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阿温的童年
关昱绯今年不过二十八岁，是一个厨师，跟外国的老公一起开了一家中西合璧的网红餐厅，日子过得不上不下。
她身上有一种很难以演说的气质，虽然为人母亲之后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温婉恬静的气质，，但是厨师和深处地域的文化气质仍是昭示着，她并非是个好若的人物。
“日子过不下去，自然就是要散伙，小脉的父亲是在他十岁的时候离开的，他离开之后我小姑的精神状态一直都不稳定，而且越发依赖小脉，乃至小脉十五岁考上首都美术学院少年班的时候，她也不同意小脉去学校，但在我奶奶......也就是小脉姥姥的劝说下她还是妥协了。只是......”
“没过多久，她就从26楼的天台跳了下来，摔得面目全非，而我到首都接小脉的时候，他就被卷入了那起校园贷事件。”
关昱绯的脸色骤然间沉下来，木管也变得暗沉得像是一片黑夜般的死寂，口中的话顿了一下又道：“那时候小姑的姊妹，包括我父亲在内全部都认为是小脉的事传入了小姑耳中，才导致惨剧发生，尽管我和奶奶相信小脉不是那样的孩子，但终究于事无补......”
“小脉回去后，把自己关在自己家的房子里，听说是整整一个星期，最后还是被首都的警察带出来，继续协助调查校园贷的案子。”
周骁然的目光怔然愣在那里，手指关节不自觉地紧紧收拢起来。
他无法想象，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在被卷入那样一桩恶劣的社会案件之后，一边面临着学校的处分，一边苦于不能跟家里人吐露自己的处境，又骤然得知母亲过世的消息，是如何度过那一段时间。
而除此之外，他把自己关在那幢小房子里，伴随着逝去母亲留下的遗物，甚至有可能拖欠费用而被停水停电，他会不会感受到黑暗、寒冷甚至是恐惧？
那样绝望的情绪，究竟又会在那样逼仄的空间里被放大多少倍呢？
那里没有久违的温暖，没有母亲温软的话语，或许唯一的声音就是挂钟滴答作响的指针，天空黑了又暗，能感受到时间漫长的流逝。
周骁然不敢再去想象，那样小的温脉，到底给自己的精神承受极限施加了多少压力！
就像是为了印证周骁然的想法，关昱绯继续说了下去。
“听说警察把门撞开的时候，他已经完全昏迷过去了，醒来的时候一眼不发，据说精神临近崩溃。过了很长时间才慢慢恢复过来，只是后来再不愿与人主动交往。”
周骁然目光一凛。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去的病房，只看见春日下午四点的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色彩温暖，带着一种厚涂般的浓稠质感。
而周骁然生平第一次觉得，事实上这样看似温柔的光线，其实背后藏着旁人绕不清楚的惨烈至极。
周骁然打开病房门的动作很轻，但仍是惊动了，带着耳机写剧本的温脉。
西沉的日光透进来，仍旧有一种昏沉之感，他杵着拐，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然后随手开了灯。
温脉见他的讨好，并未责难，淡淡地扬起脸，平静地问：“离开这么久，跑哪去了？”
白色的光线倾泻而下，映衬着温脉柔和的脸。
“随便走走。”
温脉仍然不抬头：“活动活动是好的，但注意分寸，毕竟医院是公共场合。”
又一次看见他无悲无喜的表情，让周骁然不由得想到适才关昱绯最后对他说的话——
“小脉的性格，或者说心理......从来就是存在缺陷的。除了画画，和在那些他编造的故事里揣摩之外，对其他的事情完全不上心，就好像他知道这个世界的恶毒，但他认为自己可以把那些隔离在外，你知道原因吗？”
想起在拍《江山美人谋》的时候，温脉甚至在自己公司下属的艺人手上差点吃了亏，周骁然至今对这件事都是百思不得其解。
结合温脉幼年的那些经历和成年后所处的环境，他应该将自己所有的软肋都紧紧包裹在壳子里，然后以笑靥和虚伪对人，把自己完全保护起来，这应该才是常态......
而非像现在这样，看起来满身是刺，脾气凶狠的像只张牙舞爪的猫儿，实则却向人露出了最柔软的肚皮。
“他父亲离开之后，小姑要整天忙碌着赚钱，不愿意把小脉带给娘家人帮忙照看，我父母知道她是不想家里人可怜她，但小脉还那么小，又有那种看起来与人有异的病，就只能自己在家看漫画和动画片，在动漫的世界中，再坏的人都有纯粹的信仰......我想如果不是有一个漫画的世界能让他的理解变得纯粹，恐怕现在的阿温会阴郁的可怕......”
温脉等了半天都没有听见人的回话，啪嗒一声合上了电脑：“你在发什么呆？”
周骁然回过神来：“没事，没什么，有点溜号。”
温脉站起身来整理，整理电脑和手稿画的分镜，随即说道：“那我就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即便心绪有些沉重，周骁然还是因为这样一句话，迅速漏出了微笑：“那说好了！”
温脉无奈地瞥了他一眼，语气中满是妥协：“你好好休息。”
房门打开又合上，温脉离开了，空间里仿佛安静得能听见尘埃漂浮划破空气的声音。
周骁然坐在床边，紧握着手中的拐杖，仔细想着关昱绯才跟他讲过的故事。
他并非没有父亲，更令人难过的是，在经过父亲的抛弃之后，母亲情绪失常又时常晚归。
他外貌的异样，让周遭的玩伴都与他格格不入，漫画书和动漫片是他唯一可以去往的地方。
想起魔鬼训练时，温脉书房中那一排最显眼的《火影忍者》，漩涡鸣人璀璨的一路大概也是他唯一能够慰藉自己的理由，告诉他，自己是与众不同的，只要赤诚努力地活着，未来总会变得美好。
伴着盛夏的蝉鸣，窗外的大树的绿意荫在老木床铺着的编竹凉席上，他趴在那里看着漫画家们构筑的那些光怪陆离的世界和故事，小小白皙的手臂硌出了凉席上的印花，纯粹又令人心疼。
她身上有一种很难以演说的气质，虽然为人母亲之后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温婉恬静的气质，，但是厨师和深处地域的文化气质仍是昭示着，她并非是个好若的人物。
“日子过不下去，自然就是要散伙，小脉的父亲是在他十岁的时候离开的，他离开之后我小姑的精神状态一直都不稳定，而且越发依赖小脉，乃至小脉十五岁考上首都美术学院少年班的时候，她也不同意小脉去学校，但在我奶奶......也就是小脉姥姥的劝说下她还是妥协了。只是......”
“没过多久，她就从26楼的天台跳了下来，摔得面目全非，而我到首都接小脉的时候，他就被卷入了那起校园贷事件。”
关昱绯的脸色骤然间沉下来，木管也变得暗沉得像是一片黑夜般的死寂，口中的话顿了一下又道：“那时候小姑的姊妹，包括我父亲在内全部都认为是小脉的事传入了小姑耳中，才导致惨剧发生，尽管我和奶奶相信小脉不是那样的孩子，但终究于事无补......”
“小脉回去后，把自己关在自己家的房子里，听说是整整一个星期，最后还是被首都的警察带出来，继续协助调查校园贷的案子。”
周骁然的目光怔然愣在那里，手指关节不自觉地紧紧收拢起来。
他无法想象，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在被卷入那样一桩恶劣的社会案件之后，一边面临着学校的处分，一边苦于不能跟家里人吐露自己的处境，又骤然得知母亲过世的消息，是如何度过那一段时间。
而除此之外，他把自己关在那幢小房子里，伴随着逝去母亲留下的遗物，甚至有可能拖欠费用而被停水停电，他会不会感受到黑暗、寒冷甚至是恐惧？
那样绝望的情绪，究竟又会在那样逼仄的空间里被放大多少倍呢？
那里没有久违的温暖，没有母亲温软的话语，或许唯一的声音就是挂钟滴答作响的指针，天空黑了又暗，能感受到时间漫长的流逝。
周骁然不敢再去想象，那样小的温脉，到底给自己的精神承受极限施加了多少压力！
就像是为了印证周骁然的想法，关昱绯继续说了下去。
“听说警察把门撞开的时候，他已经完全昏迷过去了，醒来的时候一眼不发，据说精神临近崩溃。过了很长时间才慢慢恢复过来，只是后来再不愿与人主动交往。”
周骁然目光一凛。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去的病房，只看见春日下午四点的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色彩温暖，带着一种厚涂般的浓稠质感。
而周骁然生平第一次觉得，事实上这样看似温柔的光线，其实背后藏着旁人绕不清楚的惨烈至极。
周骁然打开病房门的动作很轻，但仍是惊动了，带着耳机写剧本的温脉。
西沉的日光透进来，仍旧有一种昏沉之感，他杵着拐，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然后随手开了灯。
温脉见他的讨好，并未责难，淡淡地扬起脸，平静地问：“离开这么久，跑哪去了？”
白色的光线倾泻而下，映衬着温脉柔和的脸。
“随便走走。”
温脉仍然不抬头：“活动活动是好的，但注意分寸，毕竟医院是公共场合。”
又一次看见他无悲无喜的表情，让周骁然不由得想到适才关昱绯最后对他说的话——
“小脉的性格，或者说心理......从来就是存在缺陷的。除了画画，和在那些他编造的故事里揣摩之外，对其他的事情完全不上心，就好像他知道这个世界的恶毒，但他认为自己可以把那些隔离在外，你知道原因吗？”
想起在拍《江山美人谋》的时候，温脉甚至在自己公司下属的艺人手上差点吃了亏，周骁然至今对这件事都是百思不得其解。
结合温脉幼年的那些经历和成年后所处的环境，他应该将自己所有的软肋都紧紧包裹在壳子里，然后以笑靥和虚伪对人，把自己完全保护起来，这应该才是常态......
而非像现在这样，看起来满身是刺，脾气凶狠的像只张牙舞爪的猫儿，实则却向人露出了最柔软的肚皮。
“他父亲离开之后，小姑要整天忙碌着赚钱，不愿意把小脉带给娘家人帮忙照看，我父母知道她是不想家里人可怜她，但小脉还那么小，又有那种看起来与人有异的病，就只能自己在家看漫画和动画片，在动漫的世界中，再坏的人都有纯粹的信仰......我想如果不是有一个漫画的世界能让他的理解变得纯粹，恐怕现在的阿温会阴郁的可怕......”
温脉等了半天都没有听见人的回话，啪嗒一声合上了电脑：“你在发什么呆？”
周骁然回过神来：“没事，没什么，有点溜号。”
温脉站起身来整理，整理电脑和手稿画的分镜，随即说道：“那我就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即便心绪有些沉重，周骁然还是因为这样一句话，迅速漏出了微笑：“那说好了！”
温脉无奈地瞥了他一眼，语气中满是妥协：“你好好休息。”
房门打开又合上，温脉离开了，空间里仿佛安静得能听见尘埃漂浮划破空气的声音。
周骁然坐在床边，紧握着手中的拐杖，仔细想着关昱绯才跟他讲过的故事。
他并非没有父亲，更令人难过的是，在经过父亲的抛弃之后，母亲情绪失常又时常晚归。
他外貌的异样，让周遭的玩伴都与他格格不入，漫画书和动漫片是他唯一可以去往的地方。
想起魔鬼训练时，温脉书房中那一排最显眼的《火影忍者》，漩涡鸣人璀璨的一路大概也是他唯一能够慰藉自己的理由，告诉他，自己是与众不同的，只要赤诚努力地活着，未来总会变得美好。
伴着盛夏的蝉鸣，窗外的大树的绿意荫在老木床铺着的编竹凉席上，他趴在那里看着漫画家们构筑的那些光怪陆离的世界和故事，小小白皙的手臂硌出了凉席上的印花，纯粹又令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