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4

  早乙女家其实是个很辛苦的家庭,父母是表兄妹。在生下雪野之前,已经胎死腹中了好几个孩子。

  而在雪野出生后不久,父亲就病故了。所以早乙女空和他,其实是同母异父的兄妹。

  比起哥哥,他在妹妹的眼里,可能更像一个父亲。小小年纪就要承担起照顾母亲和妹妹的职责,而在妹妹还没有完全懂事的时候,妈妈也去世了。

  家里的事情雪野从来没有让妹妹知道过,比如说她的生父到底是谁,比如说妈妈到底为什么去世。

  父亲去世之后,妈妈为了养他,只好去做起了风娱业。小时候的雪野是混在一群阿姨间长大,这群同僚很喜欢他,可以说是把人生中最后的爱都给了这个孩子。

  大概也是因为如此,雪野才有那么一身纯净无邪的气质。

  妹妹的意外怀上的,不知道是哪位客人的,当时雪野正在上高中,也开始打工帮忙贴补家用。

  妈妈本来是想打掉的,但是雪野劝她留下来了,他说自己会担任起照顾他的职责。但那个时候妈妈已经生病了,是她们这一行里最常见的疾病——宫颈癌。

  但妈妈没有告诉他这件事,而且听从他的建议,把妹妹生下来了。

  然后没过多久,就发生了绿姬被绑架的事情。意外卷入的雪野得到了大笔的赔偿,还有源氏的提拔和公主的青睐。

  他最早其实是拒绝了公主的,还不止一次。只是后来妈妈去世了,妹妹还那么小,源氏给他的帮助也就仅限那么一点提拔而已。

  他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该怎么选才是对自己和妹妹最好的选择。

  所以他接受了公主,并把自己的重心倾向了公主。

  但一个人始终只有一颗心,这颗心倾向公主的同时,也就忽略了妹妹。

  早乙女空的性格越来越顽劣,而他却无力教导,应付公主已经让他疲惫。绿姬对他的爱,更像是小孩子为了占有自己看上的玩偶。

  他平衡不了公主与妹妹两方的占有欲,只能将妹妹放下。

  当年得知妹妹跑出国的时候,雪野有那么一个瞬间,居然是松了一口气。反正公主每个月都会给妹妹打钱,让她自己一个人去外面生活也未尝不可。

  但是随着时间流逝,空旷的老宅里,父母的遗像都在盯着他。像是在质问他,妹妹呢?那不是你要的妹妹吗?你不是答应会好好照顾她吗?为什么把她弄丢了?

  雪野其实是找过妹妹的,但是寻找的途中,得知了妹妹是跟源氏的小姐在一起时,他就果断放弃了继续深入。

  当年如果不是他的闯入,源樱的父亲也不会牺牲。只救公主一个人的话,他肯定可以全身而退。

  源氏虽然从来没有怪过他,还会尽可能的给他提供帮助。但他却胆怯着跟源氏接触,就包括源樱。

  他见过几次,每一次都害怕这个少年,会突然拿起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要求他把自己的父亲还回来。

  内疚与逃避,让他选择去忽视这一切。

  等后悔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几年前绿姬说收到了早乙女空发来的短信时,他表面上没有在意,实际上还是一直在暗暗关注。直到绿姬遭遇了爆炸案子,护卫猜测可能是针对公主的一次袭击。

  那之后,雪野就当妹妹已经死了。

  不论是什么消息,全都当做谎言处理。

  他不能让公主出事。

  直到源樱的这个电话打来,他其实都不是很相信,他觉得源樱可能是在怪罪他们家。

  害死了父亲,弄丢了妹妹。

  源樱应该要恨他的才对。

  但他还是来了,不管怎么说,那都他妹妹。

  他努力从记忆里翻出妹妹喜欢的一切,想去道个歉,至少,让他道个歉。

  「你就这么不想见我这个哥哥吗?」看着被源樱丢回病床上的妹妹,雪野的心情很有些复杂。

  重逢的喜悦,对妹妹的无奈与心疼,这些年来的内疚与自责,还有那么一点气恼。

  「反正没了我这个麻烦,对哥哥而言是好事吧。」早乙女空扯着被子把自己埋起来。

  「你也知道自己是个麻烦,那就不要再继续给我添乱了好吗?」雪野不想跟她吵起来的,他其实是想道歉的。

  但是话一出口,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了这样。

  「是,我就是个麻烦,让我死掉不就好了吗!」早乙女空吼他。

  「那我当年让妈妈把你留下的意义在哪里?」雪野也吼了回去,他站在靠窗的地方,阳光透过窗子落在他身上,给他渡上了一层金边,衬得他像是误入凡尘的神明。

  但现在神明十分气恼:「我付出这么多把你养大的意义难道就是让你去死吗?我这些年付出的一切,难道就是为了让你在这里说自己是个麻烦吗?」

  「付出?你根本只是看上了公主的权势而已!你就是觉得我这个妹妹给你拖后腿了而已!」早乙女空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咆哮着眼泪都掉了下来,「你根本就不想要我这个妹妹!」

  雪野气得脑袋疼,抬手扶了扶额角,没有力气再跟她对吼:「我如果不答应公主,你觉得靠我这个身体,要怎么把你养大?」

  早乙女空一下顿住了。

  雪野站在窗户落进来的阳光里,被太阳照到的皮肤上已经开始泛起了一阵红疹。

  「我这幅脆弱的身体,到底要怎么把你养大?」雪野皱眉看着她,「是,我是为了公主的权势,我就是为了她能带给我的便利,如果没有你,我何必这么做?」

  「但是,空,你是我妹妹,是我答应了妈妈会好好照顾的妹妹,只要是为了你,我做什么都可以。」

  「不论是公主还是源氏,只要能让我好好把你养大,要我做什么都无所谓。我知道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哥哥,我做不到像樱那样为了妹妹不惜一切,我没办法放弃绿姬带给我的一切,我只能这么卑劣的去扮演公主的丈夫。」

  「空,我已经拼尽全力了,做不到更多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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