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谋害

  这围着的佳人自觉地为那男人绕出一条路径,我只觉那男人的目光从远处便一直停留在我的脸庞上,我不悦地抬起头,迎上他打量的目光,他察觉到他的不善,迅速将目光移至别处。

  “这是怎么回事?”那男人走到我们身前,居高临下地睥睨这一切,不着任何感情的问道。

  “夫人怀胎二月有余,可今日不幸被景哥儿冲撞,导致肚中的孩子…”这向他解释的话语也轮不上我说,那群围观的佳人们自是抢先交待着情况。

  我冷冷地看着那群佳人们刚刚还一脸幸灾乐祸,如今却在这男人面前装得惋惜悲切的模样。我弯下身子,低下头,察看寨主夫人的具体情形,也不顾这群闲杂人等了,欲直接扶着她回房中休息。

  “这位是?”没想到我故意低下的头颅还被这男人再次盯上,他淡淡处理完这跪地的夫人和孩子后,没有第一时间关心自己发妻身体的情况,竟还询问起其他女人的情况。

  想到此,我虽面无波澜,可心底实打实地为寨主夫人感到气愤与惋惜,“回寨主,小女是田牧夫人的远方表亲,略通一些医术,夫人此时身体虚得很,需及时回到房中休息,并服下药物。”

  我匆匆一句点明身份后,便又迅速地将自己的目光从他伪善的面孔上移开,生怕移慢了一步,自己的双眼都要被污秽啄食去了。

  我未等待他的回话,自顾自地与丫鬟扶着这软成一滩水的寨主夫人走去殿中,“怪不得,这林逸真是好福气啊!”身后寨主突然传来这意味不明的话语,惊得我脚步一阵,看来我这身份他早已心知肚明,这段日子不过故意放纵我罢了。

  我也未多做回应,心中此刻只求寨主夫人一切平安,身体无恙。回到殿中,便为她进行精心的护理与检查,直到看着她服下浓黑的汤药后,我才缓了口气。

  “苏姑娘,今日当真要谢过你了。”寨主夫人平息了悲愤欲绝的情绪后,心平气和地坐在床头,感谢我道,“今日还让你见了笑。让这家丑还外扬了。”

  我摇摇头,笑着为她盖好被角,“此事不管是意外还是有人蓄谋,您都先要养好身子,莫要操劳过度。”

  “我何尝不想静养,可若我松懈一人,这后院恐怕便要乱了阵脚。”她想到那些烦心事,便捂着额苦笑道。

  我虽来老山寨才几日,几次与他们接触下来,确实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更何况,从今看来,这寨主与其发妻关系不算融洽,无了他撑腰坐镇,这治理后院之事,实属困难。 

  “今日他真的让我失望了。”相比于刚刚提到那后院之事的头疼,此时提到寨主,其眼中的光辉一一散尽,是激情爱意燃烧后的余烬。 

  这事关人家家事,我也不会多言,只是撑着脸蛋,坐在她身侧,安静听着。 

  “我以前便怀过两个孩子,可都不幸的没了。每遇上此类事时,我总耍着小性子在他跟前哭闹。起头他还拍着我的背,为我擦着眼泪,耐心关心我。到后来,耐心尽数被磨走,态度也一日变得比一日冷漠,只剩下几件名贵的补品与几句传来的关心。可今日,东窗事发,触及了他心爱的儿子,我痛失孩子的事,也成了罪孽。不仅几句关心讨巧的话没送到,还得了几句有失仪态,禁足在院的罪罚。”她面无表情地说着心底最痛的事,眼角的泪无感情地下坠着。

  这美人受难落泪的模样,我听着眼眶也不自知的红了起来。幼时经常随着祖母进宫,便有不少身着华丽的嫔妃们在祖母面前诉苦流泪,祖母也是这般红着眼眶,温柔地安慰他们。幼时的我不懂,只懂听话地站在一侧,皱着眉向那哭得稀里哗啦的漂亮姐姐递手帕。可每次在出宫的道路上,我会耐不住性子的问祖母,那些漂亮姐姐们,为何还会落泪。

  祖母只是不止地叹气,摸着我的头,语重心长地说道:“霂霂,答应祖母,以后莫要进这偌大宫中,也莫要嫁给这王侯公爵。祖母不求你寻个多么富贵显赫的人家,只求遇着个一心一意待你的,能护住你的,哪怕他一贫如洗。”

  我那时不懂,只是懵懂地点头,嘴里不断念叨着以后莫要进宫,不嫁王侯公爵。

  可这世事难料,这幼时定下娃亲亲的对象,以后若真身着黄色龙袍,搬进那九五至尊的皇宫后,我又该何去何从?

  “苏姑娘,你以后一定要寻个一心一意待你的,莫要同我一般。”寨主夫人将满肚子的苦水吐出后,烦闷的情绪瞬时间便消散了片刻,“这自古帝王家便无真情愫,还是这平常百姓好。”

  寨主夫人误打误撞地说中我心头忧虑之事,可我只能笑着,奉承道:“夫人说笑了,这平常百姓家哪能保住这荣华富贵,泼天权力。这自家还不知哪日会被战场摧毁,这家产还不知哪天会被山匪掠夺?各种活法,都有利弊,不过看个人选择罢了。世间哪有鱼与熊掌兼得的好事?”

  这朴素的道理点醒了寨主夫人的困惑,她噗嗤一笑,“此话有理,若真落入了寻常百姓家,说不定你我二人这双手早被农活磨的红肿粗糙不堪。我虽不得夫婿宠爱,可日子也算富足;虽日日操劳,但整日也威风。”

  我笑而不语,看来这人与人的追求总是不同,我默默点着头,未作多言。彼之砒霜,吾之蜜糖。

  “只是可惜了我那族人,为了他的霸业,以性命为代价炼制出那些东西…”她小声嘀咕着,我竖起耳朵正猜测着她所言何事时,她突然截然而止,似意识到了有些话不能在他人面前提起。 

  我细心的眼神捕捉到了她一闪而过的惶恐,心中的疑惑已确定了大半,这老山寨中的流传的蛊毒怕就出于她母族手中。

  这李密难道是为了这失传已久的蛊毒而存心迎娶这异族女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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