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记忆溶解
身体和灵魂的联系似乎被彻底切断，无论康纳德在自己置身的这片记忆之海里怎样挣扎，都没办法从深水之中逃离。
连绵不绝的黑色海水在脚下无限延伸，目之所及都是赤红色的阴云笼罩，偏生这些潮水正在侵蚀对于康纳德而言是绝对无可取代的珍贵之物，让眼前的绝景即便令人遍体生寒也甘愿耽溺其中。
“真理之门背后的世界…就是这种模样？”
别说逃离了，脚下的液体似乎正在将他原本的记忆溶解，在这样下去，别说在北境经历的一切，康纳德会把在雾都海岸边醒来后发生的一切全部忘记。
“得想办法先…保住……脑袋里的记忆……”
捂着脑袋，康纳德只能拼尽全力保持平衡，光是接触海水就能让记忆溶解，要是摔进水里误饮入口将会变成什么样子他可不敢多想。
昏沉的感觉不断袭来，少年踉跄着步伐走向海域里地势较高的地方，好不容易爬上浅水的海滩，赤色阴云并没有如同想象中那般紧追而至，康纳德像是误入了另一片天地，远处是青葱的森林，和煦的春日下铺开的温暖图景里还有牵手依偎的一对夫妻。
“康纳德——！这边！”
女人拽着丈夫，朝着他这边赶来，还没到跟前柳德米拉就急不可耐地跳起来伸手想要让他看过来。
被太阳光晃得眼花，康纳德眯着眼睛试探脚步上前，刚才还是冰冷的黑色海水已然变成了碧蓝的海水，顺着有人的方向走上沙滩，等到身体逐渐适应阳光和这里的气温，他的家人已经来到他面前。
少年的身体也在跨越时空的间隙变成了五岁男孩的模样，康纳德注视着俯身帮自己整理衣服的母亲，她的模样简直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咦？奇怪？我为什么说以前？】
他突然觉得脑袋里被抽走了什么东西，但很快这种异样感就在柳德米拉和霍恩海姆的声音中被淹没。
“浑身都湿透了呀！赶海虽然有意思，但是等会儿感冒了可不好，妈妈做了很多好吃的，马上回去洗个热水澡！”
霍恩海姆把新做好的风车玩具交给儿子，然后把男孩一把抱起架在脖颈上，一家三口迎着暖风走在夏日的乡间小道上。
“哇！爸爸！这个好厉害！”
这会儿康纳德的心思已经完全被手里的玩具所吸引，风力驱动的小鸟不但能发出仿真悦耳的叫声还能煽动翅膀，看起来有趣极了。
“你喜欢就好！家里还有剩下的材料，要不要爸爸教你做一个？”
男孩喜不自胜，甩动风车玩具大声欢呼起来。
“好耶！快点回家吧！”
哪怕人格还保持着完整，但伴随着原本记忆的消失，康纳德也不再去思考自己究竟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自己的父母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一开始就在吗？还是不在？可是这个问题重要吗？】
“算了，不想那些了！”
他自言自语地笑出了声，在家人的簇拥下渐渐远去。
“这样下去不行！还没到最高点我们就摔下去了！”
真理之门的石阶陡峭程度远超估计，格伦带着南希一路飙车，好在这辆放在别墅的雪地摩托也是用了炼金术加固和增强过的载具，否则恐怕还没到塔身的一半格伦就得带着南希开始徒手攀岩。
“怎么办啊！你说话啊！”
南希不敢回头看，她生怕看到下面的深渊自己马上会被吓得立刻松手。
“听好了——”
引擎彻底熄火之前，格伦终于在最后关头把油门一踩到底吗，他反手抓住南希的手臂，开始最后的叮嘱。
“我上去之前，你想办法让开门的小鬼先停下！之后我会带着你和康纳德一起撤离！”
南希还没听明白格伦是什么意思，雪地摩托率先停止机能，格伦一脚踏出，将彻底没油的摩托抛弃，转而将南希丢了上去。
在短短一刻钟内经历瀑布飞车再到人肉炮弹的南希实在是没办法控制情绪开始在半空嘶吼。
“丢出去之前至少先跟我说一声啊啊啊啊——！！！”
北境之风的确能为孤独的人吹来独属于他们的冬日恋歌，这一点在南希出现的时候托洛茨基就已经确认过了——
而在少年的身体逐渐朝着完全石化趋近时，南希好巧不巧地砸在他身上。
“痛痛痛……痛死了！”
就算没有过于严重的恐高症，但刚才的场面还是太吓人，南希不得不闭上眼睛来迎接落地的结果，虽然没有和预料一样直接摔在地上，可撞到的人身体硬度也已经和石块不相上下了。
少年的四肢已然石化，动弹不得的他被砸中之后径直倒在地上，等到他看清压在他身上的人是谁之后，先是震惊得瞳孔收缩，紧接着又无端流出了泪水，再然后竟是释然又感激的笑了出来。
伴随着雪地摩托触底爆炸的轰鸣声，属于托洛茨基的高塔妖精也凭空出现来迎接他了。
南希扶着脑袋，倒吸凉气的同时也在心里咒骂格伦临时决策的莽撞，哪怕能理解现在别无他法，那也不能直接把人丢上来吧？
还有他那是什么夸张的怪力？明明距离这个高塔的顶端还有很远的距离，竟然徒手就把人丢出去这么高，他还是人吗！？
心里正在这么抱怨着，南希索性坐在托洛茨基的腰上，刚看到他这幅状态开始便放松了戒心，这种时候了倒是能和他心平气和地谈一谈。
“你觉得我为什么回来？”
她的语气也没了以前的温柔和缱绻，不耐和厌恶已然写在脸上，仿佛光是跟托洛茨基共处一个空间就让南希痛苦不堪。
“霍恩海姆让你来的？那个男人到最后都不对劲，这一点我姑且还是能猜到。”
对于卸下伪装的南希，托洛茨基竟然也生不出半分憎恶，以前还觉得浪漫小说里那些坠入爱河的人愚蠢至极，大限将至的现在，他才明白自己也不过是其中之一。
南希叹息一声，转而双手捏住他的脸颊，狠狠地揉捏起来。
“啊——明明脑袋不笨，为什么你连那么简单的事情都想不明白呢？”
作者有话说：
连绵不绝的黑色海水在脚下无限延伸，目之所及都是赤红色的阴云笼罩，偏生这些潮水正在侵蚀对于康纳德而言是绝对无可取代的珍贵之物，让眼前的绝景即便令人遍体生寒也甘愿耽溺其中。
“真理之门背后的世界…就是这种模样？”
别说逃离了，脚下的液体似乎正在将他原本的记忆溶解，在这样下去，别说在北境经历的一切，康纳德会把在雾都海岸边醒来后发生的一切全部忘记。
“得想办法先…保住……脑袋里的记忆……”
捂着脑袋，康纳德只能拼尽全力保持平衡，光是接触海水就能让记忆溶解，要是摔进水里误饮入口将会变成什么样子他可不敢多想。
昏沉的感觉不断袭来，少年踉跄着步伐走向海域里地势较高的地方，好不容易爬上浅水的海滩，赤色阴云并没有如同想象中那般紧追而至，康纳德像是误入了另一片天地，远处是青葱的森林，和煦的春日下铺开的温暖图景里还有牵手依偎的一对夫妻。
“康纳德——！这边！”
女人拽着丈夫，朝着他这边赶来，还没到跟前柳德米拉就急不可耐地跳起来伸手想要让他看过来。
被太阳光晃得眼花，康纳德眯着眼睛试探脚步上前，刚才还是冰冷的黑色海水已然变成了碧蓝的海水，顺着有人的方向走上沙滩，等到身体逐渐适应阳光和这里的气温，他的家人已经来到他面前。
少年的身体也在跨越时空的间隙变成了五岁男孩的模样，康纳德注视着俯身帮自己整理衣服的母亲，她的模样简直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咦？奇怪？我为什么说以前？】
他突然觉得脑袋里被抽走了什么东西，但很快这种异样感就在柳德米拉和霍恩海姆的声音中被淹没。
“浑身都湿透了呀！赶海虽然有意思，但是等会儿感冒了可不好，妈妈做了很多好吃的，马上回去洗个热水澡！”
霍恩海姆把新做好的风车玩具交给儿子，然后把男孩一把抱起架在脖颈上，一家三口迎着暖风走在夏日的乡间小道上。
“哇！爸爸！这个好厉害！”
这会儿康纳德的心思已经完全被手里的玩具所吸引，风力驱动的小鸟不但能发出仿真悦耳的叫声还能煽动翅膀，看起来有趣极了。
“你喜欢就好！家里还有剩下的材料，要不要爸爸教你做一个？”
男孩喜不自胜，甩动风车玩具大声欢呼起来。
“好耶！快点回家吧！”
哪怕人格还保持着完整，但伴随着原本记忆的消失，康纳德也不再去思考自己究竟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自己的父母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一开始就在吗？还是不在？可是这个问题重要吗？】
“算了，不想那些了！”
他自言自语地笑出了声，在家人的簇拥下渐渐远去。
“这样下去不行！还没到最高点我们就摔下去了！”
真理之门的石阶陡峭程度远超估计，格伦带着南希一路飙车，好在这辆放在别墅的雪地摩托也是用了炼金术加固和增强过的载具，否则恐怕还没到塔身的一半格伦就得带着南希开始徒手攀岩。
“怎么办啊！你说话啊！”
南希不敢回头看，她生怕看到下面的深渊自己马上会被吓得立刻松手。
“听好了——”
引擎彻底熄火之前，格伦终于在最后关头把油门一踩到底吗，他反手抓住南希的手臂，开始最后的叮嘱。
“我上去之前，你想办法让开门的小鬼先停下！之后我会带着你和康纳德一起撤离！”
南希还没听明白格伦是什么意思，雪地摩托率先停止机能，格伦一脚踏出，将彻底没油的摩托抛弃，转而将南希丢了上去。
在短短一刻钟内经历瀑布飞车再到人肉炮弹的南希实在是没办法控制情绪开始在半空嘶吼。
“丢出去之前至少先跟我说一声啊啊啊啊——！！！”
北境之风的确能为孤独的人吹来独属于他们的冬日恋歌，这一点在南希出现的时候托洛茨基就已经确认过了——
而在少年的身体逐渐朝着完全石化趋近时，南希好巧不巧地砸在他身上。
“痛痛痛……痛死了！”
就算没有过于严重的恐高症，但刚才的场面还是太吓人，南希不得不闭上眼睛来迎接落地的结果，虽然没有和预料一样直接摔在地上，可撞到的人身体硬度也已经和石块不相上下了。
少年的四肢已然石化，动弹不得的他被砸中之后径直倒在地上，等到他看清压在他身上的人是谁之后，先是震惊得瞳孔收缩，紧接着又无端流出了泪水，再然后竟是释然又感激的笑了出来。
伴随着雪地摩托触底爆炸的轰鸣声，属于托洛茨基的高塔妖精也凭空出现来迎接他了。
南希扶着脑袋，倒吸凉气的同时也在心里咒骂格伦临时决策的莽撞，哪怕能理解现在别无他法，那也不能直接把人丢上来吧？
还有他那是什么夸张的怪力？明明距离这个高塔的顶端还有很远的距离，竟然徒手就把人丢出去这么高，他还是人吗！？
心里正在这么抱怨着，南希索性坐在托洛茨基的腰上，刚看到他这幅状态开始便放松了戒心，这种时候了倒是能和他心平气和地谈一谈。
“你觉得我为什么回来？”
她的语气也没了以前的温柔和缱绻，不耐和厌恶已然写在脸上，仿佛光是跟托洛茨基共处一个空间就让南希痛苦不堪。
“霍恩海姆让你来的？那个男人到最后都不对劲，这一点我姑且还是能猜到。”
对于卸下伪装的南希，托洛茨基竟然也生不出半分憎恶，以前还觉得浪漫小说里那些坠入爱河的人愚蠢至极，大限将至的现在，他才明白自己也不过是其中之一。
南希叹息一声，转而双手捏住他的脸颊，狠狠地揉捏起来。
“啊——明明脑袋不笨，为什么你连那么简单的事情都想不明白呢？”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