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乌山拔舌尸九
上官氏的探灵术为寒郸仙府的绝学，据说探灵以埙音作辅，能视冤魂生前种种，死因缘和，以窥真相。但探灵者分吹埙，以及连视者。需要两人作辅助，才能让第三个人看清。并且吹埙者，连视者需灵力稳定，若是心气不定者作法，会让探视者被蹦出视界，受伤倒是小事，灵识受损就遭了。
想来这件事还有点小小的危险。
上官南风道：“无言你来辅我。”
戚无言点头。
霍西楼虽然仰慕已久，却身不由己，他揉揉双耳，一声声低缓的埙音传入耳内，令他后脊背发麻。
戚无言在那小凶尸身前化了符咒，他食中指一点，在侧额道：“谁来探视？”
阎故渊明显不想去，摇头，毕竟看清死者身前事无异于是将冤魂的痛苦感同身受一遍，他可不想遭受。
阎池鱼道：“我来。”
“算了算了，我来吧。”霍西楼一想，这屋外还有不知多少的凶尸在四处寻找他们，要是一会真被发现，得留个人守着才行。若是阎池鱼探视，一会发生些什么，他这幅半耷拉的身体能护住自己就够勉强了。
他道：“这次我来看吧。你就别去了，在外面看好门就行。”
阎池鱼审视一眼霍西楼，道：“你受伤了，万一……”不是他不信任戚无言，以及上官氏的能力，而是霍西楼确实过分倒霉了。哪一次见他都在受伤。
他道：“行了行了，那你去吧。我在外守着。”
霍西楼咯咯咯笑个不停，正色道：“放心，我只是受了点伤，又不是残废了。你还不相信上官的探灵术么？”
戚无言一手抵在霍西楼的额前，他道：“闭眼，凝神。”
霍西楼眼前本是一团五黑，在那双冰凉的手抵上额头时瞬间豁然开朗。再一睁眼，眼前一片青山绿水，满眼美妙风景，霍西楼正在欣赏呢，耳边传来抽泣声。
水田边坐着个半大的少年，身穿粗布蓝糙衣，披散黑发，一手掩面在哭，耳朵脸颊都若隐若现红肿，明显是被欺负过的。
霍西楼身体这副主人公指着少年，道：“哭什么，欺负你就打回去啊！你光哭，下回见了你还得欺负你！”
少年人倔强回了一眼，满眼通红道：“牙牙…”
霍西楼心道：“牙牙？原来这个小凶尸叫牙牙。”
“柳菜呀，你看看你这样子……”牙牙欲言又止，去扶住少年，道：“待会回到家，你娘又要问你这伤哪来的，你……”
柳菜习以为常，抬眸道：“不小心摔的。”
大孝子，真是大孝子。霍西楼看这少年眉目俊秀，还有几分熟悉，却始终记忆不起来。
牙牙可怜似的看柳菜一眼，道：“告诉你多少次，见了那群小霸王就离远点，你怎么是个木头脑子呢，打不过跑还不会么？”
柳菜闷声点头，刚被扶起来就一瘸一拐。牙牙比他矮一头，还是个十三左右的小姑娘，被对方一带哎呦一声，道：“腿也遭打了？”
柳菜这次不说话，只埋头一脚深一脚浅的走路。
霍西楼只感觉这一路走的颇为艰辛，不大的小姑娘扶住瘸脚少年，一路上走过多少个田坎，又是多少个小路，弯弯绕绕才到了一间农舍。
菜地里半蹲着个女人，穿的很朴素，正在往木篮子里放刚拔出的菜。
牙牙一下松开了柳菜，蹦跶起来道：“柳娘柳娘！我来了！！”
女人从地里起身，半缓了缓气，脸上堆砌起一个疲惫的笑，看的霍西楼一怔。这张素净的脸上几分明媚动人，哪怕对方那一身粗布衣裳也难掩那几分动人姿色。
柳娘拿起篮子，里面装满了带泥巴的菜叶，她一眼看见少年脸上的红肿，以及那双眼刻意的躲闪，脸色担心。牙牙机灵，赶紧笑着把柳菜扶住屋内走，手上原先拖着的力气还很重，现在忽的一轻，不免心底疑惑。
霍西楼也跟着疑惑，毕竟他也能感觉到牙牙的心思与力气。
柳菜正咬牙，挺直后背往前走，腿脚不瘸不拐，除了脸上看上去红肿，俨然是一个正常人。霍西楼才明白，这柳菜少年是不想叫母亲担心。牙牙似乎也明白了，还笑嘻嘻去问：“怎么，不疼了？”
柳菜撇过头，显然是很疼的，这不没走两步，刚跨进门槛身后那双担忧的眼睛看不清的地方时，他又一瘸一拐一踉跄，明显比刚才还严重些，额角发汗，看来忍得相当辛苦。
霍西楼心中觉这少年真非比寻常，可这跟牙牙跟乌山又有什么关系呢？
牙牙说：“你快坐着，把你那眼泪抹抹。额头的汗也擦擦，待会你娘进来我帮你说。”
柳菜坐在木墩子上，按照牙牙的话胡往脸上抹了一把，借着牙牙的视角，霍西楼将这小屋内看了遍。这间屋子破旧的不像话，属于穷苦人家瓦不遮雨，墙不挡风那类，最里面有块四脚不高的桌子，还有两铺破木板搭着床，如果那能叫床的话。
但叫霍西楼最好奇的是桌子上那一摞高高耸立起的书。这样一个穷苦孩子家里居然还放了许多书，他以为乌山被大山环绕，一辈子注定要学习农事耕耘，没想到这不起眼的破烂一角内还有这一方书香地。
牙牙也被那一大摞书吸引了目光。不怪她看见，连霍西楼也觉得书在桌子上摆的满满当当，站在桌边能有半个人高，换了谁都无法忽视。牙牙哇塞了一声，跑过去伸手就要摸，那刘菜感觉起身，一手阻止了。
牙牙腮帮子鼓囊起来，道：“好你个柳菜，小气鬼！我还不能看了？！”
“我娘在王书夫那儿拿钱借的，明天就还了。”柳菜压下牙牙的手，道：“你别弄坏了，弄坏了要赔。”
牙牙反到压上柳菜的手，道：“不会。我保证轻手轻脚翻书。”
柳菜明显迟疑，小姑娘赶紧上手去摸，他住在乌山也许一辈子都出不去这座被大山庇佑的神灵地，不过保护有保护的好处，自然也有坏处。
牙牙看着那些陌生的文字，不一会烦躁道：“都写的什么啊，我一个也不认识。”
霍西楼也看了几眼，上面全是七年前各大世家的武术秘籍，心法道术，他在其中还看见些旁门左道的奇异之术，不过隐晦难懂被那柳菜放在桌角垫桌子去了，看的霍西楼一阵想笑，原来这世上看不懂的书一律如此处置。
几摞书被柳菜搬在一边，他提笔正在写字，想来书是借的，又看又抄书才不浪费钱。而少年抄书时，霍西楼一眼看见这少年握笔的姿势非常规范，手指纤细，毫无粗糙感。
这可不是一个农家少年的手。
牙牙耐不住性子，看柳菜闲下抄书，也坐在一边拿起书随意翻动。柳菜知道对方看不懂，会放下，也就无心阻拦，全然沉浸在书内的世界。
霍西楼瞟上几眼才看清，这少年在抄什么，又看的是什么。
想来这件事还有点小小的危险。
上官南风道：“无言你来辅我。”
戚无言点头。
霍西楼虽然仰慕已久，却身不由己，他揉揉双耳，一声声低缓的埙音传入耳内，令他后脊背发麻。
戚无言在那小凶尸身前化了符咒，他食中指一点，在侧额道：“谁来探视？”
阎故渊明显不想去，摇头，毕竟看清死者身前事无异于是将冤魂的痛苦感同身受一遍，他可不想遭受。
阎池鱼道：“我来。”
“算了算了，我来吧。”霍西楼一想，这屋外还有不知多少的凶尸在四处寻找他们，要是一会真被发现，得留个人守着才行。若是阎池鱼探视，一会发生些什么，他这幅半耷拉的身体能护住自己就够勉强了。
他道：“这次我来看吧。你就别去了，在外面看好门就行。”
阎池鱼审视一眼霍西楼，道：“你受伤了，万一……”不是他不信任戚无言，以及上官氏的能力，而是霍西楼确实过分倒霉了。哪一次见他都在受伤。
他道：“行了行了，那你去吧。我在外守着。”
霍西楼咯咯咯笑个不停，正色道：“放心，我只是受了点伤，又不是残废了。你还不相信上官的探灵术么？”
戚无言一手抵在霍西楼的额前，他道：“闭眼，凝神。”
霍西楼眼前本是一团五黑，在那双冰凉的手抵上额头时瞬间豁然开朗。再一睁眼，眼前一片青山绿水，满眼美妙风景，霍西楼正在欣赏呢，耳边传来抽泣声。
水田边坐着个半大的少年，身穿粗布蓝糙衣，披散黑发，一手掩面在哭，耳朵脸颊都若隐若现红肿，明显是被欺负过的。
霍西楼身体这副主人公指着少年，道：“哭什么，欺负你就打回去啊！你光哭，下回见了你还得欺负你！”
少年人倔强回了一眼，满眼通红道：“牙牙…”
霍西楼心道：“牙牙？原来这个小凶尸叫牙牙。”
“柳菜呀，你看看你这样子……”牙牙欲言又止，去扶住少年，道：“待会回到家，你娘又要问你这伤哪来的，你……”
柳菜习以为常，抬眸道：“不小心摔的。”
大孝子，真是大孝子。霍西楼看这少年眉目俊秀，还有几分熟悉，却始终记忆不起来。
牙牙可怜似的看柳菜一眼，道：“告诉你多少次，见了那群小霸王就离远点，你怎么是个木头脑子呢，打不过跑还不会么？”
柳菜闷声点头，刚被扶起来就一瘸一拐。牙牙比他矮一头，还是个十三左右的小姑娘，被对方一带哎呦一声，道：“腿也遭打了？”
柳菜这次不说话，只埋头一脚深一脚浅的走路。
霍西楼只感觉这一路走的颇为艰辛，不大的小姑娘扶住瘸脚少年，一路上走过多少个田坎，又是多少个小路，弯弯绕绕才到了一间农舍。
菜地里半蹲着个女人，穿的很朴素，正在往木篮子里放刚拔出的菜。
牙牙一下松开了柳菜，蹦跶起来道：“柳娘柳娘！我来了！！”
女人从地里起身，半缓了缓气，脸上堆砌起一个疲惫的笑，看的霍西楼一怔。这张素净的脸上几分明媚动人，哪怕对方那一身粗布衣裳也难掩那几分动人姿色。
柳娘拿起篮子，里面装满了带泥巴的菜叶，她一眼看见少年脸上的红肿，以及那双眼刻意的躲闪，脸色担心。牙牙机灵，赶紧笑着把柳菜扶住屋内走，手上原先拖着的力气还很重，现在忽的一轻，不免心底疑惑。
霍西楼也跟着疑惑，毕竟他也能感觉到牙牙的心思与力气。
柳菜正咬牙，挺直后背往前走，腿脚不瘸不拐，除了脸上看上去红肿，俨然是一个正常人。霍西楼才明白，这柳菜少年是不想叫母亲担心。牙牙似乎也明白了，还笑嘻嘻去问：“怎么，不疼了？”
柳菜撇过头，显然是很疼的，这不没走两步，刚跨进门槛身后那双担忧的眼睛看不清的地方时，他又一瘸一拐一踉跄，明显比刚才还严重些，额角发汗，看来忍得相当辛苦。
霍西楼心中觉这少年真非比寻常，可这跟牙牙跟乌山又有什么关系呢？
牙牙说：“你快坐着，把你那眼泪抹抹。额头的汗也擦擦，待会你娘进来我帮你说。”
柳菜坐在木墩子上，按照牙牙的话胡往脸上抹了一把，借着牙牙的视角，霍西楼将这小屋内看了遍。这间屋子破旧的不像话，属于穷苦人家瓦不遮雨，墙不挡风那类，最里面有块四脚不高的桌子，还有两铺破木板搭着床，如果那能叫床的话。
但叫霍西楼最好奇的是桌子上那一摞高高耸立起的书。这样一个穷苦孩子家里居然还放了许多书，他以为乌山被大山环绕，一辈子注定要学习农事耕耘，没想到这不起眼的破烂一角内还有这一方书香地。
牙牙也被那一大摞书吸引了目光。不怪她看见，连霍西楼也觉得书在桌子上摆的满满当当，站在桌边能有半个人高，换了谁都无法忽视。牙牙哇塞了一声，跑过去伸手就要摸，那刘菜感觉起身，一手阻止了。
牙牙腮帮子鼓囊起来，道：“好你个柳菜，小气鬼！我还不能看了？！”
“我娘在王书夫那儿拿钱借的，明天就还了。”柳菜压下牙牙的手，道：“你别弄坏了，弄坏了要赔。”
牙牙反到压上柳菜的手，道：“不会。我保证轻手轻脚翻书。”
柳菜明显迟疑，小姑娘赶紧上手去摸，他住在乌山也许一辈子都出不去这座被大山庇佑的神灵地，不过保护有保护的好处，自然也有坏处。
牙牙看着那些陌生的文字，不一会烦躁道：“都写的什么啊，我一个也不认识。”
霍西楼也看了几眼，上面全是七年前各大世家的武术秘籍，心法道术，他在其中还看见些旁门左道的奇异之术，不过隐晦难懂被那柳菜放在桌角垫桌子去了，看的霍西楼一阵想笑，原来这世上看不懂的书一律如此处置。
几摞书被柳菜搬在一边，他提笔正在写字，想来书是借的，又看又抄书才不浪费钱。而少年抄书时，霍西楼一眼看见这少年握笔的姿势非常规范，手指纤细，毫无粗糙感。
这可不是一个农家少年的手。
牙牙耐不住性子，看柳菜闲下抄书，也坐在一边拿起书随意翻动。柳菜知道对方看不懂，会放下，也就无心阻拦，全然沉浸在书内的世界。
霍西楼瞟上几眼才看清，这少年在抄什么，又看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