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七章：人偶傀影
帝国殖民地辖区的海域算不得风平浪静，洋流带来的气温变化让今年的天气较之以前更加潮湿阴冷，辖区的提督从自家城堡的窗边注视着远处的海平面，眉头的阴云也如同天边的阴霾一般无法散去。
“还是没有登陆的迹象？”
在壁炉旁边烤火的男人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因为共生会的调遣命令，他提前比秋山千里先一步来到疑似贝奇莫号预计靠岸登陆的海边，而且由于不太想委屈生活质量，他选择直接来提督府上登门拜访，顺带做一笔交易。
“说得轻松，今年的洋流诡异得出奇，海边雾气又大，这几天连着失踪了好几个渔船队伍！”
平时提督当然不会对这种小事上心，只要辖区内的平民们按时缴纳税金就万事大吉，绝大多数时候分而治之的套路在这些民智未开的地方都是百试百灵，给出足够的利益和好处，那些土著闻着味儿就来了，甚至能为了那些本该是自己应得的部分当做赏赐，并为此压迫同胞，大打出手。
但是现在幽灵邮轮的出现让原本还算安稳的辖区里出现了各种捕风捉影的流言，加上那些渔民又不敢耽误渔忙期间的产出，一个个奋不顾身地闯入迷雾，结果是全部失联，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这样一来那些流言就更加猖狂，而这种情况下本来被其他矛盾所隐藏的一些端倪就逐渐开始浮现出来——
比如说贝奇莫号本来应该是负责帝国对大洋彼岸殖民地货运的船只，为什么会在海难之后消失多年又出现在这个和它毫不相干的地方？
而且洋流干扰加上海上情况如此恶劣，提督管辖下的税收还是不见半分调整，这根本就是逼着那些只能依靠渔业收入来缴纳税金的渔民们去送死！
暴乱和所谓革命，很大程度上一开始的源头都并非自主觉醒，愚民在还能维持生活的情况下绝对会选择忍气吞声。
可贝奇莫号的出现还有极端洋流带来的诡异天气，不仅把当地居民的生活逼到了悬崖，更是把他们积压已久的怨气和不满冲到了沙滩边上，只等乌云破瘴，就会赤裸裸地暴露在阳光之下。
要是辖区内的民怨在短时间内得不到抒解，最后酝酿成无法压制的暴乱而且造成财产损失和人员伤亡，最直接的结果就是会让辖区下个季度的赋税无法达到皇室征收的标准。
到时候别说提督在这里的地位能不能保住，按照雾都那一位的手段，他觉得自己很大概率会被流放到帝国殖民地热带地区的某个矿山里和黑佬们一起挖矿……
提督看着贝奇莫号堪称雄伟壮观的船只身躯，满脑袋只祈祷这铁皮怪物能早点被洋流带到别的地方去，或者干脆就原地触礁沉没都好过现在一直在内海附近飘摇僵持。
“诶呀，谁叫你们又没办法靠近那艘船，迄今为止派出的侦察队不是也都全部失去联系了吗？”
自称人偶师的男人穿着倒是和自己的职业完全不相称，他的衣着华丽且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道具和小人偶。
肩头趴着的小鸟是傀儡，口袋里探头的娃娃是人偶，帽子上还镶嵌着精巧的机械机关，衣服的彩色花纹就像是把哥特式建筑穿在了身上。
他的眼球虽然呈现出水晶玻璃一般璀璨透明的琥珀色光彩，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失真的恐怖，每次转动，和他对视就好像是在注视某种拥有人形外貌的另类生物。
男人十根手指关节上都悬挂着人偶一样的关节结构，与其说他是人偶师，不如说这个男人更像是把所有人偶的元素堆叠在一起的糅合体。
就像是他向往人偶，所以把自己扮成人偶，想要成为人偶一般，全身上下和人类沾边的元素已经不剩多少。
提督宁愿走到阳台边上看窗外的原因也正在于此，坐在壁炉旁边的这个男人实在是太渗人了，属于是这种天色昏沉的夜晚多看一眼就会吓破胆的程度。
“你就有办法？不亲自登上那艘船调查也不能断定就是有怪物在作祟吧！别以为陛下特许你们过来处理就能在我的辖区里随便乱来！”
这些年提督在辖区虽说没有出色的政绩但过得也算是相安无事，现在突然出了这种意外实在是让他焦头烂额，哪怕知道房间里这位怪人来历不凡，心下也不剩多少耐心，却没想到，下意识地口无遮拦倒是为他接下来的遭罪埋了祸根。
肩头突然变得沉重，络腮胡须的提督余光侧目看去，一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猫头鹰停歇在他的肩头，细密的羽毛和已经将他肩头洞穿的利爪看起来全然不像人工造物。
“啊——！！”
惨叫不是提督发出来的，傀儡猫头鹰连叫声都一并实现了对本体的百分百复刻，它张开翅膀浑身羽毛战栗，尖啸的声音和人类的哭声别无二致，恐怖至极。
“走开！走开——！！”
提督看到猫头鹰来者不善，危机感顿生，抓起旁边壁橱上的铁艺花篮试图将它从自己的肩头驱赶下来，同时肩膀肌肉撕裂的痛楚让这个倒霉的中年男人疼得龇牙咧嘴。
但接下来这只小鸟的脑袋顿时来了个三百六十度转弯，原本圆润的眼睛下方刹那裂开，短小的鸟喙化为锋利的刀片，这个距离提督能清晰地看到傀儡猫头鹰体内的机械齿轮和转轴摩擦的声音。
“临死之前特别跟你说明一下，我们共生会和伊丽莎白只是合作关系而已，并非像隐秘署一样是任她支使的走狗，你们这些帝国的鹰犬可没资格对我们呼来喝去的。”
人偶师口袋里的小人偶麻利地顺着他的衣摆裤腿滑落在地，动作灵巧生动得仿佛是个缩小的袖珍小孩，她踩着小皮鞋蹦蹦跳跳地来到壁炉边上的茶几，优雅地纵身一跃，踩住茶几上水壶的外壁，温热的茶水从水壶里倾泻而出，将壁炉里的火焰浇灭。
“你想干什么……啊——！！！”
人偶师当然没有义务回答提督的提问，小猫头鹰操控它那尖锐的喙啄瞎了男人的眼睛，挣扎间带出一颗还黏连着肌肉神经组织的眼球，人偶师不紧不慢地逼近阳台，先提督一步打开阳台的玻璃门，然后静静地看着男人抱着空洞的眼眶哭嚎挣扎，转而微微欠身，脱下礼帽，左腿后撤半步，他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指尖朝向的方向正是城堡阳台外面的悬崖。"Bon voyage, poor wretch."
某个东西撞碎玻璃的声音过后，辖区提督的身影消失在海边城堡的悬崖之下。
作者有话说：
“还是没有登陆的迹象？”
在壁炉旁边烤火的男人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因为共生会的调遣命令，他提前比秋山千里先一步来到疑似贝奇莫号预计靠岸登陆的海边，而且由于不太想委屈生活质量，他选择直接来提督府上登门拜访，顺带做一笔交易。
“说得轻松，今年的洋流诡异得出奇，海边雾气又大，这几天连着失踪了好几个渔船队伍！”
平时提督当然不会对这种小事上心，只要辖区内的平民们按时缴纳税金就万事大吉，绝大多数时候分而治之的套路在这些民智未开的地方都是百试百灵，给出足够的利益和好处，那些土著闻着味儿就来了，甚至能为了那些本该是自己应得的部分当做赏赐，并为此压迫同胞，大打出手。
但是现在幽灵邮轮的出现让原本还算安稳的辖区里出现了各种捕风捉影的流言，加上那些渔民又不敢耽误渔忙期间的产出，一个个奋不顾身地闯入迷雾，结果是全部失联，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这样一来那些流言就更加猖狂，而这种情况下本来被其他矛盾所隐藏的一些端倪就逐渐开始浮现出来——
比如说贝奇莫号本来应该是负责帝国对大洋彼岸殖民地货运的船只，为什么会在海难之后消失多年又出现在这个和它毫不相干的地方？
而且洋流干扰加上海上情况如此恶劣，提督管辖下的税收还是不见半分调整，这根本就是逼着那些只能依靠渔业收入来缴纳税金的渔民们去送死！
暴乱和所谓革命，很大程度上一开始的源头都并非自主觉醒，愚民在还能维持生活的情况下绝对会选择忍气吞声。
可贝奇莫号的出现还有极端洋流带来的诡异天气，不仅把当地居民的生活逼到了悬崖，更是把他们积压已久的怨气和不满冲到了沙滩边上，只等乌云破瘴，就会赤裸裸地暴露在阳光之下。
要是辖区内的民怨在短时间内得不到抒解，最后酝酿成无法压制的暴乱而且造成财产损失和人员伤亡，最直接的结果就是会让辖区下个季度的赋税无法达到皇室征收的标准。
到时候别说提督在这里的地位能不能保住，按照雾都那一位的手段，他觉得自己很大概率会被流放到帝国殖民地热带地区的某个矿山里和黑佬们一起挖矿……
提督看着贝奇莫号堪称雄伟壮观的船只身躯，满脑袋只祈祷这铁皮怪物能早点被洋流带到别的地方去，或者干脆就原地触礁沉没都好过现在一直在内海附近飘摇僵持。
“诶呀，谁叫你们又没办法靠近那艘船，迄今为止派出的侦察队不是也都全部失去联系了吗？”
自称人偶师的男人穿着倒是和自己的职业完全不相称，他的衣着华丽且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道具和小人偶。
肩头趴着的小鸟是傀儡，口袋里探头的娃娃是人偶，帽子上还镶嵌着精巧的机械机关，衣服的彩色花纹就像是把哥特式建筑穿在了身上。
他的眼球虽然呈现出水晶玻璃一般璀璨透明的琥珀色光彩，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失真的恐怖，每次转动，和他对视就好像是在注视某种拥有人形外貌的另类生物。
男人十根手指关节上都悬挂着人偶一样的关节结构，与其说他是人偶师，不如说这个男人更像是把所有人偶的元素堆叠在一起的糅合体。
就像是他向往人偶，所以把自己扮成人偶，想要成为人偶一般，全身上下和人类沾边的元素已经不剩多少。
提督宁愿走到阳台边上看窗外的原因也正在于此，坐在壁炉旁边的这个男人实在是太渗人了，属于是这种天色昏沉的夜晚多看一眼就会吓破胆的程度。
“你就有办法？不亲自登上那艘船调查也不能断定就是有怪物在作祟吧！别以为陛下特许你们过来处理就能在我的辖区里随便乱来！”
这些年提督在辖区虽说没有出色的政绩但过得也算是相安无事，现在突然出了这种意外实在是让他焦头烂额，哪怕知道房间里这位怪人来历不凡，心下也不剩多少耐心，却没想到，下意识地口无遮拦倒是为他接下来的遭罪埋了祸根。
肩头突然变得沉重，络腮胡须的提督余光侧目看去，一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猫头鹰停歇在他的肩头，细密的羽毛和已经将他肩头洞穿的利爪看起来全然不像人工造物。
“啊——！！”
惨叫不是提督发出来的，傀儡猫头鹰连叫声都一并实现了对本体的百分百复刻，它张开翅膀浑身羽毛战栗，尖啸的声音和人类的哭声别无二致，恐怖至极。
“走开！走开——！！”
提督看到猫头鹰来者不善，危机感顿生，抓起旁边壁橱上的铁艺花篮试图将它从自己的肩头驱赶下来，同时肩膀肌肉撕裂的痛楚让这个倒霉的中年男人疼得龇牙咧嘴。
但接下来这只小鸟的脑袋顿时来了个三百六十度转弯，原本圆润的眼睛下方刹那裂开，短小的鸟喙化为锋利的刀片，这个距离提督能清晰地看到傀儡猫头鹰体内的机械齿轮和转轴摩擦的声音。
“临死之前特别跟你说明一下，我们共生会和伊丽莎白只是合作关系而已，并非像隐秘署一样是任她支使的走狗，你们这些帝国的鹰犬可没资格对我们呼来喝去的。”
人偶师口袋里的小人偶麻利地顺着他的衣摆裤腿滑落在地，动作灵巧生动得仿佛是个缩小的袖珍小孩，她踩着小皮鞋蹦蹦跳跳地来到壁炉边上的茶几，优雅地纵身一跃，踩住茶几上水壶的外壁，温热的茶水从水壶里倾泻而出，将壁炉里的火焰浇灭。
“你想干什么……啊——！！！”
人偶师当然没有义务回答提督的提问，小猫头鹰操控它那尖锐的喙啄瞎了男人的眼睛，挣扎间带出一颗还黏连着肌肉神经组织的眼球，人偶师不紧不慢地逼近阳台，先提督一步打开阳台的玻璃门，然后静静地看着男人抱着空洞的眼眶哭嚎挣扎，转而微微欠身，脱下礼帽，左腿后撤半步，他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指尖朝向的方向正是城堡阳台外面的悬崖。"Bon voyage, poor wretch."
某个东西撞碎玻璃的声音过后，辖区提督的身影消失在海边城堡的悬崖之下。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