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羁绊枷锁
“受伤了你有备用的命，留在这里，没有回头路可走。”
霍恩海姆钳制住柳德米拉，他这次没有顾忌妻子的想法，因为他自己很清楚，只要身体还留在现实世界，那他就绝无可能反抗。
原本接受改造的初衷是为了让霍恩海姆活下去，可直到后来他才知道那场实验室火灾除了让他彻底告别人类躯体之外，米拉还给他植入了暗中篡改意识和人格的炼金法阵。
继续被困在那副躯体里他迟早会变成只保留大脑样本的傀儡，不再具备思想和情感。
“设计这一出不正好是你想要的吗？死之前见到儿子最后一面，还能一直和母亲大人在一起…就连我的身世也在计算之中。”
哪怕没有和霍恩海姆深交，但怎么说，以托洛茨基对柳德米拉的了解，再加上对他种种行径前因后果的推论，就只能说明布局和处心积虑最多的不是眼前近乎疯魔的女人，而是霍恩海姆。
他无法弥补妻子失去孩子的缺憾，所以选择陪伴在她身边，陪她犯下诸多罪孽，陪她下地狱。
男人可以容忍挚爱将自己变成不伦不类的怪物，却无法接受爱意也伴随着妻子的执念一同被封存在机械躯体里。
霍恩海姆没有反驳，哪怕已经脱离了原本的身体，但情感在面对质问时还是像是卡壳的齿轮，吱呀作响却始终无法去往下一个循环。
“你在埋怨我利用你？”
托洛茨基摇了摇头，他抱紧柳德米拉，这是在现实世界里从未有过的距离和亲昵，哪怕现在母亲大人狰狞的面目里只剩下对他的厌恶和仇恨。
但这足够了，炼金术的基本准则是等价交换，原本的契约内容里是康纳德，现在他来了，那原来的那个位置上的人就可以离开，奔赴崭新的人生。
至于他们的故事，就此画上句号也没什么不好。
“怎么能叫利用呢？我们是一家人，家人之间互相帮助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爸爸？”
他极力模仿出和康纳德一模一样的语调和表情，朝着霍恩海姆展露笑颜，男人先是愣住，旋即也露出了笑意。
是啊，能被炼金术扭曲身体，扭曲意识，将整个北境居民的道德观念和价值观扭曲，那接受这个畸形的家庭和仇恨，一直在冥河彼岸备受折磨地活下去，也不失为一种惩罚啊…
他伸开臂膀将自己的妻儿揽入怀中，康纳德被南希拉着朝着远处敞开的门扉走去，回眸时看到的场景被深深地烙进脑海。
“我会陪着你的，到哪里都会一直跟你在一起。”
霍恩海姆听到自己这么说，他抱住柳德米拉的脖颈，让她全然没有挣扎的力气。
“母亲大人，一起走吧，我们也是一家人啊。”
托洛茨基用最温柔的表情握住柳德米拉的手掌，死死攥住她的十指。
最初的因果开始于名为家人的痛苦，也最终结束于名为家人的牢笼。
“为什么？！为什么！！就差最后一步了！为什么？！”
柳德米拉的悲鸣撕心裂肺，她的视野被泪水模糊，抬手伸向康纳德远去的方向，无助绝望的哭喊，可身边两个曾经最爱她的男人却置若罔闻。
黑色潮水下方涌现出的人影慢慢把那一家人团团围住，他们好像是找到了新的玩伴一样，兴奋又愉悦，手牵着手将他们圈好，转瞬那一抹鲜活的颜色就被吞噬殆尽。
石塔之巅，为了维持门扉打开的状态，把手伸入贤者之石的格伦身体已经大半被结晶吞噬，眼看时限将至，已经把最后嘱托交代给格伦的霍利斯催促对方赶快离开。
一脚踹在猎人的后背上，此时看起来像是一对兄弟的两人语气也变得释然欢快。
“再不走你也别想走了！还不快滚！”
分明是迫在眉睫的危机，格伦却显得轻松散漫，堪堪躲开霍利斯的踢击，明显是要继续在这个空间里逗留。
“我家的两个小孩可还没出来，现在出去太没意思了。”
霍利斯嗤笑一声，索性站在格伦旁边，一同观察大门里面的情况。
“隐秘署，很好吗？”
一生都在利用和被利用中度过的男人的确对这种问题很好奇，他遇不上能全身心托付和交纳的人和地方，格伦算极少数能信得过的人，也因此更加在意他的想法。
“很好，都是一群很有个性的人，不用特意去融入他们，也不会丢下任何一个人。”
这样的评价对于一直不被接纳的格伦来说已经是极高，霍利斯惊愕地瞪大眼睛，会心一笑后，骇然察觉到秦时给格伦定下的最终时限也悄然跨越。
身边的人，已然被潜藏在贤者之石里的巨大欲望给淹没，自言自语地失去了意识。
“秦时说这是我的命…前半生……过得不顺…所以…能在隐秘署……找到以前没拥有过的……”
断断续续地把话说完，困意充斥格伦的脑海，闭上眼昏迷之前被霍利斯伸手拉住，用肩膀撑住猎人的半边身子，霍利斯跌跌撞撞地走向虚幻世界的真实彼端。
“你看中的人的确不同凡响…原以为是不相上下，现在看来，从头被耍到尾的，只有我而已！”
把格伦丢了出去，霍利斯最后一次认了命，不同于之前的悲愤无力，看着远走的青年，他的心里至少有了新的希冀和愿望。
“要是这一步也在秦老板的计划之中，我倒是有点担心那小子会完全被你吃死啊…”
嬉笑着将自己的全部人格和记忆消解，现实之中原本快要吞噬格伦的红色水晶骤然绽放出无数裂纹，等身大的赤红结晶簇崩裂开来，也象征着霍利斯存在于世间的最后一丝执念彻底消散。
红色水晶在门扉上凝结成一个炼金法阵，赫然同格伦在霍利斯记忆里看到的烙印别无二致。
原本在失去格伦维持的真理之门再度停止了关闭，而正在他争取到的一刹那，少年少女肩并肩相互搀扶着冲出石门，终于在大门彻底关闭之前回到现实，长舒一口气之后惊魂未定地瘫倒在地上。
“哈——哈……我还以为自己死定了！”
刚才门扉只剩下一条缝隙，南希和康纳德用尽全力奔跑也不可能赶得上，好在已然死去的男人用自己最后的力量为南希和康纳德打开了通往外界的门，否则他们就真的得永远地待在里面和那一家人作伴。
两个伤员能坚持到现在，一切都只能归功于肾上腺素和意志力，康纳德跌跌撞撞地站起身，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向南希伸出手。
“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少女嘟着嘴拽过康纳德的手，她并不觉得康纳德有这么迟钝，再怎么说，她也是豁出性命才把他带出来的。
“嗯…”康纳德把少女拉进怀里，沉吟片刻才做出了回复，“我以后搬出研究部地下室，去宿舍里陪你？”
不算矫情的南希当然不需要毫无实质性的情话，两人的羁绊早就在一次次跨越生死的考验中有了足以相携一生的分量。
她将额头抵在他的眉心，气息交融间轻笑着说——
“算你识相！”
恢复意识的格伦欣慰地看着相依偎的两人，而他们都没有察觉到的是，一缕有着自己意识的黑线，趁着这个时候从南希发梢爬到了康纳德身上。
作者有话说：
霍恩海姆钳制住柳德米拉，他这次没有顾忌妻子的想法，因为他自己很清楚，只要身体还留在现实世界，那他就绝无可能反抗。
原本接受改造的初衷是为了让霍恩海姆活下去，可直到后来他才知道那场实验室火灾除了让他彻底告别人类躯体之外，米拉还给他植入了暗中篡改意识和人格的炼金法阵。
继续被困在那副躯体里他迟早会变成只保留大脑样本的傀儡，不再具备思想和情感。
“设计这一出不正好是你想要的吗？死之前见到儿子最后一面，还能一直和母亲大人在一起…就连我的身世也在计算之中。”
哪怕没有和霍恩海姆深交，但怎么说，以托洛茨基对柳德米拉的了解，再加上对他种种行径前因后果的推论，就只能说明布局和处心积虑最多的不是眼前近乎疯魔的女人，而是霍恩海姆。
他无法弥补妻子失去孩子的缺憾，所以选择陪伴在她身边，陪她犯下诸多罪孽，陪她下地狱。
男人可以容忍挚爱将自己变成不伦不类的怪物，却无法接受爱意也伴随着妻子的执念一同被封存在机械躯体里。
霍恩海姆没有反驳，哪怕已经脱离了原本的身体，但情感在面对质问时还是像是卡壳的齿轮，吱呀作响却始终无法去往下一个循环。
“你在埋怨我利用你？”
托洛茨基摇了摇头，他抱紧柳德米拉，这是在现实世界里从未有过的距离和亲昵，哪怕现在母亲大人狰狞的面目里只剩下对他的厌恶和仇恨。
但这足够了，炼金术的基本准则是等价交换，原本的契约内容里是康纳德，现在他来了，那原来的那个位置上的人就可以离开，奔赴崭新的人生。
至于他们的故事，就此画上句号也没什么不好。
“怎么能叫利用呢？我们是一家人，家人之间互相帮助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爸爸？”
他极力模仿出和康纳德一模一样的语调和表情，朝着霍恩海姆展露笑颜，男人先是愣住，旋即也露出了笑意。
是啊，能被炼金术扭曲身体，扭曲意识，将整个北境居民的道德观念和价值观扭曲，那接受这个畸形的家庭和仇恨，一直在冥河彼岸备受折磨地活下去，也不失为一种惩罚啊…
他伸开臂膀将自己的妻儿揽入怀中，康纳德被南希拉着朝着远处敞开的门扉走去，回眸时看到的场景被深深地烙进脑海。
“我会陪着你的，到哪里都会一直跟你在一起。”
霍恩海姆听到自己这么说，他抱住柳德米拉的脖颈，让她全然没有挣扎的力气。
“母亲大人，一起走吧，我们也是一家人啊。”
托洛茨基用最温柔的表情握住柳德米拉的手掌，死死攥住她的十指。
最初的因果开始于名为家人的痛苦，也最终结束于名为家人的牢笼。
“为什么？！为什么！！就差最后一步了！为什么？！”
柳德米拉的悲鸣撕心裂肺，她的视野被泪水模糊，抬手伸向康纳德远去的方向，无助绝望的哭喊，可身边两个曾经最爱她的男人却置若罔闻。
黑色潮水下方涌现出的人影慢慢把那一家人团团围住，他们好像是找到了新的玩伴一样，兴奋又愉悦，手牵着手将他们圈好，转瞬那一抹鲜活的颜色就被吞噬殆尽。
石塔之巅，为了维持门扉打开的状态，把手伸入贤者之石的格伦身体已经大半被结晶吞噬，眼看时限将至，已经把最后嘱托交代给格伦的霍利斯催促对方赶快离开。
一脚踹在猎人的后背上，此时看起来像是一对兄弟的两人语气也变得释然欢快。
“再不走你也别想走了！还不快滚！”
分明是迫在眉睫的危机，格伦却显得轻松散漫，堪堪躲开霍利斯的踢击，明显是要继续在这个空间里逗留。
“我家的两个小孩可还没出来，现在出去太没意思了。”
霍利斯嗤笑一声，索性站在格伦旁边，一同观察大门里面的情况。
“隐秘署，很好吗？”
一生都在利用和被利用中度过的男人的确对这种问题很好奇，他遇不上能全身心托付和交纳的人和地方，格伦算极少数能信得过的人，也因此更加在意他的想法。
“很好，都是一群很有个性的人，不用特意去融入他们，也不会丢下任何一个人。”
这样的评价对于一直不被接纳的格伦来说已经是极高，霍利斯惊愕地瞪大眼睛，会心一笑后，骇然察觉到秦时给格伦定下的最终时限也悄然跨越。
身边的人，已然被潜藏在贤者之石里的巨大欲望给淹没，自言自语地失去了意识。
“秦时说这是我的命…前半生……过得不顺…所以…能在隐秘署……找到以前没拥有过的……”
断断续续地把话说完，困意充斥格伦的脑海，闭上眼昏迷之前被霍利斯伸手拉住，用肩膀撑住猎人的半边身子，霍利斯跌跌撞撞地走向虚幻世界的真实彼端。
“你看中的人的确不同凡响…原以为是不相上下，现在看来，从头被耍到尾的，只有我而已！”
把格伦丢了出去，霍利斯最后一次认了命，不同于之前的悲愤无力，看着远走的青年，他的心里至少有了新的希冀和愿望。
“要是这一步也在秦老板的计划之中，我倒是有点担心那小子会完全被你吃死啊…”
嬉笑着将自己的全部人格和记忆消解，现实之中原本快要吞噬格伦的红色水晶骤然绽放出无数裂纹，等身大的赤红结晶簇崩裂开来，也象征着霍利斯存在于世间的最后一丝执念彻底消散。
红色水晶在门扉上凝结成一个炼金法阵，赫然同格伦在霍利斯记忆里看到的烙印别无二致。
原本在失去格伦维持的真理之门再度停止了关闭，而正在他争取到的一刹那，少年少女肩并肩相互搀扶着冲出石门，终于在大门彻底关闭之前回到现实，长舒一口气之后惊魂未定地瘫倒在地上。
“哈——哈……我还以为自己死定了！”
刚才门扉只剩下一条缝隙，南希和康纳德用尽全力奔跑也不可能赶得上，好在已然死去的男人用自己最后的力量为南希和康纳德打开了通往外界的门，否则他们就真的得永远地待在里面和那一家人作伴。
两个伤员能坚持到现在，一切都只能归功于肾上腺素和意志力，康纳德跌跌撞撞地站起身，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向南希伸出手。
“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少女嘟着嘴拽过康纳德的手，她并不觉得康纳德有这么迟钝，再怎么说，她也是豁出性命才把他带出来的。
“嗯…”康纳德把少女拉进怀里，沉吟片刻才做出了回复，“我以后搬出研究部地下室，去宿舍里陪你？”
不算矫情的南希当然不需要毫无实质性的情话，两人的羁绊早就在一次次跨越生死的考验中有了足以相携一生的分量。
她将额头抵在他的眉心，气息交融间轻笑着说——
“算你识相！”
恢复意识的格伦欣慰地看着相依偎的两人，而他们都没有察觉到的是，一缕有着自己意识的黑线，趁着这个时候从南希发梢爬到了康纳德身上。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