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章：临终偶遇
与此同时，海格特公墓也迎来了今日的第一位不速之客。
阴雨连绵是雾都的底色，万德不断掉落的羽毛融入脚底的泥水之中，炽热的吐息和绯红的双颊都说明他的体温过于异常，但魔术师没空停下来，他跌跌撞撞地走到埋葬菲比双亲的公墓旁边，身畔脚底的草木花朵疯狂生长又迅速枯萎，一地残枝败叶像是自独角兽体内流出的腐朽血液。
“至少……得把她的家人…带回来……”
万德无力地跪坐在菲比父母的墓碑前，他很清楚直接让时间回溯的力量作用在人类身上会产生什么后果，这无疑是违背神明和万物运行的秩序和规则。
但是如果这一切都是为了菲比，那他愿意这么做，一如当时用一半的寿命换取爱人生命的延续一般。
他无法再去想象当时在医院病房里触碰菲比冰冷尸体时所感受到的恐惧，万德的愿望很自私，他只想让他的女孩永远开心快乐，不问她的想法也不征求她的意见。
【万德先生，虽然很遗憾但是我必须告诉您这个悲痛的消息，您夫人送来的时候已经伤势过重，我们已经全力抢救了，但是……】
【不可能…你们骗我！菲比她说过永远不会离开我的！你们骗我！】
【万德先生！手术室还不能进！】
【菲比！菲比！我是万德，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就在这里……你别留我一个人…】
【我们知道您一时间很难接受……但是——】
【闭嘴！我只有她！这个世界上能接纳我的只有她一个人！你们这些人类懂什么？！】
【万德先生？！你要把她的遗体带去哪里？！】
回溯时间的力量车祸带来的伤害消失得无影无踪，代价是菲比的时间自此永远停驻在那个不幸的节点，永久折损力量的万德也不得不选择远离心爱之人，否则一旦再度失控，女孩也会有性命之忧。
跟着笑面人在各地巡演，万德尝试过用很多办法淡忘和菲比一起生活的记忆，用卑劣的手段去糟践那些恶人的一切也罢，纵情声色纸醉金迷也好，可当他回到雾都再次看到他的女孩还在原地未动分毫，之前做的一切都变成了徒劳。
终其一生，都是菲比在给予他诸多东西，是她收留照料了和族人分散颠沛流离的万德，用最纯粹的善意告诉万德人类并不是如他所见那般肮脏。可他却因为一己私欲在多年后强求了这段姻缘，甚至没能给女孩带去一个丈夫应该尽到的责任，除了伤害和留恋之外一无所有。
已经够了，他的时间所剩无几，万德想结束这一切。
他默默地将手掌放在墓碑之上，将身上紊乱的能量尽数释放而出，以求能用自己的死来给菲比做点什么弥补。
如果“万德”这个人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话，连存在痕迹都不复有，那他的女孩总该放下这一切去奔赴更加美好的未来了…
万德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雨水开始穿透他的身体径直洒落在地面上，而原本寂静的墓园里突然响起了木屐踩过地面的清脆声响。
“嗒——嗒——”
持伞人身形蹁跹，黑色木屐的高度将男人本就纤细的身材拉得更长，算不得规整的和服上纹绣着枯骨，他的腰间还系着一串瓷瓶和烟杆，和将它们串联起来的长绳铃铛相互碰撞，发出淅淅沥沥的响声。
那发色万德还算熟悉，而当那人收起纸伞露出面容向他婉约一笑时，纵然是生命临终，本该对外物再不上心的万德此刻也惊骇地瞪大了眼睛。
“哎呀——夜隐之物也会选择人类的埋骨之地来举办自己的葬礼？真是稀奇~感觉可以当做不错的取材灵感呢！”
眼前的男人样貌生得极为优越， 骨相立体却兼备女人的柔美，红唇似血，皮肤更是惨白得像是秋山有一次从东洋古董店里带回来的歌舞伎人偶，而让万德最为惊讶的是，这男生女相的家伙居然和SSD的外勤探员秋山枫有着六分相似，连衣着风格都如出一辙，怎么想都不可能是意外。
男人纤细白皙的手指堪堪挡住红唇，眉眼微眯，风姿绰约，语气却极尽凉薄和不屑。
“啊，被吓到了？确实，看到你这么自我感动慷慨赴死的氛围，妾身突然出现是不是有点不合时宜？”
直觉告诉万德眼前这人绝对不是什么善茬，挣扎着想要起身抵抗，愣神的刹那刚才还在远处观望的男人就已经蹲坐在他身边，指尖托着魔术师身后已经无法隐藏的翅膀，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欲望。
“非常不错的材质，不知道用你的羽毛能染出怎样的颜色？”
“你和秋山什么关系？”
“嗯？你还认识叫秋山的人？和妾身长得像吗？”男人抚摸着自己的脸颊，自恋又陶醉，“那想必那一位阁下的容颜也如同妾身一般美艳昳丽！突然很想见见他呢！”
短短几句话已经让万德意识到想从眼前的男人嘴里打探出有用的消息定然是徒劳，他猛然煽动翅膀，溅起水花的同时退后和他拉开距离，但身体里的力量失控却令万德连完全站起身都很难做到。
“奉劝你还是不要起身为好~这里已经是妾身的地盘了，乖乖跟妾身离开，妾身在提取素材的时候还会酌情考虑对你温柔一点…”
一如男人所说，这片空间似乎已经完全落入他的掌控之中，他的现身和消失都毫无征兆，万德根本无法用肉眼捕捉到和服男子的行迹，分明木屐和铃铛玻璃碰撞的声音近在耳边，却根本看不到他的身影。
下一瞬，眼前的画面如同落入水中的颜料一般开始溶解扭曲，男人的一双手从水面正前方伸出，将动弹不得的万德牢牢抓住，紧接着男人的整个身体也从水面涌出，墓园就像是一副被泼上松节油的油画，迅速分崩离析并且变成了一摊难以分辨的颜料。
男人抬起手，地面上飘来的黑色颜料附着包裹在他的指尖，他用戴着指套的手细细描摹万德的眉骨和颧骨，小心翼翼的动作像是生怕碰坏了这堪称艺术品的一张脸。
“你的长相放在妾身见过的男性里面也算是相当出众，妾身作为画师，自是相当喜爱美貌之物，把你的骨血融入颜料绘制的画作，也一定非比寻常！”
这句话不由得让万德立刻联想到了之前回收的十八众句绘卷，迄今为止隐秘署的怀疑对象也仅仅是停留在共生会以及有可能和他们暗中合作的皇室，幕后黑手还一直没有具体到某个人。
可眼前这个形貌和秋山极为相像的男人所说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一番话，很明显就指向了这件事的真相。
而且…如果是共生会的人前来回收万德的遗体，那么整件事倒也不那么突兀，终归这里是雾都，那位是始终在幕后作壁上观的陛下想来也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作者有话说：
阴雨连绵是雾都的底色，万德不断掉落的羽毛融入脚底的泥水之中，炽热的吐息和绯红的双颊都说明他的体温过于异常，但魔术师没空停下来，他跌跌撞撞地走到埋葬菲比双亲的公墓旁边，身畔脚底的草木花朵疯狂生长又迅速枯萎，一地残枝败叶像是自独角兽体内流出的腐朽血液。
“至少……得把她的家人…带回来……”
万德无力地跪坐在菲比父母的墓碑前，他很清楚直接让时间回溯的力量作用在人类身上会产生什么后果，这无疑是违背神明和万物运行的秩序和规则。
但是如果这一切都是为了菲比，那他愿意这么做，一如当时用一半的寿命换取爱人生命的延续一般。
他无法再去想象当时在医院病房里触碰菲比冰冷尸体时所感受到的恐惧，万德的愿望很自私，他只想让他的女孩永远开心快乐，不问她的想法也不征求她的意见。
【万德先生，虽然很遗憾但是我必须告诉您这个悲痛的消息，您夫人送来的时候已经伤势过重，我们已经全力抢救了，但是……】
【不可能…你们骗我！菲比她说过永远不会离开我的！你们骗我！】
【万德先生！手术室还不能进！】
【菲比！菲比！我是万德，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就在这里……你别留我一个人…】
【我们知道您一时间很难接受……但是——】
【闭嘴！我只有她！这个世界上能接纳我的只有她一个人！你们这些人类懂什么？！】
【万德先生？！你要把她的遗体带去哪里？！】
回溯时间的力量车祸带来的伤害消失得无影无踪，代价是菲比的时间自此永远停驻在那个不幸的节点，永久折损力量的万德也不得不选择远离心爱之人，否则一旦再度失控，女孩也会有性命之忧。
跟着笑面人在各地巡演，万德尝试过用很多办法淡忘和菲比一起生活的记忆，用卑劣的手段去糟践那些恶人的一切也罢，纵情声色纸醉金迷也好，可当他回到雾都再次看到他的女孩还在原地未动分毫，之前做的一切都变成了徒劳。
终其一生，都是菲比在给予他诸多东西，是她收留照料了和族人分散颠沛流离的万德，用最纯粹的善意告诉万德人类并不是如他所见那般肮脏。可他却因为一己私欲在多年后强求了这段姻缘，甚至没能给女孩带去一个丈夫应该尽到的责任，除了伤害和留恋之外一无所有。
已经够了，他的时间所剩无几，万德想结束这一切。
他默默地将手掌放在墓碑之上，将身上紊乱的能量尽数释放而出，以求能用自己的死来给菲比做点什么弥补。
如果“万德”这个人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话，连存在痕迹都不复有，那他的女孩总该放下这一切去奔赴更加美好的未来了…
万德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雨水开始穿透他的身体径直洒落在地面上，而原本寂静的墓园里突然响起了木屐踩过地面的清脆声响。
“嗒——嗒——”
持伞人身形蹁跹，黑色木屐的高度将男人本就纤细的身材拉得更长，算不得规整的和服上纹绣着枯骨，他的腰间还系着一串瓷瓶和烟杆，和将它们串联起来的长绳铃铛相互碰撞，发出淅淅沥沥的响声。
那发色万德还算熟悉，而当那人收起纸伞露出面容向他婉约一笑时，纵然是生命临终，本该对外物再不上心的万德此刻也惊骇地瞪大了眼睛。
“哎呀——夜隐之物也会选择人类的埋骨之地来举办自己的葬礼？真是稀奇~感觉可以当做不错的取材灵感呢！”
眼前的男人样貌生得极为优越， 骨相立体却兼备女人的柔美，红唇似血，皮肤更是惨白得像是秋山有一次从东洋古董店里带回来的歌舞伎人偶，而让万德最为惊讶的是，这男生女相的家伙居然和SSD的外勤探员秋山枫有着六分相似，连衣着风格都如出一辙，怎么想都不可能是意外。
男人纤细白皙的手指堪堪挡住红唇，眉眼微眯，风姿绰约，语气却极尽凉薄和不屑。
“啊，被吓到了？确实，看到你这么自我感动慷慨赴死的氛围，妾身突然出现是不是有点不合时宜？”
直觉告诉万德眼前这人绝对不是什么善茬，挣扎着想要起身抵抗，愣神的刹那刚才还在远处观望的男人就已经蹲坐在他身边，指尖托着魔术师身后已经无法隐藏的翅膀，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欲望。
“非常不错的材质，不知道用你的羽毛能染出怎样的颜色？”
“你和秋山什么关系？”
“嗯？你还认识叫秋山的人？和妾身长得像吗？”男人抚摸着自己的脸颊，自恋又陶醉，“那想必那一位阁下的容颜也如同妾身一般美艳昳丽！突然很想见见他呢！”
短短几句话已经让万德意识到想从眼前的男人嘴里打探出有用的消息定然是徒劳，他猛然煽动翅膀，溅起水花的同时退后和他拉开距离，但身体里的力量失控却令万德连完全站起身都很难做到。
“奉劝你还是不要起身为好~这里已经是妾身的地盘了，乖乖跟妾身离开，妾身在提取素材的时候还会酌情考虑对你温柔一点…”
一如男人所说，这片空间似乎已经完全落入他的掌控之中，他的现身和消失都毫无征兆，万德根本无法用肉眼捕捉到和服男子的行迹，分明木屐和铃铛玻璃碰撞的声音近在耳边，却根本看不到他的身影。
下一瞬，眼前的画面如同落入水中的颜料一般开始溶解扭曲，男人的一双手从水面正前方伸出，将动弹不得的万德牢牢抓住，紧接着男人的整个身体也从水面涌出，墓园就像是一副被泼上松节油的油画，迅速分崩离析并且变成了一摊难以分辨的颜料。
男人抬起手，地面上飘来的黑色颜料附着包裹在他的指尖，他用戴着指套的手细细描摹万德的眉骨和颧骨，小心翼翼的动作像是生怕碰坏了这堪称艺术品的一张脸。
“你的长相放在妾身见过的男性里面也算是相当出众，妾身作为画师，自是相当喜爱美貌之物，把你的骨血融入颜料绘制的画作，也一定非比寻常！”
这句话不由得让万德立刻联想到了之前回收的十八众句绘卷，迄今为止隐秘署的怀疑对象也仅仅是停留在共生会以及有可能和他们暗中合作的皇室，幕后黑手还一直没有具体到某个人。
可眼前这个形貌和秋山极为相像的男人所说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一番话，很明显就指向了这件事的真相。
而且…如果是共生会的人前来回收万德的遗体，那么整件事倒也不那么突兀，终归这里是雾都，那位是始终在幕后作壁上观的陛下想来也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