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窗外的铂金发少年2

  窗帘上的阴影大的不像是某种鸟类,形状类似于……露丝不敢再多想,对未知事物的恐惧促使她起身离开靠近窗户的桌椅。走到木椅的后方,露丝双手紧紧攥着木椅的靠背盯着窗帘上的阴影。几经犹豫之下,她还是选择放松紧攥着木椅靠背的手,轻手轻脚地走到窗帘前。在做好心里建设后,露丝眼睛一闭,猛地将窗帘拉开至一边。时间仿佛在露丝高度紧张的行动中停止。她猛地拉开窗帘的一瞬间,窗外的响声紧随其后地停止。而她一直紧闭着眼睛,不敢睁开眼睛面对窗外可能有的一切。

  最后,还是一道尖锐的蝉鸣划破了露丝高度紧张的大脑,使她重新能够感知到夏日里的一切。露丝缓缓睁开眼睛,结果映入眼帘的景象将她的双腿吓到瘫软。她两条瘫软的双腿无法支撑她站立,身子直接向后倒去。幸好露丝身后不远处便是圆床,最后只是倒在了圆床上,两条被华裙遮盖的小腿连同华裙的一节裙摆一起耷拉在圆床的边沿。

  倒在圆床上的露丝双眼瞪大,目前只能看见圆床正上方的天花板上的板画,情绪久久不能恢复平静。直到窗户外传来一声正在经历变声期的少年声音,“尊敬的小姐,你还好吗?”露丝这才猛地坐起身,瞪着窗外的少年。

  少年究竟做了什么让露丝受到如此的惊吓?只见窗外一名铂金发少年坐在吊绳木板上。他的双手把握着一块刚被卸下的玻璃窗户的两边,身旁吊绳木板上还摆放着一块全新的玻璃。少年的一头铂金色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光芒将他的上半张脸遮掩的若隐若现。露丝没能看清楚少年的模样,但少年显然认识露丝。

  “尊贵的小姐,正午好。”窗外的铂金发少年将卸下的玻璃抱到怀里,语气中略带惊喜。

  露丝渐渐缓过神。她猛地站起身,对着窗外的铂金发少年质问道:“你是什么人?”

  “才一天小姐便已经不记得在下了吗?”铂金发少年耷拉下肩膀,语气不掩失落。

  露丝越看铂金发少年越觉得眼熟,整个乡下也找不出几个是铂金发的乡巴佬。她回忆起昨日的铂金发少年,脸上立马显露出鄙夷,“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铂金发少年一只手控制卸下的玻璃窗户,闲下的手挠了挠头发,“你卑微的下人被这座庄园内的管家叫来更换玻璃窗户。因为想到可能会遇见尊贵的小姐你,所以便来了。”

  露丝皱起眉头,语气傲慢中带着不解,“遇见我?”

  铂金发少年点点头,“是。因为想为昨日惹得尊贵的小姐你不开心而道歉。”

  听闻少年是来为自己道歉的,露丝皱起的眉头放松。她将双手抱到胸前,“那你说说,你为什么会惹得我不开心。”

  铂金发少年愣住了,他其实也不太清楚昨日为什么会惹到露丝。他想是否是因为自己说对方前日的装扮老气,这才惹得对方不高兴。但他的母亲教导他,为人处事要诚恳、真挚,这样才能够给对方留下好印象。由此,少年并不认为自己直白说露丝的装扮老气是错误的举动——实话实说,为什么是错的?

  “我——你卑微的下人其实也不太清楚自己哪里惹到了尊贵的小姐你,但小姐昨日生气的模样告诉你卑微的下人,你的确生气了。今日这座庄园的管家来到你卑微的下人家中找人更换玻璃窗户时,你卑微的下人才会主动请缨来到庄园。”铂金发少年态度很是诚恳的将内心真实所想说给屋内的露丝听。

  露丝看着窗外的铂金发少年,心里又气又喜。气在这个人连自己哪里气到她都不知道便来道歉,喜在她从来没见过这么诚恳的人。她有些想要发笑,但骨子里的高傲让她强忍住不在一个“乡巴佬”的面前笑出。“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座庄园内的?”露丝强行忍下笑意,持续将双臂抱于胸前,佯装出怀疑的模样两眼一眯盯着窗外的铂金发少年。

  铂金发少年的态度依旧诚恳,语气也异常坚定,“Your beauty is misfits place here . (你的美与这里格格不入。)就像这座庄园与乡下格格不入。”

  露丝眯起的眼睛渐渐睁开,抱于胸前的胳膊也缓缓放松下来。她脸上面对乡巴佬时常挂着的鄙夷与傲慢荡然无存,只剩余隐匿于呆愣下的惊喜。从来没有人夸奖过她美,这让露丝即便是惊喜也带着些不可置信。“你,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她罕见的结巴。

  铂金发少年点点头,态度十分肯定,“Your beauty is misfits place here . (你的美与这里格格不入。)”

  露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以前从来没有应对被别人夸奖的情况。高高在上的王室贵族们的夸奖,只属于他们未来的王——戴纳。就在两人不约而同的安静地对视间,少年被太阳照耀得反光的铂金发晃醒了露丝。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阳光晒出汗水,紧贴着身上的内裙。露丝快步走上前,二话不说便将窗帘拉上。被太阳照耀到透光的窗帘,还能看到窗外坐在吊绳木板上少年的身体阴影。少年没有动作,可能源自于他也能在透光的窗帘上看到屋内露丝站着不动的身体阴影。这场无声有影的博弈,以露丝率先动身离开窗户视线范围内结束。她小跑到卧室内的洗涤室,双手支撑在洗手台的边沿看着镜中已经泪流满面的自己。露丝拿下一条搭在毛巾架上的毛巾,擦拭面上的泪水。

  露丝不愿承认,这么多年来受到的第一句夸赞出自一个她从来便看不起的乡巴佬之口。镜中毫无王室风范,仅仅因为一句夸赞便止不住流泪的自己让她无语。她发泄的将毛巾扔到镜子上,“该死的夸奖,该死的夏日。”可她是真的感受到了被人夸奖的滋味,被人认可时的满足——原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被人夸赞过。原来她是如此的需要夸赞。

  露丝不知道自己在洗涤室内哭了能有多久。只是出来时窗帘上的人影已经消失,玻璃窗户也已经更换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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