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三声
“那边那边——旁边伴舞再过来点。”
带着工牌的摄像师在台前扯着嗓子喊。舞台已经布置完备，上面已经开始第一遍彩排。
休息室里，顾怀瑜很无奈的翻着打印的歌词本。“学长啊，”他叹气道，“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再缺人，也不必拉我下水吧。”
“什么窝边草。”越明轻咳了声，微微错开对方投过来的眼神，虚摸了下下巴道，“你快点选，第一次彩排待会就结束了。”
刚刚的想法就像鬼使神差，越明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心下某根线轻轻一动，话就下意识说出口了。此时顾怀瑜坐在旁边直直的盯着他，又是叹息又是感慨的，愣生生给他说出了一种出卖室友的愧疚感。
“我也不知道怎么选啊，这些歌我都不熟，哪首拎出来我都得现学。”顾怀瑜弯着身子，手肘靠在腿上选，撑着下巴偏头道：“这样吧，学长你来挑一首，你随便说，不必照这里挑。”
什么歌？
越明脑海里第一反应是很早以前听过的一首歌。恬淡悠扬的曲调，恍若天籁的嗓音轻声吟唱，回忆里庭院深深，风过秋叶落，他走过巷口，掉下的耳机。
花开忘忧。
“好。”顾怀瑜出声道。越明才发现自己把歌名念出声。
坐在对面的男生眉目几分认真，他笑着道：“我很喜欢这首歌，就它了。”
越明不知此时是惊讶他也听过这首并不大众的歌多一些，还是该为那人相同的喜好感到惊喜。门外的人走进又出去，越明觉得外面有些吵，站起身过去把门关上了。他回来的时候从桌上顺来了一个本子，淡声道：“会唱吗？”
“当然......”顾怀瑜看到他手里的本子，话音突然拐了个弯，“不太会。”
越明翻开本子，那里面是五线谱。他翻过几页，走到钢琴旁边，对顾怀瑜说：“不太会是会多少？大概的词还记得吗？”
顾怀瑜看他走到钢琴旁边，目光挪不动了。他还从未见过会弹琴的越明。
他愣愣道：“记得。”
“我给你伴奏，你跟着钢琴的调走，先试一遍。”越明放好乐谱，手指抚上琴键，随意拨出几个音。流畅的音节随他的指间泻出，他找了下手感，略微停顿了一下，进入伴奏的前调。
舒缓的琴音展开，轻柔恬静的曲调如细涓缓缓流出。前调很快过去，进入主歌的同时，顾怀瑜的嗓音跟了进来。不同于原唱的空灵清澈，跟着曲调轻唱的声音低沉温柔，独特的说话习惯在唱歌中清楚体现出来，略微靠后的咬字发音，音色下的颗粒感，精确的音准，勾勒出厚重的故事感。
一曲弹完，越明停下手，他神情难辨，望向对方的时候不知说些什么。后段高潮加重感情，混在歌声里略微嘶哑的唱腔狠狠撞进他心里的某根弦。熟悉的歌曲，陌生的声音演绎，他却在其中听到了更深沉的东西。
他不知道那些代表着什么，只是觉得心里某个角落揪了起来。
对面人似乎才刚刚脱离这首歌的情绪，低垂的眼睛抬了起来。那浅琥珀的瞳孔折射进光线，在明亮的灯光下呈淡金色。这双眼睛无疑是非常好看的，越明总能在第一时间，被这双眼睛吸引住目光。他曾数次觉得它是眼熟的，而那好奇欲总是有限，在课程繁忙的日子里，他并没有觉得这抹好奇需要花时间探寻。
他从未像此刻，对这个站在钢琴前的男孩有深刻的探究欲望。
“越明。”顾怀瑜突然轻声道。
“嗯？”越明飘远的思绪被拉回来，他下意识回道，片刻才觉哪里不太对。
他刚刚是，直呼自己的名字？
还没等他有疑问，对方又很快道：“抱歉学长，一时嘴快，叫错了。”
越明其实倒也不是很在意这些，只是顾怀瑜天天贴在他旁边一口一个学长，他听习惯了，乍一听全名，有种说不出的陌生感。
他摆摆手：“没事，你随便叫，我不讲究这些。”
外面有人喊越明的名字。
“副部——”
越明应了一声，对顾怀瑜交代道：“你自己跟着谱子练一会，我过会回来。”
顾怀瑜微微点头：“好的。”
越明于是转身走向门口。
看着越明的身影走出休息室，他放松上半身，浮在脸上的笑像是褪去面具一般，一瞬消失不见。他靠在墙边，漫不经心地翻着乐谱。翻过几页，抚在本子上的手不自主用了几分力。
如果越明此时回来，他一定会被眼前眼底阴郁的人震惊到。顾怀瑜此时没了半分乖巧纯良，干净浅金的眼里竟是令人心惊的偏执。
他似乎在经历着无声的拉扯。那双清筋隐显的手明显停顿，半晌，才从那本乐谱上收回来。压抑的情绪被他咬在牙间，顾怀瑜脱力般的靠回墙边，抬手遮住了眼底不该有的血色。
休息室里只有他一个人，良好的隔音效果让他几乎可以忽略外边的传来的微弱的音乐声。
顾怀瑜心情起伏，却听不到自己的呼吸声。
白炽灯太亮，他觉得太刺眼，转身走进了一旁的阴影里。
方才的琴声留在了过去，他是留恋人间的怪物。披上与常人无异的皮囊，但皮囊终究是表象。他能触碰光亮，却无论也无法和滚烫真实的人相比。
“越明......”顾怀瑜闭上眼，化不开的情意在无人的一角才敢表露出一丝一缕。
“我该怎么办呢？”
带着工牌的摄像师在台前扯着嗓子喊。舞台已经布置完备，上面已经开始第一遍彩排。
休息室里，顾怀瑜很无奈的翻着打印的歌词本。“学长啊，”他叹气道，“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再缺人，也不必拉我下水吧。”
“什么窝边草。”越明轻咳了声，微微错开对方投过来的眼神，虚摸了下下巴道，“你快点选，第一次彩排待会就结束了。”
刚刚的想法就像鬼使神差，越明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心下某根线轻轻一动，话就下意识说出口了。此时顾怀瑜坐在旁边直直的盯着他，又是叹息又是感慨的，愣生生给他说出了一种出卖室友的愧疚感。
“我也不知道怎么选啊，这些歌我都不熟，哪首拎出来我都得现学。”顾怀瑜弯着身子，手肘靠在腿上选，撑着下巴偏头道：“这样吧，学长你来挑一首，你随便说，不必照这里挑。”
什么歌？
越明脑海里第一反应是很早以前听过的一首歌。恬淡悠扬的曲调，恍若天籁的嗓音轻声吟唱，回忆里庭院深深，风过秋叶落，他走过巷口，掉下的耳机。
花开忘忧。
“好。”顾怀瑜出声道。越明才发现自己把歌名念出声。
坐在对面的男生眉目几分认真，他笑着道：“我很喜欢这首歌，就它了。”
越明不知此时是惊讶他也听过这首并不大众的歌多一些，还是该为那人相同的喜好感到惊喜。门外的人走进又出去，越明觉得外面有些吵，站起身过去把门关上了。他回来的时候从桌上顺来了一个本子，淡声道：“会唱吗？”
“当然......”顾怀瑜看到他手里的本子，话音突然拐了个弯，“不太会。”
越明翻开本子，那里面是五线谱。他翻过几页，走到钢琴旁边，对顾怀瑜说：“不太会是会多少？大概的词还记得吗？”
顾怀瑜看他走到钢琴旁边，目光挪不动了。他还从未见过会弹琴的越明。
他愣愣道：“记得。”
“我给你伴奏，你跟着钢琴的调走，先试一遍。”越明放好乐谱，手指抚上琴键，随意拨出几个音。流畅的音节随他的指间泻出，他找了下手感，略微停顿了一下，进入伴奏的前调。
舒缓的琴音展开，轻柔恬静的曲调如细涓缓缓流出。前调很快过去，进入主歌的同时，顾怀瑜的嗓音跟了进来。不同于原唱的空灵清澈，跟着曲调轻唱的声音低沉温柔，独特的说话习惯在唱歌中清楚体现出来，略微靠后的咬字发音，音色下的颗粒感，精确的音准，勾勒出厚重的故事感。
一曲弹完，越明停下手，他神情难辨，望向对方的时候不知说些什么。后段高潮加重感情，混在歌声里略微嘶哑的唱腔狠狠撞进他心里的某根弦。熟悉的歌曲，陌生的声音演绎，他却在其中听到了更深沉的东西。
他不知道那些代表着什么，只是觉得心里某个角落揪了起来。
对面人似乎才刚刚脱离这首歌的情绪，低垂的眼睛抬了起来。那浅琥珀的瞳孔折射进光线，在明亮的灯光下呈淡金色。这双眼睛无疑是非常好看的，越明总能在第一时间，被这双眼睛吸引住目光。他曾数次觉得它是眼熟的，而那好奇欲总是有限，在课程繁忙的日子里，他并没有觉得这抹好奇需要花时间探寻。
他从未像此刻，对这个站在钢琴前的男孩有深刻的探究欲望。
“越明。”顾怀瑜突然轻声道。
“嗯？”越明飘远的思绪被拉回来，他下意识回道，片刻才觉哪里不太对。
他刚刚是，直呼自己的名字？
还没等他有疑问，对方又很快道：“抱歉学长，一时嘴快，叫错了。”
越明其实倒也不是很在意这些，只是顾怀瑜天天贴在他旁边一口一个学长，他听习惯了，乍一听全名，有种说不出的陌生感。
他摆摆手：“没事，你随便叫，我不讲究这些。”
外面有人喊越明的名字。
“副部——”
越明应了一声，对顾怀瑜交代道：“你自己跟着谱子练一会，我过会回来。”
顾怀瑜微微点头：“好的。”
越明于是转身走向门口。
看着越明的身影走出休息室，他放松上半身，浮在脸上的笑像是褪去面具一般，一瞬消失不见。他靠在墙边，漫不经心地翻着乐谱。翻过几页，抚在本子上的手不自主用了几分力。
如果越明此时回来，他一定会被眼前眼底阴郁的人震惊到。顾怀瑜此时没了半分乖巧纯良，干净浅金的眼里竟是令人心惊的偏执。
他似乎在经历着无声的拉扯。那双清筋隐显的手明显停顿，半晌，才从那本乐谱上收回来。压抑的情绪被他咬在牙间，顾怀瑜脱力般的靠回墙边，抬手遮住了眼底不该有的血色。
休息室里只有他一个人，良好的隔音效果让他几乎可以忽略外边的传来的微弱的音乐声。
顾怀瑜心情起伏，却听不到自己的呼吸声。
白炽灯太亮，他觉得太刺眼，转身走进了一旁的阴影里。
方才的琴声留在了过去，他是留恋人间的怪物。披上与常人无异的皮囊，但皮囊终究是表象。他能触碰光亮，却无论也无法和滚烫真实的人相比。
“越明......”顾怀瑜闭上眼，化不开的情意在无人的一角才敢表露出一丝一缕。
“我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