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南寻盐税
夜里赵樊和楼海在武易伯府相聚，楼海只是聊些家常，什么谁家的儿子高升，谁家的老母过寿，那里的泉水格外清甜。
赵樊听着心里着急，撂下筷子朝着自己夫人摆摆手，夫人心领神会与楼海夫人说后院新建了一处月楼，赏月最妙。屋内屏退了仆从后就只剩下赵樊与楼海两人。
楼海眼珠一转，知道赵樊这是铁了心要为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挣出一条路来，端起酒杯来饮了一口，匝了匝滋味道：“赵兄，这是？”
“楼兄，你我二人就莫要打太极了，你知道我与夫人伉俪，如今四十多岁了，膝下只有这一个儿子，我若不为他筹谋，他该如何？况且新政若是能胎死腹中，对楼兄也没有坏处不是。你有手腕，我手下也有些兵力。今日我既然敢与你开诚布公的谈起，便是真想与你合作啊？”
楼海笑道：“赵兄，你的堂弟赵辉可是当今圣上眼前的红人，若是你能劝动他向圣上进言，难道不比你我二人在此筹谋要容易得多？”
赵樊一想到自己那个用鼻孔看人的堂弟就气不打一处来：“我求他？他恐怕要先将我羞辱一番，然后再把我儿送到京兆尹审一番，再去跟圣上邀功还差不多。”
楼海听到此明白赵樊与赵辉的关系有嫌隙，这才将自己心中最后的防备放下。
“赵兄，既然如此你我二人也不必藏着掖着了。你觉得今日之事是谁在牵头？”
赵樊皱眉：“不是陈尚书吗？他这么年轻就能位列尚书，还入了内阁，恐怕真把自己当成了朝中的权臣，想要学先贤变法明志，名垂千古呢。”
楼海摇了摇头，捋了捋自己嘴边的八字胡笑道：“非也非也。”
“那是....那位？”赵樊往上指了指。
“也是，也不是。”楼海捏了盘中的几颗花生，一颗颗的摆在桌上。他指着最上面的一颗对赵樊道：“这新政确实是那位授意，不过那位是突发奇想还是筹谋已久，咱们就不得而知了。”
“赵兄，你还记得之前的西北马政司案吗？”
赵樊做思考状，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哦，我想起来了，是前几天搅弄风云的小御史。皇上还让他去审胡耀案，说审好了就给他升官？”
“赵兄慧眼，就是胡耀案。我但是还在想皇上怎么会在大朝会上说起这么小的一个案子，还为此大动干戈。眼下看来，那件事不过是个引子。皇上借此来先改马政，来试试方向。紧跟着就宣旨说大殿下这个月今日要临朝听政。”
楼海顿了顿，见赵樊眼中仍疑惑，继续道：“这是在为大殿下铺路啊。所以赵兄你明白我说的是谁在牵头做这件事了吗？”
赵樊了然道：“原来如此，皇上授意，而真正牵头去做这件事的其实是不显山不漏水的大殿下。”
楼海点头道：“不错，而且新政对于陛下而言，恐怕不只是一次改革这么简单。还是对这位民间寻回来的大殿下作试金石。”
“所以呢，楼兄。这和推翻新政有什么联系呢？”赵樊就烦他总是说些云里雾罩的话，但眼下还不得不问。
楼海不紧不慢道：“所以，若是大殿下让皇上失望了，这新政便无人牵头去做。皇上忙着自己儿子的事，也就无暇现在顾忌新政了。陈苏就算再怎么翻腾，只要陛下不理睬，他也翻不出来花了.....”
“可是，这大殿下居于皇城之中，做什么都在皇上眼皮子底下，我们又如何下手？”赵樊问道。
“他不是要改政吗？岂能纸上谈兵，新政颁布下去，盐税，马税都要把几十年的账本子翻出来。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地方上的官员那个就真的干净了，到时候翻出点旧案子就够喝一壶的。然后你再去找人联名上奏让大殿下前往查案体现皇恩浩荡，那机会不就来了吗？到时候大殿下在京外出点什么事，与你我有何关系。”
赵樊听完，这回好不容易抓住了一个重点：“楼兄啊，我人脉不如你，怎得是我去找人联名上奏。”
楼海脸上佯怒：“赵兄此话就不妥了，我家又没有爵位要继承，在此为你出谋划策已经是仁至义尽。”
楼海讲完，心里盘算着若是能在盐政上出点差错，新建立得盐政司自顾不暇，盐政最后还是只能由户部掌管，那些银子就还是进了户部的腰包，只要撕开了一个口子，之后的事情就会好办许多。赵樊此人有勇无谋，最后事情到了万不得已，恐怕用他儿子的命逼他杀了大皇子，他也做得。
不过这些都只是楼海在心中所想，脸上却还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赵樊生怕他反悔，之后不帮自己，赶忙将话圆回来：“自然自然，侯爵改制此事本就是触了众人的霉头，我就豁出去老脸一试，将大殿下支出京城，之后的事情坐起来就得心应手些。”
楼海抿嘴笑了笑举杯道：“那就有劳赵兄了。”
————
之后仅两个月，新政的体系就逐渐完整。关擎也在朝堂上正式宣布由大皇子来牵头新政之事。
关熙整日整日忙不出头来，不过倒也没有忘记去苏府看望自己的老师，或者说去请教自己的老师。
苏钰坐在院中的摇椅上，细细的翻阅关熙近几日写的策论。
“景策，这一年多，你已经学到了《东观汉记》，再有上几个月把《史论》与《纲鉴易知论》学习完，为师书本上要教你的就要到头了。”
关熙临朝听政以来，气质越发的沉稳，已经隐隐能见那种睥睨天下的气质。听苏钰说完，轻笑道：“弟子跟着老师学习的可不只是书本上的知识。况且接下来几个月恐怕是不能常伴老师左右了。”
苏钰微微一愣：“怎么？你父皇要派你出京吗？”
关熙点点头：“自新政伊始，阻碍颇多，但都只是在官员之间，朝廷之上，尚可调度。不过今日早朝楼尚书上奏说这次南寻查看盐政的官吏与当地的渔民因为皇商低价买盐田起了冲突,查账时，因此事又牵扯出来多年的盐税贪污案。武易伯与许多侯爵大臣联名上书，说是我来牵头做的此事，如今出了事情自当我来代表父皇去解决。”
“你父皇怎么说？”苏钰问道。
“父皇骑虎难下，只得答应下来。”关熙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他牵头新政这几个月来，虽有阻碍，但是关擎都是明里暗里护着他的，但是这一次却果断的答应了那些臣子的要求。
苏钰笑了笑，没有答话。他自然知道关擎不是骑虎难下，关擎一个统一中原的幽都军首领怎么会因为一个联名上奏就妥协。这恐怕就是他希望看到的。关擎总说关熙虽聪慧异常，但总归没有见识过那些勾心斗角的手段和鬼魅魍魉的算计。
这次让关熙南下查盐政之事，恐怕正中他下怀。
“景策。”苏钰叫关熙道“那你父皇派了谁同你一起？”
关熙答道：“新政正迫在眉睫，陈尚书离不开。父皇便派了赵司澄与我同去南浔盐政。”
“赵司澄....”苏钰点点头“那你此行必要事事小心，盐税暴利，地方官府天高皇帝远的，地头蛇一样的盘踞官官相护。你父皇厌恶贪官污吏，这种事情你去查保不齐就有人狗急跳墙，所以若你查案时要设身险境，那一定要小心谨慎，先保证自己的安全。景策，一定要安全回来，明白吗？”
关熙心想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过他知道苏钰最关心自己的安全，故而嘴上还是乖乖道：“弟子记下来，师父。”
作者有话说：
赵樊听着心里着急，撂下筷子朝着自己夫人摆摆手，夫人心领神会与楼海夫人说后院新建了一处月楼，赏月最妙。屋内屏退了仆从后就只剩下赵樊与楼海两人。
楼海眼珠一转，知道赵樊这是铁了心要为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挣出一条路来，端起酒杯来饮了一口，匝了匝滋味道：“赵兄，这是？”
“楼兄，你我二人就莫要打太极了，你知道我与夫人伉俪，如今四十多岁了，膝下只有这一个儿子，我若不为他筹谋，他该如何？况且新政若是能胎死腹中，对楼兄也没有坏处不是。你有手腕，我手下也有些兵力。今日我既然敢与你开诚布公的谈起，便是真想与你合作啊？”
楼海笑道：“赵兄，你的堂弟赵辉可是当今圣上眼前的红人，若是你能劝动他向圣上进言，难道不比你我二人在此筹谋要容易得多？”
赵樊一想到自己那个用鼻孔看人的堂弟就气不打一处来：“我求他？他恐怕要先将我羞辱一番，然后再把我儿送到京兆尹审一番，再去跟圣上邀功还差不多。”
楼海听到此明白赵樊与赵辉的关系有嫌隙，这才将自己心中最后的防备放下。
“赵兄，既然如此你我二人也不必藏着掖着了。你觉得今日之事是谁在牵头？”
赵樊皱眉：“不是陈尚书吗？他这么年轻就能位列尚书，还入了内阁，恐怕真把自己当成了朝中的权臣，想要学先贤变法明志，名垂千古呢。”
楼海摇了摇头，捋了捋自己嘴边的八字胡笑道：“非也非也。”
“那是....那位？”赵樊往上指了指。
“也是，也不是。”楼海捏了盘中的几颗花生，一颗颗的摆在桌上。他指着最上面的一颗对赵樊道：“这新政确实是那位授意，不过那位是突发奇想还是筹谋已久，咱们就不得而知了。”
“赵兄，你还记得之前的西北马政司案吗？”
赵樊做思考状，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哦，我想起来了，是前几天搅弄风云的小御史。皇上还让他去审胡耀案，说审好了就给他升官？”
“赵兄慧眼，就是胡耀案。我但是还在想皇上怎么会在大朝会上说起这么小的一个案子，还为此大动干戈。眼下看来，那件事不过是个引子。皇上借此来先改马政，来试试方向。紧跟着就宣旨说大殿下这个月今日要临朝听政。”
楼海顿了顿，见赵樊眼中仍疑惑，继续道：“这是在为大殿下铺路啊。所以赵兄你明白我说的是谁在牵头做这件事了吗？”
赵樊了然道：“原来如此，皇上授意，而真正牵头去做这件事的其实是不显山不漏水的大殿下。”
楼海点头道：“不错，而且新政对于陛下而言，恐怕不只是一次改革这么简单。还是对这位民间寻回来的大殿下作试金石。”
“所以呢，楼兄。这和推翻新政有什么联系呢？”赵樊就烦他总是说些云里雾罩的话，但眼下还不得不问。
楼海不紧不慢道：“所以，若是大殿下让皇上失望了，这新政便无人牵头去做。皇上忙着自己儿子的事，也就无暇现在顾忌新政了。陈苏就算再怎么翻腾，只要陛下不理睬，他也翻不出来花了.....”
“可是，这大殿下居于皇城之中，做什么都在皇上眼皮子底下，我们又如何下手？”赵樊问道。
“他不是要改政吗？岂能纸上谈兵，新政颁布下去，盐税，马税都要把几十年的账本子翻出来。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地方上的官员那个就真的干净了，到时候翻出点旧案子就够喝一壶的。然后你再去找人联名上奏让大殿下前往查案体现皇恩浩荡，那机会不就来了吗？到时候大殿下在京外出点什么事，与你我有何关系。”
赵樊听完，这回好不容易抓住了一个重点：“楼兄啊，我人脉不如你，怎得是我去找人联名上奏。”
楼海脸上佯怒：“赵兄此话就不妥了，我家又没有爵位要继承，在此为你出谋划策已经是仁至义尽。”
楼海讲完，心里盘算着若是能在盐政上出点差错，新建立得盐政司自顾不暇，盐政最后还是只能由户部掌管，那些银子就还是进了户部的腰包，只要撕开了一个口子，之后的事情就会好办许多。赵樊此人有勇无谋，最后事情到了万不得已，恐怕用他儿子的命逼他杀了大皇子，他也做得。
不过这些都只是楼海在心中所想，脸上却还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赵樊生怕他反悔，之后不帮自己，赶忙将话圆回来：“自然自然，侯爵改制此事本就是触了众人的霉头，我就豁出去老脸一试，将大殿下支出京城，之后的事情坐起来就得心应手些。”
楼海抿嘴笑了笑举杯道：“那就有劳赵兄了。”
————
之后仅两个月，新政的体系就逐渐完整。关擎也在朝堂上正式宣布由大皇子来牵头新政之事。
关熙整日整日忙不出头来，不过倒也没有忘记去苏府看望自己的老师，或者说去请教自己的老师。
苏钰坐在院中的摇椅上，细细的翻阅关熙近几日写的策论。
“景策，这一年多，你已经学到了《东观汉记》，再有上几个月把《史论》与《纲鉴易知论》学习完，为师书本上要教你的就要到头了。”
关熙临朝听政以来，气质越发的沉稳，已经隐隐能见那种睥睨天下的气质。听苏钰说完，轻笑道：“弟子跟着老师学习的可不只是书本上的知识。况且接下来几个月恐怕是不能常伴老师左右了。”
苏钰微微一愣：“怎么？你父皇要派你出京吗？”
关熙点点头：“自新政伊始，阻碍颇多，但都只是在官员之间，朝廷之上，尚可调度。不过今日早朝楼尚书上奏说这次南寻查看盐政的官吏与当地的渔民因为皇商低价买盐田起了冲突,查账时，因此事又牵扯出来多年的盐税贪污案。武易伯与许多侯爵大臣联名上书，说是我来牵头做的此事，如今出了事情自当我来代表父皇去解决。”
“你父皇怎么说？”苏钰问道。
“父皇骑虎难下，只得答应下来。”关熙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他牵头新政这几个月来，虽有阻碍，但是关擎都是明里暗里护着他的，但是这一次却果断的答应了那些臣子的要求。
苏钰笑了笑，没有答话。他自然知道关擎不是骑虎难下，关擎一个统一中原的幽都军首领怎么会因为一个联名上奏就妥协。这恐怕就是他希望看到的。关擎总说关熙虽聪慧异常，但总归没有见识过那些勾心斗角的手段和鬼魅魍魉的算计。
这次让关熙南下查盐政之事，恐怕正中他下怀。
“景策。”苏钰叫关熙道“那你父皇派了谁同你一起？”
关熙答道：“新政正迫在眉睫，陈尚书离不开。父皇便派了赵司澄与我同去南浔盐政。”
“赵司澄....”苏钰点点头“那你此行必要事事小心，盐税暴利，地方官府天高皇帝远的，地头蛇一样的盘踞官官相护。你父皇厌恶贪官污吏，这种事情你去查保不齐就有人狗急跳墙，所以若你查案时要设身险境，那一定要小心谨慎，先保证自己的安全。景策，一定要安全回来，明白吗？”
关熙心想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过他知道苏钰最关心自己的安全，故而嘴上还是乖乖道：“弟子记下来，师父。”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