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处处皆绝路
这个世界，可能有黑也有白，但对于十五来说，一切都是黑色的。
在街上乞讨的日子是黑色的，在暗堂的日子是黑色的，与小礼带来的那抹亮色的背后，带给她的仍然是黑色……
后来她知道世界上有种人，像姜尚像岑修文，他们好像生下来就在光里。
皇帝与岑修安似乎还在说些什么，可她耳边轰隆，一阵长鸣，完全听不见。一万次接近了死亡的边缘，一万次从边缘奋力爬起，这一次，她多半是逃不过了。
“怎么了？”岑修安的声音渐渐清晰，十五重新回到了自己身处的世界。
岑修安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没事吧？”
他的手还扶着她的肩膀，微微用力，她看向这力量的来源，修长的手指白皙且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净整洁。
“多半是被你吓到了，你们不是朋友吗？”居然皇帝的声音。
岑修安笑着说：“估计是的，但她也只是个可怜人。”
“终于想起来求情了？”皇帝看着她们二人，居然有了几分打趣的意味。
十五终于清醒了许多，但还是不解他们其中的对话。
皇帝走到她的面前：“放心，你不是嘉首堂的主谋，朕也知道你们是受命于人，只是你这次能逃过，不代表你下次也能逃过。”
说玩他意味深长地一笑，然后仿佛不在意一般，又悠悠回到卧榻前。
“事已至此，那就有劳岑家了。”他没有转过身，只能看到萧然的背影。
岑修安抱拳点头。
“下去吧。”皇帝说完用茶杯敲了敲桌子，房门大开，鱼贯而入好几人，似乎是要伺候他休息，岑修安拉着十五离开了。
十五的神志已经恢复了许多，刚想开口询问，只见岑修安伸出食指在唇边轻轻一比，示意她别说话，于是十五不再言语，任由他拉着她往前走。
她这才反应过来，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是岑修安一直拉着她的小臂，且到现在一直没有松开。她使了使力气，想要挣脱开来，没想到岑修安手上的力气却不减反增，一直拉着她回了房。
屋内的油灯还在燃着，可是灯油将尽，灯芯也几乎都烧黑了，光弱得难以视物，岑修安又去楼下换了一盏油灯。
楼下的驿吏说油灯要去后面的库房取，手边倒是有没烧过的灯芯与灯油，于是岑修安拿着上楼，自己换了灯油灯芯。
十五默默地看着他做这一切，一言不发。
“怎么？还在觉得我当面出卖你吗？”岑修安似乎是想缓和一下情绪，可不知道为何，屋内的气氛却更加的生硬冰冷。
灯光终于明亮了许多，紧盯着油灯的十五也被晃了眼睛：“不是吗？嘉首堂的杀手就在这里，圣上为何不抓呢？”
十五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还是免不了的阴阳怪气。
岑修安并不计较：“你也把你自己看得太重了，他根本没空操心你的死活。”
十五冷眼看向他，那眼神里，是无知是茫然是不知所措。
他又想到方才在皇上那里时，她脸色煞白，嘴唇毫无血色，是真的在为自己的性命担忧。
“别怕。”岑修安忽然说道，语气轻柔。
没头没脑的这一句话，十五并没有反应过来，一脸无辜，竟然还迷迷糊糊地眨了眨眼。
岑修安看着她这般懵懂的样子，眸间眼波流转，水光盈盈，仿佛兔子一样生动可爱，不禁笑出了声。
十五似乎也回味过来，他说的是“别怕”，心底倏然萌生出一股怪异的感觉，但并未多想。
岑修安也没再多说，还是将话题转到关键的事情上：“那皇上刚刚说的你也没注意到了？”
十五点了点头，岑修安却叹了口气：“好歹也是个杀手，怎么胆子这样小。”
她很想否认来着，哪怕是第一次杀人都的时候，她都没有一丝畏惧，她怕的是自己活不下去。
“皇上的意思是……”岑修安继续说道：“要我保住饶朗的命。”
“所以饶朗是皇上的孩子？”十五没有遮掩，直接说出了口。
岑修安张了张嘴，不禁感叹她还是心直口快：“我没说，你也别乱说，皇上可也没说，说不定不是呢？”
事情都摆到这里了，说否认就有些欲盖弥彰了，不过这些需要遮掩的宫廷秘辛，十五还是懂得一些，于是只好问道：“那我怎么办？我们打一架吗？”
“果然是一个字也没听到。”岑修安忍俊不禁：“皇上的意思是你去，然后把背后要杀饶朗的人引出来，所以你操心的不是我们要打一架，而是你要如何处理你无法完成任务。”
“完成不了，或许是死吧。”十五语气落寞，之前凡灵在的时候丝毫不给她再喘息的机会，现在堂内是齐真做主，不知道他会不会让她死。
又说到死，岑修安的眉间还是染上了一抹愁郁，感叹道：“你从小就是愁生愁死的吗？整天为了活下去？”
这是十五第一次被人问到小时候，提及她那无法言述的童年。
“是啊，一个杀手而已，不然还能想什么呢？”十五语气寥落。
“皇上不在乎你的死活可能也有这个意思，无论你是否杀饶朗，你好像都是必死的结局。”岑修安分析。
“也不知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哪条路，都是死路。”
“我帮你。”岑修安看着她，镇定说道。
十五却没走心，仍然还是那一句：“谢谢。”
“你不信我？”
“信啊。”十五假意说道：“你想到的不都是肃清嘉首堂这样的大事，我相信你一定能办成的。”
“我是想让岑家肃清嘉首堂，不代表我想你死。”岑修安冷静说。
“可我也活不了了，就算饶朗一事我能逃过此劫，我是嘉首堂的人，现在连皇帝都知道我的身份，我逃不过了。”十五声音激动，竟然是有些哽咽。
“江湖之大，庙堂之高，你要真的想逃，凭你的武功，在解决了体内的毒药之后，你大可以找个地方隐居而不问世事，而重点是，你愿意吗？”
岑修安看着她的眼睛，十五却不敢对上他的目光，只顾看着一旁的油灯。
“看着我。”岑修安出声，声音清润，似命令也似请求。
在街上乞讨的日子是黑色的，在暗堂的日子是黑色的，与小礼带来的那抹亮色的背后，带给她的仍然是黑色……
后来她知道世界上有种人，像姜尚像岑修文，他们好像生下来就在光里。
皇帝与岑修安似乎还在说些什么，可她耳边轰隆，一阵长鸣，完全听不见。一万次接近了死亡的边缘，一万次从边缘奋力爬起，这一次，她多半是逃不过了。
“怎么了？”岑修安的声音渐渐清晰，十五重新回到了自己身处的世界。
岑修安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没事吧？”
他的手还扶着她的肩膀，微微用力，她看向这力量的来源，修长的手指白皙且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净整洁。
“多半是被你吓到了，你们不是朋友吗？”居然皇帝的声音。
岑修安笑着说：“估计是的，但她也只是个可怜人。”
“终于想起来求情了？”皇帝看着她们二人，居然有了几分打趣的意味。
十五终于清醒了许多，但还是不解他们其中的对话。
皇帝走到她的面前：“放心，你不是嘉首堂的主谋，朕也知道你们是受命于人，只是你这次能逃过，不代表你下次也能逃过。”
说玩他意味深长地一笑，然后仿佛不在意一般，又悠悠回到卧榻前。
“事已至此，那就有劳岑家了。”他没有转过身，只能看到萧然的背影。
岑修安抱拳点头。
“下去吧。”皇帝说完用茶杯敲了敲桌子，房门大开，鱼贯而入好几人，似乎是要伺候他休息，岑修安拉着十五离开了。
十五的神志已经恢复了许多，刚想开口询问，只见岑修安伸出食指在唇边轻轻一比，示意她别说话，于是十五不再言语，任由他拉着她往前走。
她这才反应过来，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是岑修安一直拉着她的小臂，且到现在一直没有松开。她使了使力气，想要挣脱开来，没想到岑修安手上的力气却不减反增，一直拉着她回了房。
屋内的油灯还在燃着，可是灯油将尽，灯芯也几乎都烧黑了，光弱得难以视物，岑修安又去楼下换了一盏油灯。
楼下的驿吏说油灯要去后面的库房取，手边倒是有没烧过的灯芯与灯油，于是岑修安拿着上楼，自己换了灯油灯芯。
十五默默地看着他做这一切，一言不发。
“怎么？还在觉得我当面出卖你吗？”岑修安似乎是想缓和一下情绪，可不知道为何，屋内的气氛却更加的生硬冰冷。
灯光终于明亮了许多，紧盯着油灯的十五也被晃了眼睛：“不是吗？嘉首堂的杀手就在这里，圣上为何不抓呢？”
十五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还是免不了的阴阳怪气。
岑修安并不计较：“你也把你自己看得太重了，他根本没空操心你的死活。”
十五冷眼看向他，那眼神里，是无知是茫然是不知所措。
他又想到方才在皇上那里时，她脸色煞白，嘴唇毫无血色，是真的在为自己的性命担忧。
“别怕。”岑修安忽然说道，语气轻柔。
没头没脑的这一句话，十五并没有反应过来，一脸无辜，竟然还迷迷糊糊地眨了眨眼。
岑修安看着她这般懵懂的样子，眸间眼波流转，水光盈盈，仿佛兔子一样生动可爱，不禁笑出了声。
十五似乎也回味过来，他说的是“别怕”，心底倏然萌生出一股怪异的感觉，但并未多想。
岑修安也没再多说，还是将话题转到关键的事情上：“那皇上刚刚说的你也没注意到了？”
十五点了点头，岑修安却叹了口气：“好歹也是个杀手，怎么胆子这样小。”
她很想否认来着，哪怕是第一次杀人都的时候，她都没有一丝畏惧，她怕的是自己活不下去。
“皇上的意思是……”岑修安继续说道：“要我保住饶朗的命。”
“所以饶朗是皇上的孩子？”十五没有遮掩，直接说出了口。
岑修安张了张嘴，不禁感叹她还是心直口快：“我没说，你也别乱说，皇上可也没说，说不定不是呢？”
事情都摆到这里了，说否认就有些欲盖弥彰了，不过这些需要遮掩的宫廷秘辛，十五还是懂得一些，于是只好问道：“那我怎么办？我们打一架吗？”
“果然是一个字也没听到。”岑修安忍俊不禁：“皇上的意思是你去，然后把背后要杀饶朗的人引出来，所以你操心的不是我们要打一架，而是你要如何处理你无法完成任务。”
“完成不了，或许是死吧。”十五语气落寞，之前凡灵在的时候丝毫不给她再喘息的机会，现在堂内是齐真做主，不知道他会不会让她死。
又说到死，岑修安的眉间还是染上了一抹愁郁，感叹道：“你从小就是愁生愁死的吗？整天为了活下去？”
这是十五第一次被人问到小时候，提及她那无法言述的童年。
“是啊，一个杀手而已，不然还能想什么呢？”十五语气寥落。
“皇上不在乎你的死活可能也有这个意思，无论你是否杀饶朗，你好像都是必死的结局。”岑修安分析。
“也不知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哪条路，都是死路。”
“我帮你。”岑修安看着她，镇定说道。
十五却没走心，仍然还是那一句：“谢谢。”
“你不信我？”
“信啊。”十五假意说道：“你想到的不都是肃清嘉首堂这样的大事，我相信你一定能办成的。”
“我是想让岑家肃清嘉首堂，不代表我想你死。”岑修安冷静说。
“可我也活不了了，就算饶朗一事我能逃过此劫，我是嘉首堂的人，现在连皇帝都知道我的身份，我逃不过了。”十五声音激动，竟然是有些哽咽。
“江湖之大，庙堂之高，你要真的想逃，凭你的武功，在解决了体内的毒药之后，你大可以找个地方隐居而不问世事，而重点是，你愿意吗？”
岑修安看着她的眼睛，十五却不敢对上他的目光，只顾看着一旁的油灯。
“看着我。”岑修安出声，声音清润，似命令也似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