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四十三章：死有余辜
秦时说到的最关键的地方倒是让格伦骤然警觉了起来，军旅生涯的经历令男人见过了绝大多数的人间惨烈。
没有多想，格伦走到南希身边，俯身半蹲着，看阿卜杜拉摆弄手里的零食迟迟没有要撕开包装尝一点的想法，立刻便猜到了他的心思。
“你那些朋友只是被送下去了，他们手里的枪我暂时卸掉了子弹，等会儿我教你一套说辞，你跟他们交代好，保证回去也不会被为难。”
阿卜杜拉有些黯淡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少年虽然心性有些浮躁，但多少还是善良的，部落里近来发生的惨案实在触目惊心，哪怕现在这群人没有追究当地人的袭击，可一旦什么措施都不采取就这样把他们赶回去，那幕后黑手还是会无差别地迁怒。
“好！谢谢叔叔！你想知道什么呀？”
听到自己被叫成大叔，格伦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抱着阿卜杜拉的南希也憋不住笑意。
哪怕称谓上多少有点不客气，但阿卜杜拉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格伦的意图。
“你知道之前把你和你母亲关起来的老提督叫什么名字吗？不是全名也行，爵位封号一类的线索也可以。”
格伦没有贸然将老提督直接称为阿卜杜拉的外公，从刚才陈述的情报里，老提督监禁母子二人肯定也有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少年是否将他视为亲人还不好说。
果不其然，提及这个问题时阿卜杜拉的脸上登时浮现出了厌恶和憎恨的颜色，不过少年并没有就某些不愿提及的往事讲述，就事论事地将格伦想要知道的部分讲了出来。
“霍华德，那个老头叫科兹莫·霍华德，我以前在城堡里听到过！”
母亲从来不愿意提及有关老霍华德的事情，而阿卜杜拉出于照顾她的感受也从未主动提及，但只是这个算不上多有用的线索，却让格伦抓住了一些事情的端倪。
“竟然是他…”
这人是格伦在服兵役期间的老相识，此前听货轮船长的某些描述再结合阿卜杜拉的描述，格伦还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人如此精明的同时又能犯下纵容危险人物进出住处的错误，但如果这个人是老霍华德，这一切倒是说得通了。
“你认识这里的提督？”
秦时是在场所有人里对格伦过往最为了解的，但记忆碎片能够呈现的东西始终有限，旧书商也无法从片段的画面里去还原恋人的生平。
格伦的表情极为复杂，似乎掺杂着快意，又有种说不出来的沉重。
“老霍华德在以前的战争里曾经担任我的上司，当时他还是一般的军官，我和战友在他手下和正面战场的敌人抗衡…”
那一段往事在格伦充满硝烟味的过往里也是相当惨痛的记忆，前有敌人铺天盖地的子弹和炮火，后有同胞长官的军刀和哨令，只要对冲锋陷阵稍有迟疑停下脚步，就会立刻变成那群军官的刀下亡魂。
更别说当逃兵，事后不但会被送上军事法庭，连原本阵亡之后给家属的抚恤待遇也会化为泡影。
“不按照他的命令冲锋就会被砍死，但大家当时都清楚继续在前线和敌人消耗也只是无意义的牺牲，车轮战持续一周之后，前线发生了哗变。”
他闭着眼，像是在忍耐巨大的怒火和痛苦，即便在和平之后被帝国的权贵强行调离了权力中心，他也依旧能敏锐地感觉到，如今的帝国依旧远称不上公平。
“和我同行的好几名战友在前线战火的摧残下有了严重的心理创伤，光是听到军哨的声响就会全身发抖战栗不止，哗变来临之前更是有两个人选择了自杀。”
光是听着这段往事，在场的三个年轻人都露出了极为凝重且敬畏的神色，坚韧如格伦都对这件事感到了极端愤怒，可想而知作为亲历者，眼前这个可靠的男人曾经经历了多少痛苦。
“那些人只是把士兵当成了消耗完随时能补充的棋子！我们为帝国流血卖命，辨认尸体都只能靠挂在身上的狗牌……”
有些愤慨地说完这句话格伦发现自己跑题了，连忙又将话题拉回正轨。
“剩下的几个弟兄在战场上临时倒戈开始向老霍华德开火，整件事虽然在最后没有酿成严重后果，但幸存下来的人最后也已叛国罪被论处了。”
格伦没有提及的事情是，他当时作为小队的队长，虽然没有将怒火直接倾斜在完全没把他们当人看的老霍华德身上，但实质上也纵容了绝大多数士兵向他开火，也完全没有向上层报告前线士兵试图策划哗变的事实。
事后主要参与哗变的人都被处死，军务情报的秘书长看到他以前的履历，鉴于格伦没有直接参与哗变才勉强逃过一劫，可往后被调离前线参加特务工作的格伦也因为有过疑似叛国的前科，哪怕往后再如何在情报工作上做出卓越的贡献，也没办法晋升到同等战功应该对等的地位。
当然，这些事情没有必要让他们知道，从事特务工作的时期，格伦要背负的良心谴责和包袱反而更多，那些是当下生活得相对安稳和平的年轻人们不需要触碰的部分。
再和平的年代，都是用前人的前赴后继和流血牺牲换来的，只要不忘记这一点，便也不用担心日后和漫长的未来。
“万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再听到那个老不死的消息，看来那场战役之后功成身退反而过上了好日子…”
平时一贯温和的格伦难得在众多人面前语句里夹杂了脏话，但在场没有一个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合理，特别是阿卜杜拉，虽然没怎么听懂其中一些隐晦的词句，但他倒是也对那个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老霍华德深恶痛绝。
“就是就是！那么简单就死掉还真是便宜他了呢！每天把母亲带到奇怪的地方去，我每天都能听到很多野兽咆哮的声音……母亲什么也不愿意跟我说，但是肯定是遭受了折磨！都怪那个老不死！”
这一回轮到秦时感觉有些违和，他没有多说，只是凑到格伦身边，不由分说抓住了阿卜杜拉的手腕，凝视着少年的身体，似乎是察觉到了某个骇人的事实，赤色瞳孔骤然收缩，不由自主地轻声低语。
“…这样吗……虽然唾弃死者算不上厚道，但结合现在的事实来看，科兹莫·霍华德完全是死有余辜啊。”
作者有话说：
没有多想，格伦走到南希身边，俯身半蹲着，看阿卜杜拉摆弄手里的零食迟迟没有要撕开包装尝一点的想法，立刻便猜到了他的心思。
“你那些朋友只是被送下去了，他们手里的枪我暂时卸掉了子弹，等会儿我教你一套说辞，你跟他们交代好，保证回去也不会被为难。”
阿卜杜拉有些黯淡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少年虽然心性有些浮躁，但多少还是善良的，部落里近来发生的惨案实在触目惊心，哪怕现在这群人没有追究当地人的袭击，可一旦什么措施都不采取就这样把他们赶回去，那幕后黑手还是会无差别地迁怒。
“好！谢谢叔叔！你想知道什么呀？”
听到自己被叫成大叔，格伦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抱着阿卜杜拉的南希也憋不住笑意。
哪怕称谓上多少有点不客气，但阿卜杜拉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格伦的意图。
“你知道之前把你和你母亲关起来的老提督叫什么名字吗？不是全名也行，爵位封号一类的线索也可以。”
格伦没有贸然将老提督直接称为阿卜杜拉的外公，从刚才陈述的情报里，老提督监禁母子二人肯定也有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少年是否将他视为亲人还不好说。
果不其然，提及这个问题时阿卜杜拉的脸上登时浮现出了厌恶和憎恨的颜色，不过少年并没有就某些不愿提及的往事讲述，就事论事地将格伦想要知道的部分讲了出来。
“霍华德，那个老头叫科兹莫·霍华德，我以前在城堡里听到过！”
母亲从来不愿意提及有关老霍华德的事情，而阿卜杜拉出于照顾她的感受也从未主动提及，但只是这个算不上多有用的线索，却让格伦抓住了一些事情的端倪。
“竟然是他…”
这人是格伦在服兵役期间的老相识，此前听货轮船长的某些描述再结合阿卜杜拉的描述，格伦还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人如此精明的同时又能犯下纵容危险人物进出住处的错误，但如果这个人是老霍华德，这一切倒是说得通了。
“你认识这里的提督？”
秦时是在场所有人里对格伦过往最为了解的，但记忆碎片能够呈现的东西始终有限，旧书商也无法从片段的画面里去还原恋人的生平。
格伦的表情极为复杂，似乎掺杂着快意，又有种说不出来的沉重。
“老霍华德在以前的战争里曾经担任我的上司，当时他还是一般的军官，我和战友在他手下和正面战场的敌人抗衡…”
那一段往事在格伦充满硝烟味的过往里也是相当惨痛的记忆，前有敌人铺天盖地的子弹和炮火，后有同胞长官的军刀和哨令，只要对冲锋陷阵稍有迟疑停下脚步，就会立刻变成那群军官的刀下亡魂。
更别说当逃兵，事后不但会被送上军事法庭，连原本阵亡之后给家属的抚恤待遇也会化为泡影。
“不按照他的命令冲锋就会被砍死，但大家当时都清楚继续在前线和敌人消耗也只是无意义的牺牲，车轮战持续一周之后，前线发生了哗变。”
他闭着眼，像是在忍耐巨大的怒火和痛苦，即便在和平之后被帝国的权贵强行调离了权力中心，他也依旧能敏锐地感觉到，如今的帝国依旧远称不上公平。
“和我同行的好几名战友在前线战火的摧残下有了严重的心理创伤，光是听到军哨的声响就会全身发抖战栗不止，哗变来临之前更是有两个人选择了自杀。”
光是听着这段往事，在场的三个年轻人都露出了极为凝重且敬畏的神色，坚韧如格伦都对这件事感到了极端愤怒，可想而知作为亲历者，眼前这个可靠的男人曾经经历了多少痛苦。
“那些人只是把士兵当成了消耗完随时能补充的棋子！我们为帝国流血卖命，辨认尸体都只能靠挂在身上的狗牌……”
有些愤慨地说完这句话格伦发现自己跑题了，连忙又将话题拉回正轨。
“剩下的几个弟兄在战场上临时倒戈开始向老霍华德开火，整件事虽然在最后没有酿成严重后果，但幸存下来的人最后也已叛国罪被论处了。”
格伦没有提及的事情是，他当时作为小队的队长，虽然没有将怒火直接倾斜在完全没把他们当人看的老霍华德身上，但实质上也纵容了绝大多数士兵向他开火，也完全没有向上层报告前线士兵试图策划哗变的事实。
事后主要参与哗变的人都被处死，军务情报的秘书长看到他以前的履历，鉴于格伦没有直接参与哗变才勉强逃过一劫，可往后被调离前线参加特务工作的格伦也因为有过疑似叛国的前科，哪怕往后再如何在情报工作上做出卓越的贡献，也没办法晋升到同等战功应该对等的地位。
当然，这些事情没有必要让他们知道，从事特务工作的时期，格伦要背负的良心谴责和包袱反而更多，那些是当下生活得相对安稳和平的年轻人们不需要触碰的部分。
再和平的年代，都是用前人的前赴后继和流血牺牲换来的，只要不忘记这一点，便也不用担心日后和漫长的未来。
“万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再听到那个老不死的消息，看来那场战役之后功成身退反而过上了好日子…”
平时一贯温和的格伦难得在众多人面前语句里夹杂了脏话，但在场没有一个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合理，特别是阿卜杜拉，虽然没怎么听懂其中一些隐晦的词句，但他倒是也对那个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老霍华德深恶痛绝。
“就是就是！那么简单就死掉还真是便宜他了呢！每天把母亲带到奇怪的地方去，我每天都能听到很多野兽咆哮的声音……母亲什么也不愿意跟我说，但是肯定是遭受了折磨！都怪那个老不死！”
这一回轮到秦时感觉有些违和，他没有多说，只是凑到格伦身边，不由分说抓住了阿卜杜拉的手腕，凝视着少年的身体，似乎是察觉到了某个骇人的事实，赤色瞳孔骤然收缩，不由自主地轻声低语。
“…这样吗……虽然唾弃死者算不上厚道，但结合现在的事实来看，科兹莫·霍华德完全是死有余辜啊。”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