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不愿回想的月色
日子一眨眼就到了上元节，这个可以堪称小说里骆青青的至暗时刻。清晨打开门看到院子中还未化的雪人，我有一点恍惚。也许是太早了，院子里一片寂静，静的有那么一丝不寻常。
我忍不住复盘了一下小说里骆轻舟灭门之前的故事线，幸好我在看这部分的时候还算是认真，我确定我没有落下什么细节。或许是这些问题都完好的解决了，带给我一些不安感。
自小我就是那个天选的倒霉蛋，考学总差一点，找工作也能精准踩到最稀烂的公司。所有问题在我的手里都不会顺利的解决，不是过程及其坎坷就是结局一塌糊涂。久而久之，我都习惯了。反而是顺利的时候会让我自我怀疑：真的吗？我真的会这么顺利吗？不可能的一定是之后又要倒霉了。
但同时我又想，现实归现实，这总归是小说世界。也许我在小说里就是很幸运呢！
早膳后云岚夫人来侧院找我，刚刚坐下就在怀中拿出一方折叠的手帕，打开后是一把银锁。
「这个是前些日子我在菩提寺求来的长命锁，来，我给你带上」
我下意识向后仰了一下。
「娘，这无缘无故的你求这个干嘛啊…」
云岚夫人叹了口气：「家中经过那么一遭才让我醒悟，我们是高官之家，必然遭人嫉妒。青青，娘其实理解你，算计这种东西，你不算计别人，别人也会来算计你。」
她竟然明白我！我捣头如蒜。
「但是你爹也有他自己考量和坚持，所以啊，我就去寺里给家中求了一些护佑平安的。这把长命锁就是专门给你求的，你看上面还有你的名字呢」
凑近一看，银锁身后果然刻着一个：「青」
我道了谢，低下头，云岚夫人把银锁带在我的脖子上，银链挂在脖间，有一丝凉凉的。
「那娘，你给你自己还有…爹…求了吗？」我问她。
云岚夫人温婉的笑了笑，伸出手轻轻撩起宽大的袖口，露出半截手臂。玉白的手腕间缠着一根鲜艳的红线。
「你爹也带着呢」她顿了顿又说「青青，往日里爹一直都很疼你，这次你不如先同他服个软，你爹我最了解了，他才舍不得这么久都不理会你，就是好面子！」
他要面子，我也要面子啊。
这几日骆轻舟都不同我讲话，在府邸里遇见了就板着脸像没看见我一般。其实我觉得他没必要生这么大的气，也觉得自己没必要跟他犯倔。好几次我都想主动开口喊他一声，但嘴就是张不开。
晚膳后我拉冬桃在主院中赏月，天气清明，一片云都没有。月亮又圆又大的挂在天边。
不一会儿冬桃偷偷拍了拍我的胳膊，我扭头看，骆轻舟正背着手从廊边向我的方向走来。古代的夜间没有灯，院里大多是靠一些微弱的纸灯笼和月光来照明。我看着他，但是又没只看他。我向来视力比较好，我分明看到骆轻舟身后的高檐上有什么影子一闪而过，骆府内外都种着许多树，是树影好像也不奇怪。但是树影必定是稀稀疏疏连绵不断的，我站起来向前走了几步想看的仔细一些。
刹那间，有利刃划过空气的响动，像贴在我耳边一般。接着眼前天旋地转，有什么遮挡在我的面前，无限黑暗里听到一片撕裂的声音。
挣扎着把身体拔出来，我看到在我面前的是骆轻舟。他脸色苍白，整个身子都在隐隐发抖，胸口上赫然插着三支利箭。我的脑子嗡的一声——
「冬桃，快带小姐走」骆轻舟的声音嘶哑，微弱。
有丫鬟和小厮听到院里的声响急忙跑过来，接着就是再几声利箭穿过皮肉。几个人被射中心脏直接闷声倒在地上，一时尖叫声、哭喊声、兵刃相交声齐发。
我直愣愣的看着面前的骆轻舟，想喊声爹。然而我的声音就像消失了一样，张着嘴只剩下啊啊的残音。
「快啊！」骆轻舟向冬桃喊。
一旁被吓的不能动弹的冬桃突然回过神，她上前来抓住我的手就把我往侧院拖，我从不知她的力气是那样的大。我下意识紧紧攥住骆轻舟的手腕，攥的手指发白，我对他摇头。
「别怕，你先躲起来，一会儿爹去找你」骆轻舟安抚的冲我笑笑，他的脸色好似又白了一些。
冬桃用力的把我的手掰开，拖着我头也不回的向前跑去。身后发出一声闷响，我不自觉的想回头看，被冬桃一把手推回来。好像有很多人进院子了，我的余光里能看到是一群身着黑衣的杀手，他们带着面具，看不清模样。
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慌乱逃窜的人，耳边是凄厉的哭声。有几个黑衣人追了上来，他们的长剑捅穿了人们的心脏，一个接一个的身影倒下去，鲜血铺在洁白的雪地上，像盛开了一朵朵罂粟。
跑到侧院时路过了我们堆的雪人，它被拦腰砍断，身子碎在血泊中。旁边躺着一个小丫头，胸前有一巨大的窟窿正汩汩向外流血。我知道，这是晓云。她惯爱穿明黄色的衣裳，我还记得她蹦蹦跳跳的控诉我偏心的样子。我不由得慢下脚步，冬桃也看了看晓云，狠狠心偏头继续拽着我用力向前跑去。
她带着我七拐八拐到一个边角处，这里有一巨大的谷垛。因为太边角料了，几乎没有人来。一些废旧的衣布、橱柜都丢在这里。冬桃打开角落深处的橱柜，把我塞进去。
「小姐你躲在这里千万不要出来」她嘱咐我一句就要关上柜门。
我死死的抓住冬桃的手，用了我此生最大的力气。我隐约的已经知道要继续发生什么，一路跑来我的脑袋都是混沌、无法思考的，但是意识深处我明白，绝对不能放开冬桃。
「你跟我一起躲在这里」我的声音又哑又抖「我命令你跟我一起躲在这里」
「小姐，你躲在这里，冬桃躲在别的地方，分开躲更安全」
不是的。
「听话小姐，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
不是的。
「真的，我们不是约好开春后一起去踏青吗？你要让我先去躲起来啊」
不是的！
冬桃大力掰开我抓着她的手，然后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没有一丝犹豫的关上了柜门。
我的世界陷入无边的黑暗。
听觉在这时变得十分敏感，有人在哭，撕心裂肺的哭；有刀子捅进皮肉的撕裂，就像剁猪肉那样利落；有重物倒在地上的闷声，一声接一声。有紧密的脚步，渐行渐近，像是在预告着我的死亡。忽然，那脚步声停下了，一切像死一般寂静。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很久，也可能就一瞬。脚步声像消失了一样，他们走了吗？他们是不是在等我自己出去？我一动也不敢动。
时间一滴一滴的过去，夜间的风穿过树间发出阵阵哗啦的声响。我跪在柜子里，酥麻从膝盖间传到整个身体。我屏住呼吸仔细听，没有任何声音，连人呼吸的气声都没有。我颤颤巍巍的推开柜门，直直的摔了下去。
摸着墙壁一瘸一拐的向外走，所视之处只有微弱的月光。走了两步我感觉被什么绊了一跤向前扑去，双手撑住地上是一手的湿润黏腻。借着月光，我看到自己猩红的双手。我胃里一阵翻滚，摸摸索索想赶紧撑一块干净的地爬起来，却在摸索的过程中看清了坐在自己面前的人。她整个身子都软趴的垂着，唯一能支撑她的头不折叠倒在自己腿上的是一把剑，这把剑穿过她的胸膛把她狠狠钉在后面的墙体间，一双眼空洞的睁着，像是在盯着我。
「小姐，这是新年第一场雪，快许愿啊！」
「小姐，您就好好念书吧，别让我再帮你作弊了」
「小姐，我们约好了开春后一起去踏青…」
她才十六岁，冬桃，她的人生才刚开始啊。
我不受控的吐出来，胃里翻天倒海，恨不得直接吐胆汁。我应该过去把她的眼睛闭上，我应该去的。可是我怎么会动不了。我呕到胃里呕不出任何东西。腿软的站不起来，我跪在地上手脚并用的往前爬，但是每爬几步就会触碰到一具或凉或温的尸体，我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我真是太懦弱了。
爬到整个人都脱力，这时我才发现我的手一直紧紧的夹什么东西，这么久的时间我竟然都没发现。好像是根细线，松松垮垮的绕在我的手指间。我伸手把它揪下来放在月光下看。
这是云岚夫人在菩提寺求来的保平安的红线，我想起我曾紧紧的抓住骆轻舟的手腕，这是戴在他的手腕间的！
爹！娘！
心脏扭曲的痛感传来，我用力撑住膝盖站了起来，不管小腿的酸痛，跌跌撞撞的向前跑去，然而前方好似不再是一片黑暗，隐隐还有火烧的焦味传来。紧接着是听到有人讲话的声音，脚步声也繁杂紧密。我下意识想向回跑，脚却像钉在地上一般沉重。
嘈杂中，我看到一个人从光亮处向这边走来，逆光而行我看不清他的脸。直到他在距我不远的地方顿了顿，然后快步向我跑来将我紧紧抱在怀里。我闻到他身上熟悉的竹叶香，一时间就如溺在水中的人抓到了一根圆木，破出水面呼吸到第一口空气一般。
「幸好，幸好」我听见骆明安的声音微微颤抖。
作者有话说：
我忍不住复盘了一下小说里骆轻舟灭门之前的故事线，幸好我在看这部分的时候还算是认真，我确定我没有落下什么细节。或许是这些问题都完好的解决了，带给我一些不安感。
自小我就是那个天选的倒霉蛋，考学总差一点，找工作也能精准踩到最稀烂的公司。所有问题在我的手里都不会顺利的解决，不是过程及其坎坷就是结局一塌糊涂。久而久之，我都习惯了。反而是顺利的时候会让我自我怀疑：真的吗？我真的会这么顺利吗？不可能的一定是之后又要倒霉了。
但同时我又想，现实归现实，这总归是小说世界。也许我在小说里就是很幸运呢！
早膳后云岚夫人来侧院找我，刚刚坐下就在怀中拿出一方折叠的手帕，打开后是一把银锁。
「这个是前些日子我在菩提寺求来的长命锁，来，我给你带上」
我下意识向后仰了一下。
「娘，这无缘无故的你求这个干嘛啊…」
云岚夫人叹了口气：「家中经过那么一遭才让我醒悟，我们是高官之家，必然遭人嫉妒。青青，娘其实理解你，算计这种东西，你不算计别人，别人也会来算计你。」
她竟然明白我！我捣头如蒜。
「但是你爹也有他自己考量和坚持，所以啊，我就去寺里给家中求了一些护佑平安的。这把长命锁就是专门给你求的，你看上面还有你的名字呢」
凑近一看，银锁身后果然刻着一个：「青」
我道了谢，低下头，云岚夫人把银锁带在我的脖子上，银链挂在脖间，有一丝凉凉的。
「那娘，你给你自己还有…爹…求了吗？」我问她。
云岚夫人温婉的笑了笑，伸出手轻轻撩起宽大的袖口，露出半截手臂。玉白的手腕间缠着一根鲜艳的红线。
「你爹也带着呢」她顿了顿又说「青青，往日里爹一直都很疼你，这次你不如先同他服个软，你爹我最了解了，他才舍不得这么久都不理会你，就是好面子！」
他要面子，我也要面子啊。
这几日骆轻舟都不同我讲话，在府邸里遇见了就板着脸像没看见我一般。其实我觉得他没必要生这么大的气，也觉得自己没必要跟他犯倔。好几次我都想主动开口喊他一声，但嘴就是张不开。
晚膳后我拉冬桃在主院中赏月，天气清明，一片云都没有。月亮又圆又大的挂在天边。
不一会儿冬桃偷偷拍了拍我的胳膊，我扭头看，骆轻舟正背着手从廊边向我的方向走来。古代的夜间没有灯，院里大多是靠一些微弱的纸灯笼和月光来照明。我看着他，但是又没只看他。我向来视力比较好，我分明看到骆轻舟身后的高檐上有什么影子一闪而过，骆府内外都种着许多树，是树影好像也不奇怪。但是树影必定是稀稀疏疏连绵不断的，我站起来向前走了几步想看的仔细一些。
刹那间，有利刃划过空气的响动，像贴在我耳边一般。接着眼前天旋地转，有什么遮挡在我的面前，无限黑暗里听到一片撕裂的声音。
挣扎着把身体拔出来，我看到在我面前的是骆轻舟。他脸色苍白，整个身子都在隐隐发抖，胸口上赫然插着三支利箭。我的脑子嗡的一声——
「冬桃，快带小姐走」骆轻舟的声音嘶哑，微弱。
有丫鬟和小厮听到院里的声响急忙跑过来，接着就是再几声利箭穿过皮肉。几个人被射中心脏直接闷声倒在地上，一时尖叫声、哭喊声、兵刃相交声齐发。
我直愣愣的看着面前的骆轻舟，想喊声爹。然而我的声音就像消失了一样，张着嘴只剩下啊啊的残音。
「快啊！」骆轻舟向冬桃喊。
一旁被吓的不能动弹的冬桃突然回过神，她上前来抓住我的手就把我往侧院拖，我从不知她的力气是那样的大。我下意识紧紧攥住骆轻舟的手腕，攥的手指发白，我对他摇头。
「别怕，你先躲起来，一会儿爹去找你」骆轻舟安抚的冲我笑笑，他的脸色好似又白了一些。
冬桃用力的把我的手掰开，拖着我头也不回的向前跑去。身后发出一声闷响，我不自觉的想回头看，被冬桃一把手推回来。好像有很多人进院子了，我的余光里能看到是一群身着黑衣的杀手，他们带着面具，看不清模样。
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慌乱逃窜的人，耳边是凄厉的哭声。有几个黑衣人追了上来，他们的长剑捅穿了人们的心脏，一个接一个的身影倒下去，鲜血铺在洁白的雪地上，像盛开了一朵朵罂粟。
跑到侧院时路过了我们堆的雪人，它被拦腰砍断，身子碎在血泊中。旁边躺着一个小丫头，胸前有一巨大的窟窿正汩汩向外流血。我知道，这是晓云。她惯爱穿明黄色的衣裳，我还记得她蹦蹦跳跳的控诉我偏心的样子。我不由得慢下脚步，冬桃也看了看晓云，狠狠心偏头继续拽着我用力向前跑去。
她带着我七拐八拐到一个边角处，这里有一巨大的谷垛。因为太边角料了，几乎没有人来。一些废旧的衣布、橱柜都丢在这里。冬桃打开角落深处的橱柜，把我塞进去。
「小姐你躲在这里千万不要出来」她嘱咐我一句就要关上柜门。
我死死的抓住冬桃的手，用了我此生最大的力气。我隐约的已经知道要继续发生什么，一路跑来我的脑袋都是混沌、无法思考的，但是意识深处我明白，绝对不能放开冬桃。
「你跟我一起躲在这里」我的声音又哑又抖「我命令你跟我一起躲在这里」
「小姐，你躲在这里，冬桃躲在别的地方，分开躲更安全」
不是的。
「听话小姐，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
不是的。
「真的，我们不是约好开春后一起去踏青吗？你要让我先去躲起来啊」
不是的！
冬桃大力掰开我抓着她的手，然后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没有一丝犹豫的关上了柜门。
我的世界陷入无边的黑暗。
听觉在这时变得十分敏感，有人在哭，撕心裂肺的哭；有刀子捅进皮肉的撕裂，就像剁猪肉那样利落；有重物倒在地上的闷声，一声接一声。有紧密的脚步，渐行渐近，像是在预告着我的死亡。忽然，那脚步声停下了，一切像死一般寂静。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很久，也可能就一瞬。脚步声像消失了一样，他们走了吗？他们是不是在等我自己出去？我一动也不敢动。
时间一滴一滴的过去，夜间的风穿过树间发出阵阵哗啦的声响。我跪在柜子里，酥麻从膝盖间传到整个身体。我屏住呼吸仔细听，没有任何声音，连人呼吸的气声都没有。我颤颤巍巍的推开柜门，直直的摔了下去。
摸着墙壁一瘸一拐的向外走，所视之处只有微弱的月光。走了两步我感觉被什么绊了一跤向前扑去，双手撑住地上是一手的湿润黏腻。借着月光，我看到自己猩红的双手。我胃里一阵翻滚，摸摸索索想赶紧撑一块干净的地爬起来，却在摸索的过程中看清了坐在自己面前的人。她整个身子都软趴的垂着，唯一能支撑她的头不折叠倒在自己腿上的是一把剑，这把剑穿过她的胸膛把她狠狠钉在后面的墙体间，一双眼空洞的睁着，像是在盯着我。
「小姐，这是新年第一场雪，快许愿啊！」
「小姐，您就好好念书吧，别让我再帮你作弊了」
「小姐，我们约好了开春后一起去踏青…」
她才十六岁，冬桃，她的人生才刚开始啊。
我不受控的吐出来，胃里翻天倒海，恨不得直接吐胆汁。我应该过去把她的眼睛闭上，我应该去的。可是我怎么会动不了。我呕到胃里呕不出任何东西。腿软的站不起来，我跪在地上手脚并用的往前爬，但是每爬几步就会触碰到一具或凉或温的尸体，我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我真是太懦弱了。
爬到整个人都脱力，这时我才发现我的手一直紧紧的夹什么东西，这么久的时间我竟然都没发现。好像是根细线，松松垮垮的绕在我的手指间。我伸手把它揪下来放在月光下看。
这是云岚夫人在菩提寺求来的保平安的红线，我想起我曾紧紧的抓住骆轻舟的手腕，这是戴在他的手腕间的！
爹！娘！
心脏扭曲的痛感传来，我用力撑住膝盖站了起来，不管小腿的酸痛，跌跌撞撞的向前跑去，然而前方好似不再是一片黑暗，隐隐还有火烧的焦味传来。紧接着是听到有人讲话的声音，脚步声也繁杂紧密。我下意识想向回跑，脚却像钉在地上一般沉重。
嘈杂中，我看到一个人从光亮处向这边走来，逆光而行我看不清他的脸。直到他在距我不远的地方顿了顿，然后快步向我跑来将我紧紧抱在怀里。我闻到他身上熟悉的竹叶香，一时间就如溺在水中的人抓到了一根圆木，破出水面呼吸到第一口空气一般。
「幸好，幸好」我听见骆明安的声音微微颤抖。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