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月下迷雾重
行至门前，却无人开门。
“修文？”岑修安喊了一声。
屋内没有任何动静，旁边的屋子也还是亮着灯，一片寂静。
白日里岑修安只见过了掌门饶坚，并没有来过饶朗的住处，只是听饶叔父说起，饶朗最近身体不适，一直都在休养。
十五和岑修安对视了一眼，然后直接上前，将房门推开。
屋内灯火通明，却扑面而来一股十分难闻的恶臭，闻着像是药味，也像是什么动物尸体腐烂的味道，难寻形容，却令人作呕。
这间屋子有内外两间房，外屋空无一人，鸦雀无声，十五开门的声音并不小，可是也无人出来探查。
“哥，把门关上。”岑修文的声音终于从里屋传出来，岑修安依言照做，然后带着十五往里面走。
越往里走，屋内的味道越大，十五方才又吃得过饱，泛起一阵恶心，直接干呕了一声。
岑修安回过头来看她，十五有些尴尬，谁知他竟然从怀里扯出一张汗巾来，直接递给了她。
十五取过汗巾，覆在了自己的口鼻上。
那是山间清泉的味道，空谷之间，寂静无人的山涧旁，一位白衣少年在水边，用修长的双手捧起一汪清水，清澈凛冽。
她心口的翻江倒海瞬间消逝了许多。
来到屋内，十五终于知道这令人窒息的味道是从哪里来的了。
屋子不大，却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一张床榻，剩下的全都是齐刷刷的木架，木架之多，竟然只留了一人宽的路能勉强过人。
架子上全都是的各种各样的药罐，药材，其中有几个大罐子显得尤为瞩目，越靠近，那股腐臭的味道就越浓。
二人穿过重重木架，终于来到了床前，十五也放下了手中的汗巾，将它随手塞进了怀里。
岑修文正守在床前，满是愁容地看着床上的人，而那病榻上，是一层层的厚被与毯子，若不是岑修文还在与床上的人说些什么，几乎都要看不出来上面躺了个人。
岑修安走近了几步，终于看清了床上的人。
只是那一眼还是令人惊惧，饶朗与岑修安同龄，见他幼时虽身患恶疾，但也是正常人的样子，可现下床上的饶朗，形如枯槁，发线斑白，面色苍黄而两颊深深凹陷，竟然是已经病入膏肓的样子了。
看到有人上前，饶朗居然还轻轻动了动身子，让自己朝向岑修安，勉强扯出一个比鬼还难看的笑容：“是岑大哥吧，许久不见了。”
岑修安想起多年前饶坚带着饶朗在清江府寻医，就暂住在岑家，他与修文甚是交好，整日嬉嬉闹闹，跟在岑修文的后面喊着大哥大哥，想不到多年后再见，竟然是如此境遇。
“哥。”岑修文拉了一把岑修安，让他不要在饶朗面前面露憾色。
已经是行将就木，所以也不惧自己去死了？
这么说来，饶家放弃饶朗也确实是情有可原，可是这么一个病人，真的还有人要刺杀他吗？
十五看着床上那位已经油尽灯枯的少年，在猜想他背后的真实身份。
岑修文又与饶朗说了几句，然后带着他们退回到了外屋，岑修安将遇到皇上，皇上下令需要保护饶朗，引出其他杀手的事情和盘托出，岑修文这才对十五有了些好脸色。
“就算没有人来刺杀他，他也已经活不长了，何必要多次一举呢？”岑修文发问。
岑修安也是不解：“饶朗背后的事情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可皇上既然说了要岑家保护他，我们尽力就是了。”
“就算没有皇上，我也会保护他的。”岑修文说道，他与饶朗的幼时情谊，并不是岑家所谓的在圣上面前争光就能覆盖的。
岑修安点了点头，看着弟弟坚毅无比的眼神，忽然想起十五的话来，那个愣头青，早就已经长大了，而自己还在认为他是个孩子。
“那好，你就好好守在里面，我也搬过来，就守在屋外可好？”岑修安难得询问岑修文的意见。
岑修文微微一愣，还是点了点头：“好，就是这味道你要多忍一点，千方雪给他开的药都极为偏门，所以很是难闻。”
千方雪？十五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果然，岑修安没有骗她。
她那些小心思没有躲过岑修安的眼神，只听他细细道来：“饶朗之前会去清江府就是去找千方雪，那时千方雪在清江府的望归山上炼药，时常会下山来与家父小聚，他那时就说饶朗活不过十岁，但经他勉强续命，还是撑到了今天。”
岑修文兀自叹气：“他这辈子日常与药为伴，没想到连自己的死亡也要牵扯这么多事。”
岑修安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样叹息。
“对了，那你怎么办？”岑修文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问十五：“你都住进来了，要是真的有人要来杀饶朗，估计也已经收到风了。”
“有没有这个人还不确定呢。”十五说出了自己想法：“我从一开始就与你们一路，要是还有人，应该也会察觉到不正常，但现在情况难定，我觉得我是不是要离开真武门的好？”
岑修安凝思片刻道：“其实因为未尝不可，或许在背后的人觉得你已经上来了，在等你的消息呢。”
“好，我这就下山，说不定还能遇到来刺杀的人呢。”十五坐言起行，拿起剑就准备走。
岑修安忍不住劝道：“这么晚了，这可是下山。”
十五嗤笑一声：“也不看看我是干什么的。”
说完便扬长而去，剩岑修安独自掩笑。
岑修文将二人言行尽收眼底，并未说话。
取了东西，十五迎着冷风就往山下走，门口守卫的弟子并没有多拦，她让弟子传达她对于真武门救治她的谢意。
下山路难行，所幸有夜月相伴，不至于完全不能视物，她每一步都走得谨慎小心，深夜俱静，月下独行反而更有一番意味。
明明自己是要来杀饶朗的，最后却要帮他，这世间事，还真是不可测。
有人通过嘉首堂，要杀饶朗。皇帝先前明明想看着饶朗死，后面又想保他，还说除嘉首堂外，另有他人杀饶朗。
可是，饶朗本来就是将死之人。
十五觉得皇帝有问题，一个皇帝，不说暗自西行这件事情有多危险，怎么可能三言两语就被说动，改变想法？
而岑修安也同样认为，他看着岑修文给饶朗喂完药，照顾他睡下，他找岑修文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皇上未必是真的要我们保护饶朗，岑家因为我的不慎已经牵扯进来了，若你今后有什么事情，直接往我身上推就行。”
“哥。”岑修文极为讶异，差点惊呼。
岑修安伸手挡在岑修文的嘴边，示意他不要出声。
“饶朗与你也是少年情谊，你有情有义，有为担当，兄长自然开心。”说完，岑修安畅然一笑，似乎并未在意这些事情一般，岑修文也只好收起了心中的疑虑。
“修文？”岑修安喊了一声。
屋内没有任何动静，旁边的屋子也还是亮着灯，一片寂静。
白日里岑修安只见过了掌门饶坚，并没有来过饶朗的住处，只是听饶叔父说起，饶朗最近身体不适，一直都在休养。
十五和岑修安对视了一眼，然后直接上前，将房门推开。
屋内灯火通明，却扑面而来一股十分难闻的恶臭，闻着像是药味，也像是什么动物尸体腐烂的味道，难寻形容，却令人作呕。
这间屋子有内外两间房，外屋空无一人，鸦雀无声，十五开门的声音并不小，可是也无人出来探查。
“哥，把门关上。”岑修文的声音终于从里屋传出来，岑修安依言照做，然后带着十五往里面走。
越往里走，屋内的味道越大，十五方才又吃得过饱，泛起一阵恶心，直接干呕了一声。
岑修安回过头来看她，十五有些尴尬，谁知他竟然从怀里扯出一张汗巾来，直接递给了她。
十五取过汗巾，覆在了自己的口鼻上。
那是山间清泉的味道，空谷之间，寂静无人的山涧旁，一位白衣少年在水边，用修长的双手捧起一汪清水，清澈凛冽。
她心口的翻江倒海瞬间消逝了许多。
来到屋内，十五终于知道这令人窒息的味道是从哪里来的了。
屋子不大，却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一张床榻，剩下的全都是齐刷刷的木架，木架之多，竟然只留了一人宽的路能勉强过人。
架子上全都是的各种各样的药罐，药材，其中有几个大罐子显得尤为瞩目，越靠近，那股腐臭的味道就越浓。
二人穿过重重木架，终于来到了床前，十五也放下了手中的汗巾，将它随手塞进了怀里。
岑修文正守在床前，满是愁容地看着床上的人，而那病榻上，是一层层的厚被与毯子，若不是岑修文还在与床上的人说些什么，几乎都要看不出来上面躺了个人。
岑修安走近了几步，终于看清了床上的人。
只是那一眼还是令人惊惧，饶朗与岑修安同龄，见他幼时虽身患恶疾，但也是正常人的样子，可现下床上的饶朗，形如枯槁，发线斑白，面色苍黄而两颊深深凹陷，竟然是已经病入膏肓的样子了。
看到有人上前，饶朗居然还轻轻动了动身子，让自己朝向岑修安，勉强扯出一个比鬼还难看的笑容：“是岑大哥吧，许久不见了。”
岑修安想起多年前饶坚带着饶朗在清江府寻医，就暂住在岑家，他与修文甚是交好，整日嬉嬉闹闹，跟在岑修文的后面喊着大哥大哥，想不到多年后再见，竟然是如此境遇。
“哥。”岑修文拉了一把岑修安，让他不要在饶朗面前面露憾色。
已经是行将就木，所以也不惧自己去死了？
这么说来，饶家放弃饶朗也确实是情有可原，可是这么一个病人，真的还有人要刺杀他吗？
十五看着床上那位已经油尽灯枯的少年，在猜想他背后的真实身份。
岑修文又与饶朗说了几句，然后带着他们退回到了外屋，岑修安将遇到皇上，皇上下令需要保护饶朗，引出其他杀手的事情和盘托出，岑修文这才对十五有了些好脸色。
“就算没有人来刺杀他，他也已经活不长了，何必要多次一举呢？”岑修文发问。
岑修安也是不解：“饶朗背后的事情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可皇上既然说了要岑家保护他，我们尽力就是了。”
“就算没有皇上，我也会保护他的。”岑修文说道，他与饶朗的幼时情谊，并不是岑家所谓的在圣上面前争光就能覆盖的。
岑修安点了点头，看着弟弟坚毅无比的眼神，忽然想起十五的话来，那个愣头青，早就已经长大了，而自己还在认为他是个孩子。
“那好，你就好好守在里面，我也搬过来，就守在屋外可好？”岑修安难得询问岑修文的意见。
岑修文微微一愣，还是点了点头：“好，就是这味道你要多忍一点，千方雪给他开的药都极为偏门，所以很是难闻。”
千方雪？十五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果然，岑修安没有骗她。
她那些小心思没有躲过岑修安的眼神，只听他细细道来：“饶朗之前会去清江府就是去找千方雪，那时千方雪在清江府的望归山上炼药，时常会下山来与家父小聚，他那时就说饶朗活不过十岁，但经他勉强续命，还是撑到了今天。”
岑修文兀自叹气：“他这辈子日常与药为伴，没想到连自己的死亡也要牵扯这么多事。”
岑修安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样叹息。
“对了，那你怎么办？”岑修文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问十五：“你都住进来了，要是真的有人要来杀饶朗，估计也已经收到风了。”
“有没有这个人还不确定呢。”十五说出了自己想法：“我从一开始就与你们一路，要是还有人，应该也会察觉到不正常，但现在情况难定，我觉得我是不是要离开真武门的好？”
岑修安凝思片刻道：“其实因为未尝不可，或许在背后的人觉得你已经上来了，在等你的消息呢。”
“好，我这就下山，说不定还能遇到来刺杀的人呢。”十五坐言起行，拿起剑就准备走。
岑修安忍不住劝道：“这么晚了，这可是下山。”
十五嗤笑一声：“也不看看我是干什么的。”
说完便扬长而去，剩岑修安独自掩笑。
岑修文将二人言行尽收眼底，并未说话。
取了东西，十五迎着冷风就往山下走，门口守卫的弟子并没有多拦，她让弟子传达她对于真武门救治她的谢意。
下山路难行，所幸有夜月相伴，不至于完全不能视物，她每一步都走得谨慎小心，深夜俱静，月下独行反而更有一番意味。
明明自己是要来杀饶朗的，最后却要帮他，这世间事，还真是不可测。
有人通过嘉首堂，要杀饶朗。皇帝先前明明想看着饶朗死，后面又想保他，还说除嘉首堂外，另有他人杀饶朗。
可是，饶朗本来就是将死之人。
十五觉得皇帝有问题，一个皇帝，不说暗自西行这件事情有多危险，怎么可能三言两语就被说动，改变想法？
而岑修安也同样认为，他看着岑修文给饶朗喂完药，照顾他睡下，他找岑修文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皇上未必是真的要我们保护饶朗，岑家因为我的不慎已经牵扯进来了，若你今后有什么事情，直接往我身上推就行。”
“哥。”岑修文极为讶异，差点惊呼。
岑修安伸手挡在岑修文的嘴边，示意他不要出声。
“饶朗与你也是少年情谊，你有情有义，有为担当，兄长自然开心。”说完，岑修安畅然一笑，似乎并未在意这些事情一般，岑修文也只好收起了心中的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