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策反

  

  好在这些山贼本性不坏,听了我这重话,吓得肩膀一抖一抖,他们才意思到此事的严重性,一个个上赶着在我跟前磕头道歉。

  “你们不必如此郑重,我只不过提醒你们罢了。今日算你们懵懂无知,只是来日此事莫要再犯。”我无奈地弯下身子,示意他们快起,“可今日损失的药材应全数赔与这位郎中。”

  虽这药材不多,也不算贵重,可若不让他们养成这平日里的习惯,以后恐怕只会好了伤疤,忘了痛。

  田牧见此事平息,深吸一口气,放这群人离开了。

  眼下,此地只剩我们三人,郎中似还在刚才惊吓的余温中,大口大口吮吸着山间的空气,而田牧满脸笑意的背后是无尽的深意。

  “少夫人,此簪子当真如你所言?”他也是个直接人,挑明了疑惑,他说话时,身子不由得向我身侧倾斜了几分。 

  我本能地后退了几步,山间树丛中突有几番声响,我与田牧都警觉地朝那方向望去。我心中直叫不好!那是小白藏匿的方向,莫不是田牧已经发觉了他?

  田牧往那方向望了良久,也看不出个大概,便又将那锐利的目光落回到银簪上。

  “要听实话吗?”随着林逸这些时日,我这表面强装镇静的功夫又上了个台阶。

  “愿听其详。”田牧玩味地低下头,直勾勾地眼神似欲将我看透般,反复打量着。

  “如果我说这簪子要赠的人,你认识,你猜得到是何人吗?”话已经点到此,我未多言,静静等待他的回复。

  他额间粗壮的黑眉不自知地轻挑着,谨慎地环视着四周,“这银簪用料上好,就连我们老山寨中都用不上这上好的银料。这银簪是谁赠予你的,你又要将它赠予谁,不是显而易见吗?”田牧似没有予我解释的余地,边说边走到郎中身侧,讪讪道:“所以,你定不只是个郎中。”

  刚刚田牧一脸灿烂的笑容浑然殆尽,审视的目色直直地打在郎中脸上,而这被审问的人早已吓得瑟瑟发抖。

  “不错,”我也随着田牧的脚步上前,为那郎中解围道,“可今日田大哥明知这背后人是谁,为何不直接向寨主告发,反而出手相救?”

  我似笑非笑地望着田牧,今夜他的出现恐怕不是偶然,而这背后的原因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若告发有什么好处?不救又有什么好处?这孰轻孰重,少夫人还不会自己掂量吗?”田牧在江湖行走多年,将这试探的问话直接原封不动地打回我头上。

  “恕小女愚笨,这利弊计算最不擅长,还请田大人提点一二。”这将球踢到我处,我自也伸脚用力将他踢去。

  田牧虽鲁莽胆大,可遇上了姑娘示弱,这心一下子便软了下来,那些反驳的话语立马又收回了肚中。无奈地拍了拍大腿,懊恼地叹气道,“你这姑娘…怪不得世子爷被你吃得死死的。”

  我权当他夸奖,礼貌地欠了欠身,继续挑拨离间道:“如今田大哥在老山寨也不复当年,相比你也不是安于现状,困于富贵之人。你白日里早已察觉了我与郎中的不对劲,但未当场揭穿。夜晚甚至还偷偷跟着郎中一路下山,当他遇到寨中山匪围困时,你立马现身。即使今夜我不出现,在你的庇护下,这郎中也能顺利安全的下山,我说得对吗,田大哥?”

  田牧满心的忧虑与心事似被我说穿般,他望着我,惊讶地张着嘴,不知用何言语回复他这些被道破的心事。在原地缓了片刻后,他才叹气道:“如此七窍玲珑心,竟将我心中所想猜了个七八分。”

  “如此才好办,当今天下群雄并起,田大哥看曾经的弟兄们离开此地,混得风生水起,不知心中可否犯痒?”我故意压低声音,故意诱导,此时循循善诱的语气才是最勾人的。

  “若我走了,老山寨里那群弟兄又该如何是好?”那念想他怎没想过,可一想到那些因自己而来的弟兄们,他不由得垂下了头,丧气道。

  “田大哥好义气!”如今这乱世,哪个不是明哲保身,取生舍义的,能像他这般为情义放弃权力的,可谓凤毛麟角。我仰起头,不由得心生一丝敬佩,“我们如今正是缺才之处,只要有过人之处,且心性纯正忠诚,我们哪有不收的道理?”话已点到此处,我的目的已昭然若揭,此后的考量与选择,便由他自己作主吧。

  我见田牧一时难以给出答复,便挥挥手,送那郎中后,自己抚着额,带着满身疲惫与月色回了自己的院子。

  ——

  这夜,我睡眼惺忪地躺在院中的贵贵妃榻上,正值金秋时节,桂子飘香,我贪恋着满鼻的桂香,便在院中发呆,迟迟不肯回房中。

  清风拂过,吹得石桌上的书刷啦作响,我拿着桌上今早刚做好的桂花糕,小口小口地咄入口中。

  我正半眯着眼养神时,只感觉眼前落下的光亮谙了几分,不情愿地将沉重的眼皮抬起,看到一身满是落叶的男子,呆呆地守在榻前。

  “小白!”此夜里再见到小白,虽惊讶远不如第一次的久别重逢,看瞧他满身狼狈,我不由得眼前一惊。

  “他不在?”小白特意将眼神往那未点灯的房内探去,似在寻找林逸的下落,“他负你了?”

  我噗嗤一笑,他是从何处知道了这些弯弯绕绕的女儿心思,瞧林逸一时不在我身边,误以为他如那话本子里的负心汉般。

  “路上出了点变故,我便先躲到此处避几日。”我用手撑着疲软的身子缓缓坐起,端正了坐姿回答道。

  “此地不安全,跟我走。”这一句极具胁迫性的话语,落到他嘴边,仿佛如一字一字念出般,机械地说着心头的所思所念。

  “不行。”我摇着头,似劝说执拗的邻家小孩般,“此地逃不掉的。若逃掉了,外面的世界只会比这更危险。”

  “我可以护你周全。”他不假思索地说着,仿佛只要跟着他,这一切的危险他都愿去抗,愿用他薄薄身躯抵住这乱世的洪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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