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姜姒和小茉莉
“其实…这一家是异族吧。还是外来的那种。只有失控的异族，才有这么大的破坏力。也只有外来的异族，才会需要借住。燃气爆炸这种理由，实在是说不过去啊。谁家燃气爆炸会把卧室崩开口啊。”
他的话，没能在姜姒的面瘫脸上掀起任何波纹。令人不适的静默弥漫，推理中的男人轻咳两声，好像被什么追赶着一样，继续着自己的推测。“你是夜巡者，对吧。我知道你们，我是急诊科医生，曾经见过你们的人，”
纵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急诊医生，面对着城市的都市传说时，也是也止不住的激动和兴奋。董医生两眼放光地说起了自己曾经的一段经历。
“那天，急救车送来了一个生命力极强的危重病人。”那是个被泥头车正面命中，还能被送到医院的医学奇迹。急救的过程中，他发现，这是个拥有两颗心脏…肌肉、筋膜和骨骼的生长方式以及密度更接近野兽的存在。
他回忆着，在自己头上比比划划。“最关键的一点是，剪开他破破烂烂的衣物后，从他的尾椎那里，就那么出现了一条尾巴…灰色的毛绒绒的带着斑点的尾巴…然后是头顶同色系的耳朵，以及变形的更加强壮的下颌和獠牙。”
“野兽的部分暴露的越多，他的脾气就越暴躁…或者说，狂躁。现场真的是很混乱了。我还以为自己要殉职了啊。”
应激中被本能所操纵的异族轻易地挣脱了病床上的束缚带，就当他以为自己和同事们的人生差不多就到此为止时。有个人忽然推门进来出现，轻而易举地，就安抚了那个病患。
“那时，被你的同事救了一命呢，她的头发上，有着耀眼的绿色发饰。样子不太一样，但是那个光，我是不会记错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在现场的人，除了我之外，大家都好像不记得这段记忆了。急救室也恢复了原样，包括救护车的出诊记录，也被抹平了。你们办事真是很彻底啊。”
他笑笑，指指那枚好似活物的胸针。“不过，墙壁上的痕迹，你们的人忽略掉了。接下来的日子，我用了些办法，见到了一个【一叶】，从她那，得到了和你们夜巡者有关信息。包括象征你们身份的，经过加持的宝石。这样的宝石，只要见过，就会记一辈子。”
“从这件事开始，我又知道了很多，关于你们的，关于异族的事情。也看到了，现在很多人，对于你们的，对于异族的态度。说实在话，异族和人类混居，确实是件挺危险的事，对于双方来说都是如此。”他摊开手，耸耸肩。
“但是，我也不认为就该把他们完全抹杀掉。世界这么大，只有人类一个种族的话，未免太寂寥了。如果，可以和平相处的话，就好了啊。无论如何，谢谢你，谢谢你们挡在我们普通人前面，隔绝开黑暗。”
姜姒看着他，张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从没想过会被人感谢，所以一时间词汇库里竟找不到可以回应的语句。思索了片刻，她轻声回应。“职责所在，不用客气。”
董大夫啊的一声，好像想起了什么。他搓搓手，又挠挠脖子，随即下定决心般，从睡衣口袋里，掏出一张信笺。淡粉色的信笺，底纹是成团的桃花花瓣，顶端用丝线系了珠玉。满满的少女心思。
“可以的话，给我女儿个签名吧，她对于这些事情，相当着迷。是你们的小迷妹。如果可以有一个签名，她会很开心的。”
第一次在案发现场被人追星，姜姒愣了一下，想了想，接过信笺，用拇指自上而下地抹过。
淡金色的纹饰浅浅地浮现在信笺表面，纹路好似祥云，又像藤蔓，蜿蜒曲折中隐没着她的名字。整张信笺看上去更像工艺品了。
姜姒递还回信笺，冲他颔首。
男人接过信笺，仔细地来回看着，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过了一会儿，小心地把信笺装进衣袋，轻轻地拍了拍，笑呵呵地和她道别。“替小女谢谢你了。她妈妈管得严，不然，她就自己来了。”
姜姒往房间里的案发现场瞥了一眼，确定结界还在，没有普通人进入的痕迹。随即认真地回答：“这一点上，尊夫人做得很对。孩子的好奇心，有时候是需要约束的。过分猎奇，会招致不幸。”
又寒暄几句，董大夫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
目送身形微胖的董大夫离开。姜姒转身，抬起警戒线，进入案发现场。
整个房间只能用满目疮痍来形容，目力所及之处皆为废墟。
在客厅中央，找了一处相对比较干净的地板，姜姒站定。
她收敛心神，调整吐息，随后抬起双臂，在胸前合十击掌。某种振动出现，室内的灰尘被轻微激起。
透明圆球状的结界，伴随手掌的拉开而缓慢出现，带起的气流以她为中心打着旋。随着她展开双臂，结界迅速扩大，吞噬着她的灵力，瞬间罩住了这间房子。
防干扰的结界设好，姜姒从口袋内侧摸出一张符纸。她松开手，符纸落地的瞬间，以她为圆心，直径2米左右的魔法阵就出现在脚下。
胸针投影出平面魔法阵，颤动着在空气中激荡着。
左手平伸于到淡金色的魔法阵前，平面魔法阵有了变化，繁复的图纹延展、膨胀，随着她的指尖触亮某个符文。房间内的景象忽然有了重影，变得模糊起来。她好像置身于一场真实的电影之中。
然后，电影开始倒放。有穿着现场勘探外套的工作人员忽然出现，又收起工具，拎着箱子倒退出房间。
姜姒摆动左手腕，法阵亮起，倒放的速度加倍。环境和画面变得滑稽起来，如同一场无声的默剧。
她站在魔法阵中央，看着人们来来去去，看着灰尘从地面飞回空中。
直到，这战场一样的空间没了人烟。
直到，已经变形的异族母亲，从客厅倒退着掠回卧室。客厅里的残骸纷纷聚合回原本的样子，跳回原位。
直到，那群凶手从客厅退回走廊，隔着链条锁窥视房间里的猎物。
姜姒额头沁出汗珠，手掌前的法阵变得极不稳定，脚下的魔法阵跟着微微颤动，其中流淌的淡金色光芒好像要沸腾一样翻涌着，带起道道电弧。
回溯魔法本身，没有限制。原则上，想回看到任何时候都是可以的。但是，她的能力是有限的。就算作为四叶草，有了城市的加持，任何和时间擦边的魔法，消耗都是惊人的。
以她的能力，回溯到袭击案发生之前，已经是极限了，不过，可以还原案发全过程，确认罪犯人数，也是有所收获了。
伸出右手，她摁住前方魔法阵的另外半边。指尖微动，倒放停止，空间开始播放十几天前的影像。
她看着妹妹头的小女孩依偎在母亲怀里。紧接着，好像听到了什么，跳下沙发往门口跑去，开心地打开大门。看着母亲一把将她从刀尖上救下，看着那些戴了面具的人，伸出各种凶器，劈砍在链条锁上。
每当这些凶手出现，图像就会扭曲，变形，所有暴徒的外形，都变得毛躁、扭曲。像是蒙上了厚重的马赛克。
姜姒指尖微曲，倒回，反复确认了人数为5人。
继续播放，几个凶手闯入房间后，他们身上的干扰器持续作用，画面变异…姜姒把这部分影像截取下来，拉到自己眼前，从各个角度仔细观察。
这种干扰夜巡者回溯魔法的事，外行人做不到。得是专门的符文，或者魔法物品才可以有这种效果。
当然，这些东西是管控品，市面上几乎买不到。黑市偶尔有流出，售价并不便宜。
他们是有备而来。他们知道自己袭击的不是普通人。是异族一家，而且是非法进入从善城，未经【圣所】认证的异族一家。
求财？
求财的话，为什么要毁了最高价值的幼崽？
单纯只是杀戮成性？享受狩猎异族的快感？
那异族母亲不应该有机会逃离。
又或者…闯入方和杀戮方，其实并不是同一伙人？
他的话，没能在姜姒的面瘫脸上掀起任何波纹。令人不适的静默弥漫，推理中的男人轻咳两声，好像被什么追赶着一样，继续着自己的推测。“你是夜巡者，对吧。我知道你们，我是急诊科医生，曾经见过你们的人，”
纵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急诊医生，面对着城市的都市传说时，也是也止不住的激动和兴奋。董医生两眼放光地说起了自己曾经的一段经历。
“那天，急救车送来了一个生命力极强的危重病人。”那是个被泥头车正面命中，还能被送到医院的医学奇迹。急救的过程中，他发现，这是个拥有两颗心脏…肌肉、筋膜和骨骼的生长方式以及密度更接近野兽的存在。
他回忆着，在自己头上比比划划。“最关键的一点是，剪开他破破烂烂的衣物后，从他的尾椎那里，就那么出现了一条尾巴…灰色的毛绒绒的带着斑点的尾巴…然后是头顶同色系的耳朵，以及变形的更加强壮的下颌和獠牙。”
“野兽的部分暴露的越多，他的脾气就越暴躁…或者说，狂躁。现场真的是很混乱了。我还以为自己要殉职了啊。”
应激中被本能所操纵的异族轻易地挣脱了病床上的束缚带，就当他以为自己和同事们的人生差不多就到此为止时。有个人忽然推门进来出现，轻而易举地，就安抚了那个病患。
“那时，被你的同事救了一命呢，她的头发上，有着耀眼的绿色发饰。样子不太一样，但是那个光，我是不会记错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在现场的人，除了我之外，大家都好像不记得这段记忆了。急救室也恢复了原样，包括救护车的出诊记录，也被抹平了。你们办事真是很彻底啊。”
他笑笑，指指那枚好似活物的胸针。“不过，墙壁上的痕迹，你们的人忽略掉了。接下来的日子，我用了些办法，见到了一个【一叶】，从她那，得到了和你们夜巡者有关信息。包括象征你们身份的，经过加持的宝石。这样的宝石，只要见过，就会记一辈子。”
“从这件事开始，我又知道了很多，关于你们的，关于异族的事情。也看到了，现在很多人，对于你们的，对于异族的态度。说实在话，异族和人类混居，确实是件挺危险的事，对于双方来说都是如此。”他摊开手，耸耸肩。
“但是，我也不认为就该把他们完全抹杀掉。世界这么大，只有人类一个种族的话，未免太寂寥了。如果，可以和平相处的话，就好了啊。无论如何，谢谢你，谢谢你们挡在我们普通人前面，隔绝开黑暗。”
姜姒看着他，张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从没想过会被人感谢，所以一时间词汇库里竟找不到可以回应的语句。思索了片刻，她轻声回应。“职责所在，不用客气。”
董大夫啊的一声，好像想起了什么。他搓搓手，又挠挠脖子，随即下定决心般，从睡衣口袋里，掏出一张信笺。淡粉色的信笺，底纹是成团的桃花花瓣，顶端用丝线系了珠玉。满满的少女心思。
“可以的话，给我女儿个签名吧，她对于这些事情，相当着迷。是你们的小迷妹。如果可以有一个签名，她会很开心的。”
第一次在案发现场被人追星，姜姒愣了一下，想了想，接过信笺，用拇指自上而下地抹过。
淡金色的纹饰浅浅地浮现在信笺表面，纹路好似祥云，又像藤蔓，蜿蜒曲折中隐没着她的名字。整张信笺看上去更像工艺品了。
姜姒递还回信笺，冲他颔首。
男人接过信笺，仔细地来回看着，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过了一会儿，小心地把信笺装进衣袋，轻轻地拍了拍，笑呵呵地和她道别。“替小女谢谢你了。她妈妈管得严，不然，她就自己来了。”
姜姒往房间里的案发现场瞥了一眼，确定结界还在，没有普通人进入的痕迹。随即认真地回答：“这一点上，尊夫人做得很对。孩子的好奇心，有时候是需要约束的。过分猎奇，会招致不幸。”
又寒暄几句，董大夫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
目送身形微胖的董大夫离开。姜姒转身，抬起警戒线，进入案发现场。
整个房间只能用满目疮痍来形容，目力所及之处皆为废墟。
在客厅中央，找了一处相对比较干净的地板，姜姒站定。
她收敛心神，调整吐息，随后抬起双臂，在胸前合十击掌。某种振动出现，室内的灰尘被轻微激起。
透明圆球状的结界，伴随手掌的拉开而缓慢出现，带起的气流以她为中心打着旋。随着她展开双臂，结界迅速扩大，吞噬着她的灵力，瞬间罩住了这间房子。
防干扰的结界设好，姜姒从口袋内侧摸出一张符纸。她松开手，符纸落地的瞬间，以她为圆心，直径2米左右的魔法阵就出现在脚下。
胸针投影出平面魔法阵，颤动着在空气中激荡着。
左手平伸于到淡金色的魔法阵前，平面魔法阵有了变化，繁复的图纹延展、膨胀，随着她的指尖触亮某个符文。房间内的景象忽然有了重影，变得模糊起来。她好像置身于一场真实的电影之中。
然后，电影开始倒放。有穿着现场勘探外套的工作人员忽然出现，又收起工具，拎着箱子倒退出房间。
姜姒摆动左手腕，法阵亮起，倒放的速度加倍。环境和画面变得滑稽起来，如同一场无声的默剧。
她站在魔法阵中央，看着人们来来去去，看着灰尘从地面飞回空中。
直到，这战场一样的空间没了人烟。
直到，已经变形的异族母亲，从客厅倒退着掠回卧室。客厅里的残骸纷纷聚合回原本的样子，跳回原位。
直到，那群凶手从客厅退回走廊，隔着链条锁窥视房间里的猎物。
姜姒额头沁出汗珠，手掌前的法阵变得极不稳定，脚下的魔法阵跟着微微颤动，其中流淌的淡金色光芒好像要沸腾一样翻涌着，带起道道电弧。
回溯魔法本身，没有限制。原则上，想回看到任何时候都是可以的。但是，她的能力是有限的。就算作为四叶草，有了城市的加持，任何和时间擦边的魔法，消耗都是惊人的。
以她的能力，回溯到袭击案发生之前，已经是极限了，不过，可以还原案发全过程，确认罪犯人数，也是有所收获了。
伸出右手，她摁住前方魔法阵的另外半边。指尖微动，倒放停止，空间开始播放十几天前的影像。
她看着妹妹头的小女孩依偎在母亲怀里。紧接着，好像听到了什么，跳下沙发往门口跑去，开心地打开大门。看着母亲一把将她从刀尖上救下，看着那些戴了面具的人，伸出各种凶器，劈砍在链条锁上。
每当这些凶手出现，图像就会扭曲，变形，所有暴徒的外形，都变得毛躁、扭曲。像是蒙上了厚重的马赛克。
姜姒指尖微曲，倒回，反复确认了人数为5人。
继续播放，几个凶手闯入房间后，他们身上的干扰器持续作用，画面变异…姜姒把这部分影像截取下来，拉到自己眼前，从各个角度仔细观察。
这种干扰夜巡者回溯魔法的事，外行人做不到。得是专门的符文，或者魔法物品才可以有这种效果。
当然，这些东西是管控品，市面上几乎买不到。黑市偶尔有流出，售价并不便宜。
他们是有备而来。他们知道自己袭击的不是普通人。是异族一家，而且是非法进入从善城，未经【圣所】认证的异族一家。
求财？
求财的话，为什么要毁了最高价值的幼崽？
单纯只是杀戮成性？享受狩猎异族的快感？
那异族母亲不应该有机会逃离。
又或者…闯入方和杀戮方，其实并不是同一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