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十章：无底欲望
时间已经错过了，格伦很清楚这点。
来隐秘署之后他从未失约，或者说，对于经历过诸多背叛的男人而言，信守承诺也是他的信条之一。
只是眼下的场面传递出的庞大信息量，还有那恶心到极致的恐怖感觉，都没办法让他立刻从这座海边城堡的地下室里立刻抽身而出。
现场还是被清理过的，哪怕是见过尸山血海的格伦，也根本无法想象这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曾经发生过什么。
这里随处能看到还在蠕动的畸形肉块，它们应该是被抛弃切割后随意丢弃在地上的试验品，那像是昆虫又像是野兽肢体的东西以扭曲的姿态被安装在一个个或细长或臃肿的肉瘤上，抽搐的同时能看到下面的脏器和血管，顺着那不知道能否被称为口器的东西里发出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声响。
料理长完全躲进了格伦的后颈衣服下面，瑟瑟发抖不敢面对，虽说是在她的指引下，才让格伦顺着痕迹在已经人去楼空的海边城堡里找到了这处地下室，但里面看到的场景和尸块完全是在同时挑战人类和夜隐的认知下限。
“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惊愕恐惧之余更多的是愤怒，如果真的如阿卜杜拉所说，他的母亲被老霍华德囚禁在某个地方和野兽待在一起…那格伦现在所在的这个地下室很有可能就是此前阿卜杜拉母亲遭受酷刑的地方。
他尽量不去靠近那些还在发出呻吟的肉块，从声腔里发出的声音稚嫩得像是在襁褓里啼哭的婴儿，只是但凡正常人得见这些东西，都实在无法将躺在地上蠕动爬行的肉块和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种动物联系到一起。
偏生它们有血有肉，还能动，还能发出声音，像是出生就带着诅咒和怨念，每一声从共鸣腔里抽出的低鸣都像是在控诉做出此等行径之人的可恨可憎，又像是在感叹以这种丑陋模样降临于世上的自身的不幸。
这些东西甚至跟当初在雾都看到的嵌合军工生命体都大相径庭， 格伦无法想象是怎样的手术改造能把具备骨血的生命扭曲成这种姿态。
“是夜隐！是被继承一半夜隐血统的母亲与不同种族的夜隐之物媾和之后生下的孩子！不被人记住的夜隐是无法维持肉身的…”
料理长还是不忍心去看这些肉块，身为夜隐的她很清楚它们是什么，不停颤抖的煤球只说了一句话，便彻底缩进格伦的衣服里，不再言语。
“不被人记住，就意味着维系存在本身的力量被抽离，可这些孩子身上还流着人类的血液，意识被抽离之后就只剩下这些肉块残片在这里苟延残喘啊！！”
回复里逐渐染上了哭腔，煤球姑娘是夜隐，仅从痕迹上都能比身为人类的格伦察觉到更多细节和事实，她不敢深想那个男孩的母亲究竟在这里遭遇了什么。
丧失作为生物的基本权力，每日被囚禁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被迫和注射了药物从而失去理智的夜隐之物交和，腹中的孩子从诞生的一开始就被注满了人类肮脏的欲望和诅咒…
更可怕的是，和她一起生活的阿卜杜拉甚至完全不知情，到底是怎样坚韧的意志，才能让这位母亲在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还能维持正常的精神回到儿子的身边？
格伦听到料理长得出的结论整个人顿时有些站不稳，扶着墙壁才勉强稳住身形，强烈的反胃感涌上喉头，精神上的不适让胃液翻江倒海。
这些基本结合当前线索能得出的事实，比眼前的画面更加让格伦感到厌恶和恶心。
“…会不会还有成功的试验品……被丢在这里的这些，应该早就被弃置了。”
他早就察觉到里面有不少培养槽被整个搬走，跟地面上和玻璃碎片混杂在一起的肉片不同，恐怕是为了保存里面的内容物才整个转移。
他仔细看了一眼那些残存肉块的具体形态，可怜巴巴的小东西们没有意识也没有走出这里见到太阳的能力，只能在渐渐发出腐臭气息的培养液里渐渐朽烂，直到血肉爬满蛆虫也没办法感知到更多的情绪。
“对不起…”
格伦知道自己连道歉的资格也没有，但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还能为它们做些什么，他静静地站起身，从手提箱里拿出手套穿戴好，把这些被切割打落在地面上的肉瘤们一个个抱起来，再慢慢聚集到一起。
格伦拿出了火柴，这时候料理长隐约察觉到了他的意图。男人的眸子恍若一潭死水，如今的眼神里除了怜悯和深切的痛恨之外再无其他。
“格伦…你……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其实这些如果能提供给杰奎琳，上报到帝国相关的情报部门，肯定能让霍华德的恶行被皇室知晓，让人类世界的领袖做出公正的裁决才是。
但是格伦不想这么做，他作为隐秘署的探员，有义务把守夜隐世界和人类社会之间的大门，哪怕这期间发生了再肮脏的事情，也绝对不能让这些带着人类思念和眷恋而诞生的奇异种族彻底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阿卜杜拉的母亲仅仅因为自己继承了一半的夜隐血统就被别有用心的人这样对待……
格伦完全不敢想象如果夜隐之物这种依托于幻想神话的生物的存在被公诸于世，将会在人类社会掀起多大的风暴，届时这些生存空间原本就被无限挤压的奇幻生物又将如何自处？
而且事件的当事人都还下落不明，出于对阿卜杜拉母子未来生活的考虑，格伦都决心把今天见到的事情全部带进坟墓。
再说了，老霍华德做这种事情无非是为了维护和谋取更大的利益，要是其中的险恶目的和某些人的利益不谋而合，把这里的情报泄露出去，无异于玩火自焚。
雾都皇宫的那位陛下，可未必不知道这里正在上演怎样的人间惨剧呢…
自嘲地嗤笑出声，格伦像是卸掉全身力气一般——他松开了手。
“呲啦——！！”
火柴落地，培养液似乎本身就具备易燃属性，男人和站在他肩头的煤球看着地下室逐渐蔓延的火光。
黑烟从霍华德提督的海边城堡里蔓延开来，地下室里传出男人无力又愤怒的嘶吼。
“该死的家伙…你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爵位和封地，家业和世袭几代也用不完的财富…权力和名声你都得到了……你到底要贪得无厌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霍华德？！”
作者有话说：
来隐秘署之后他从未失约，或者说，对于经历过诸多背叛的男人而言，信守承诺也是他的信条之一。
只是眼下的场面传递出的庞大信息量，还有那恶心到极致的恐怖感觉，都没办法让他立刻从这座海边城堡的地下室里立刻抽身而出。
现场还是被清理过的，哪怕是见过尸山血海的格伦，也根本无法想象这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曾经发生过什么。
这里随处能看到还在蠕动的畸形肉块，它们应该是被抛弃切割后随意丢弃在地上的试验品，那像是昆虫又像是野兽肢体的东西以扭曲的姿态被安装在一个个或细长或臃肿的肉瘤上，抽搐的同时能看到下面的脏器和血管，顺着那不知道能否被称为口器的东西里发出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声响。
料理长完全躲进了格伦的后颈衣服下面，瑟瑟发抖不敢面对，虽说是在她的指引下，才让格伦顺着痕迹在已经人去楼空的海边城堡里找到了这处地下室，但里面看到的场景和尸块完全是在同时挑战人类和夜隐的认知下限。
“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惊愕恐惧之余更多的是愤怒，如果真的如阿卜杜拉所说，他的母亲被老霍华德囚禁在某个地方和野兽待在一起…那格伦现在所在的这个地下室很有可能就是此前阿卜杜拉母亲遭受酷刑的地方。
他尽量不去靠近那些还在发出呻吟的肉块，从声腔里发出的声音稚嫩得像是在襁褓里啼哭的婴儿，只是但凡正常人得见这些东西，都实在无法将躺在地上蠕动爬行的肉块和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种动物联系到一起。
偏生它们有血有肉，还能动，还能发出声音，像是出生就带着诅咒和怨念，每一声从共鸣腔里抽出的低鸣都像是在控诉做出此等行径之人的可恨可憎，又像是在感叹以这种丑陋模样降临于世上的自身的不幸。
这些东西甚至跟当初在雾都看到的嵌合军工生命体都大相径庭， 格伦无法想象是怎样的手术改造能把具备骨血的生命扭曲成这种姿态。
“是夜隐！是被继承一半夜隐血统的母亲与不同种族的夜隐之物媾和之后生下的孩子！不被人记住的夜隐是无法维持肉身的…”
料理长还是不忍心去看这些肉块，身为夜隐的她很清楚它们是什么，不停颤抖的煤球只说了一句话，便彻底缩进格伦的衣服里，不再言语。
“不被人记住，就意味着维系存在本身的力量被抽离，可这些孩子身上还流着人类的血液，意识被抽离之后就只剩下这些肉块残片在这里苟延残喘啊！！”
回复里逐渐染上了哭腔，煤球姑娘是夜隐，仅从痕迹上都能比身为人类的格伦察觉到更多细节和事实，她不敢深想那个男孩的母亲究竟在这里遭遇了什么。
丧失作为生物的基本权力，每日被囚禁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被迫和注射了药物从而失去理智的夜隐之物交和，腹中的孩子从诞生的一开始就被注满了人类肮脏的欲望和诅咒…
更可怕的是，和她一起生活的阿卜杜拉甚至完全不知情，到底是怎样坚韧的意志，才能让这位母亲在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还能维持正常的精神回到儿子的身边？
格伦听到料理长得出的结论整个人顿时有些站不稳，扶着墙壁才勉强稳住身形，强烈的反胃感涌上喉头，精神上的不适让胃液翻江倒海。
这些基本结合当前线索能得出的事实，比眼前的画面更加让格伦感到厌恶和恶心。
“…会不会还有成功的试验品……被丢在这里的这些，应该早就被弃置了。”
他早就察觉到里面有不少培养槽被整个搬走，跟地面上和玻璃碎片混杂在一起的肉片不同，恐怕是为了保存里面的内容物才整个转移。
他仔细看了一眼那些残存肉块的具体形态，可怜巴巴的小东西们没有意识也没有走出这里见到太阳的能力，只能在渐渐发出腐臭气息的培养液里渐渐朽烂，直到血肉爬满蛆虫也没办法感知到更多的情绪。
“对不起…”
格伦知道自己连道歉的资格也没有，但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还能为它们做些什么，他静静地站起身，从手提箱里拿出手套穿戴好，把这些被切割打落在地面上的肉瘤们一个个抱起来，再慢慢聚集到一起。
格伦拿出了火柴，这时候料理长隐约察觉到了他的意图。男人的眸子恍若一潭死水，如今的眼神里除了怜悯和深切的痛恨之外再无其他。
“格伦…你……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其实这些如果能提供给杰奎琳，上报到帝国相关的情报部门，肯定能让霍华德的恶行被皇室知晓，让人类世界的领袖做出公正的裁决才是。
但是格伦不想这么做，他作为隐秘署的探员，有义务把守夜隐世界和人类社会之间的大门，哪怕这期间发生了再肮脏的事情，也绝对不能让这些带着人类思念和眷恋而诞生的奇异种族彻底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阿卜杜拉的母亲仅仅因为自己继承了一半的夜隐血统就被别有用心的人这样对待……
格伦完全不敢想象如果夜隐之物这种依托于幻想神话的生物的存在被公诸于世，将会在人类社会掀起多大的风暴，届时这些生存空间原本就被无限挤压的奇幻生物又将如何自处？
而且事件的当事人都还下落不明，出于对阿卜杜拉母子未来生活的考虑，格伦都决心把今天见到的事情全部带进坟墓。
再说了，老霍华德做这种事情无非是为了维护和谋取更大的利益，要是其中的险恶目的和某些人的利益不谋而合，把这里的情报泄露出去，无异于玩火自焚。
雾都皇宫的那位陛下，可未必不知道这里正在上演怎样的人间惨剧呢…
自嘲地嗤笑出声，格伦像是卸掉全身力气一般——他松开了手。
“呲啦——！！”
火柴落地，培养液似乎本身就具备易燃属性，男人和站在他肩头的煤球看着地下室逐渐蔓延的火光。
黑烟从霍华德提督的海边城堡里蔓延开来，地下室里传出男人无力又愤怒的嘶吼。
“该死的家伙…你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爵位和封地，家业和世袭几代也用不完的财富…权力和名声你都得到了……你到底要贪得无厌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霍华德？！”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