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二声
从店里出来已经将近十点，蒋时干杯时豪情万丈，这会被陈天天架着走出来时脸红的堪比醉虾。
“我，我还能……”
陈天天察觉到什么，立刻把他拉开自己半米远：“你要吐的话离我远些！”
顾怀瑜站在越明旁边，瞥见蒋时弯腰干呕的方向，脸上担忧道：“吐在店门口不太好吧。”
“那你去拉他。”越明抱着手冷漠旁观，“试试他会不会抱着你吐一身。”
顾怀瑜闻言默默往一边又挪了几步。
陈天天看他差不多了，上前去拉人。他肩架着百来斤的醉虾，对越明他们说：“你们先回去吧，我另外打辆车，他这样今天是回不了宿舍了。”
“好。”越明很快同意，低头看预约的车快要到了，便道，“那你看着点他。”
陈天天伸手比ok，手忙脚乱的架着蒋时开始打电话。
顾怀瑜不时朝陈天天那边瞥几眼，被越明察觉到。越明问他：“怎么了吗？”
“没什么。”顾怀瑜欲言又止，想了想只是说，“他们俩关系挺好的吧。”
“啊，确实。”越明点点头，“发小。他俩从小就认识。”
“哦。”顾怀瑜若有所思的点头，“难怪。”
他后面的声音含在嘴边，越明没听清楚，便问：“什么？”
“没事。”顾怀瑜道，“车好像到了，就在那边。学长，我们过去吧。”
回到宿舍，越明打开房间的灯，原本的四人间只住进两人，显得有些空荡。越明把东西放在桌上，打开柜子去翻换洗衣物，他对顾怀瑜道：“你先洗还是我洗？”
“学长你先。”顾怀瑜坐在椅子上看着越明翻柜子。等到越明拿好衣服走向洗手间时，他突然道：“我出去有点事情，学长不用留门，我自己带钥匙。”
“这么晚......”越明问道一半，觉得自己这话有些打探他人生活的意味，他自觉不妥于是止住话音，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你去吧。”
洗手间的门关上，没一会传来水流落地的声响。顾怀瑜回头向窗外看，夜色下，灯火通明的楼栋整齐罗列。他背对着房门的方向，灯光下半推的窗户倒映着屋内陈设。顾怀瑜对着玻璃上的倒影兀自站了一会，伸手去碰里面空无一人的陈设。
黑猫不知道从哪里跳下来，扒在窗户边，歪着黑乎乎的脑袋看窗前立着的人，“喵呜？”
顾怀瑜这才收回手，嘴角勾着不明显的弧度轻声道：“失踪案吗？走，去看看。”
小猫仰起脖子“嗷呜”一声，那黑乎乎的脑袋下居然是深可见骨的创面。“又不是狼，你嗷什么？”顾怀瑜摸摸它的头。小猫乖顺蹭蹭脑袋边的手，而后纵身一跃，消失在黑暗中。
房门“咔擦”一声，打开又关上。
越明冲完澡，拿毛巾擦着头发瞥向镜子时愣住了，他脖颈旁边似乎有一道黑色的印记。当他仔细看时，脖颈旁边却一片光洁，没有一丝痕迹。他看着镜子上面蒙上的水雾，喃喃道，“看错了吧。”
西苑区。
实验室将要关闭，人陆陆续续的从里面出来。
“老，老师。报告我写完了。”女生穿着实验服，把装订好的A4纸递给关月白。她看着十分内向腼腆，光是面对导师讲话便满脸通红。
关月白接过实验报告，笑着打趣道：“熬了几个通宵吧。辛苦了，快回去休息吧。”
“好的，不幸苦不幸苦，谢谢老师！那那那我先回去了。”
关月白的脸太具欺骗性，女生一直没有直视他的脸，交完报告就匆忙离去。
关月白把手中的报告随手夹在公文包里，朝门口走去。
刚出实验楼，路灯下对面远远站着一个人。他推了推眼镜，对面的人一动不动，似乎在等人。这个点，又是在等人的小情侣吧。他想着不甚在意的过了马路。在路过那人身边时，那人忽然转过头，灯光照射下的脸白的惊人。他心下狠狠一跳。
“老师好。”那人弯唇打招呼，“好巧。”
关月白看清他的脸，认出他是今天下午和越明在一块的那个男生。这张脸在记忆里分明探寻未果，但总有一种让他背脊发凉的熟悉感。
“你好，在等人吗？”他神情不变道。
“啊，”顾怀瑜望向虚空，几乎在游神一般，随即视线停在关月白身上，“是啊，在等人。”
“哦，好。你们早点回去。”关月白如同平常随口和学生问话一般，说到为止，而后不多停留转头离去。
“老师，”
顾怀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您肩上趴了个什么东西？”
“什么？”关月白转头疑问道。
他反应过来，语气带了丝严厉：“这位同学，有些玩笑还是不开合适。”
“哦抱歉。”顾怀瑜微微朝他弯腰表示歉意，对面趴着的女生抬起头，渗着血丝的骇人双瞳从乌黑长发中露出来。顾怀瑜敛色，隔着一段距离平静的与她对视。“老师路上小心。”
“呜呜呜呜呜呜呜————”
吹风机被关上，越明拔下插头，把它放在一旁。他翻着手机，看到陈天天给他的发的消息，“已经到家了。你们也回到宿舍了吧。”
“嗯。”越明回道。
“下次我再让他去喝酒我就是狗。靠，又他妈吐我一身。”
越明轻声笑了。“你上上次也是这样说的。”
“......得”陈天天道，“我就是大怨种。”
“你那舍友的酒量还不错。”陈天天又发消息过来，“有一半多的酒都是他和蒋时喝的，脾气真好啊。”
越明想起顾怀瑜眼底清明的样子，回道，“看着是挺能喝。”
至于脾气好......对方笑眼弯弯的眼睛浮现在越明脑海，他似乎总是这样一副笑颜，看着一点也没脾气。更何况这样一副混血模样，明明是典型的风流多情的长相，却丝毫不觉轻佻。
陈天天和他聊了一会，便说要去照顾蒋时了。他放下手机，看向门口。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
顾怀瑜还没有回来。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