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她把宝贝搂在怀里,任谁也抢不走,这本书带着她来到一个新世界,让她真正嗅到隐藏在木棉花中甜美而苦涩的味道,她自愿待在满是薰衣草的庄园,误以为是青春期的幻想。
和所中意的人一起生活是件美好的事,而那人却还被蒙在鼓里,无从知晓,她自认藏的够深,可也总逃不过世俗的眼光,本无所畏惧,当这违反规则的话题暴露在众人面前,剩下的也只是讥讽厌弃和谩骂。
“门嘭……的一声关上,”她开心的迈着小碎步小跑到书桌前,坐到椅子上,打开书,仔细的观看书中的内容,时钟嘀嗒嘀嗒不停地在转动。终于,高挺的鼻梁,单薄的眼皮半掩那双扇子似的眼睛被睡意打败,软绵绵的瘫倒在床上,随手搭了被子在身上,而于此同时房间里的父亲拿起梳妆台上两人的照框,抚摸着冰凉的玻璃,一滴泪落在上面,幻化成抱歉的沉默,透明的液体,破碎的镜子,是他无尽的伤悲,“忆旻,对不起,这世上只有你懂我的痛苦,若你还在,也不会任由孩子这般任性自我胡闹,”他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扶着额头,面部皱成一团,身子控制不住的颤抖,眼睛里充盈的泪水,狠狠的砸在地板上,借着风的安慰,像有人在拍打他的背部,希望缓和他的清绪,下一秒他悠然一笑,这泪奇迹般的咽了回去,他把照片放回原位,走到窗前,点燃一根烟,呼出的气体飘散在空中,让人咳嗽不止,他本来不会吸烟,只是自从忆旻死后,他才多了个吸烟的习惯,再加上清濛的性格,更让他有些疲惫,“刚才可能是出现幻觉了吧?又让我听到如此安心的声音,许是我想你了,该去看看你,你在天堂过得还好吗?再过几年,我也得去找你了,要不然你怪我怎么办?”和他女儿一样喜欢自说自话,他把将要熄灭的烟头戳在烟灰缸里,打算好明天的事,灭了灯,便睡觉了。
大而宽敞的房子陷入了死寂,他的睡梦中都没有出现忆旻的身影,只是在午夜梦回时偶然想起曾经的故事,可那也已成过去的事实,遗忘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好的,他可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可是忘记一个曾经存在于世上的人是件很难的事情,她曾经真真切切的活过啊,也真真切切的和她有过交集,甚至和她有着更深切的感情链接,愧疚让顾清风不得不面对这沉痛的现实,他不敢忘也不能忘记,若不是她,恐怕自己仍然还会被放在台前受尽侮辱和折磨,起伏的胸腔至少还证明床上的他还活着,他没有拉窗帘的习惯,月色映照在天蓝色的被子上,衬托出忧郁感伤的氛围。
第二天,早早起床的他换上一身黑色的服装,准备去看望他故去的妻子,他看着桌上的百合,“百合开的典雅,不适合带去墓地,要不然她会生气的吧,她曾经喜欢鸢尾,因为我的原因,后来就不喜欢了,玫瑰娇艳,她会喜欢,这代表我对她真挚的感情,她生前不知道,而之后的我才幡然醒悟,我爱的是她而不是他。”顾清濛也穿好衣服从楼梯上下来,由于昨晚的兴奋还没有消退,她笑着和父亲打着招呼,“爸,你要去上班?”父亲也只是嗯了一声,他一直在镜子前整理自己服装的褶皱,顾清濛皱了皱眉头,“真奇怪。”他时不时的看一眼墙上的钟,助理的迟到让他等的有些不耐烦,“怎么还不来?”她疑惑的看着父亲的一系列操作,“这么正式干嘛?整的和相亲一样。”
电话铃声响起,“不好意思,老板,路上堵车,我现在在外面。”助理紧急道歉,进公司之前就听过这位老板的脾气不好,生怕被开除,“我让你买的玫瑰,买了吗?”他暗自窃喜,“我问你买了吗?”父亲又重复了一遍,“买了,买了,老板,你放……”还没说完,就被挂断,他等待着老板的到来,父亲焦急的出了门,这让顾清濛更加摸不着头脑,“玫瑰,给谁买的?”当她反应过来,跑出门外,车子就已经离开,坐在车上的男人丝毫没有注意到顾清濛的发现,他看着这些妖艳的玫瑰,“如果当初早点把你们送出去,结果会不会不一样啊。”他叹气道,助理听说过不少这位老板的绯闻,时不时的用余光撇一眼老板,对视的那一眼他知道他完了,“你是新来的?叫什么?”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颤了一下,“我叫清愿”
 顾清风默念了一声,随后说,“这名字倒是挺有意义的”,之后又再次陷入沉寂,他望向窗外,不知道想起了哪位故人,当岁月消逝,他又再次记起那个被他欺骗,隐瞒,伤害的人,只是因为相似的名字,单单一个清字,便让他记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他曾经把这件事当做自己的耻辱,任凭那人的执着,他也不回头,想想也是真的可悲,直到现在他还是认为他并没有错,他不止一次的问自己,他也不过是想顺从规则,保全自己,到了目的地,他嘱咐清愿在门口等他,他自己去。
鲜红的玫瑰在死寂的墓园格外惹眼,他把花放到墓前,抚去墓碑上的灰尘,看着那张清秀的脸,她永远的停留在30岁的年纪,容颜未变,还是那样的高贵美丽,“这么些天没来看你,不要怪我,你怎么不来我的梦里了呢,最起码你还可以帮我出出主意,怎么和咱们女儿缓解缓解关系。”他半蹲,向前探着身子,继续说,“今天新来了个助理,和他的名字很像,你不会怪我吧,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把他招进来了,可也没多大问题,我和那人已经没有关系了,现在我的任务是要把女儿好好的培养,送进大学,这样我也可以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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