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凶煞命格

  阿沉私底下想着,表面还是装出了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好歹也是自家主子,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想了一番,道:

  “照主子这么说,林迟晚此人就是诡计多端,偏邵姑娘还看不出任何破绽,一心觉得他为人正直。”

  颜弃尘觉得他分析的非常有理,无声的点了点头,邵棠梨亦是恍然大悟:哦,原来林迟晚的人设走的是这个路数......

  外表看起来清冷疏离的高岭之花,实际上是个高岭绿茶。嘴上嫌弃,但一有事情就会立刻帮忙,再如何淡漠的人,在遇到自己正头情敌时候,也会意气用事,只为了气死对方。

  擦,这种设定真是让人飘飘然。

  邵棠梨还在对他的设定赞不绝口的时候,阿沉态度坚决道:“虽然林迟晚并不在我们计划之内,但主子想办他,我——”

  屏风外床榻上的人轻轻翻了个身,颜弃尘闻声悄悄探头去看时邵棠梨还尚阖着眼,睡得香甜。

  她假装自己还未醒,意思意思打断一下二人的对话,否则这两个人还不知道要把林迟晚搞成什么样子。

  二人的计谋没能继续商量下去,因为天已大亮,服侍梳洗的宫女都在殿外候着,掌事的夏嬷嬷轻轻叫道:“殿下,二皇妃,该起了。”

  话音刚落,邵棠梨便恰巧睁开眼睛,颜弃尘轻抬脚步走至榻边,将霸占了整张榻的邵棠梨伸手往里一推,才叫人进来。

  夏嬷嬷领着宫女鱼贯入内,侍候二人洗漱一新,一小拨宫女去收拾了床榻,另一拨去给邵棠梨换上一身稍简便的喜服,夏嬷嬷则独自给颜弃尘更衣。

  邵棠梨在一旁看着,只觉得这位夏嬷嬷眼光老辣,手上功夫仔细非常,颜弃尘身上一丝一毫的细节都不放过。反观侍候自己的这几个小宫女,相比起来就有些毛手毛脚了。

  收拾床榻的两个宫女,双手捧着张白绸喜帕,羞红着脸给它收到了一个匣子内。

  那上面染了点滴的血痕,简直真的不得了,邵棠梨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把这个重要指标完成了的。

  殿门开着,清风在空中缭绕,稀薄的晨雾挡不出旭日霞光,云影都层层叠叠的染上一层金边。邵棠梨任由宫女梳妆,惬意的打了个哈欠。

  再次睁眼的时候,就发现原本在殿内的阿沉不知道什么时候转到了殿外,像是刚到一般,道:“殿下,吉时已到,该去给陛下请安了。”

  “知道了。”颜弃尘一改怨气,那张脸在看到外人的时候总能犹如雁过寒潭般转瞬就没有踪迹,一副平和待人的模样,和邵棠梨一同出了门。

  阿沉旁侍在其左右,忽对颜弃尘低声耳语道:

  “想让邵姑娘认清林迟晚的为人,我倒是有个办法。”

  *

  如今的皇帝与盛皇后,也是邵棠梨的父皇与母后了,自该要去拜见。二人本该由宦官领着步行到景春宫,但皇帝与盛皇后体贴邵棠梨昨日辛苦,还是赏了马车前来。

  马车摇晃间,邵棠梨瞟了颜弃尘一眼,只见他眸光澄明,发丝无比垂顺的落于身后,他微微侧身垂眼,无一不是温和弧度,比和田玉都要水上几分。

  邵棠梨缓缓凑近,试探着问:“我们一会儿......去祭拜你的母亲吗?”

  她不是没有猜过颜弃尘的生母是何人,但猜来猜去,也觉得不过是身份低微了些,说什么也是皇帝的妃嫔,如若犯下什么滔天大祸,也留不到颜弃尘活到今日。

  那成亲了这种人生大事,去祭拜一下让生母泉下有知也是寻常的。虽说是假成亲,但样子不合该还是要装的嘛。

  “不去。”颜弃尘抬起眼,长睫投下一小片阴影,眼中露出一抹深沉,“我生母此人是宫中禁忌,你不要在外人面前提及。”

  他面容平静,没有任何委屈,像是在万千个日夜里接受了现实。邵棠梨不解,问道:“......她到底犯了什么罪?”

  颜弃尘摇摇头,“她没罪,也无错。”他叹息道:“我与她皆是生不逢时罢了。”

  他没有直白的说,邵棠梨便也没再刨根问底,本就沉默的气氛更加寂静,邵棠梨敏感的能感觉的到颜弃尘神情黯淡,似是感伤。

  他说他与他生母皆是生不逢时,那便是皇帝无端抛妻弃子,那到底得厌烦成什么样子,才能让皇帝这种子嗣寥寥的人将颜弃尘甩手的一干二净。

  这皇宫就是吃人的魔窟,后宫尤甚,被大人物一时兴起临幸后依旧无名无份甚至不知道死在哪里的宫女,亦或者根本无错却被人硬扣帽子的无辜嫔妃,都是后宫无名的牺牲品。

  颜弃尘和他生母一样,都是可怜人。

  他两个手指来回打圈,想起当年母亲身份低微,连妃陵都不配葬入,被人随意扔进乱葬岗了事,而自己也被从宫里一同扔了出去。

  那天他一个四岁的孩子,拖着母亲的尸身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他一路以树皮为食,当年小闹饥荒正有流民,他们饥不择食,颜弃尘母亲的尸身尚未腐臭,对他们来讲这是能够活命的食物。

  颜弃尘想到此处阖上了眸,像是不想再去回忆,他摩挲着指节上的一道伤疤,心底暗暗盘算,也确实该带邵棠梨去见见母亲......

  马车不知行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邵棠梨扶着颜弃尘的手臂下车时,见还有颜羡矜和邵青抚在他们前面,二人只同看了邵棠梨一眼,又一同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径直入内。

  邵棠梨啧啧称奇,这俩才是官配吧,成亲第一天就有夫妻相了。

  景春宫内皇帝与盛皇后皆着朝服,在上首正襟危坐,邵棠梨着了一身赤金拢丝牡丹浮纹华服,邵青抚的服饰也大差不差,四人刚轮番着给这二位行了礼。

  盛皇后笑得端丽如画,语气亲切柔和,“今朝新嫁,本宫有几句话需要嘱咐你们。”

  邵棠梨与邵青抚齐声道:“儿臣恭聆。”

  还没等盛皇后说些什么体面话,就有宦官领着昨日的礼官慌乱的走了进来,皇帝的眉头瞬间拧起,礼官扑通下跪,快速道:

  “臣闯内殿实为死罪,但臣有急事要禀报!昨日二殿下与二皇子妃去祭神坛抽签,那签语晦涩不明,臣便寻了二皇子妃的八字相配来看,这二皇子妃的命格,实为......实为凶煞!随时都会危及皇室的社稷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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