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六十章：戏剧高潮
忙着张罗接收这一批新客人的爱丽丝并不是很在意远处正在迫近的那一抹赤色身影，按照规矩，无论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十分钟之后海面上剩下的客人都能获得正式登陆贝奇莫号的资格。
当然，拥有邀请函的客人并不会被傀儡海鱼影响，这是特权，但上船之前的仪式也必须走一趟，赫伯特大人的准则就是从不区别对待。
“你也别太担心了，仪式已经是最后阶段，我们大家都会陪着你的。”
此前一直没有出声的兔子先生站在船舷的护栏上，见爱丽丝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便出言宽慰了一句，转而便开始啃食刚从这些迷途泊客船只上收上来的新鲜胡萝卜。
贝奇莫号永远不靠岸也能维持船上人的生活所需，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们只需要从这些被吸纳进入船只周围海域船只的货物就足够了。
反正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一个乘客能活着离开这里…不过也不能算是死了，只是变成了无法离开贝奇莫号的身体，灵魂以另外一种形式在这艘幽灵船上继续存在而已。
其实除了爱丽丝之外，在船上的所有机械傀儡都是雅克德罗大人创造出来陪伴她的玩具，那位大人真正在意的只有庆祝了最多心血，按照守护龙族领地的古代移民末裔制作的这唯一一位女性人偶。
就像是你从商店的橱窗了选中了一个心仪的洋娃娃，带回家之后光是摆在那里显得很单调，所以为她专门准备了合适的洋房，好看的洋装，还有鲜花和小动物相伴，让人偶娃娃在一片小天地里过着看起来美好健全的生活——并祈祷着娃娃有朝一日能长出人类的心。
“兔子先生，你觉得……仪式完成之后，要是艾格尼丝夫人真的复活，赫伯特大人是不是就会真的离开贝奇莫号，去过新的生活了？”
这个问题按理说并不在兔子应该思考的范围内，人偶傀儡跟人类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它们自被制造之初就被赋予了某种使命。
哪怕外表并不会专门为了那个使命去设计，可那之后被塑造的身体却会为了贯彻使命一直战斗到报废的那一刻。
爱丽丝的使命在最初就被设定好了，她是赫伯特夫人的替代品，起初雅克德罗在和赫伯特达成合作时并没有询问剧作家本人的意见就擅自用亡者的外貌制造了她。
所以当赫伯特看到人偶师给自己配备的助手居然是和死去爱妻顶着一模一样面孔的人造物，他只感觉到莫大的羞辱和亵渎。
但当时贝奇莫号已经起航，更换助手这种小事在复活仪式的筹备进度面前显得微不足道，因而爱丽丝才一直照顾剧作家到现在。
哪怕中途赫伯特经常因为情绪不稳定和她这张可憎的脸经常实施虐待，出于对使命的贯彻，还有被植入的艾格尼丝的记忆，爱丽丝对待赫伯特的态度倒是一直十分温和。
“…他要是不在了，爱丽丝会觉得寂寞吗？”
兔子先生并不明白爱丽丝对赫伯特的依恋，那个男人绝大多数时候都无视了她的善意，甚至用更过激的行为对待她。
哪怕人偶感觉不到痛楚，会对伤害做出应激反应也只是避免机体报废的底层机制，但一直和爱丽丝形影不离的兔子先生还是觉得这实在是有些过分。
“…我不知道。”
爱丽丝轻叹一声，转身迎上杰奎琳丢来的刀刃，单手将瞄准头部的黑色长刀打偏，侧身任由刀刃飞上天空，进而插进甲板。
杰奎琳原本也没想着靠着一招打败敌人，距离冲上甲板还有一段距离，系在刀柄的锁链在长刀嵌入甲板之后就成了绝佳的钩索，借力在近乎和水面垂直的船身上一路向上，短短两次呼吸就冲到了巨大邮轮的顶端。
“哟，晚上好，小姑娘，我在找人，可以的话能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吗？”
蹲在护栏上，杰奎琳迎着月色向爱丽丝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充斥杀意，却格外礼貌。
她基本可以笃定格伦就在这艘船上，因为甲板上躺着的柴郡猫身侧就放着自家探员惯用的黑色猎刀。
兔子先生可没有柴郡猫那样庞大的身躯亦或是疯帽匠那样的奇怪魔术，红发女人发动袭击的第一时间它就准备撤退，但杰奎琳根本没给机会，抓住兔子的同时它身上弹出的刀片就刺穿了她的掌心。
杰奎琳像是完全摒弃了痛觉一般，用手骨卡住兔子从腹腔和后背伸出来的刀片和铁针，鲜血四溢泼洒，她睁大眼睛，没有被眼罩遮住的独眼饶有兴致地看着它。
“长得这么可爱，结果里面还是装了这么危险的东西啊！我就说呢，一个能把我的刀徒手弹开的人偶身边怎么会有正常的兔子！”
一边说她的手指越收越紧，哪怕是机械结构也有承受力道的极限，这个距离爱丽丝已经能听到，兔子先生体内齿轮零件正在被杰奎琳手掌的碎肉和骨片牵连，卡壳到发出异常的悲鸣。
她一句话都没有说，掀开洋裙的下摆，抽出绑在下面的匕首径直冲了过去，挥动武器，直取杰奎琳的首级。
杰奎琳没有折磨小动物的兴趣，随手把快被捏碎的兔子傀儡丢在一边，反身下腰躲开爱丽丝的斩击，双腿勾着护栏再一用力便跳到了甲板中央。
“好歹我也是拿了邀请函的客人，你就这么欢迎我？”
“邀请函上邀请的人里没有你，我没有对入侵者尽礼数的义务。”
原本面对兔子先生时展现出的迷茫不安此刻荡然无存，这个女人非但打乱了上船之前的减员仪式，现在还能在不借助梯子的情况下独自登上贝奇莫号，绝对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物。
如果不能尽快解决这个红发女人，爱丽丝总觉得，在复生仪式的最后关头，一定会因为这女人带来的这群人而毁于一旦。
赫伯特虽然讨厌爱丽丝的这张脸，但是除开两人直接接触的时间，主仆二人在船上相处的其他日子还算和平，甚至用融洽来形容都不为过。
剧作家能有这样的才华和他庞大的阅读量以及学识脱不开关系，加之赫伯特的分享欲本就比旁人旺盛，他有着将脑内故事化作美妙故事和剧本的才华，这一点平时在负责打理他藏书和作品的爱丽丝再清楚不过。
在与世隔绝的贝奇莫号上，海上航行的货品里面也鲜有出现书籍相关的补给，因而赫伯特撰写的故事近乎就构成了爱丽丝对幽灵船之外世界的全部想象。
而在那些高潮跌宕的故事末尾，或者说在俗世上构筑的绝大多数传奇和童话里，积蓄盘算千百次的计划和阴谋总是会在最后时刻最紧要关头功亏一篑，就和现在一样。
因为只有把一件事在仅有一步之遥完成的状态下彻底摧毁，才是戏剧性的最高潮。
作者有话说：
当然，拥有邀请函的客人并不会被傀儡海鱼影响，这是特权，但上船之前的仪式也必须走一趟，赫伯特大人的准则就是从不区别对待。
“你也别太担心了，仪式已经是最后阶段，我们大家都会陪着你的。”
此前一直没有出声的兔子先生站在船舷的护栏上，见爱丽丝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便出言宽慰了一句，转而便开始啃食刚从这些迷途泊客船只上收上来的新鲜胡萝卜。
贝奇莫号永远不靠岸也能维持船上人的生活所需，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们只需要从这些被吸纳进入船只周围海域船只的货物就足够了。
反正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一个乘客能活着离开这里…不过也不能算是死了，只是变成了无法离开贝奇莫号的身体，灵魂以另外一种形式在这艘幽灵船上继续存在而已。
其实除了爱丽丝之外，在船上的所有机械傀儡都是雅克德罗大人创造出来陪伴她的玩具，那位大人真正在意的只有庆祝了最多心血，按照守护龙族领地的古代移民末裔制作的这唯一一位女性人偶。
就像是你从商店的橱窗了选中了一个心仪的洋娃娃，带回家之后光是摆在那里显得很单调，所以为她专门准备了合适的洋房，好看的洋装，还有鲜花和小动物相伴，让人偶娃娃在一片小天地里过着看起来美好健全的生活——并祈祷着娃娃有朝一日能长出人类的心。
“兔子先生，你觉得……仪式完成之后，要是艾格尼丝夫人真的复活，赫伯特大人是不是就会真的离开贝奇莫号，去过新的生活了？”
这个问题按理说并不在兔子应该思考的范围内，人偶傀儡跟人类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它们自被制造之初就被赋予了某种使命。
哪怕外表并不会专门为了那个使命去设计，可那之后被塑造的身体却会为了贯彻使命一直战斗到报废的那一刻。
爱丽丝的使命在最初就被设定好了，她是赫伯特夫人的替代品，起初雅克德罗在和赫伯特达成合作时并没有询问剧作家本人的意见就擅自用亡者的外貌制造了她。
所以当赫伯特看到人偶师给自己配备的助手居然是和死去爱妻顶着一模一样面孔的人造物，他只感觉到莫大的羞辱和亵渎。
但当时贝奇莫号已经起航，更换助手这种小事在复活仪式的筹备进度面前显得微不足道，因而爱丽丝才一直照顾剧作家到现在。
哪怕中途赫伯特经常因为情绪不稳定和她这张可憎的脸经常实施虐待，出于对使命的贯彻，还有被植入的艾格尼丝的记忆，爱丽丝对待赫伯特的态度倒是一直十分温和。
“…他要是不在了，爱丽丝会觉得寂寞吗？”
兔子先生并不明白爱丽丝对赫伯特的依恋，那个男人绝大多数时候都无视了她的善意，甚至用更过激的行为对待她。
哪怕人偶感觉不到痛楚，会对伤害做出应激反应也只是避免机体报废的底层机制，但一直和爱丽丝形影不离的兔子先生还是觉得这实在是有些过分。
“…我不知道。”
爱丽丝轻叹一声，转身迎上杰奎琳丢来的刀刃，单手将瞄准头部的黑色长刀打偏，侧身任由刀刃飞上天空，进而插进甲板。
杰奎琳原本也没想着靠着一招打败敌人，距离冲上甲板还有一段距离，系在刀柄的锁链在长刀嵌入甲板之后就成了绝佳的钩索，借力在近乎和水面垂直的船身上一路向上，短短两次呼吸就冲到了巨大邮轮的顶端。
“哟，晚上好，小姑娘，我在找人，可以的话能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吗？”
蹲在护栏上，杰奎琳迎着月色向爱丽丝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充斥杀意，却格外礼貌。
她基本可以笃定格伦就在这艘船上，因为甲板上躺着的柴郡猫身侧就放着自家探员惯用的黑色猎刀。
兔子先生可没有柴郡猫那样庞大的身躯亦或是疯帽匠那样的奇怪魔术，红发女人发动袭击的第一时间它就准备撤退，但杰奎琳根本没给机会，抓住兔子的同时它身上弹出的刀片就刺穿了她的掌心。
杰奎琳像是完全摒弃了痛觉一般，用手骨卡住兔子从腹腔和后背伸出来的刀片和铁针，鲜血四溢泼洒，她睁大眼睛，没有被眼罩遮住的独眼饶有兴致地看着它。
“长得这么可爱，结果里面还是装了这么危险的东西啊！我就说呢，一个能把我的刀徒手弹开的人偶身边怎么会有正常的兔子！”
一边说她的手指越收越紧，哪怕是机械结构也有承受力道的极限，这个距离爱丽丝已经能听到，兔子先生体内齿轮零件正在被杰奎琳手掌的碎肉和骨片牵连，卡壳到发出异常的悲鸣。
她一句话都没有说，掀开洋裙的下摆，抽出绑在下面的匕首径直冲了过去，挥动武器，直取杰奎琳的首级。
杰奎琳没有折磨小动物的兴趣，随手把快被捏碎的兔子傀儡丢在一边，反身下腰躲开爱丽丝的斩击，双腿勾着护栏再一用力便跳到了甲板中央。
“好歹我也是拿了邀请函的客人，你就这么欢迎我？”
“邀请函上邀请的人里没有你，我没有对入侵者尽礼数的义务。”
原本面对兔子先生时展现出的迷茫不安此刻荡然无存，这个女人非但打乱了上船之前的减员仪式，现在还能在不借助梯子的情况下独自登上贝奇莫号，绝对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物。
如果不能尽快解决这个红发女人，爱丽丝总觉得，在复生仪式的最后关头，一定会因为这女人带来的这群人而毁于一旦。
赫伯特虽然讨厌爱丽丝的这张脸，但是除开两人直接接触的时间，主仆二人在船上相处的其他日子还算和平，甚至用融洽来形容都不为过。
剧作家能有这样的才华和他庞大的阅读量以及学识脱不开关系，加之赫伯特的分享欲本就比旁人旺盛，他有着将脑内故事化作美妙故事和剧本的才华，这一点平时在负责打理他藏书和作品的爱丽丝再清楚不过。
在与世隔绝的贝奇莫号上，海上航行的货品里面也鲜有出现书籍相关的补给，因而赫伯特撰写的故事近乎就构成了爱丽丝对幽灵船之外世界的全部想象。
而在那些高潮跌宕的故事末尾，或者说在俗世上构筑的绝大多数传奇和童话里，积蓄盘算千百次的计划和阴谋总是会在最后时刻最紧要关头功亏一篑，就和现在一样。
因为只有把一件事在仅有一步之遥完成的状态下彻底摧毁，才是戏剧性的最高潮。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