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赵孟清对于一天内见这么多次也是有些哭笑不得，看到担架上疼得龇牙咧嘴的周意扬，他挑了挑眉：“效率挺高。”
“是啊。按这个速度，最迟后天周肆行就能被审。”程泞勾了下嘴角，显然是不愿意寒暄的。
周意扬被送进手术室后吴天威就站在门口，双手合十，神情极为诚恳。
赵孟清蹙眉：“这位是？”
不用程泞帮忙介绍，吴天威本人像是被吵醒一样，打了个寒颤，站直佝偻的身子，尽力笑了笑：“我是他爸爸。”
赵孟清沉默片刻，还是看向了程泞。
周意扬的爸爸，不出意料的话应该还在牢里。
“养父。”程泞缓缓吐出两个字，扫视一圈确定周围没人才眯着眼看向面前的中年人：“所以周肆行是拿你的养子威胁你给他办事的？”
他当然只是随口问问，毕竟吴天威话里几真几假还不一定。
但吴天威遇上他好像心虚一般一个字都不说，只低着头扣着手指。
沉默维持的时间过久，等待永远是漫长的，两三个小时像是几个世纪一般，门口终于有了声响。
“家属在哪里？”护士推门出来，口罩拉到下巴处为了让人听清她讲话。
小护士的眼神在扫到程泞的时候停滞了一下，后者可以发誓从她眼里看到了一种惊诧的“怎么又是你”。
赵孟清上前一步挡住两人的视线，指了指：“这位是伤者的养父。”
苏小岁点点头，开口解释伤情：“目前鉴定为两处骨折，后续需要住院查看。”
吴天威盯着她的胸牌看了一会儿，摇摇头：“让医生出来说。”
苏小岁一愣。
“啊？”
程泞蹙眉，赵孟清先开口：“护士医生一样的，医生大概是在处理伤口，传达出来的话一样的。”
吴天威见他说话才不做声，在苏小岁的指引下去挂号付费了。
等他们走了，里面又走出来个中年医生，把用过的碘伏瓶子扔进垃圾桶里，他看到了赵孟清，点点头：“赵主任。病人双腿膝盖以下部分都是没有知觉的，骨折两处分别是左右腿的大腿处，后续可以正常治疗。”
双腿的膝盖以下都是坏死的。
赵孟清朝对方颔首：“辛苦了刘哥，人多久能醒？”
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左右，医院显得空荡荡的。
刘医生看了眼表，想了想：“麻药效果来看的话至少得明早了。”
吴天威交完费回来看到医生立刻像是抓到了可靠的救命稻草一般一个箭步冲上前攥着医生的手：“刘医生！扬扬的腿还有没有救了？”
程泞看向赵孟清，后者用口型无声缓慢比划：“他腿出事的时候就是刘医生救治的。”
程泞很想知道周意扬的腿是怎么出事的，不过猜也能猜出来谁干的。
除了周肆行，估计没人会这么报复他。
程泞一天没怎么合眼，为了保证明早能见上周意扬的面，他打算在陪护床眯会儿。
反正两张陪护床，吴天威总不至于半夜捅他一刀。
赵孟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笑笑：“你之前还挺介意跟别人一间房的，变得真快。”
哦，林岸然可能会介意，程泞不会。
马戏团里都是十几个人挤在十平米屋子里的，他压根没资格养成介意的习惯。
程泞敷衍道：“人都要变的，不是么？”
赵孟清沉默很久，这会儿走廊是真的空无一人，吴天威在病房里，门口只有他们两个。
“告诉你个事，别生气行么？”
程泞眯眼打量赵孟清的表情，笑了笑，不置可否：“这话听起来最多两岁半。”见赵孟清迟迟不说下一句，他又开口：“你说吧，我尽量。”
这是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赵孟清迟疑片刻，最终还是摆摆手：“算了，明天再说。希望你做个好梦。”
程泞耸肩：“话说一半的通常不是好人。”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程泞睡眠极浅，稍有风吹草动都要午夜梦回，睁眼看看天花板掉下来没有。
而吴天威一夜几乎都守在周意扬跟前，不断传来衣物和床单的摩擦声，或者是拖鞋与木质地板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里格外明显。
哪怕刘医生明确告知他最早也是明早了。
拜他所赐，程泞顶着一片乌青起身，这会儿大概五点左右，吴天威见他起来，还有些奇怪。
程泞猜测他大概是想问又没敢问怎么这么早起，明明三点才躺下。
他解释一句：“想起来还有很多事没办完。”
吴天威依然躲避他的目光，且不给回应。
程泞就这样跟吴天威一样守着。毕竟又不能五点钟溜进牢里找周意扬的父亲。
大概八点钟的时候，走廊传来一阵嘈杂声，先是惊呼，又是唏嘘声和车轮在地面滚动声，以及有人在喊“让让”。
程泞右眼皮极快地跳了两下，直觉告诉他，要倒霉了。
他蹙着眉看了眼床上依然没有清醒迹象的周意扬，迈步到门口，打开个门缝探头。
这会儿刚好碰到苏小岁来看病人醒没醒，两人差点撞个满怀，程泞立刻后退一步，边接住散落的药瓶边低声开口：“外面是怎么了？”
苏小岁精致的眉皱着，表情很不好，十分低落，她听到问话后第一时间没回答，一直到给昏迷的周意扬换完药后才站直身子，端着药盘站到程泞前，声音很低：“是赵主任，车祸。”
程泞是真的被气笑了。
是周肆行千篇一律的手法。
苏小岁在他问出声之前开口：“还在抢救，听几个前辈说，挺严重的。”
程泞深吸口气嗯了一声。
话说一半，现在很大可能永远成了一半了。
程泞又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周意扬还是没醒。
他沉默片刻，在苏小岁走出去后，站到吴天威身边:“介意帮我买份早餐吗？”他递出两张红色纸币。
吴天威显然是不愿意离开养子的，但他犹豫了一下，也许是因为对林岸然的惭愧，还是接过其中一张，转身出门了。
程泞则坐到周意扬身边，伸手去拉对方的眼皮。
作者有话说：
“是啊。按这个速度，最迟后天周肆行就能被审。”程泞勾了下嘴角，显然是不愿意寒暄的。
周意扬被送进手术室后吴天威就站在门口，双手合十，神情极为诚恳。
赵孟清蹙眉：“这位是？”
不用程泞帮忙介绍，吴天威本人像是被吵醒一样，打了个寒颤，站直佝偻的身子，尽力笑了笑：“我是他爸爸。”
赵孟清沉默片刻，还是看向了程泞。
周意扬的爸爸，不出意料的话应该还在牢里。
“养父。”程泞缓缓吐出两个字，扫视一圈确定周围没人才眯着眼看向面前的中年人：“所以周肆行是拿你的养子威胁你给他办事的？”
他当然只是随口问问，毕竟吴天威话里几真几假还不一定。
但吴天威遇上他好像心虚一般一个字都不说，只低着头扣着手指。
沉默维持的时间过久，等待永远是漫长的，两三个小时像是几个世纪一般，门口终于有了声响。
“家属在哪里？”护士推门出来，口罩拉到下巴处为了让人听清她讲话。
小护士的眼神在扫到程泞的时候停滞了一下，后者可以发誓从她眼里看到了一种惊诧的“怎么又是你”。
赵孟清上前一步挡住两人的视线，指了指：“这位是伤者的养父。”
苏小岁点点头，开口解释伤情：“目前鉴定为两处骨折，后续需要住院查看。”
吴天威盯着她的胸牌看了一会儿，摇摇头：“让医生出来说。”
苏小岁一愣。
“啊？”
程泞蹙眉，赵孟清先开口：“护士医生一样的，医生大概是在处理伤口，传达出来的话一样的。”
吴天威见他说话才不做声，在苏小岁的指引下去挂号付费了。
等他们走了，里面又走出来个中年医生，把用过的碘伏瓶子扔进垃圾桶里，他看到了赵孟清，点点头：“赵主任。病人双腿膝盖以下部分都是没有知觉的，骨折两处分别是左右腿的大腿处，后续可以正常治疗。”
双腿的膝盖以下都是坏死的。
赵孟清朝对方颔首：“辛苦了刘哥，人多久能醒？”
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左右，医院显得空荡荡的。
刘医生看了眼表，想了想：“麻药效果来看的话至少得明早了。”
吴天威交完费回来看到医生立刻像是抓到了可靠的救命稻草一般一个箭步冲上前攥着医生的手：“刘医生！扬扬的腿还有没有救了？”
程泞看向赵孟清，后者用口型无声缓慢比划：“他腿出事的时候就是刘医生救治的。”
程泞很想知道周意扬的腿是怎么出事的，不过猜也能猜出来谁干的。
除了周肆行，估计没人会这么报复他。
程泞一天没怎么合眼，为了保证明早能见上周意扬的面，他打算在陪护床眯会儿。
反正两张陪护床，吴天威总不至于半夜捅他一刀。
赵孟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笑笑：“你之前还挺介意跟别人一间房的，变得真快。”
哦，林岸然可能会介意，程泞不会。
马戏团里都是十几个人挤在十平米屋子里的，他压根没资格养成介意的习惯。
程泞敷衍道：“人都要变的，不是么？”
赵孟清沉默很久，这会儿走廊是真的空无一人，吴天威在病房里，门口只有他们两个。
“告诉你个事，别生气行么？”
程泞眯眼打量赵孟清的表情，笑了笑，不置可否：“这话听起来最多两岁半。”见赵孟清迟迟不说下一句，他又开口：“你说吧，我尽量。”
这是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赵孟清迟疑片刻，最终还是摆摆手：“算了，明天再说。希望你做个好梦。”
程泞耸肩：“话说一半的通常不是好人。”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程泞睡眠极浅，稍有风吹草动都要午夜梦回，睁眼看看天花板掉下来没有。
而吴天威一夜几乎都守在周意扬跟前，不断传来衣物和床单的摩擦声，或者是拖鞋与木质地板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里格外明显。
哪怕刘医生明确告知他最早也是明早了。
拜他所赐，程泞顶着一片乌青起身，这会儿大概五点左右，吴天威见他起来，还有些奇怪。
程泞猜测他大概是想问又没敢问怎么这么早起，明明三点才躺下。
他解释一句：“想起来还有很多事没办完。”
吴天威依然躲避他的目光，且不给回应。
程泞就这样跟吴天威一样守着。毕竟又不能五点钟溜进牢里找周意扬的父亲。
大概八点钟的时候，走廊传来一阵嘈杂声，先是惊呼，又是唏嘘声和车轮在地面滚动声，以及有人在喊“让让”。
程泞右眼皮极快地跳了两下，直觉告诉他，要倒霉了。
他蹙着眉看了眼床上依然没有清醒迹象的周意扬，迈步到门口，打开个门缝探头。
这会儿刚好碰到苏小岁来看病人醒没醒，两人差点撞个满怀，程泞立刻后退一步，边接住散落的药瓶边低声开口：“外面是怎么了？”
苏小岁精致的眉皱着，表情很不好，十分低落，她听到问话后第一时间没回答，一直到给昏迷的周意扬换完药后才站直身子，端着药盘站到程泞前，声音很低：“是赵主任，车祸。”
程泞是真的被气笑了。
是周肆行千篇一律的手法。
苏小岁在他问出声之前开口：“还在抢救，听几个前辈说，挺严重的。”
程泞深吸口气嗯了一声。
话说一半，现在很大可能永远成了一半了。
程泞又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周意扬还是没醒。
他沉默片刻，在苏小岁走出去后，站到吴天威身边:“介意帮我买份早餐吗？”他递出两张红色纸币。
吴天威显然是不愿意离开养子的，但他犹豫了一下，也许是因为对林岸然的惭愧，还是接过其中一张，转身出门了。
程泞则坐到周意扬身边，伸手去拉对方的眼皮。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