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苏小岁蹲在监控室，吴天威站在门口，刘医生跟周意扬一左一右盯着监控屏幕。
按理来说十几年前的监控早就该被清理了，但这个电脑不同。
这是赵孟清第一负责的，基本不删内容。
苏小岁被告知这个的时候，还不明白前后有什么关联，直到现在。
因为赵孟清是知道这件事的，所以他刻意不删。
苏小岁的手因为紧张不断在颤抖，点了两次才把时间调整好。
遍布划痕的灰暗屏幕闪了两下后慢慢显示出图像。
周意扬咬牙，几乎是想问出，你既然有监控录像为什么不早拿出来的。苏小岁这会儿又跟会读心一般边紧盯着医院大门口的监控边回复：“不，我见到这个人之前都不知道她跟那件事有关系。前两天赵主任才告诉我，但我被周肆行盯得紧，根本没办法告诉你。而且不一定被拍到了。”
确实，周肆行做事还是不喜欢留下尾巴的，更别说还有另一位心机颇深的周漱玉协助。
苏小岁紧紧抿着唇，眼睛被老旧的电脑屏幕刺的有些疼痛。
赵孟清前两天告诉她并不是主动，只是被她看到了大闹六层楼的周漱玉，解释的时候顺带说的。
苏小岁只是听说过那件事，在听到赵孟清的讲述和看到一张周漱玉年轻时的照片时，她才朦胧记起，自己是在医院里见过对方的。
但幼年的匆匆一面实在太难记得清准确地点了，不过好在人多，六只眼一起看总要快些的。
“找到了！”苏小岁忍着颤抖竭力冷静下来摁住暂停键。
一个不大的茶水间，刘医生记得，本来这里是没有监控的，因为有天饮水机被人为弄坏了，才安了个临时监控。
这个临时监控恰好只连接在赵孟清这台破旧的电脑上。
灰白的画面大看不清楚，一米五不到的女孩子伸手去勾一次性纸杯，被另一个苗条素雅的女人先拿到，并给她倒了杯温水。
随后女人揉了揉她的头发，回过身从袖口里往外一抖，又摆弄了一阵药盘。
屏幕前六只眼睛的主人都屏气凝神等着看接下来发生的事。
走廊监控坏了，私人病房又是没有监控的，所以很大可能接下来就没有别的——
另一个瘦小的身影在茶水间门口弯腰，他低头，接过了药盘。
周意扬的眼睛简直要发光，这个人，可能是直接接触过药盘的。
但他一直低着头，透过这个角度，压根看不清脸。
直到离开，这人的正脸都没有出现在监控里。
刘医生深吸口气，安慰道：“没关系，有个人影已经不错了，再从医院大门的录像里对比一下就可以。”
苏小岁压抑着喉咙间的干涩。
她之前问过赵孟清既然有录像为什么不交给林岸然，而是被逼无奈才告知她。对方当时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
现在她知道为什么了。
她当时不过八九岁，但基本的认人能力还是有的。
那个帮周漱玉送药盘的男孩子，比她高一点，那个角度，当时的她能够清清楚楚看到对方的脸，甚至好奇对方为什么不来跟自己打招呼。
她经常被爸爸妈妈带到医院混脸熟，因此同一年龄其他医护的儿女她都认得清楚，且关系不错。
加上场景，加上人影，这段记忆变得格外清晰。
苏小岁尽力使自己的嗓音显得正常：“去找赵孟流，是赵孟流。”
因为是赵孟流，所以赵孟清想尽办法让录像不出现，他希望自己的弟弟能够不被牵连。
周意扬楞了一下：“什么？”
刘医生作为知道赵孟流的人，皱眉：“你确定吗？”
他本来还想说要不还是对比一下人影吧，迎面对上苏小岁极其肯定的眼神：“我确定——快去找他，找到他，问他药盘的事。我可以找出人影对比给你看。”
毕竟是做了几年同事，刘医生还是比较清楚这个小姑娘不会说谎的性子，被意外搅和进来的他自然而然选择能帮一点是一点，应了一声打算出去问问。
吴天威的声音比他脚步快了不少：“有人来了！”
苏小岁立刻拔出拷贝了监控录像的U盘，手忙脚乱开始关电脑，因为这里是一楼，他们早就想好，如果有人来了，是值班医生和保安的话就刷刘医生的脸，如果是别人，实在不行砸窗走也是可以的。
但对方动作远比他们快，没等吴天威说出来的人是谁，监控室原本只开了一边的破门就被人一脚踹开，有些摇摇欲坠的意味。
“周意扬，现在，正式请你跟我们走一趟。”不出意料，莫祁的声音在狭小的屋子内阵阵回声。
程泞下手有分寸，没敢太使劲不小心要了他的命，这也导致莫祁醒的不慢，而他一睁眼就得知林岸然被周肆行解决了，剩下周意扬等着他抓。
莫祁速度很快，与上次不同，这次是他一个人来的，从监控录像上看到几人进了这个屋子，他摸了副手铐就赶过来了。
一屋子老弱病残，他并不放在眼里。
周意扬下意识看了眼刘医生和苏小岁，他知道他的养父不会放弃他，但这两个今天之前甚至没有见过面的人，应该会乖乖让开。
刘医生最先站到他身前：“同志，有什么总要讲个证据，林先生之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什么谁死了跟这位伤者没有关系，而且他现在不能出院，他是病人。”
苏小岁也站在旁边，掏出手机试图给林岸然拨号——号码是从上次他车祸时做的全身检查的单子上拿到的。
而这一举动似乎激怒了莫祁，他蛮横地掏出手铐，伸手就要推开刘医生。
其实他想的没错，这一屋子人确实是老弱病残，吴天威和刘医生都年近六十，苏小岁倒是正常，但那点儿气力起不到什么用，周意扬就是标准的残了。
不过他没想到吴天威能为了养子做到什么地步，后者最开始被他踹门的动作殃及，后背狠狠撞到破旧墙面上，这一下气力极大，不难想象到大片淤青很快会爬上去。
但在听到他要抓周意扬时，还是挣扎起身扑过来了。
莫祁压根没想到这人还能再站起来，猝不及防被这一下撞得身体前倾，他反应快用手撑了一下，否则遭殃的就是下巴或者前额了，这一猜测让他怒气直线上升，想法几乎不过脑袋，手铐并拢转身朝着身后人不顾一切砸了好几下。
他恼火起来一般天王老子来了都管不着，压根不注意自己砸到了哪里。
金属制品锋利的边角裹挟着十足力道砸在身上，不论伤到哪里，都是不小的威胁。
说起来冗长，但从吴天威扑倒他，到手铐与衣物摩擦发出声响最多不超过三秒。
苏小岁在看到红色液体从倒地的人身上缓缓蜿蜒下来后，沉默片刻，尖叫出声。
刘医生瞳孔骤缩，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健步上前把压在吴天威身上的莫祁推开，俯身去探前者的鼻息。
这会儿莫祁也回过味来了，尤其，他的手上沾了不少猩红的液体。
一股悚然的冰凉从脊骨往上蔓延，直到四肢躯干每一处都冰凉无比，都没有停下。
莫祁自小就是一副嚣张跋扈的样子，最严重的一次不过是高中时候一个被他霸凌的男孩最终不堪受辱跳楼自杀，当时那件事被解决的很完美，莫家的手笔很轻易就可以塞钱了事。
对方父母捧着支票的瞬间就能忘记失去了一个孩子一般，甚至朝着他们感恩戴德。
但莫祁仍然没有亲手杀过人。
周意扬并没有像苏小岁一样叫出声。
他出奇的镇定，推着轮椅的轮胎转到刘医生面前，声音相当平静：“他怎么样了？”
刘医生并不是这方面的医生，没法给出确切答案，只是皱着眉，掏出手机给人打电话：“担架，在一楼，下来就能看到伤者。”
周意扬盯着地上那摊血迹，和手足无措目光呆滞的莫祁，一时间不知道该干什么。
如果吴天威出了什么事，他一定会有杀了莫祁的想法。
再怎么叛逆，他又不是瞎，养父对他从来都是仁至义尽的好。
刘医生帮着把人抬到了担架上，跟着去急诊看情况，苏小岁没打通程泞的电话，心急如焚又打了几遍，依然不通。
莫祁则以为她是在给警察局打电话，想起自己刚刚干了什么，他几乎是慌不择路地冲出了门外。
怎么说，不知道是人一着急就容易失智还是他本人智商不高，就这么任由那副沾着他的指纹和吴天威血迹的手铐躺在地上。
苏小岁看向周意扬，声音尖细：“我们，报警吗？”
周意扬也有些茫然。
报警吗？
在莫祁的父亲是局长的前提下？在他们想抓他认罪的前提下？
苏小岁又开始把自己代入赵孟清去思考。
被她一如既往依赖的人正在几个医生的轮番上阵中持续昏迷。
赵孟清其实有点后悔当天没把话直接跟林岸然说完。
远光灯刺眼的时候他就知道要发生什么了，一直到后来激烈的刹车声，轮胎摩擦柏油路的刺耳声，以及最后滔天的火焰和爆炸声，都被他收入耳中。
如果他能早点把录像交给林岸然的话，也许能够更早一点解决这个问题，毕竟录像是能够逼姚母认罪的关键证据。
他只是心存侥幸，如果能在不暴露孟流的情况下扳倒周肆行，那他的弟弟就可以逃一次。
他听到系统在耳边嘀嘀作响。
赵孟清并不是和程泞一样的宿主。他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人，而系统则是一个死在这个世界的漫游者临死前随手给他的。
因为他不是漫游者，所以系统能起的作用极少，只是偶尔会起到一些预测功能。
另一个后悔就是，还是没预料到周肆行的心狠程度。他们是确确实实的发小，周肆行认识他比认识周漱玉早得多。
只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帮我带早餐”“放学等我”换成了“这件事你一定要帮我”。
而系统给他的任务就是，协助真正的漫游者程泞完成任务。这同样是个强制任务，做了没有奖励，不做就会死亡。
在得知程泞的任务是让周肆行罪有应得后，他有过犹豫。
他是亲眼看着周肆行一桩桩一件件犯的，看着对方手段越发狠辣，就越让他记不清之前笑着说“下次提问一定帮你”的小孩。
也许他认识的周肆行已经死了。
留下的那个罪恶滔天，甚至动手要杀了他的，已经不能称为周肆行了。
作者有话说：
按理来说十几年前的监控早就该被清理了，但这个电脑不同。
这是赵孟清第一负责的，基本不删内容。
苏小岁被告知这个的时候，还不明白前后有什么关联，直到现在。
因为赵孟清是知道这件事的，所以他刻意不删。
苏小岁的手因为紧张不断在颤抖，点了两次才把时间调整好。
遍布划痕的灰暗屏幕闪了两下后慢慢显示出图像。
周意扬咬牙，几乎是想问出，你既然有监控录像为什么不早拿出来的。苏小岁这会儿又跟会读心一般边紧盯着医院大门口的监控边回复：“不，我见到这个人之前都不知道她跟那件事有关系。前两天赵主任才告诉我，但我被周肆行盯得紧，根本没办法告诉你。而且不一定被拍到了。”
确实，周肆行做事还是不喜欢留下尾巴的，更别说还有另一位心机颇深的周漱玉协助。
苏小岁紧紧抿着唇，眼睛被老旧的电脑屏幕刺的有些疼痛。
赵孟清前两天告诉她并不是主动，只是被她看到了大闹六层楼的周漱玉，解释的时候顺带说的。
苏小岁只是听说过那件事，在听到赵孟清的讲述和看到一张周漱玉年轻时的照片时，她才朦胧记起，自己是在医院里见过对方的。
但幼年的匆匆一面实在太难记得清准确地点了，不过好在人多，六只眼一起看总要快些的。
“找到了！”苏小岁忍着颤抖竭力冷静下来摁住暂停键。
一个不大的茶水间，刘医生记得，本来这里是没有监控的，因为有天饮水机被人为弄坏了，才安了个临时监控。
这个临时监控恰好只连接在赵孟清这台破旧的电脑上。
灰白的画面大看不清楚，一米五不到的女孩子伸手去勾一次性纸杯，被另一个苗条素雅的女人先拿到，并给她倒了杯温水。
随后女人揉了揉她的头发，回过身从袖口里往外一抖，又摆弄了一阵药盘。
屏幕前六只眼睛的主人都屏气凝神等着看接下来发生的事。
走廊监控坏了，私人病房又是没有监控的，所以很大可能接下来就没有别的——
另一个瘦小的身影在茶水间门口弯腰，他低头，接过了药盘。
周意扬的眼睛简直要发光，这个人，可能是直接接触过药盘的。
但他一直低着头，透过这个角度，压根看不清脸。
直到离开，这人的正脸都没有出现在监控里。
刘医生深吸口气，安慰道：“没关系，有个人影已经不错了，再从医院大门的录像里对比一下就可以。”
苏小岁压抑着喉咙间的干涩。
她之前问过赵孟清既然有录像为什么不交给林岸然，而是被逼无奈才告知她。对方当时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
现在她知道为什么了。
她当时不过八九岁，但基本的认人能力还是有的。
那个帮周漱玉送药盘的男孩子，比她高一点，那个角度，当时的她能够清清楚楚看到对方的脸，甚至好奇对方为什么不来跟自己打招呼。
她经常被爸爸妈妈带到医院混脸熟，因此同一年龄其他医护的儿女她都认得清楚，且关系不错。
加上场景，加上人影，这段记忆变得格外清晰。
苏小岁尽力使自己的嗓音显得正常：“去找赵孟流，是赵孟流。”
因为是赵孟流，所以赵孟清想尽办法让录像不出现，他希望自己的弟弟能够不被牵连。
周意扬楞了一下：“什么？”
刘医生作为知道赵孟流的人，皱眉：“你确定吗？”
他本来还想说要不还是对比一下人影吧，迎面对上苏小岁极其肯定的眼神：“我确定——快去找他，找到他，问他药盘的事。我可以找出人影对比给你看。”
毕竟是做了几年同事，刘医生还是比较清楚这个小姑娘不会说谎的性子，被意外搅和进来的他自然而然选择能帮一点是一点，应了一声打算出去问问。
吴天威的声音比他脚步快了不少：“有人来了！”
苏小岁立刻拔出拷贝了监控录像的U盘，手忙脚乱开始关电脑，因为这里是一楼，他们早就想好，如果有人来了，是值班医生和保安的话就刷刘医生的脸，如果是别人，实在不行砸窗走也是可以的。
但对方动作远比他们快，没等吴天威说出来的人是谁，监控室原本只开了一边的破门就被人一脚踹开，有些摇摇欲坠的意味。
“周意扬，现在，正式请你跟我们走一趟。”不出意料，莫祁的声音在狭小的屋子内阵阵回声。
程泞下手有分寸，没敢太使劲不小心要了他的命，这也导致莫祁醒的不慢，而他一睁眼就得知林岸然被周肆行解决了，剩下周意扬等着他抓。
莫祁速度很快，与上次不同，这次是他一个人来的，从监控录像上看到几人进了这个屋子，他摸了副手铐就赶过来了。
一屋子老弱病残，他并不放在眼里。
周意扬下意识看了眼刘医生和苏小岁，他知道他的养父不会放弃他，但这两个今天之前甚至没有见过面的人，应该会乖乖让开。
刘医生最先站到他身前：“同志，有什么总要讲个证据，林先生之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什么谁死了跟这位伤者没有关系，而且他现在不能出院，他是病人。”
苏小岁也站在旁边，掏出手机试图给林岸然拨号——号码是从上次他车祸时做的全身检查的单子上拿到的。
而这一举动似乎激怒了莫祁，他蛮横地掏出手铐，伸手就要推开刘医生。
其实他想的没错，这一屋子人确实是老弱病残，吴天威和刘医生都年近六十，苏小岁倒是正常，但那点儿气力起不到什么用，周意扬就是标准的残了。
不过他没想到吴天威能为了养子做到什么地步，后者最开始被他踹门的动作殃及，后背狠狠撞到破旧墙面上，这一下气力极大，不难想象到大片淤青很快会爬上去。
但在听到他要抓周意扬时，还是挣扎起身扑过来了。
莫祁压根没想到这人还能再站起来，猝不及防被这一下撞得身体前倾，他反应快用手撑了一下，否则遭殃的就是下巴或者前额了，这一猜测让他怒气直线上升，想法几乎不过脑袋，手铐并拢转身朝着身后人不顾一切砸了好几下。
他恼火起来一般天王老子来了都管不着，压根不注意自己砸到了哪里。
金属制品锋利的边角裹挟着十足力道砸在身上，不论伤到哪里，都是不小的威胁。
说起来冗长，但从吴天威扑倒他，到手铐与衣物摩擦发出声响最多不超过三秒。
苏小岁在看到红色液体从倒地的人身上缓缓蜿蜒下来后，沉默片刻，尖叫出声。
刘医生瞳孔骤缩，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健步上前把压在吴天威身上的莫祁推开，俯身去探前者的鼻息。
这会儿莫祁也回过味来了，尤其，他的手上沾了不少猩红的液体。
一股悚然的冰凉从脊骨往上蔓延，直到四肢躯干每一处都冰凉无比，都没有停下。
莫祁自小就是一副嚣张跋扈的样子，最严重的一次不过是高中时候一个被他霸凌的男孩最终不堪受辱跳楼自杀，当时那件事被解决的很完美，莫家的手笔很轻易就可以塞钱了事。
对方父母捧着支票的瞬间就能忘记失去了一个孩子一般，甚至朝着他们感恩戴德。
但莫祁仍然没有亲手杀过人。
周意扬并没有像苏小岁一样叫出声。
他出奇的镇定，推着轮椅的轮胎转到刘医生面前，声音相当平静：“他怎么样了？”
刘医生并不是这方面的医生，没法给出确切答案，只是皱着眉，掏出手机给人打电话：“担架，在一楼，下来就能看到伤者。”
周意扬盯着地上那摊血迹，和手足无措目光呆滞的莫祁，一时间不知道该干什么。
如果吴天威出了什么事，他一定会有杀了莫祁的想法。
再怎么叛逆，他又不是瞎，养父对他从来都是仁至义尽的好。
刘医生帮着把人抬到了担架上，跟着去急诊看情况，苏小岁没打通程泞的电话，心急如焚又打了几遍，依然不通。
莫祁则以为她是在给警察局打电话，想起自己刚刚干了什么，他几乎是慌不择路地冲出了门外。
怎么说，不知道是人一着急就容易失智还是他本人智商不高，就这么任由那副沾着他的指纹和吴天威血迹的手铐躺在地上。
苏小岁看向周意扬，声音尖细：“我们，报警吗？”
周意扬也有些茫然。
报警吗？
在莫祁的父亲是局长的前提下？在他们想抓他认罪的前提下？
苏小岁又开始把自己代入赵孟清去思考。
被她一如既往依赖的人正在几个医生的轮番上阵中持续昏迷。
赵孟清其实有点后悔当天没把话直接跟林岸然说完。
远光灯刺眼的时候他就知道要发生什么了，一直到后来激烈的刹车声，轮胎摩擦柏油路的刺耳声，以及最后滔天的火焰和爆炸声，都被他收入耳中。
如果他能早点把录像交给林岸然的话，也许能够更早一点解决这个问题，毕竟录像是能够逼姚母认罪的关键证据。
他只是心存侥幸，如果能在不暴露孟流的情况下扳倒周肆行，那他的弟弟就可以逃一次。
他听到系统在耳边嘀嘀作响。
赵孟清并不是和程泞一样的宿主。他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人，而系统则是一个死在这个世界的漫游者临死前随手给他的。
因为他不是漫游者，所以系统能起的作用极少，只是偶尔会起到一些预测功能。
另一个后悔就是，还是没预料到周肆行的心狠程度。他们是确确实实的发小，周肆行认识他比认识周漱玉早得多。
只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帮我带早餐”“放学等我”换成了“这件事你一定要帮我”。
而系统给他的任务就是，协助真正的漫游者程泞完成任务。这同样是个强制任务，做了没有奖励，不做就会死亡。
在得知程泞的任务是让周肆行罪有应得后，他有过犹豫。
他是亲眼看着周肆行一桩桩一件件犯的，看着对方手段越发狠辣，就越让他记不清之前笑着说“下次提问一定帮你”的小孩。
也许他认识的周肆行已经死了。
留下的那个罪恶滔天，甚至动手要杀了他的，已经不能称为周肆行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