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恍如隔世
细说许灵商给的信物血玉，形如满月品相甚好，触感温润，绝对是个好东西，苏庾每佩戴上就觉得自身光芒满溢。
浑身充满了力量！
他安安心心将其挂在颈间，殊不知血玉真正的妙用。
从今日起，只要许灵商想，就能感知到苏庾的一举一动。
太阳西沉，苏庾听见宗门弟子之间的交谈，得知苏未果已被押至正殿。
他连忙赶去，见许灵商早在正殿，身居主位却神游天外。
苏未果跪在座下，形容憔悴，好像蔫了的花花草草，柳琦则像忘记带水壶的园丁，蹲在一旁，委屈巴巴守着她。
长老高层们乖巧地坐在一边，端起茶盏又放下。
掌门柳致夹在他们中间，手上不停比划，单看动作就觉得聒噪。
苏庾凑近些，听见柳致的话音：“琅月君，本门一向敬重你，如今你是非得插手这事吗？”
琅月君？原来他还有个称号，苏庾扒在门边想道。
许灵商抬眸，欲言又止，瞧见苏庾，他眸光闪了闪，示意苏庾进来。
苏庾也不客气，他现在算是傍上大腿了，略微神气一点，没关系吧？
柳致转身，不解道：“苏庾？你来作甚？”
苏庾不回答，默默解了苏未果的禁言术法，才控诉道：“掌门，苏师姐明明蒙冤，你们不仅对她重罚，还生出如此恶毒的念头，你们简直丧尽天良！”
此话一出，惊掉某位长老的茶碗，他重咳几声，以掩饰尴尬。
柳致蹙眉，“这是她应得的！”
“都清楚是柳琦自己脱离队伍，在禁地受惊失智，却怪苏师姐残害同门。勾结魔族，也不看是谁种的因，留下恶果给他人收拾。”
“说来说去，两个都是掌门的儿子，闯了祸却迁怒众人，这究竟是求仙问道的仙门，还是你柳致的家门？”
苏庾说完，几声微不可闻的倒吸凉气音紧跟在后。
长老们瞪大眼睛看向苏庾，坚定的眼神好像一致在说：“少年，好勇，哥佩服！”
“你们在找柳琦吗？我叫柳琦，是在找我吗？”
柳琦伸着脖子环顾一圈，尔后小声嘀咕：“怎么不说话了？”
满座无语凝噎。
苏庾习惯性地看了一下天，嗯，正殿天花板挺闪的。
“事已至此，请掌门废去我的修为，我愿退出宗门。”
一片静默中，苏未果嗓音沙哑，平静的语气好像是在诉说不相干的事。
“幼时行乞，得掌门遮雨之恩，一直挂念着，于是拜入门下，那时掌门夫人还安在，之后几年，沧海桑田，水牢中几日，我细细算来，恩怨应该是相抵了吧？”
提起掌门夫人，柳致表情微凝，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他也不小心失去了很多东西。
但他就能当着众人的面认错吗？
当然不会，柳致此刻才猛烈地回忆起，那个总给他找台阶下的人——她已经完全不在了。
“恩怨若是分得清，世上哪还有那么多不清不楚的事？”
柳致说这话时，看了一眼座上的许灵商，适时闭上了嘴。
许灵商靠在桌角单手托起半边脸，无动于衷，看起来无聊的很。
“掌门看我作甚？是要和本君掰扯我们百年间的恩怨吗？”
柳致迅速收回视线，斟酌道：“不敢，终究是我理亏，我同意苏未果离开宗门，但她害得我儿大好前程断送……叫我怎能轻易放过？”
柳致话锋一转，同时双指并向苏未果眉心，一道灵流如游龙在苏未果经脉间横冲直撞。
苏未果的皮肤瞬间发红，疼痛遍布全身，不断有血珠子渗出，她禁不住弓起身，捆绑放在腿上的双手攥紧衣裙。
苏庾心口一紧，几步上前一拳挥向柳致的手臂，后者灵气护体，苏庾一拳竟没撼动他分毫。
长老们翁然起身，劝说柳致停手。
然而柳致着了魔似的，执意要毁了苏未果，最终还是许灵商出手，以锁链将他捆在正殿石柱上。
苏未果瘫倒在血泊中，双目无神。
身边喧哗声不止，有弟子涌进正殿，他们不认识许灵商，于是满心以为自家掌门遭人所害，将正殿大门堵得水泄不通。
苏庾双手颤抖，去探苏未果鼻息。
大纲中写过有这一段吗？他现在算是任务失败了吗？任务失败的惩罚是什么来着？
……
苏庾耳中嗡鸣，纷杂的思绪占满他的脑子。
世界还未崩坏，系统也没有跳出来宣布惩罚，苏庾心里存有侥幸，背起身如烂泥的苏未果，朝门外走去。
他每一步都好像踩在自己的心跳上，晃晃悠悠，最终，云影下坠，天光熄灭。
苏庾坠进自己的影子里，他向来怕水，被窒息与无力感吞噬的时候，苏庾感觉自己的精神都要破碎了。
系统知道他害怕什么，这样的惩罚持续了一周。
一周后，苏庾坐在新手村的小板凳上，他失神地看着手中的大纲。
原来，自己一番操作脱纲了啊，害得苏未果错失所有生机。
系统冰冷的声音响起，“重新载入世界线，宿主剩余复活机会：0。”
细雨绵绵，雨丝在风里缠绕。
雨珠浸湿苏庾的眉眼，他时常忘了呼吸，憋醒后，他环顾四周，陌生的场景映入眼中。
不是仙山琼阁，而是烟雨中的小巷，江上几只行船，路边几只争食的野狗。
幼童被妇人抱在怀里，男子撑着伞匆匆走过。
看见苏庾，妇人突发善心，叫身边的男子掏出几块铜板，丢进苏庾面前的破碗中。
叮叮当当一阵脆响，苏庾背靠着墙面，捡出铜板，举在眼前，从铜板的方孔中再看这些景象。
恍如隔世就是如此吧。
苏未果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拍了拍苏庾的肩头，笑道：“师弟也喜欢这么玩吗？”
她捡出两块铜板，也举在双眼前，“我当乞儿的时候，不管饿不饿，总留下两枚铜板，就这样放在眼前，往里看世界突然就变小了。”
“其实是视野变小了。”苏庾接话道。
“我当然知道啊，可那时候就觉得很安心。”苏未果抿唇，“对不起啊师弟，害你也被废去修为，只能和我一起出来当乞丐。”
说什么呢，我还害得你失去性命呢。
苏庾喉间发哽，喉结滚动几下，轻声道：“不必道歉，几年修为而已，重新修行就好了。”
那几枚铜板都给换成笔纸，苏庾竭力搜刮脑中的功法，一门子塞给苏未果。
作者有话说：
浑身充满了力量！
他安安心心将其挂在颈间，殊不知血玉真正的妙用。
从今日起，只要许灵商想，就能感知到苏庾的一举一动。
太阳西沉，苏庾听见宗门弟子之间的交谈，得知苏未果已被押至正殿。
他连忙赶去，见许灵商早在正殿，身居主位却神游天外。
苏未果跪在座下，形容憔悴，好像蔫了的花花草草，柳琦则像忘记带水壶的园丁，蹲在一旁，委屈巴巴守着她。
长老高层们乖巧地坐在一边，端起茶盏又放下。
掌门柳致夹在他们中间，手上不停比划，单看动作就觉得聒噪。
苏庾凑近些，听见柳致的话音：“琅月君，本门一向敬重你，如今你是非得插手这事吗？”
琅月君？原来他还有个称号，苏庾扒在门边想道。
许灵商抬眸，欲言又止，瞧见苏庾，他眸光闪了闪，示意苏庾进来。
苏庾也不客气，他现在算是傍上大腿了，略微神气一点，没关系吧？
柳致转身，不解道：“苏庾？你来作甚？”
苏庾不回答，默默解了苏未果的禁言术法，才控诉道：“掌门，苏师姐明明蒙冤，你们不仅对她重罚，还生出如此恶毒的念头，你们简直丧尽天良！”
此话一出，惊掉某位长老的茶碗，他重咳几声，以掩饰尴尬。
柳致蹙眉，“这是她应得的！”
“都清楚是柳琦自己脱离队伍，在禁地受惊失智，却怪苏师姐残害同门。勾结魔族，也不看是谁种的因，留下恶果给他人收拾。”
“说来说去，两个都是掌门的儿子，闯了祸却迁怒众人，这究竟是求仙问道的仙门，还是你柳致的家门？”
苏庾说完，几声微不可闻的倒吸凉气音紧跟在后。
长老们瞪大眼睛看向苏庾，坚定的眼神好像一致在说：“少年，好勇，哥佩服！”
“你们在找柳琦吗？我叫柳琦，是在找我吗？”
柳琦伸着脖子环顾一圈，尔后小声嘀咕：“怎么不说话了？”
满座无语凝噎。
苏庾习惯性地看了一下天，嗯，正殿天花板挺闪的。
“事已至此，请掌门废去我的修为，我愿退出宗门。”
一片静默中，苏未果嗓音沙哑，平静的语气好像是在诉说不相干的事。
“幼时行乞，得掌门遮雨之恩，一直挂念着，于是拜入门下，那时掌门夫人还安在，之后几年，沧海桑田，水牢中几日，我细细算来，恩怨应该是相抵了吧？”
提起掌门夫人，柳致表情微凝，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他也不小心失去了很多东西。
但他就能当着众人的面认错吗？
当然不会，柳致此刻才猛烈地回忆起，那个总给他找台阶下的人——她已经完全不在了。
“恩怨若是分得清，世上哪还有那么多不清不楚的事？”
柳致说这话时，看了一眼座上的许灵商，适时闭上了嘴。
许灵商靠在桌角单手托起半边脸，无动于衷，看起来无聊的很。
“掌门看我作甚？是要和本君掰扯我们百年间的恩怨吗？”
柳致迅速收回视线，斟酌道：“不敢，终究是我理亏，我同意苏未果离开宗门，但她害得我儿大好前程断送……叫我怎能轻易放过？”
柳致话锋一转，同时双指并向苏未果眉心，一道灵流如游龙在苏未果经脉间横冲直撞。
苏未果的皮肤瞬间发红，疼痛遍布全身，不断有血珠子渗出，她禁不住弓起身，捆绑放在腿上的双手攥紧衣裙。
苏庾心口一紧，几步上前一拳挥向柳致的手臂，后者灵气护体，苏庾一拳竟没撼动他分毫。
长老们翁然起身，劝说柳致停手。
然而柳致着了魔似的，执意要毁了苏未果，最终还是许灵商出手，以锁链将他捆在正殿石柱上。
苏未果瘫倒在血泊中，双目无神。
身边喧哗声不止，有弟子涌进正殿，他们不认识许灵商，于是满心以为自家掌门遭人所害，将正殿大门堵得水泄不通。
苏庾双手颤抖，去探苏未果鼻息。
大纲中写过有这一段吗？他现在算是任务失败了吗？任务失败的惩罚是什么来着？
……
苏庾耳中嗡鸣，纷杂的思绪占满他的脑子。
世界还未崩坏，系统也没有跳出来宣布惩罚，苏庾心里存有侥幸，背起身如烂泥的苏未果，朝门外走去。
他每一步都好像踩在自己的心跳上，晃晃悠悠，最终，云影下坠，天光熄灭。
苏庾坠进自己的影子里，他向来怕水，被窒息与无力感吞噬的时候，苏庾感觉自己的精神都要破碎了。
系统知道他害怕什么，这样的惩罚持续了一周。
一周后，苏庾坐在新手村的小板凳上，他失神地看着手中的大纲。
原来，自己一番操作脱纲了啊，害得苏未果错失所有生机。
系统冰冷的声音响起，“重新载入世界线，宿主剩余复活机会：0。”
细雨绵绵，雨丝在风里缠绕。
雨珠浸湿苏庾的眉眼，他时常忘了呼吸，憋醒后，他环顾四周，陌生的场景映入眼中。
不是仙山琼阁，而是烟雨中的小巷，江上几只行船，路边几只争食的野狗。
幼童被妇人抱在怀里，男子撑着伞匆匆走过。
看见苏庾，妇人突发善心，叫身边的男子掏出几块铜板，丢进苏庾面前的破碗中。
叮叮当当一阵脆响，苏庾背靠着墙面，捡出铜板，举在眼前，从铜板的方孔中再看这些景象。
恍如隔世就是如此吧。
苏未果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拍了拍苏庾的肩头，笑道：“师弟也喜欢这么玩吗？”
她捡出两块铜板，也举在双眼前，“我当乞儿的时候，不管饿不饿，总留下两枚铜板，就这样放在眼前，往里看世界突然就变小了。”
“其实是视野变小了。”苏庾接话道。
“我当然知道啊，可那时候就觉得很安心。”苏未果抿唇，“对不起啊师弟，害你也被废去修为，只能和我一起出来当乞丐。”
说什么呢，我还害得你失去性命呢。
苏庾喉间发哽，喉结滚动几下，轻声道：“不必道歉，几年修为而已，重新修行就好了。”
那几枚铜板都给换成笔纸，苏庾竭力搜刮脑中的功法，一门子塞给苏未果。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