更加分明，看起来有些骇人。
齐真只看着她，那丝诧异自然是逃不过他的眼神，但他没有追究，只是看着眼前的人老老实实地低下头，躬着身子，将头顶对在自己的面前，这是一种绝对的服从。
“明天发白笺的时候就由你来吧。”
齐真语气依旧冷漠。
“是！”
“东西在这里，你跟着照着抄就行，凡灵会给你说这么分的用意，你觉得不对的地方也可以自己做主。”
齐真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白帛来，那白帛绵软，但材质上乘，就是在这样微茫的光里，居然也有微微的反光。
十五没想到齐真居然给她这样大的权利，杀手们最在意的自己的任务，就这样轻易的被自己生死予夺，她有些不可置信。
“怕了？”齐真发现她的身子似乎在微微晃动。
“我怕我做的不对。”十五坦诚自己的忐忑。
齐真却嘲讽一笑：“这个月没什么重要的差事，看着弄就行了，这一波不行还有下一波嘛。”
完成不了任务，永远有下一波的杀手等着，嘉首堂似乎从来不惧怕办不好差事。
十五双手接过白帛，却并不敢打开，弓着身子退了出去，才立起来。
她人一刚走，暗室里的灯又灭了，而她一转身，暗室的门居然合上了。
始终在那边没有抬头的凡灵听到机关合上的声音，终于是忍不住哼了一声：“也不怕自己憋死。”
十五记得暗室虽然无窗，但是却还是有通风口的，只是不好接嘴，自己默默走过去。
看着凡灵脸上那被刻意涂上的红，十五忽然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是继续喊净使，还是喊姑娘？
凡灵见她呆滞在那里，无比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叫我凡灵就行。”
“哦。”十五慌慌张张地将手中的白帛递了上去。
凡灵也没多说，直接就给抽了过来，走马观花地看了一遍。
“确实没什么大事，你自己看心情分吧。”
说完，凡灵从桌子上拿了一叠空白的白笺过来：“你字写得怎么样可不关我的事，要是白笺上出了差错，你等着齐真怎么收拾你。”
凡灵是见识过十五以前的字的，实在是忍不住提醒。
十五着急忙慌地接过白笺，可心下更是犯了难：看心情？
凡灵猜出她的心思，直接说道：“你原来看谁不顺眼，你就给他派难点的地方，反正死了也是死了。”
十五知道以前自己的小命就是这样被他们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并没有为此时此刻可以肆意报复而感到雀跃，只是一股凉意涌上心头：好歹是逃过来了！
她慢慢坐下，这才仔细看起那白帛来。正如齐真所说，都是一些江湖恩怨，有些被刺的名字背后，甚至可以猜得出是谁买的凶。
“可是就这么几个人，也用不到所有的杀手啊，谁去谁不去呢？”十五问道。
其实这话是她故意说的，在配合李自明拿到每月的名单过后，她就已经发现，有些杀手最多可以好几个月没有任务，她也终于明白了过来为何以前那么多人都在讨好凡灵。
只是现在当着凡灵的面，她总不能直接拆穿，于是只能此地无银地这样一问。
凡灵却看着她，眼里透出狐疑的光，却又忽然涌上笑意：“你是忽然开窍了吗？以前可没少说话怼我，怎么现在还会这些弯弯绕了？”
十五有些尴尬，只轻轻咬了咬嘴唇，然后开口：“我……我……”
与聪明人对话说容易也容易，说难堪也难堪。
她不知道凡灵到底是敌是友，她一会儿对她不错，一会儿又十分冷漠，而且话说回来，怎么也是自己抢了她的位置，说句两人有仇也不为过，这通话，十五属实不知道怎么接。
凡灵口上的红虽然还是娇艳无比，但体力却似乎有些不支，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她特意稳了稳气息，说道：“都说了看你心情。”
凡灵也觉得没必要再把话说直白了，心口间紧闷不已，她勉强支起身子：“我先回去休息一下，等我醒了我再来看你的白笺。”
说完，她就起身回屋子了。
铁链拖在地上，发出剧烈摩擦的声音，她的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艰难，中庭的光不强，但十五凭借着敏锐的嗅觉，还是闻到了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