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千年流浪
“你真不打算过去？”
两个男人在甲板上散步，时间过去得有些久了，旧书商见格伦还是没有动身的意思，便多问了一句。
鲜少看到格伦对同伴的事情完全置之不理，更何况他才是本轮魔女审判实际上的参与者，旁人漠不关心或许是本能，但他也视若无睹，那就是十足的蹊跷。
鉴于之前秦时逞强抢走了香烟，原本想偷偷来上几根的格伦也打消了抽烟的想法，无奈地耸耸肩，得出了一个此前秦时一直纠结但未能下定决心的结论。
“署长其实早就能独当一面，这种事情连我这个加入隐秘署没多久的新人都能看出来，你虽然是她的监护人，但保护过度也得有个度。”
这次调查幽灵船实际上被邀请的人的确是秦时没错，但杰奎琳会跟过来也是她的本职工作，反倒是秦时，分明知道这是陷阱，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赴约。
“你知道这次幽灵船事件也是陛下对隐秘署的一种测试，就算阿尔弗雷德没跟过来，你也不会简单地让这件事揭过，对不对？”
也不想想格伦在帝国的内部系统工作了多久，那些陈旧贵族的糜烂传统还有新兴资产的暗中博弈他早就看得不厌其烦。
那一位能在动荡年代坐上王位，在任期间又将帝国的国力扩张了数倍不止，期间的手腕和能量自然绝非其他昏庸的领导者所能相比。
秦时来了雾都定居数百年，从创立隐秘署到现在作为幕后的顾问也扶持了数代署长，没道理不认识到如今SSD的顶头上司是一位多危险的人物。
伊丽莎白的目标疯狂而纯粹，一个人执念深重并不能构成重大的威胁，只要对方在世上还有在乎的东西，那就势必会成为能够发掘的弱点和软肋。
但伊丽莎白很清楚这一点， 所以她会在一步步执行计划的同时将那些可能成为未来绊脚石的存在全部从自己身上革除，哪怕这会让周围的人寒心忌惮，哪怕这会让她自身麻木不仁，鲜血淋漓…
如今那位陛下已经利用隐秘署在铲除了一些障碍，威斯敏斯特家族轮轮换的掌权人是一个更为精明的投资者。
他们都相信年轻的休伯特公子不会成为他养父那样维护老派贵族的人，更不会为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丢弃良知。
没有信念的聪明人反而更好利用，他们会自动选择站在能够攫取更多利益的一方，而不会为了所谓的尊严和信仰做出愚蠢的决定。
而格伦此前在外郡破除的换生灵事件在某种程度上也为伊丽莎白的统治增加了可信度，毕竟整件事结束了之后那位没有出力分毫的陛下就立刻将这份功劳揽在自己身上。
原本被恶灵骑士骚扰的村民也恢复了劳作，哪怕从头到尾那场灾祸就是他们自己招致的报应，但没人会记得早在十多年前就被侵略者虐杀的罗菲还有村民们，更没有人会记得那些心怀怨恨的换生灵是如何用诡异的手段来报复他们。
柳德米拉夫妇在和隐秘署的冲突中销声匿迹，女王立刻就委任了新的提督上任，并且以惊人的速度肃清了当地的炼金教团，当地的情况近乎等于焕然一新。
这些事情都是雾都当地的报纸每天刊登的事情，格伦有读报的习惯，至于秦时…
他能知道小道消息的方式可远比表面上看起来多得多，若说旧书商对此一无所知，格伦是全然不信的。
“你觉得是那就是吧，我暗中支撑隐秘署数百年时间，但明面上这个组织终归是效忠帝国皇室的特殊警力，最初建立SSD也只是为了取得夜隐之物和人类社会的平衡…但现在似乎不需要了。”
秦时敲了敲贝奇莫号厚重的船体，他的语气有些惆怅——
“人类的力量已经能慢慢克服绝大多数常见的自然伟力，传说和怪谈存在的本质是未知和恐惧，当这些东西随着时代发展而逐渐消融，也就意味着很难再有新的故事传颂和诞生。”
他的眸光翻涌着某种悲哀，但却又无可奈何。
“就像这艘船一样，换做数百年前，谁能想象一个铁皮制作的箱子能安全无虞地漂浮在水面上？”
格伦逐渐明白了秦时话中的意思——
“你是说…隐秘署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吗？”
可其实旧书商内心也不知道问题的答案，他也曾是不畏神明威能的一员……
但当圣城在那场巨大浩劫之中骇然崩塌，亲眼目睹那一切进而重获新生，成为唯一的幸存者进而失去故乡在世上徘徊的他，是没有资格去指责现如今的人类的。
“人类总是这样，永远不会从历史里吸取教训，无论再重来多少次，倾轧和不公总是在不同的族裔与地区之间上演。”
秦时静静地看向远方的海面，尽管他知道那海域对面的景色只是共生会设下的结界所捏造的假象，但他不单单是看向那里，更像是看到了更远的从前。
“我起初和一群拥有共同理想的人试图将全世界的语言和文字统一，将分裂须臾的传说和神话糅合成一个不分你我的大家庭。”
他的语调很是疲惫，就像是一瞬间把积攒在体内的时光全都回味了一遍，那在月光下如同银色匹练的长发也在这一刻呈现出了岁月的重量。
“这样一来就算身处天地各方，大家也能认同彼此，消弭误解和偏见，世上再无战争，也永远不会出现齐心协力无法跨越的难题。”
格伦静静听着，他没有试图去安慰秦时，只是默默地抓住他的手，试图让他冰凉的体温更温暖一些。
“我试了一次，失败得很彻底，甚至余生都在为那一次的失败付出代价，隐秘署就是为了偿还前生的罪孽而做出的微小补偿，可即便如此，历史还是再一次以我最不愿意看到的方式碾上了相同的覆辙。”
格伦断言旧书商是在忌惮女王陛下的手段，可秦时如何不怕呢？
他的过去在圣城崩塌的夜晚被全部烧毁，好不容易在新世界的一个小角落有了新的羁绊和家人，难道这一次又要因为疏忽和无能为力重演数千年前的相同悲剧？
他好不容易才敞开心扉接纳的一切，而今难道又要和当年一样因为人类的贪婪和自大毁于一旦？！
那一开始…是为什么要抱着执念不作停留地行走在大地之上呢？
作者有话说：
两个男人在甲板上散步，时间过去得有些久了，旧书商见格伦还是没有动身的意思，便多问了一句。
鲜少看到格伦对同伴的事情完全置之不理，更何况他才是本轮魔女审判实际上的参与者，旁人漠不关心或许是本能，但他也视若无睹，那就是十足的蹊跷。
鉴于之前秦时逞强抢走了香烟，原本想偷偷来上几根的格伦也打消了抽烟的想法，无奈地耸耸肩，得出了一个此前秦时一直纠结但未能下定决心的结论。
“署长其实早就能独当一面，这种事情连我这个加入隐秘署没多久的新人都能看出来，你虽然是她的监护人，但保护过度也得有个度。”
这次调查幽灵船实际上被邀请的人的确是秦时没错，但杰奎琳会跟过来也是她的本职工作，反倒是秦时，分明知道这是陷阱，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赴约。
“你知道这次幽灵船事件也是陛下对隐秘署的一种测试，就算阿尔弗雷德没跟过来，你也不会简单地让这件事揭过，对不对？”
也不想想格伦在帝国的内部系统工作了多久，那些陈旧贵族的糜烂传统还有新兴资产的暗中博弈他早就看得不厌其烦。
那一位能在动荡年代坐上王位，在任期间又将帝国的国力扩张了数倍不止，期间的手腕和能量自然绝非其他昏庸的领导者所能相比。
秦时来了雾都定居数百年，从创立隐秘署到现在作为幕后的顾问也扶持了数代署长，没道理不认识到如今SSD的顶头上司是一位多危险的人物。
伊丽莎白的目标疯狂而纯粹，一个人执念深重并不能构成重大的威胁，只要对方在世上还有在乎的东西，那就势必会成为能够发掘的弱点和软肋。
但伊丽莎白很清楚这一点， 所以她会在一步步执行计划的同时将那些可能成为未来绊脚石的存在全部从自己身上革除，哪怕这会让周围的人寒心忌惮，哪怕这会让她自身麻木不仁，鲜血淋漓…
如今那位陛下已经利用隐秘署在铲除了一些障碍，威斯敏斯特家族轮轮换的掌权人是一个更为精明的投资者。
他们都相信年轻的休伯特公子不会成为他养父那样维护老派贵族的人，更不会为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丢弃良知。
没有信念的聪明人反而更好利用，他们会自动选择站在能够攫取更多利益的一方，而不会为了所谓的尊严和信仰做出愚蠢的决定。
而格伦此前在外郡破除的换生灵事件在某种程度上也为伊丽莎白的统治增加了可信度，毕竟整件事结束了之后那位没有出力分毫的陛下就立刻将这份功劳揽在自己身上。
原本被恶灵骑士骚扰的村民也恢复了劳作，哪怕从头到尾那场灾祸就是他们自己招致的报应，但没人会记得早在十多年前就被侵略者虐杀的罗菲还有村民们，更没有人会记得那些心怀怨恨的换生灵是如何用诡异的手段来报复他们。
柳德米拉夫妇在和隐秘署的冲突中销声匿迹，女王立刻就委任了新的提督上任，并且以惊人的速度肃清了当地的炼金教团，当地的情况近乎等于焕然一新。
这些事情都是雾都当地的报纸每天刊登的事情，格伦有读报的习惯，至于秦时…
他能知道小道消息的方式可远比表面上看起来多得多，若说旧书商对此一无所知，格伦是全然不信的。
“你觉得是那就是吧，我暗中支撑隐秘署数百年时间，但明面上这个组织终归是效忠帝国皇室的特殊警力，最初建立SSD也只是为了取得夜隐之物和人类社会的平衡…但现在似乎不需要了。”
秦时敲了敲贝奇莫号厚重的船体，他的语气有些惆怅——
“人类的力量已经能慢慢克服绝大多数常见的自然伟力，传说和怪谈存在的本质是未知和恐惧，当这些东西随着时代发展而逐渐消融，也就意味着很难再有新的故事传颂和诞生。”
他的眸光翻涌着某种悲哀，但却又无可奈何。
“就像这艘船一样，换做数百年前，谁能想象一个铁皮制作的箱子能安全无虞地漂浮在水面上？”
格伦逐渐明白了秦时话中的意思——
“你是说…隐秘署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吗？”
可其实旧书商内心也不知道问题的答案，他也曾是不畏神明威能的一员……
但当圣城在那场巨大浩劫之中骇然崩塌，亲眼目睹那一切进而重获新生，成为唯一的幸存者进而失去故乡在世上徘徊的他，是没有资格去指责现如今的人类的。
“人类总是这样，永远不会从历史里吸取教训，无论再重来多少次，倾轧和不公总是在不同的族裔与地区之间上演。”
秦时静静地看向远方的海面，尽管他知道那海域对面的景色只是共生会设下的结界所捏造的假象，但他不单单是看向那里，更像是看到了更远的从前。
“我起初和一群拥有共同理想的人试图将全世界的语言和文字统一，将分裂须臾的传说和神话糅合成一个不分你我的大家庭。”
他的语调很是疲惫，就像是一瞬间把积攒在体内的时光全都回味了一遍，那在月光下如同银色匹练的长发也在这一刻呈现出了岁月的重量。
“这样一来就算身处天地各方，大家也能认同彼此，消弭误解和偏见，世上再无战争，也永远不会出现齐心协力无法跨越的难题。”
格伦静静听着，他没有试图去安慰秦时，只是默默地抓住他的手，试图让他冰凉的体温更温暖一些。
“我试了一次，失败得很彻底，甚至余生都在为那一次的失败付出代价，隐秘署就是为了偿还前生的罪孽而做出的微小补偿，可即便如此，历史还是再一次以我最不愿意看到的方式碾上了相同的覆辙。”
格伦断言旧书商是在忌惮女王陛下的手段，可秦时如何不怕呢？
他的过去在圣城崩塌的夜晚被全部烧毁，好不容易在新世界的一个小角落有了新的羁绊和家人，难道这一次又要因为疏忽和无能为力重演数千年前的相同悲剧？
他好不容易才敞开心扉接纳的一切，而今难道又要和当年一样因为人类的贪婪和自大毁于一旦？！
那一开始…是为什么要抱着执念不作停留地行走在大地之上呢？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