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暴民的反抗

  我并没有因为脚痛落下学课,骆明安不愿搭理我,马车里他总是端坐闭目养神,看他这个样子我也不敢同他讲话,打小我就害怕老师跟长辈,他两样都占。况且未来他还会是王爷,可不能在他面前讲错话。元嵩闹了那么一次后被元将军提着来跟我道歉,也不必因为此闹僵两家的关系,我也就应了。他消停了两天,书院里恢复了以往的安静与秩序。

  这日元秀与我说东大街新开了一家店铺,他家的板栗是炒出来的,香香甜甜极好吃。我一想,不就是糖炒栗子么,自来了这里也确实就再没吃过。于是我们俩约好下学后一起去买。别说啊,元秀这小姑娘看起来文文静静的,有一些习性还真与我有个五六分相似,以后她若是嫁给骆明安,也算是我的三叔母了是一家人,亲上加亲自然是好的。

  下学后我和元秀磨到大多学生都走光,我唯唯诺诺的向前去找骆明安。可不再敢不跟他说就跑了,还是得知会他一声。

  「三叔,那个我想同元秀一起去东大街买板栗吃,可,可以吗」我低着头但是眼睛偷瞄他,他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哎,不给我察言观色的机会。

  「有马车吗?」他问。

  「有的有的!」元秀在我身后帮我回答。

  「去吧,早些回家」

  我很高兴,有一种学生时代请假成功出校吃火锅的喜悦感。刚请下假来,我跟元秀正往外走,季文轩不知从哪里草丛间蹦出来,吓了我跟元秀一大跳。

  「妹妹们要去买板栗,此等好事怎么不带我一个?」

  说实话我是真的不想带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就算走的再近,后面该互相算计时也依然是要互相算计,如今越是高兴,那刀子捅进来便越是疼。我还未开口讲话,元秀便激动的先说了可以可以,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坐在马车里,季文轩在车外驾车,他乐得如此。元秀在我旁边拍了拍我的手

  「我能看出,季公子对你有意」

  是啊,他在书院搞那么一出,又每天把眼睛粘在我身上,不是瞎子的都能看出来他的意思了。

  「你别怪我多嘴,季公子是好人,我瞧着你俩啊,甚是般配」说着元秀掩嘴低头笑了笑,我有些无奈的笑着拍了她一下。这也不怪她,毕竟没有人知道季清风做的那些事,也不会知道繁华的骆府竟会在一夜之间血流成河,沦为乱葬岗。

  应该是还未到店铺,突然听到街道上有一阵熙熙攘攘很乱糟糟的声音,我还没反应过来马车就突然侧翻过去,发出一大声“嘭”,通体炸开。我和元秀滚下去摔了一身的灰。季文轩在混乱中把我扶起来抓住我的手把我和元秀凑在一起,告诫我们躲在马车废墟后面千万不要乱跑。

  是暴徒的反抗。

  需要一提的是小说里这个架空的朝代已然是一个腐烂的摇摇欲坠的时期,皇帝好听信谗言。也就是现下还有良臣制衡着,待良臣受害,奸臣当道时这个皇权已经破烂不堪了。皇帝倒是省事,直接撒手人寰。把皇位传给心狠毒辣的五皇子,今后的日子也可想而知是怎样的光景了,左右不过是时代洪流下的雪上加霜。而现在暴徒的暴动也就只是一个开始。

  街上的人四处逃窜,远远的好像听见了有马蹄的声音,大概是官府的官兵正在赶来。而这个声音放在人群里就像是一支催化剂,身着统一蓝色衣裳的暴徒更加激烈地抢夺,对于执拗不从的就痛下杀手。

  原本是因为不满皇权的欺压他们才自发的组织在一起,可如今他们要谋取自己的利益,竟然会对老百姓痛下杀手。

  从古至今有上位者的冷漠与高高在上;有小位小权者拿着鸡毛当令箭的苛责;有发疯的暴徒报复社会;可受害者从头至尾却只有老百姓。

  真真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我与元秀躲在马车背后,我们俩紧紧的抓着对方。她看起来十分的害怕,身子一直抖。我腾出一只手安抚着她的背,突然此时面前已经是八瓣的马车又从中间崩裂开,这下是彻底的碎了。我和元秀暴露在残暴的现场中。我们惊呼,面前的暴徒盯着我们俩,若是他只图财还好我们可以把身上的东西都给他。

  「高门子弟家的女儿吧,哼,你们这群人没一个好东西!」

  他显然不是只想图财,我把元秀拉在我的身后,眼疾手快的捡起地上碎裂的木头。但是他手里拿的可是刀,我也是第一次碰见暴徒。我在心里命令自己冷静下来,简单的想一想跆拳道的招式。

  暴徒的刀向我们挥来的时候,我快速的把元秀往旁边一推,起码先护住她的安全,她可是女二总不能死在这里。我是女一,我肯定也不会死在这里,指不定一会儿就有男一来救了。虽然我对他嗤之以鼻,但是现下这紧要关头也顾不得那些了。

  我用尽全身力气用满是毛刺的木头挡了他几下,他的刀砍进木头里,用力太大刀深深嵌在木头间一时拔不出来。我握着木头不放手,又忘记他是莽夫,他双手抓住刀一挥,我便随这股力气甩了出去,手里的木头也脱手了。我趴在地上只感觉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挣扎着站起来。

  该死!这季文轩怎么还不来啊!

  暴徒看着我一瘸一拐的向前跑,他索性把刀放下,拿起了弓箭,只有箭没有弓,他用尽力气像飞纸飞机那样把箭扔向我。预想中的痛感并没有来,我睁开双眼,预想中的人也没有来。

  骆明安一只手抓住要飞向我的箭,速度太快,抓住的时候箭距离我只有半寸,他的手掌间猩红一片。没等我张嘴,他反手将箭又扔了回去,正中暴徒的胸口,暴徒没走两步就重重的倒了下去。

  「先别管我,快看看元秀!」我推他,向我刚刚把元秀推开的地方一指。

  那里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

  「她已经被救走了」

  他俯下身将我抱起来快速的闪离了这个地方。我们坐马车绕过东街,一路上我都心神不安,看着骆明安正在滴血的手掌,我从怀里掏出手帕附在他的手掌间。

  「这样止不了血的,得用药」

  影视剧害人啊…我感觉有点丢人,刚想把手帕拿回来,就见他用手帕又缠了一圈手掌包裹的严实。我不解的看着他

  「有总比没有好」他轻咳了一声回答道。

  说话间马车已经停下,我撩开帘子一看,这是停在了元将军府门前。

  「来亲自问一下元秀是否安然回来,不然你今晚怕是不得安心了」

  「谢谢…三叔」

  亲耳听到元将军府门前小厮说元秀安全回来,我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我感激的看着骆明安,他居然心细到连这个都能想到,今日混乱场之上,我原本以为按小说角色番位来说应该是季文轩及时出现救了骆青青,生死关头我睁开双眼,的确不是我预想中的人,我甚至没想到他会来救我,但是当他出现后我内心的恐慌与不安都消失了,我知道这是我信任他而带来的安全感。

  晚上我趁着冬桃去帮我洗苹果的空档,偷偷溜出屋门。凭借着我拙劣的记忆摸摸索索的找到了骆明安的房间。

  他原本是有自己的府邸的,可前些日子闹水给泡了,现下府邸正翻修他便来骆家暂住。骆明安见我偷偷摸摸像做贼一样打开他的门快速进来又关上,一脸疑惑的看着我。我从他身边的凳子上坐下,在袖子里拿出一小瓶药放到桌子上。

  「冬桃说了这药可管用了,你抹抹!」

  「太医给我看过了已经」骆明安笑着摇摇头。

  「多瓶药又不打紧」我把那瓶药使劲往他那边塞了塞。怎么说都是因为救我受伤的,我总得有所表示。

  「今日,谢谢你救我,要不是三叔你及时赶到,恐怕我现在已经在阎王爷那里排队投胎了」

  「鬼神之说无稽之谈,不过今日看你挥木头的样子倒也确实不像一个养在深闺间的弱女子」他给自己倒了杯茶,轻轻的嘬了一小口。

  骆明安声音是挺轻飘飘的,但这话我听来冒了一身冷汗。

  他看到我挥木头了!说明他是在旁边看了一会才上来救我的,什么从天而降的救命恩人,原来是在旁边观察我到最后才出手。我承认,骆青青这个角色和我本人的确有一些性格上的差异,她文静好文学诗词音律样样精通,我嘴贫外向不喜学习。我猜他大概是看出来了,只是不知道骆青青因为什么性情大变,所以一再的试探我。

  这家伙,阴晴不定的。之前在马车上对他感到的安全感瞬间一扫而空,我都后悔为什么多此一举跑这里来。

  「生死关头,总是能激发出一点别的潜质来嘛…对了,三叔你的手还疼吗?需不需要换药啊?」我只好赶紧转移话题。

  「不必了,倒是你,一身淤青不在屋里好生歇着还跑出来」骆明安身形向前凑了凑,好似是想把我看的更仔细一般,我只能故作淡定。

  「爹心疼我,连晚膳都是在屋里吃的,又是鸡汤又是参草,我就是摔了几下也没必要如此的补,我想着这药膏冬桃说很管用,就一心给三叔拿来了」

  「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房了,三叔您仔细着养着手啊!」

  不等他回答,我兀自起身向他施了一个礼,赶紧退出了他的房间。走出他的屋门我长吁了一大口气。哎,骆明安关心侄女的心切,我能理解,毕竟我确实不是骆青青,我来自遥远的另一个世界世界,别说线性传播了,我与他们都不在同一个时空。说白了不过就是萍水相逢,只愿能顺利的护下骆府,也不枉我占用骆青青的身体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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