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乌山拔舌尸 十一

又一个声音稍显稚嫩的青葱少年道:“我娘说的,柳菜跟他娘没什么区别,他娘不就是等着他那爹回来接他们飞黄腾达么?”

不知是哪一句话惹到了柳菜,他一摆手推开了牙牙,怒目圆瞪。

牙牙道:“你们……你们少胡说!”

三个人半大的孩子对牙牙不予以反驳,雄赳赳的做起鬼脸来,搞怪个不停,气的牙牙脸红脖子粗又没辙。

见那三个孩子这般,柳菜似乎不理人,转身想走,脚边又砸来一道石头。

“不许走!”

领头的最高最壮的少年一啐口水道:“柳菜你这又要去哪儿?不知道这条路是我的?要想走这条路可要经过我的同意才行。”

牙牙不满反驳道:“你的?阿宽你什么意思呀,这路什么时候又是你的了,这路明明早就在了,凭什么你说不能走就不能走?”

阿宽哼一声,扫一眼身旁两位跟班,那年纪尚小的嚷嚷起来:“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霍西楼不免气氛,又觉得好笑,心知这少年是在学山贼那套想欺负人。

牙牙抓紧布包,望一眼天色,这才走的哪儿,若是再不上山恐怕天黑就回不来了。他不想跟这三泼皮瞎扯,道:“我们没有钱,这个行不行?”她边说,拿出包里的干粮。

阿宽一个眼神示意小弟去拿,再对刘菜道:“你呢,该你了,把值钱的交出来。”

柳菜直瞪着阿宽,攥紧布包就是不动。牙牙低声道:“阿菜你带了什么?快给他吧,再不上山我们就没什么时间回来了。”

“不能给他。”阿菜把布包往身后藏。

话传进阿宽的耳朵内,他可没什么耐心上前就要抢,道:“有什么不能给我的,不就是包破东西么?!”

阿宽手已经死死搭在那布包上,他那双倒三角的白眼快翻上天去,说:“柳菜你是不是活腻了!松手!你给我松手!”

柳菜没松手,硬撑着抓住布包,其余两个小跟班上去又掐又掰柳菜的手,道:“你给我快点松开!”

牙牙根本挤不进去,急得她道:“你们别欺负他!”

柳菜那张脸疼的扭曲,眼见他受不了,三个人顿时想抢,柳菜心知抢不过,他身子瘦弱些,一窜提着包往前跑道:“牙牙我们跑!”

“不许跑!”三个少年都一怔大吼起来,五个人你追我赶往山上跑。

两人急得连图纸都没看,他们两个跑,后面三个人追,心中的不满与恼火将祖辈们的告诫都忘了个干净,直到三个少年幡然醒悟跑进了乌山那座迷宫般的后山,才停下脚步,脸色难看的望着前面那两个越来越远的身影不知所措。

最先发现身后没跟上来的是牙牙,她上气不接下去,捂住心口扯住柳菜道:“别跑了别跑了,那三个没胆子跟上来!”

柳菜得以回头,发现身后早已空无一人,他喘气个不停还不忘拿起布包,那东西让霍西楼也好奇的不行。到底是什么东西让这少年硬是舍不得的给那三个小混蛋。

牙牙问:“柳菜你刚才干嘛不把东西给他们,要是给他们,我们就不会被追了。”

柳菜摊开布包,霍西楼才看清,包里装着几本破书。柳菜道:“我带了书,书是借的不能给。”

牙牙不明所以道:“那你可以先给他们嘛,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霍西楼却想,若是真给了那三个小恶霸,恐怕这书就没法物归原主了。

柳菜没说话了,恐怕是想到了这一点,他道:“图纸呢,我们刚才跑了太远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牙牙也想起来似的,从衣服里取出那张纸来,她宝贝一样道:“给,可别撕烂了。”

两人照着图纸在林中弯弯绕绕,又找了破布条子一条接着一条的往路上做起记号,不得不说就连霍西楼也被这迷之复杂的山林路给绕昏了头,要不是因为有图纸,恐怕他也得绕弯到猴年马去了。这一路上有了图纸走的尤为顺利,两人用红布做了记号,一路走去在快出山时发现了另外一条被黑布做记号的树干子。

林中的风稍大了,吹起那黑带来有几分诡异。牙牙道:“阿菜,这些记号似乎是通往乌山内的,难道有人想进乌山,也跟我们一样在探路?”

古往今来乌山的路都不好走,外界因为迷林般的地势条件,再加上乌山本也没什么好的珍鲜灵兽,除了是处四处灵气充沛之处也没别的吸引人之处。再说,想进乌山是一回事,能不能穿越迷林,活着进去又是另外一回事。所以,外面的人一般不会进来。除非有熟悉的人带路倒是可以一试。

而里面的人在乌山呆惯了,若不是饥荒洪害,谁又会想去不熟悉的地方待着呢?

柳菜摇摇头,道:“不确定,我们先走我们的,别管为好。”

两人没去理会这些黑布条子,继续往前做记号,直到快出林外柳菜才停下脚步,四周早已暗下来,天也黑了,牙牙望着那久久不动的少年,试探道:“阿菜……你真想下山,现在就去找你爹?”

柳菜回头望一眼牙牙,犹豫道:“没想好……”

牙牙却是很高兴,笑道:“那不如我们下次再去,今天天色已经黑了,回去晚了你娘,我娘又要着急,怎么样?行么?”

想来柳菜是想下山找他爹,但一提到阿娘时他神色怔然,点头答应了。毕竟只要后山有出去的记号,下山是早晚的事。

两人即刻往家里赶,前脚刚出了林子就望见一大片火光给跟呐喊声。

“阿宽,我的儿!”

悲戚戚的哭声在火光中环绕,地上被盖着白布,躺在草席子上的臃肿身形,一个瘦弱,衣服烂碎,浑身是血的孩子跪坐在一旁被那跪在地上哭的不成人样的妇人死死抱着,她哭的嘶声力竭,大骂起苍天如何不公道,知道怀里惊恐过头的孩子,喃喃道:“阿菜……阿菜……”

妇人缓缓抬眼,泪眼中带着狠意,她大吼道:“阿菜?阿菜?你叫他干什么?,死的是你大哥,你叫那个畜生干什么?!”

柳娘就在一旁,听的脸登时一白,她死捏住衣角。今天柳菜跟牙牙一大早就不见了踪影,直到入夜了也没回来,结果王阿宽家的三个人孩子不知从哪个树丛里跑回来了,王家的大儿子阿宽肚子上破了洞,一路跑,血从村口流到家门,肠子都掉在地上,一回家就跪在地上给他娘磕了个响头嘴里大喊一声:“六爷,我错了!”头一歪就死了。王家的二儿子失踪,最小的那一个疯疯癫癫,胡言乱语跟着半人半死的大哥一路跑出后山,看来是被什么破了胆,这一辈子算是毁了。

霍西楼大概想到,这三个少年恐怕是在乌山里迷了路,勿入了某处邪祟的地盘被祸害了。

柳菜带着牙牙往人堆里挤,刚从缝隙内出去脚还没站稳,那三小子颤巍巍举起手,指向柳菜道:“柳菜……是他……是他……柳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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