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九章：埋骨之地
“小孩啊，以前是有的，只不过后来爆发了战争，年轻人上了战场，年幼的孩子被坏心肠的匪徒带走，我们这些老不死的又没办法离开这里，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娃娃们被那群人拐跑。”
桑德斯太太的语气已经没有了沉重亦或是悲恸，取而代之的是淡然和接受，仿佛这件事带来的创伤已经随着某个更加重要的现实而变得无关紧要。
老太太开始麻利地把木柴捆好堆放在库房的角落，日头逐渐上升到头顶，乡间不少房子开始升起炊烟，意味着该到准备午餐的时间了。
“战争…年轻人是被强行征兵了吗？”
这当然只能是格伦第一时间想到的可能性，相对比后来某些面对侵略者展开的卫国战争，老人口中描述的年代很有可能更早，而那个年代各国爆发的冲突本质上并不是所谓的种族和侵略，在源头上也不存在什么亡国灭种的危机，而是各国老牌贵族就地区利益冲突而展开的一场博弈。
因而那个年代的征兵并不存在多少自主性，更多的年轻人甚至昨日还过着安稳美好的生活，第二天就要被迫上战场和曾经在同一片田野里务农的邻居兵刃相见。
他没有经历过那场战争，但也曾听闻一些老兵的描述，他们被战火摧残了身体，更是在日后的余生患上了严重的创伤性应激障碍，每每耳边响起类似军号的声响，身体总会产生莫名的战栗，就好像又回到了那个人间炼狱。
“那些老不死的贵族坐在剧院享受茶点，刚刚从战场上回来的我们却为了那种家伙在舞台上演奏军乐，他们怎么可能懂？我们是在纪念死去的战友！”
满脸胡子拉碴的老兵灌了一口威士忌，战争对多数人来说意味着倾覆和毁灭，而在他曾经见过的那些上位者眼里，只不过是一个个在报告上变化的数字而已。
至于那些伤亡和损害背后，究竟意味着多少家庭的不幸和破灭，对他们而言根本无足轻重。
格伦关切的眼神让桑德斯太太也意识到这个年轻人似乎是会错了意，她把水桶从井里拽上来，将冰冷的井水倒入木盆，又把刚从地里摘来的蔬菜丢进去清洗，择掉菜叶不能吃的部分，继续补充刚才的信息。
“我们经历的战争远不止你想的那一场，虽说那一场确实在整个世界都产生了深远影响，也有不少人因此陷入不幸，但它并非是让这里彻底陷入衰落的战争。”
纵然格伦还是有些沉浸在感伤之中，可老人的这番话依旧还是让他察觉到了问题，不觉间，阳光明媚的日头突然变得黯淡，男人抬头望去，眯着眼睛才看清遮挡天空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同时，桑德斯太太的声音变得缥缈起来——
“Dinas Emrys早在这个国家建立之初就彻底陷入了衰落，我们是被人类厌弃的种族，艾格尼丝作为末代守林人很好地完成了她的使命，而我们一族也会在这里沉睡，直到属于我们的结局到来。”
天空之中展翅高飞的巨龙就和所有故事和传说中描述的那般，强壮的四肢，坚硬且闪闪发亮的鳞甲，宝石般璀璨的眼睛和一双能自由翱翔于天地的翅膀。
“吼——！！！！”
苍老悠远的长啸在这片独立于城市的山谷上空回荡，格伦也终于想起了Dinas Emrys的含义，那是秦时不久前跟他讲述过的古老故事，帝国本土的神话传说——
【巨龙的争斗让帝国和邻国的人民饱受其害，那来源于龙的恐怖的尖叫声，使得男人恐惧，女子流产，孩子癫狂，动物死亡，树木枯萎，河流干枯。王从弟弟口中得知了解决灾难的唯一方法。】
据说这是数百年前帝国建立之初和邻国相关的传说，秦时一如既往地坐在书龛的沙发上，油灯的暖光将他的侧脸染成暖橘色，银发看起来也较之平日柔和许多。
【要在两国土地正中央的地点挖一个坑，放入一个装满蜂蜜酒的坩埚，以绸缎封口。两条争斗的龙会落入坩埚，喝饱蜜酒而陷入沉睡！】
他复述故事中人的语气听起来充满感情，低垂的眉眼和悠扬的嗓音都像是被故事陈酿的酒浸泡过，字字句句足以让人身临其境，坐在一旁正在给刚烤好的吐司浇上枫糖蜜浆的格伦听得入迷，他打量恋人的眼神沉醉又崇拜。
要是能看到那个时代的秦时，那想必他也一定是传说中最为恣意不羁的吟游诗人，坐拥记诵传说中所有的热血和浪漫。
【趁着巨龙在坩埚中溺眠，你必须马上将锅封好，埋入一口石棺中，然后找一个强大的地方埋在地下。这样可以使你的王国避免外来的灾难。】
说着说着秦时的视线便从故事绘本上挪到了格伦手里的枫糖吐司，他贴心的助理上周特别申请了经费去市场上进购一批新的厨具，其中就包括现在格伦手里现在拿着的吐司锅。
这种锅可以很方便地配合模具在吐司上挖出形状讨喜的空洞，事先铺上黄油，再往里面打入新鲜鸡蛋，盖上之后两面反复炙烤最后再撒上喜欢的香料，作为满足夜晚馋嘴私心的宵夜或许略显奢侈，但现在身边有能分担一半分量的人在，书龛老板自然没了那么多顾虑。
接过格伦煎好的鸡蛋吐司，秦时慢条斯理地吞咽结束才说起了和这个传说有关的现世地点。
“埋葬巨龙的地点被称作Dinas Emrys，是巨龙战争落幕的场所，龙族衰败的开始，也是和平的序幕。”
这句话伴随着天空中的巨龙影子浮现在格伦的脑海当中，这时他明白了桑德斯太太口中的战争是和含义……
族人和子嗣确实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他们确实见证过格伦口中的那场战争，但又远不止那一场战争…
庞大的身躯确实有着傲视其他神话生物的资本，漫长岁月过去，埋骨之地上翱翔的身姿依然呈现出了让人类只能俯首称臣的震撼。
但和神话里又有些许不同，在这片巨龙埋骨之地栖息的传说生物们并未呈现出所有故事里应有的凶狠邪恶。
与之相反，每一头巨龙身上都布满了划痕和伤口，它们就像是身经百战年逾古稀的战士。
就在格伦回过神来还想问些什么的时候，眼前的一切骤然开始变得模糊，桑德斯太太的身影也变得缥缈，老人的眼眸逐渐转化为野兽才有的形状，她的声音也从苍老变成了粗哑浑厚，带着某种悲悯和坦然。
“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了，年轻人，倘若赫伯特真的做了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那也一定是为了艾格尼丝，他太爱她，甚至为她放弃了人类的身份。”
再后面的内容格伦就听不清了，耳边似又风声呼啸而过，再度恢复意识，他又站在了一开始出发的火车站台。
作者有话说：
桑德斯太太的语气已经没有了沉重亦或是悲恸，取而代之的是淡然和接受，仿佛这件事带来的创伤已经随着某个更加重要的现实而变得无关紧要。
老太太开始麻利地把木柴捆好堆放在库房的角落，日头逐渐上升到头顶，乡间不少房子开始升起炊烟，意味着该到准备午餐的时间了。
“战争…年轻人是被强行征兵了吗？”
这当然只能是格伦第一时间想到的可能性，相对比后来某些面对侵略者展开的卫国战争，老人口中描述的年代很有可能更早，而那个年代各国爆发的冲突本质上并不是所谓的种族和侵略，在源头上也不存在什么亡国灭种的危机，而是各国老牌贵族就地区利益冲突而展开的一场博弈。
因而那个年代的征兵并不存在多少自主性，更多的年轻人甚至昨日还过着安稳美好的生活，第二天就要被迫上战场和曾经在同一片田野里务农的邻居兵刃相见。
他没有经历过那场战争，但也曾听闻一些老兵的描述，他们被战火摧残了身体，更是在日后的余生患上了严重的创伤性应激障碍，每每耳边响起类似军号的声响，身体总会产生莫名的战栗，就好像又回到了那个人间炼狱。
“那些老不死的贵族坐在剧院享受茶点，刚刚从战场上回来的我们却为了那种家伙在舞台上演奏军乐，他们怎么可能懂？我们是在纪念死去的战友！”
满脸胡子拉碴的老兵灌了一口威士忌，战争对多数人来说意味着倾覆和毁灭，而在他曾经见过的那些上位者眼里，只不过是一个个在报告上变化的数字而已。
至于那些伤亡和损害背后，究竟意味着多少家庭的不幸和破灭，对他们而言根本无足轻重。
格伦关切的眼神让桑德斯太太也意识到这个年轻人似乎是会错了意，她把水桶从井里拽上来，将冰冷的井水倒入木盆，又把刚从地里摘来的蔬菜丢进去清洗，择掉菜叶不能吃的部分，继续补充刚才的信息。
“我们经历的战争远不止你想的那一场，虽说那一场确实在整个世界都产生了深远影响，也有不少人因此陷入不幸，但它并非是让这里彻底陷入衰落的战争。”
纵然格伦还是有些沉浸在感伤之中，可老人的这番话依旧还是让他察觉到了问题，不觉间，阳光明媚的日头突然变得黯淡，男人抬头望去，眯着眼睛才看清遮挡天空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同时，桑德斯太太的声音变得缥缈起来——
“Dinas Emrys早在这个国家建立之初就彻底陷入了衰落，我们是被人类厌弃的种族，艾格尼丝作为末代守林人很好地完成了她的使命，而我们一族也会在这里沉睡，直到属于我们的结局到来。”
天空之中展翅高飞的巨龙就和所有故事和传说中描述的那般，强壮的四肢，坚硬且闪闪发亮的鳞甲，宝石般璀璨的眼睛和一双能自由翱翔于天地的翅膀。
“吼——！！！！”
苍老悠远的长啸在这片独立于城市的山谷上空回荡，格伦也终于想起了Dinas Emrys的含义，那是秦时不久前跟他讲述过的古老故事，帝国本土的神话传说——
【巨龙的争斗让帝国和邻国的人民饱受其害，那来源于龙的恐怖的尖叫声，使得男人恐惧，女子流产，孩子癫狂，动物死亡，树木枯萎，河流干枯。王从弟弟口中得知了解决灾难的唯一方法。】
据说这是数百年前帝国建立之初和邻国相关的传说，秦时一如既往地坐在书龛的沙发上，油灯的暖光将他的侧脸染成暖橘色，银发看起来也较之平日柔和许多。
【要在两国土地正中央的地点挖一个坑，放入一个装满蜂蜜酒的坩埚，以绸缎封口。两条争斗的龙会落入坩埚，喝饱蜜酒而陷入沉睡！】
他复述故事中人的语气听起来充满感情，低垂的眉眼和悠扬的嗓音都像是被故事陈酿的酒浸泡过，字字句句足以让人身临其境，坐在一旁正在给刚烤好的吐司浇上枫糖蜜浆的格伦听得入迷，他打量恋人的眼神沉醉又崇拜。
要是能看到那个时代的秦时，那想必他也一定是传说中最为恣意不羁的吟游诗人，坐拥记诵传说中所有的热血和浪漫。
【趁着巨龙在坩埚中溺眠，你必须马上将锅封好，埋入一口石棺中，然后找一个强大的地方埋在地下。这样可以使你的王国避免外来的灾难。】
说着说着秦时的视线便从故事绘本上挪到了格伦手里的枫糖吐司，他贴心的助理上周特别申请了经费去市场上进购一批新的厨具，其中就包括现在格伦手里现在拿着的吐司锅。
这种锅可以很方便地配合模具在吐司上挖出形状讨喜的空洞，事先铺上黄油，再往里面打入新鲜鸡蛋，盖上之后两面反复炙烤最后再撒上喜欢的香料，作为满足夜晚馋嘴私心的宵夜或许略显奢侈，但现在身边有能分担一半分量的人在，书龛老板自然没了那么多顾虑。
接过格伦煎好的鸡蛋吐司，秦时慢条斯理地吞咽结束才说起了和这个传说有关的现世地点。
“埋葬巨龙的地点被称作Dinas Emrys，是巨龙战争落幕的场所，龙族衰败的开始，也是和平的序幕。”
这句话伴随着天空中的巨龙影子浮现在格伦的脑海当中，这时他明白了桑德斯太太口中的战争是和含义……
族人和子嗣确实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他们确实见证过格伦口中的那场战争，但又远不止那一场战争…
庞大的身躯确实有着傲视其他神话生物的资本，漫长岁月过去，埋骨之地上翱翔的身姿依然呈现出了让人类只能俯首称臣的震撼。
但和神话里又有些许不同，在这片巨龙埋骨之地栖息的传说生物们并未呈现出所有故事里应有的凶狠邪恶。
与之相反，每一头巨龙身上都布满了划痕和伤口，它们就像是身经百战年逾古稀的战士。
就在格伦回过神来还想问些什么的时候，眼前的一切骤然开始变得模糊，桑德斯太太的身影也变得缥缈，老人的眼眸逐渐转化为野兽才有的形状，她的声音也从苍老变成了粗哑浑厚，带着某种悲悯和坦然。
“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了，年轻人，倘若赫伯特真的做了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那也一定是为了艾格尼丝，他太爱她，甚至为她放弃了人类的身份。”
再后面的内容格伦就听不清了，耳边似又风声呼啸而过，再度恢复意识，他又站在了一开始出发的火车站台。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