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蛊毒
好不容易将这无意义的话题结束,才切入今日的正题。大家搬来椅子坐于庭院中,我一个个询问着他们身上的毛病,有些人支支吾吾,当着众人面,不肯告知;有的人在他人问诊时,也有着相似的症状,抢着询问,害得最后沦落成大家的畅谈;还有的人在一旁插科打诨,时不时地炫耀自己丈夫的英勇体贴……
直到最后,周遭环境吵得这切脉都困难,我不由得叹气,轻轻走到崔氏身侧,“夫人可否帮我在屋外招待这群贵客。我在屋内看诊,让有所需的夫人们一个个地进到门内,若无所需者,随意在屋外交谈吃茶。”
正在喝茶的崔氏,听了我的建议,大口将瓷杯中的茶水饮尽,亮闪闪的眼睛无不再彰显着她的赞同,“此法甚好,苏姑娘只管放心去。”
崔氏虽粗线条,可这治家的能力是一等一的出色。不一会儿,她便将这群女眷们管得服服帖帖的。我也自在地在屋内问诊。
一位内敛胆小的夫人推开了房门,脚步轻得我浑然未察觉,要不是她突然出现在屏风后,我才察觉她便是刚刚那位问诊时默不作声的羞怯夫人。
“苏姑娘。”这女子说话也是轻声细语,如江南梅雨时节的绵绵细雨般,悦耳的语调入如同江南的小调般,听得人心旷神怡,“我没有打扰到你吧?”
羞怯夫人一脸担忧又恐惧模样,谁看了不心生怜爱,我也学着她的语调,柔声安慰道,“无事,你今日到访是为何事?”
一提到正题,羞怯夫人脸上的慌张神色又重了几分,如春水般的杏眼涌出盈盈泪光。
“你莫急。”我最见不得女子掉眼泪,便将手边的帕子递到她跟前,“无论是什么,都会有解决的办法。”
她接过帕子,小心翼翼地用帕子擦着眼角的泪珠,如小鹿般慌乱的双眼瞧了我坚定的眼神,才缓缓开口,“这问题是关于我夫婿的,如今我只要一想到此事,便夜夜难寐。”她说着,激动地情绪带着她身子一抖一抖,时不时还抖落几颗晶莹剔透的光滑泪珠。
瞧她情不自已的模样,我起身走到她身侧,轻拍着她的背脊,轻声问道:“究竟何事,你若肯出来了,我们一起解决好不好?”
这处在脆弱与困境中的人等的便是这句,她双眼喊着泪光,微微点头。她将激昂的情绪缓了许久,才说出这背后惊天的故事,“我夫君好像被人下了蛊毒。”
蛊毒?此法阴邪不堪,中蛊者可谓生不如死。自从当朝先帝即位,下令禁止流传此法,这法子如今也匿迹潜形于江湖中数十年。没想到,今日竟在老山寨再闻此事。
“他一只臂膀早已爬满了紫黑色的蛊虫,好生可怕!而且夜夜被痛得呜咽,我这为妻的,只能看着他光受罪,什么忙也帮不了!”她提到此事,不由得低声呜咽,若是换成了我遇到了此事,定也愁得昼夜难眠。
“这蛊毒不是小事,且还隐匿多年,这解蛊之事恐怕不简单。”我皱着眉,脑海里迅速思索着相关的疗法。只依稀记得回忆中祖父曾提及过他年少时遇到的蛊毒,因此后被朝廷禁止,这蛊毒的解法也未传授与我。
“苏姑娘,您有什么办法解这蛊毒?”满脸泪花的羞怯夫人扯着我的衣袖,焦急问道。
我脑海中一边飞速寻找着相关的回忆,一边安抚她不安的情绪,“我虽也不知具体解法,可在幼时听闻祖父提起过。他说这蛊毒不同于传统毒药,走投无路者,可能要刮骨放血。”
这刮骨之痛,不言而喻,羞怯夫人被这四个字吓得眼泪如流水般,哗哗而下,真怕她多在此地停留片刻,便要将我这小小房间淹成汪洋。
“这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采取此步。我先想想法子吧,你莫要着急。”虽我心底也无个底,但还是选择先安抚住家属急切的心情。
“好好…”她早已激动的语无伦次,拼命地点着头,“小女还有一事相托,这蛊毒之事莫要外传,我夫婿若知道了我告诉了他人,定要雷霆万丈。”
“放心,这守口如瓶是为医者最基本的操守。”我扶起羞怯夫人因悲伤过度软成一滩的身子,宽慰道。
我虽好奇这蛊毒的来历,但这患者未多言,我也未多问,扶着她送出了门。
门外的丫鬟叫里面的患者出来了,便急着唤下个夫人,我摆摆手,“今日我乏了,改作明日吧。”
好在身子靠着门槛,要不然这疲软的身子分分钟钟便会倒下。也不知这段时日是怎么了,原来站着问诊一整日也无任何腰酸背痛,怎么今日才坐诊才不到一个时辰,便觉头晕眼花,身体乏力。
那丫鬟看到我苍白不堪的脸庞,连忙上前安慰,“姑娘,您还好吗?”
习惯了不让人担心的我咬着牙,挤出一抹微笑,摇摇头否认道:“无事,我休息一会儿便好了。”
“我让厨房炖点滋补的汤药,一会就给姑娘送来。”
我颔首,望着这机灵姑娘远去的背影,一步一步地扶着门槛缓缓走入榻上。
——
这人身子一清闲下来,便闲得发慌。虽身体疲惫,但脑子仍不知疲倦的,在迅速盘旋着今日的所见所闻。
一想到那蛊毒的重新现场,我正颗心又七上八下起来。
只可惜来这老山寨走的匆忙,随行的古籍都落在军营,这老山寨送来的典籍不过医家最基本的几本,这关于蛊毒的记载全无。我这坐在桌前竟犯了难。
“苏姑娘,你看你!”我正盯着纸上随意散开的宣纸叹气时,送药人的身影依稀出现在门前。
“快把这纸墨收起,扶苏姑娘上床休息。”没想到,竟是崔氏亲自端着药送到我房中。她瞧我一副伤身劳思的模样,眉心皱得如小山般,急得直唤丫鬟将我抬走。
我无奈地起身,遂了崔氏的意,“这不打紧的,不过闲来无聊,想一下这新方子。”
崔氏见我安顿好了,便一个屁股地走到我身侧,她一脸八卦地凑近问道:“那黄夫人今日是为了何事问你?怎么看她出房门后哭哭啼啼的。”这黄夫人便是今日那胆小的娇羞夫人。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