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声
自习室灯火通明，顾怀瑜面前摊开本书，手机在兜里震动了一下，他从书上收回目光，低头看到越明发过来的消息。他的视线停在那句“我过来找你”，眼角露出一点不明显的笑，随即垂下的眼睫下那双无害温和的瞳孔却有些暗沉。
周围很安静，偶尔有翻书声划过，头顶上的白炽灯似乎有些太亮了。顾怀瑜露在衣料外的皮肤被照的几近乎惨白。顾怀瑜翻过摊在面前的书，那篇论文最上面有署名。
关月白。顾怀瑜的手指划过这个名字上停在上面，指骨有些泛白，他无声的念过这个名字，眼底戾气转瞬划过。
好久不见啊。
不久门外传来脚步声，声音越来越近，顾怀瑜一抬头，眼里的情绪早就藏的滴水不漏。他张嘴小声的叫人：“学长好。”
越明进门就看到这小子对着书心不在焉的走神。他点头拍拍顾怀瑜的肩，低声道：“你怎么不把你脑袋也忘在寝室。”
那人一点也没脾气的朝他笑了，指向虚空做着嘴型：“应该是忘在寝室了，对不起。”
“......”
越明掏出钥匙甩给他，把手里提着的资料放在旁边的位置上后坐下来。转头说：“你不是要回寝室吗？去吧，待会给我留着门。”
顾怀瑜却没动。
越明不解的看向他。却见顾怀瑜收起钥匙，目光转到课桌上的书上，淡然开口：“我想了想，觉得我应该和学长一样，拥有刻苦的学习精神。所以我还是等会和学长一起走吧。”
越明：......这人是不是有点毛病？.
他无语的瞥过头，余光瞄到顾怀瑜桌上的书，多问了一句：“你也读临床医学？”
“不是，随便翻着看看。”
“哦。”越明也不是个喜欢多打听事情的人，问完便点点头，接着投入面前的资料中。
顾怀瑜抽出底下的建筑学专业书翻着看。余光落在越明的侧脸上。越明看书时专注又入神，垂眼时眼脸下落下一片阴影，抵着下巴的手指无意识的扫着喉结，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看上去有些不近人情的冷淡。
顾怀瑜看了一会收回视线。心里道：还真是和以前一样，一点也没变。
夜晚，灯火几乎都熄了。黑猫从草丛窜到树底下，亲昵的蹭着树下站着的那人的裤脚。它用小小的鼻尖围着圈嗅着，寻找食物的味道。
那人弯下腰，轻柔的抚摸黑猫的脑袋，手指骚了骚柔软的猫下巴。猫“喵呜”叫了一声，毫无戒心的蹭上温暖的手掌。
“喂了你那么久，看来还是认人的啊。”藏在黑夜里的声音低低的笑了一声，轻挠着下巴的手骤然发力，瞬间掐住猫的脖子。
奶猫挥舞着前爪，拼命挣扎，喉咙里痛苦的挤出微弱的猫叫。那人手上的力气并没有多大，是不想让它死在窒息中。仅仅是把猫禁锢住，又拿出几根长钉。
长钉尾端非常锋利，钉入猫的肉垫很快溢出了血。那人手上发力，用长钉把猫的四肢全部钉在地上。凄厉的猫叫似乎要划破长夜。
“嘘——”猫的脖子被抚摸着，“别太大声，人要听见的。乖。”
黑猫仰起脑袋痛苦的挣扎。细长的猫叫无助又绝望。
最后一颗长钉扎进了猫颈中。黑猫碧色的瞳孔猛然收缩，最后的喊叫再也发不出声。涌出的血糊了整片的猫毛。
黑猫的瞳孔已经失去了焦距。死前仍然还瞪着眼前的人。那人收回手，温热的血沾染了手指，他伸出舌尖舔干净，斯文的镜片后目光透着露骨的残忍。
“啧。这么快就死了。”
关月白蹲下身，捞起已经死透的猫，背影隐没在黑夜里。
月色一片寒凉。
夏日的清晨的风是凉爽的。早上很安静，但早起的越明心情却不怎么愉悦。越明靠着床边，一身低气压的看着寝室里一群叽叽喳喳的人，一言不发。
而那些没心没肺的兄弟一点也没嗅到越明自内到外的烦躁。蒋时吸了一大口豆浆，一脸满足的搭上顾怀瑜的肩膀：“谢谢啊兄弟，哎对了，你还没说你是哪个系的。”
顾怀瑜似乎不习惯和别人勾肩搭背，不动声色的躲了一下蒋时的手，温和答道：“建筑系。”
“哎？那你和天天一个系。你是大一新生吧，那我叫你学弟没问题吧？”
“没问题。”顾怀瑜说话间隙朝越明那看了一眼，察觉到越明的低气压，起身就往越明床边走去。
“起床了吗？我给你买了饺子，你上次说好像挺喜欢三鲜的，过来吃点？”顾怀瑜坐到越明床边，打量他的脸一会，笑道，“被吵醒了吗？起床气看起来很大，学长。”
这群人在六点半就敲开越明的寝室，开始爬床。越明昨晚没睡好，今天周日放假本来想多赖会床，被这些人一吵，烦的要死。最后还是顾怀瑜起的早，拦住了蒋时他们，把多买的早餐分给他们。这些人一看越明的房间还有别的活人，看起来还友好亲和挺好相处，顿时撇下越明，凑一桌和顾怀瑜聊了起来。
越明睡眠本来就浅，被这么一打搅，再也睡不着了。起来的越明戾气很重，但他克制。
“不想吃。”
“那你什么时候吃啊，”顾怀瑜看起来一点脾气也没有，温和劝道，“你都坐了将近十分钟了，这是要赖床还是闷气啊。快下来吧，别在这傻坐着了。”
顾怀瑜这语气称的上温柔了。越明却听着心里别扭的很。
他想起昨天晚上睡的神志不清时，似乎有人碰上他的脸，摸得他一个激灵，被蹭上他脸上的温度冷醒了。他看到一个黑影坐在他床边，似是叹息的凑到他耳边。语气也是温温柔柔的。那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让他觉得自己是沉浸在梦境还没缓过来。
那个声音说：“找到你了。”
越明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毕竟正常人也不可能干出大半夜坐到别人床边凑人耳边说话的事情。他沉默了一会，突然问：“你梦游吗？”
“什么？”顾怀瑜一下没反应过来。
“我说，”越明盯着顾怀瑜浅棕色的眼睛，提高了音量，“你有没有梦游的习惯？”
顾怀瑜没有马上回答。低着眼睛似乎在思考。半晌他说：“应该是没有的。”
“哦。”越明听完，便心想这应该是个梦了。
顾怀瑜接着追问：“怎么突然这么问。学长你看到什么了？”
“没什么，做了个梦而已。和现实混淆了。”越明甩掉脑袋里的画面，无所谓道，“我起个床，你让一下。”
“哦，好。”顾怀瑜立刻让开身。看着越明走向洗漱台的身影，神情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