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左摇右摆
又是一年新年，左摇带着黎秋光跟白安一起回家过年，结果被兴冲冲的妈妈拉起看一卷老录像带。
左摇对这些完全没印象了，但妈妈说这是他跟左光幼儿园时候六一文艺汇演拍的东西，很有纪念意义。
听到这话的时候左摇就已经开始警惕起来，试图打消妈妈的好奇心，但是失败了。
录像带是那种老式的，又放了好些年头，一大部分都消磁了，这让左摇松了口气，但也还是有些片段可以播放，零星的可以看出来他们是在跳集体操，还挺可爱的。
断断续续快放完的时候，带子清晰了一些。画面里有一个看不见脸的女人，半蹲在左光面前，问他：“你叫什么呀？”
声音听起来很熟悉，左摇略微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其实是妈妈的声音。
准确来说是小姨的声音。
“我是左摇的弟弟，右摆。”画面里的左光非常俏皮的歪头眨眼，如是回答。
黎秋光抱着白安看到这里，两人不约而同一起噗嗤了一声。
左摇很无奈，不管是画面里的左摇还是画面外的左摇，都是一脸无奈。
不过画面里的小左摇听见之后，除了无奈，还凑过来解释了一句：“他叫左光，阳光的光。”
“兄弟俩合起来是摇光啊。”
“是啊，怎么样，好听吧！”
“我觉得叫左摇右摆更好听哈哈哈——”
“胡闹！”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而左摇还有些怔愣。
他对生母的印象真的没有多少，也从来没有见过她还会跟人一起这么活力四射。
实际上他也不记得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开始见过小姨的，双子实验不可能完全没有后遗症，他很有一部分幼年记忆变得模糊不清了。
“那时候你们兄弟俩可好玩儿了。”妈妈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把带子重新收好，“这得留着，难得记录下来了。”
左摇拿她没办法，只能随便她了。
而且这带子应该是妈妈最后留下的痕迹了，因为再过没多久，妈妈就去世了。
被这么一刺激，他恍惚也想起来了一点小时候的事情。
那应该是左光的心脏病刚确诊之后不久，他因为身体缘故休学了。
后来因为各种缘故，左摇转学了，读了大半个学期，左光的病情稳固了，也来学校了。
爸爸是希望他能在学校照顾弟弟的，所以特意找老师给他们安排在了一个班。
左摇也不太记得那时候自己是什么心态，总之就是不太喜欢左光。
插班的第一天，全班同学都对左光十分感兴趣，老师让左光做个自我介绍。
左光在讲台边抬头思考了很有一会儿，然后开口：“我是左摇的弟弟，右摆！”
左摇：“？”
班上其他同学一愣，然后笑疯了过去，连老师都有些忍俊不禁。
左摇的脸色很阴沉，死死盯着他。
但左光只是从容的走过来，坐在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下课之后，很多同学都围了上面。面对他们兄弟俩很好奇。
左摇在这种氛围里喘不上气，只能气鼓鼓的离开了。
第二天老师给他们重新换了位置，把兄弟俩放在了一块儿。
左摇不喜欢这种安排，他觉得烦躁。但其实左光也没有招惹他，上课也在乖乖听课，不会打扰他。
他不明白这种莫名的烦躁滋味到底是什么。
可能孪生兄弟天生就会这样，从在母亲的肚子里起，就在争斗。
但他对左光的冷淡态度并不影响这个弟弟阳光开朗大男孩的形象，他就算一个人自娱自乐，也能玩得很开心。
比起左摇这种性冷淡一样的个性，明显是他要受欢迎得多。
也可能是因为他自我介绍的那句玩笑，也可能是早有人想这么喊只是一直没敢。
左摇在那段时间，经常被人问起“你弟弟右摆呢”。这句话本身并没有什么恶意，也可能只是孩子们无心的玩笑。
但令他本来就不稳定的情绪更加崩溃了。
他讨厌这个弟弟。
那年期末的考试的时候，左光的橡皮丢了，所以在考场上小声问他借。
这就像一根点燃了的导火索一样，瞬间引燃了左摇积压的情绪。
他在考场爆发，跟弟弟吵了一架。
准确来说是把弟弟骂了一顿。
左光什么都没说，只是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老师都被他这突然爆发的情绪惊动，把他喊去了办公室希望他冷静。
后来是喊了家长来接他们兄弟俩。
爸爸不理解他为什么因为一块橡皮擦对弟弟发那么大的脾气，老师也不理解，谁都不理解。
其实他自己也不理解，他觉得自己只是在借题发挥，只是想骂弟弟一顿而已。
期末之后，左光因为病情反复的缘故住院了，第二学期开学的时候也没有再来。
左摇的同桌位置变得空荡荡的，连带他所有的情绪一起都变得空荡荡的了。
空了大半个学期，老师把这个位置撤了，重新给他换了个同桌。
新同桌是个女孩子，文文静静的，跟他性格很像，不怎么爱说话。
左光一直在住院，偶尔病情好些，会跟着爸爸过来接他放学，但没有再回学校来了。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期末考试那个时候自己的话对左光产生了影响
内疚感觉是一点点堆积起来的，这个学期末，左光在医院被下了一次病危通知。
父亲带着他等在急救室外的时候，眼圈都红了。
虽然左光最后还是撑下来了，但躺在病床上那副生不如死的模样，给了左摇很大震撼。
也是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会失去这个弟弟。
从出生开始相伴的兄弟。
左摇有些慌乱起来，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时间一点点夺走弟弟的生命。
再后来，就是双子实验的事情了。
往后的回忆都太痛苦了一些，左摇只能打住自己胡思乱想的脑子，抬手撑了撑额。
“怎么了先生，你从刚才起就脸色不太好。”黎秋光稍微有点担心的靠过来。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小光了。”左摇朝他笑了笑。
“弟弟么？他怎么了？”黎秋光把昏昏欲睡的白安塞到他怀里，自己靠到了他肩上。
“小光小时候自我介绍，喜欢开玩笑，说自己是右摆。”左摇接过小姑娘抱好，跟他我在一块取暖，“然后老有人开我玩笑，当时挺生气的，现在回忆起来，倒是觉得有点好玩。”
“啊，说起这个，其实第一次听见先生名字的时候，就特别想问你一句话，但是感觉太冒犯了没敢问。”黎秋光轻轻笑起来。
左摇眉头一挑：“什么话？”
“你叫左摇，你是不是应该有个弟弟叫右摆？”黎秋光说着自己噗嗤一声笑出来，“真的很冒犯，但是也是真的让人忍不住想问。”
“啊……”左摇自己也笑起来。
次日一早，他自己一个人爬去了墓地，坐在左光的墓碑前面，给他摆了两个橘子。
他轻轻靠着墓碑笑了一下：“我来看你啦，左摇的弟弟，右摆。”
风轻轻的卷过，像是无声的轻笑。
作者有话说：
左摇对这些完全没印象了，但妈妈说这是他跟左光幼儿园时候六一文艺汇演拍的东西，很有纪念意义。
听到这话的时候左摇就已经开始警惕起来，试图打消妈妈的好奇心，但是失败了。
录像带是那种老式的，又放了好些年头，一大部分都消磁了，这让左摇松了口气，但也还是有些片段可以播放，零星的可以看出来他们是在跳集体操，还挺可爱的。
断断续续快放完的时候，带子清晰了一些。画面里有一个看不见脸的女人，半蹲在左光面前，问他：“你叫什么呀？”
声音听起来很熟悉，左摇略微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其实是妈妈的声音。
准确来说是小姨的声音。
“我是左摇的弟弟，右摆。”画面里的左光非常俏皮的歪头眨眼，如是回答。
黎秋光抱着白安看到这里，两人不约而同一起噗嗤了一声。
左摇很无奈，不管是画面里的左摇还是画面外的左摇，都是一脸无奈。
不过画面里的小左摇听见之后，除了无奈，还凑过来解释了一句：“他叫左光，阳光的光。”
“兄弟俩合起来是摇光啊。”
“是啊，怎么样，好听吧！”
“我觉得叫左摇右摆更好听哈哈哈——”
“胡闹！”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而左摇还有些怔愣。
他对生母的印象真的没有多少，也从来没有见过她还会跟人一起这么活力四射。
实际上他也不记得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开始见过小姨的，双子实验不可能完全没有后遗症，他很有一部分幼年记忆变得模糊不清了。
“那时候你们兄弟俩可好玩儿了。”妈妈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把带子重新收好，“这得留着，难得记录下来了。”
左摇拿她没办法，只能随便她了。
而且这带子应该是妈妈最后留下的痕迹了，因为再过没多久，妈妈就去世了。
被这么一刺激，他恍惚也想起来了一点小时候的事情。
那应该是左光的心脏病刚确诊之后不久，他因为身体缘故休学了。
后来因为各种缘故，左摇转学了，读了大半个学期，左光的病情稳固了，也来学校了。
爸爸是希望他能在学校照顾弟弟的，所以特意找老师给他们安排在了一个班。
左摇也不太记得那时候自己是什么心态，总之就是不太喜欢左光。
插班的第一天，全班同学都对左光十分感兴趣，老师让左光做个自我介绍。
左光在讲台边抬头思考了很有一会儿，然后开口：“我是左摇的弟弟，右摆！”
左摇：“？”
班上其他同学一愣，然后笑疯了过去，连老师都有些忍俊不禁。
左摇的脸色很阴沉，死死盯着他。
但左光只是从容的走过来，坐在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下课之后，很多同学都围了上面。面对他们兄弟俩很好奇。
左摇在这种氛围里喘不上气，只能气鼓鼓的离开了。
第二天老师给他们重新换了位置，把兄弟俩放在了一块儿。
左摇不喜欢这种安排，他觉得烦躁。但其实左光也没有招惹他，上课也在乖乖听课，不会打扰他。
他不明白这种莫名的烦躁滋味到底是什么。
可能孪生兄弟天生就会这样，从在母亲的肚子里起，就在争斗。
但他对左光的冷淡态度并不影响这个弟弟阳光开朗大男孩的形象，他就算一个人自娱自乐，也能玩得很开心。
比起左摇这种性冷淡一样的个性，明显是他要受欢迎得多。
也可能是因为他自我介绍的那句玩笑，也可能是早有人想这么喊只是一直没敢。
左摇在那段时间，经常被人问起“你弟弟右摆呢”。这句话本身并没有什么恶意，也可能只是孩子们无心的玩笑。
但令他本来就不稳定的情绪更加崩溃了。
他讨厌这个弟弟。
那年期末的考试的时候，左光的橡皮丢了，所以在考场上小声问他借。
这就像一根点燃了的导火索一样，瞬间引燃了左摇积压的情绪。
他在考场爆发，跟弟弟吵了一架。
准确来说是把弟弟骂了一顿。
左光什么都没说，只是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老师都被他这突然爆发的情绪惊动，把他喊去了办公室希望他冷静。
后来是喊了家长来接他们兄弟俩。
爸爸不理解他为什么因为一块橡皮擦对弟弟发那么大的脾气，老师也不理解，谁都不理解。
其实他自己也不理解，他觉得自己只是在借题发挥，只是想骂弟弟一顿而已。
期末之后，左光因为病情反复的缘故住院了，第二学期开学的时候也没有再来。
左摇的同桌位置变得空荡荡的，连带他所有的情绪一起都变得空荡荡的了。
空了大半个学期，老师把这个位置撤了，重新给他换了个同桌。
新同桌是个女孩子，文文静静的，跟他性格很像，不怎么爱说话。
左光一直在住院，偶尔病情好些，会跟着爸爸过来接他放学，但没有再回学校来了。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期末考试那个时候自己的话对左光产生了影响
内疚感觉是一点点堆积起来的，这个学期末，左光在医院被下了一次病危通知。
父亲带着他等在急救室外的时候，眼圈都红了。
虽然左光最后还是撑下来了，但躺在病床上那副生不如死的模样，给了左摇很大震撼。
也是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会失去这个弟弟。
从出生开始相伴的兄弟。
左摇有些慌乱起来，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时间一点点夺走弟弟的生命。
再后来，就是双子实验的事情了。
往后的回忆都太痛苦了一些，左摇只能打住自己胡思乱想的脑子，抬手撑了撑额。
“怎么了先生，你从刚才起就脸色不太好。”黎秋光稍微有点担心的靠过来。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小光了。”左摇朝他笑了笑。
“弟弟么？他怎么了？”黎秋光把昏昏欲睡的白安塞到他怀里，自己靠到了他肩上。
“小光小时候自我介绍，喜欢开玩笑，说自己是右摆。”左摇接过小姑娘抱好，跟他我在一块取暖，“然后老有人开我玩笑，当时挺生气的，现在回忆起来，倒是觉得有点好玩。”
“啊，说起这个，其实第一次听见先生名字的时候，就特别想问你一句话，但是感觉太冒犯了没敢问。”黎秋光轻轻笑起来。
左摇眉头一挑：“什么话？”
“你叫左摇，你是不是应该有个弟弟叫右摆？”黎秋光说着自己噗嗤一声笑出来，“真的很冒犯，但是也是真的让人忍不住想问。”
“啊……”左摇自己也笑起来。
次日一早，他自己一个人爬去了墓地，坐在左光的墓碑前面，给他摆了两个橘子。
他轻轻靠着墓碑笑了一下：“我来看你啦，左摇的弟弟，右摆。”
风轻轻的卷过，像是无声的轻笑。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