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近朱者赤
出了老夫人房中，林逸眯着眼睛打趣道：“霂霂如今将我那威胁人的功夫学的入木三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淡淡抛下此句。
他嘴角的笑意越发飞扬，定定地看着我，“今日是我一时疏忽，让霂霂入了虎穴。”
楚国公的安排竟然林逸不知晓，我内心闪过一丝诧异，“你来这程府不是商榷这良田之事？”
林逸茫然地摇着头，“我去医药处寻你，发现你来了程府便快马加鞭地赶来。”
总会如此，这傅逸尘的话如今也做不了真吗？
“你在程府门口可有看到傅逸尘？”
林逸听到我此问，眼底的疑惑愈发深沉，“难道是傅逸尘那小子将你骗来此处？”
我摇摇头，一时不知如何向林逸将此事解释清楚。
“逸儿！”
正当我们在原地疑惑时，此事的关键人物楚国公出现在程府门口，他身侧还有楚地知府，县令们。这阵仗一看便是来谈判商榷的。
楚国公看到林逸身侧下人打扮的我，眼里闪过晦暗不明的光，我心底此事已有了答案。
“父亲找你应该有要事商榷，我先去外头马车上等你。”我推开林逸紧握的手，狠狠拒绝林逸依依不舍的目光。
林逸心如明镜般，看到此情此景也能猜得个大概。他未强行将我留下，而是转身与地方官员们寒暄。
在出府的路上，我始终不明楚国公此举为何意？还有傅逸尘为何会出现在程府门口？还有林逸为何会对此事一问三不知？
这国公府似乎不如表面般平静安稳，看不见底的暗流涌动让我心中发怵，生怕一个不小心，便摔得粉身碎骨。
还好这马车还停留在原地，我一入内便看到被程家赶出府邸的小侍女正在角落哭泣。
她瞧见我这身装扮先是一愣，抱着腿蜷缩着向后退，颤颤道：“我…我，此事不是我做的，我不是存心想害你的…我也是无奈之下才将那杯茶递给你。”
这姑娘面黄肌瘦，就连哭泣时擦泪的双手也是生满了老茧，我将帕子递给她，叹气道：“莫要害怕，这些我都明白。不必担心去了军营会受酷刑，你先跟着我，之后去了岳州城，我为你寻个好去处。”
小侍女受宠若惊地看着我，反应了一阵，才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这程府的日子如何？”我瞧着姑娘骨瘦如柴，心疼道。
“府中主子虽刻薄刁钻，但相比于在庄子做事的兄弟姐妹们，不愁吃穿，不用干重活，这日子已是极好。”
“庄子？”
“如今楚地好的田地都被世家大族占领，只留得崎岖山地里的贫瘠土地。大多数人都被收入贵族的庄子中，整日为他们做工种地，以求得衣食庇佑。可庄子里的日子不是那么好过的，若是偷懒。不仅吃不上饭，有可能会被活活打死。”
这楚地怎会如此？我听着这心惊的描述，心如刀割，长叹一口气，“如今世道艰阻，活着也是不易。”我侧过头发现小侍女额间的伤口还滴着血，“这伤口若再不包扎，便要留疤了。”
我还未等她反应，便掏出袖中的金疮药轻轻敷在小侍女伤口处。
可小侍女本能地一躲，受宠若惊道：“少夫人，你…”
我不在意地笑着，凑近继续为她上着药“你我之间都是女子，明白这脸上落了疤痕定是不好受。”
小侍女似乎未受到过此等待遇般，未经世事的清澈眼神立马盈满了泪水，感激不尽地道谢。
“你我都是乱世中求生的女子，从未有这尊被贵贱之别，莫担心，你便我当成为你包扎伤口的医女便是。”
小侍女咬着牙惹着痛，乖巧地点头。
“少夫人，如今天色已晚，不知老爷他们要商榷到何时，我们先送你回军营吧。”之前带我来此处的士兵又出现了在我面前，他小心地问着。
“无妨。”我挥挥手，打量着出现在眼前的士兵，“我已答应世子要在此处等他，若是临时爽约，世子定会不悦。”
小士兵仍站在马车前，似欲开口在此劝阻我。
“这是国公爷的意思？”我压低嗓音试探道。
倘若国公爷真想让我之身搞定程府人，此后便不会大张旗鼓地组织楚地官僚亲自商榷从事，也更不会将在林逸蒙在鼓中，悄悄带我来此。
今日此举，让我探程府口风是虚，真正探我治家管家能力是实。若是我愚笨，可能都无法完好走出程府；若我能力斐然，便正好一箭双雕，将程府这桩棘手事也顺道解决。
总而言之，这父子俩还真像。周遭一切都随手可成为他们手中的棋子，将人的生死命运玩弄于鼓掌之间。
只是楚国公未料到林逸这么莽撞，直接闹到程府来。如今事情败露，他便想着法子在我与林逸重逢前，圆好此事。
这复杂的人间事扰得我太阳穴直跳着痛，想要一步步攀上权力的高峰，背后的每一步都是机关算尽，步步为营。
可这样，我好累。这随意一桩事便费了我此刻所有心血，这运筹于后院之间，竟比看上一天医书还累。想到今后此事定只多不少，我心便不止地发颤。
“少夫人，这只是在下的建议。在下看着您劳累了一整日，便如此提议。”这小士兵嘴巴倒是挺紧，难从他口中套话。
“我在车上眯会儿便是，若是世子出来了，及时将我唤醒。”
未等多时，我便靠在马车上沉沉睡去。
——
我不知睡了多久，身上出奇地没有酸痛感，只感觉全身依靠在一坚挺温暖的怀中。
“醒了？”
温柔酥麻的话语将我从懵懂中唤醒，我闷哼一声，揉着眼睛才看清眼前人模样。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把我唤醒？”我娇憨的声音染着丝困意，嗔怪道。
林逸被我这副没睡醒的模样逗笑，用手刮着我红红的鼻尖，压低了声音轻轻道：“怎敢忍心吵醒你这只瞌睡虫？”
我被林逸的小动作刮得心头直痒，伸手去阻止道：“好痒。”
林逸瞧我不适状，立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我抱起扶正，“今日还多亏了霂霂，要不然这程府没这么容易拿下。”
看林逸眼角的喜悦，这老夫人的承诺当是兑了现，我也兴奋地搂住林逸的脖颈，“明日我便教几个大夫苏家的热敷法，要他们替我去为那程家老夫人诊病。”
林逸听到了我要亲自教导，眼里闪过丝不悦，闷哼道：“这又要与其他男子有肌肤接触了。”但他轻轻抱怨一句后，便立马开始自我安慰，“霂霂的事业，我即使不悦，哭着也要支持。”
“你能如此想我很开心。”我本以为他会出言制止，没想到自己夫君如此理解支持，激动地在林逸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