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难不成真有仙人指点

  此言一出,景春宫内阒无声息。

  邵青抚起初还和颜羡矜的讥笑神情如出一辙,不知道是哪根筋转了过来,忽地想起一家荣辱与共,这礼官所言不光是置邵棠梨于死地,更是给整个邵家都蒙上一个欺瞒之罪!

  邵棠梨的命格凶的九曲十八弯,她本不该存活于世,但裴家的族长不干,硬生生的把邵棠梨真实的八字给瞒了下来,任谁都不会查到痕迹。

  但这礼官是怎么找到邵棠梨的真八字的?

  邵青抚转脸直直的看向盛皇后,那张平时倨傲娇气的神情全然不见,如遭雷击一般,嘴唇颤抖起来,脸色苍白得活像一颗小白菜。

  ......这件事没有外人知道,唯一一个漏口,就是邵青抚和邵王氏当初为了讨好盛皇后,想用邵棠梨的命格克死颜弃尘!

  是她和她母亲往人手里递了刀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父皇!”邵青抚行礼,快速道:“这臣子胡说八道,嫡姐虽无特殊命格,但也绝非是凶煞!若是凶煞,邵家何以能够沐浴皇恩,兄长又怎能在漠北从未打过败仗?”

  她心里恐惧非常,高声谏道:“父皇,此人言不可信!”

  邵青抚不论是在人前人后,都从未袒护过邵棠梨。不过这次不同,如果邵棠梨的命格真的被坐定是凶煞,那么他们一家都得一起陪葬。

  礼官性烈,挺起胸膛厉声回道:“陛下,臣与二皇子妃无冤无仇,禀明此事并非是有私人恩怨,而是不想眼睁睁看着大颜倾覆!臣在此立誓,若有一句是假,臣便立马五马分尸而亡!”

  景春宫里豢养着的鸟雀停了叽闹,殿内的宦官宫女尽数埋下了头,皇帝的脸色犹如覆着寒霜般冰冷,死寂当中,像是都在等邵棠梨的回应。

  邵棠梨看着自己面前方寸的地面,未曾抬眼。

  她比邵青抚更明白权力的厮杀在博弈相争不会绕开任何一个人,人人都在那最锋利的刀尖上行走,无权无势那就是命如蜉蝣。

  但可惜变数无常,谁也算不到,邵棠梨还能有个系统傍身。

  系统突然出生道:【宿主,系统温馨提示,淑妃月份渐大,不知因何而脸上生斑,正苦寻办法无果。】

  邵棠梨闻言,心下立即生了对策,她直挺身,按住颜弃尘想为她说话的冲动,平静道:“如他所言,儿臣的确命格不祥。”

  此言一出,满堂错愕。

  皇宫之中人人勾心斗角,人人都认为邵棠梨起码会死不承认据理力争一番,但她忽地坦诚相告,倒是人人都被她磊落的样子惊呆了。

  “你在胡说什么?”邵青抚面容惨白,像是身处滚烫铁板上一般,额间掌心流的都是冷汗,她跪行上前死死扯了扯邵棠梨的裙摆,急的快要哭了:“你在胡说什么啊!”

  邵棠梨从容不迫,续道:“儿臣的八字自小便极硬,寻大师来看也只道是与父母缘浅,可这种危及江山社稷的罪名,儿臣不敢受,也不能受。”

  她侧头看向礼官,气势不弱,眼眸中没有温度,“既然你说我会倾覆大颜,那我问你,从我入宫做医官起,可曾因我出过什么祸事?”

  礼官胸口起伏,面露决然之色:“大颜久不起疫,偏二皇子妃进宫面圣后便起了疫病;淑妃娘娘怀有龙子,也差点因你龙胎折损。以上种种,皆是——”

  “以上种种,皆是凭我自身本领平下祸端。”邵棠梨眼神凌厉,义正词严道:“药方是我制的,淑妃不是我害的,我能够在林院判的手下站稳脚跟,是因为我能凭本事吃这碗饭,那你呢?”

  邵棠梨牢牢把控气氛,呵斥道:“你到底受了谁的指使,胆敢诅咒大颜倾覆!我兄长还在漠北守着黄沙,你这是咒他葬送沙场,居心叵测!”

  礼官青筋暴起,嘴上仍死咬着不放,“淑妃娘娘虽不是你所害,但定是被你的凶煞之气所冲撞,命数讲究因果,你的凶煞之气便是因,那么果——”

  “果,也能凭我自己结为好果。”邵棠梨心平气和,恭敬行礼,道:“父皇,儿臣近来在睡梦中巧遇仙人,他说淑妃娘娘为天宫仙子,如今却在凡间因怀孕长斑而郁郁不欢,托我定要为淑妃娘娘排忧解难。”

  此言一出,皇帝与盛皇后皆是怔神,连颜羡矜都错愕起来。

  淑妃脸上确实是生了斑,但她爱美,封了所有人的口,不许外传。除去殿上的皇帝和盛皇后,连颜羡矜都是成亲前夜见到淑妃才知道的,颜弃尘那便更不可能知道了。

  邵棠梨已待嫁一月,人早就不在圣济阁,那她是从哪里知道的?

  ......难不成真有仙人指点?

  邵棠梨接着道:“请父皇在宫门口备上五匹马,若我今日不能让淑妃娘娘斑痕淡化,那我自甘被五马分尸。若我能,凶煞一说就彻底颠覆。”

  “那这位礼官,这五匹马,就请你好好受用。”

  她咬着字眼,将这句话念的极重。邵棠梨此番说得有理有据,医官也曾向皇帝表明淑妃是肝气不足所致,长斑事小,龙胎事大。

  皇帝摸了摸膝头,沉吟片刻道:“便是林院判也只说这病只能徐徐图之,你说你今日就能让斑痕见效,朕倒是想见识一番。去传淑妃过来。”

  皇帝一声令下,一顶软轿就去请了淑妃。淑妃如今有孕在身又逢身子不适,虽说今日要受新妇拜见,但也没有着朝服,只穿了一身华贵宫装前来。

  她自进了内殿,邵棠梨的目光就流连于淑妃的脸上,只见她脸色白净,大小不一的斑点呈片状散布两颊明显非常,即便是施了脂粉也掩盖不住。

  邵棠梨心里嘀咕两句:孕期身体激素不稳定,一边担心着肚子里的,一边还关心着大儿子能不能人道,可不得内分泌失调嘛。

  她心下有了思量,捡了几个文邹邹的词道:“回父皇,淑妃娘娘生的这斑名为妊娠斑,乃是脾肾阴虚所致,想必圣济阁已经给淑妃娘娘用过内服药,那儿臣就为娘娘献上一礼。”

  邵棠梨从袖口中拿出一个描金的精致小瓷罐,仅仅只有小孩的半个拳头大小,她将此物呈到淑妃面前,道:“此物名为珍珠膏,可帮娘娘恢复美貌。”

  颜羡矜冷笑一声,嘲讽道:“珍珠膏这种寻常玩意也能让你献宝似的呈上来,你是不是没见过什么好东西?要是顶用,我母妃的斑早就没了。”

  她今日来,那就必定是有备而来,不过她只是想利用淑妃拓展名声,没曾想居然这么早就派上用场了。

  皇帝的脸色也不太好,邵棠梨先前的那般笃定,眼下像是成了一场空,皇帝忽觉的有种戏耍感,沉声道:“你可知指鹿为马的后果如何?”

  邵棠梨丝毫不惧,她今日来,那便是有备而来。她早早就看中了淑妃这个闷头包,要用自己的东西借着淑妃的名头来拓展熹肤斋的声望,虽然提前了些,但也殊途同归。

  她勾唇浅笑,定定的注视着皇帝,“是否指鹿为马,父皇一试便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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