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涟漪扩散
柳德米拉带着奄奄一息的霍恩海姆彻底在北境销声匿迹大约一年的时间之后，一种以穷极炼金术真理为教义，主要成员都是知晓并且掌握高阶炼金术的神秘人物构成的教团诞生了。
最初只是流传在黑市的地下组织，一开始也只是被定义为未经政府允许公开的闲散人员，但伴随着教团在北境各地实现的奇迹越来越多，信徒人数与日俱增，最终成为了帝国边境地方提督也无法忽视的一股力量。
但不知怎的，后来提督府邸爆发了一场异常严重的火灾，提督一家人都在火灾当晚失去了踪迹，再度出现后就一转之前针对教团的行事作风，转而彻底全面地开始支持教团在北境的一切活动，这个有炼金术师组成的神秘组织也终于正式登上了北境的掌权宝座。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原本应该在村落火刑中就离世的霍恩海姆以机械生命体的形态再度醒来，他全身的脏器和肌肉都被妻子用炼金术加上机械零件的方式进行了替换，为了提高这具身体的工作效率，柳德米拉还在霍恩海姆的脊骨上加装了一对机械臂，这样一来即便再发生当天一样的事情，丈夫也不会任人欺负。
“米拉…这样做真的好吗？”
霍恩海姆站在提督宅邸的客厅，他高大的身躯被斗篷遮住也难掩压迫感，这是他第一次知道妻子计划的全貌，心痛于她为了实现目标再度和共生会联手的同时，也对她当下行径的合理性产生了怀疑。
“为什么不好？本来这些人在火灾那天就该死去的，现在被炼金术赋予了新的生命，能和以前一样生活，我觉得很好！”
她半跪在毛毯上调整“提督”人偶内部的零件，旁边放着篆刻用的刀具和各种试剂颜料，这些都是制造炼金法阵和维持人偶正常运作的必要素材。
霍恩海姆很清楚，柳德米拉自从在他身上成功做到了替换大脑然后其他身体素材均为拼凑，再用炼金法阵维系的办法成功之后，她就开始利用这个办法制作了许多外貌和人类别无二致的人偶，用以替换原本那些在北境对教团颇有微词的上位者，提督就是其中一人，但鉴于此人生前做出的种种事情对教团的发展造成了极大的妨碍，现在柳德米拉才会恶趣味地不直接使用人偶，而是把火灾中身受重伤的提督救出，再单独提取他的大脑，让他在保持清醒意识和人格的状态下目睹自己的妻儿遭受同样的待遇，甚至变成人偶之后还要以北境执政官的身份继续执行柳德米拉的命令。
霍恩海姆不是没有怀疑，那场火灾很有可能就是柳德米拉在幕后操控，可怜的执政官之所以会落得现在这个下场也仅仅是因为他成了她的绊脚石……
原本的负罪感在脑海细微的电流声穿过后就变成了截然相反的想法，原本滋生出的抵触萌芽也因为妻子根治在炼金法阵里的核心指令消失殆尽。
“我…我……”
我觉得这样做不对…我们不能把自己的不幸归咎在别人身上——我……我原本是这么想的吗？
脑海里浮现出妻子抱着儿子尸体痛哭不止的样子，回想起自己被绑在柴木堆上烈火焚身的痛苦，霍恩海姆想说出口的话被一点点淡化，根深蒂固的善良也变成了对柳德米拉的完全偏袒。
可是米拉也经历了那么多不幸…对别人温柔又有什么意义？说到底那些人也没有对我们有多好…
陷入纠结的霍恩海姆并不确定那些涌入脑海的画面究竟是不是自己的想法，而妻子的惊呼则打断了他的思绪。
“奇怪…我没做过仿生泪腺，这里故障了吗？”
抬头看去，火光下的壁橱旁，柳德米拉穿着睡裙百无聊赖地修理提督人偶的内部，或许是因为较为年迈的妻子被做成人偶之后在昨日被柳德米拉废置的缘故，生前是北境执政官的提督人偶也开始出现了故障，就在刚才，原本是玻璃眼珠的位置竟是无端流下一行泪水，在火光辉映下显得诡异至极。
或许是同为机械生命体的共鸣，霍恩海姆看着提督人偶的眼泪，自己不由自主地开始感受到痛不欲生的悲伤难过。
但下一瞬那双泪流不止的眼睛就被柳德米拉用镊子取了下来，她随意地扯出里面的电线，将玻璃眼珠放在手里转了转，确认没有问题之后看向窗外的水雾，似乎为刚才的诡异现象找到了一个自洽的答案。
“大概是温差导致的机液倒流？看起来没有大碍的样子…继续吧！”
她这次的主要任务是加固提督人偶的稳定性，距离上一次来护理有一段时间，宅邸里被提督人偶毁坏的东西越来越多，很显然即便在身体上写入了足以控制行动的法阵，也没有办法彻底掌控装在头部的大脑指令。
霍恩海姆看着那双眼睛空洞处的黑暗，只觉得那里似乎埋藏着无数幽灵，仿佛是那些被柳德米拉埋葬的无辜冤魂从那里爬出来向他们讨债。
他讨厌那样，也不想去考虑后果，所以第二天霍恩海姆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提督人偶打烂了，至于之后柳德米拉只好做了个全新的人偶来替换，也比当时的那个要令霍恩海姆好受得多！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柳德米拉率领的教团势力开始在北境蔓延开来，逐渐统治了北境的上层乃至所有居民的信仰，寿命置换和病灶转移这样世人眼中绝无可能实现的奇迹在巨大利益的诱惑下也开始在这里变得稀松平常，共生会也对这位突然回归的长老报以仰仗和尊重，本来这一切都应该继续，等到时机成熟就能让地下实验室里的康纳德苏醒，然后他们一家人去到一个永远没有偏见和恶意的地方，一直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北境的失控状态还是被帝国察觉，谁也没想到皇室派来的调查队只是幌子，女王真正的后招是联合埋伏在北境的暗线将柳德米拉毕生心血的结晶给盗走。
她费尽心思好不容易用炼金术和无数骨血堆砌出的成果，她的儿子康纳德，在教团应对雾都的北境调查团的当天，从地下实验室里消失了！
窥探记忆的康纳德顿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记忆回到了他还在实验器皿里被运往雾都的路上，船舱内的环境异常潮湿，为了不掩人耳目，负责护送男孩的人只能选择一般的货船，将康纳德当做一般的货物放在低等货舱贴身保护。
只要这艘船能够成功驶离港口，接下来无论教团在北境再如何手眼通天也不能把康纳德追回，届时女王也就有了足够和他们谈判的筹码。
这个男孩是柳德米拉在北境行动的根基，要是失去康纳德，那她这么多年在北境的耕耘也将失去意义。
但不出意外地，教团在北境的眼线还是发现了护送队伍的行踪，双方人马在港口展开了大战，货船被毁，其中最重要的货物康纳德也消失无踪…
再后面的记忆就是属于自己的，康纳德记得很清楚——咸湿的海水味道，自己在海滩上睁开眼睛，然后被港口的渔民带回家收留，之后几经周折又被带到了雾都，成了一个科学家的养子，那家伙利用他的发明和想法在雾都广受学界赏识，甚至开始倒卖他的发明给其他国家的军火商…
也是那一晚，科学家被暗杀，那些敌对势力的人也发现了康纳德才是真正发明者的事实…
“没想到这个老家伙半点没事没有，所有的创意都来自这个小鬼……”
杀手点燃一支烟，远处火光炸裂，原本用来走私交易的武器被付之一炬，而康纳德也即将死在男人叩响扳机之后。
徐徐地吐出一口烟，男人眼中的讥讽只增不减。
“小朋友，要怪就怪你倒霉，没把聪明劲儿用在正道上，你知道这家伙用你发明的武器间接害死了多少人吗？”
他顶开安全栓，子弹上膛——
“下辈子可不要再被这种人渣利用了！”
康纳德那时候早就一连串的残酷事实冲击得丧失了求生意志，即便知道再不做些什么自己马上就会脑袋开花，但他还是无动于衷。
可预想之中的枪响和血浆并没有如期而至，一道火红身影降临，她挥动长刀利落地砍断杀手的手臂，唑了一口唾沫，极为不耐烦地看向这个任务照片上的小鬼。
火光中，她低头看向康纳德，掐住他的脸颊仔细审视，询问紧跟着自己劈开地下室大门的秋山枫。
“这就是老太婆点名要保护起来的对象？”
然后杰奎琳来了，她救下了当时差点也要葬身火海的康纳德，邀请他加入SSD，自此少年结束了沉睡和漂泊，有了自己的归处。
【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我原本该死掉的，在五岁那年就应该死了的……】
康纳德头痛欲裂，他只觉得身体无比沉重，少年从未设想过自己的死会给这么多人带来不幸和灾难。
蝴蝶在世界一角煽动翅膀，却造成了掀翻大陆的海啸——
作者有话说：
最初只是流传在黑市的地下组织，一开始也只是被定义为未经政府允许公开的闲散人员，但伴随着教团在北境各地实现的奇迹越来越多，信徒人数与日俱增，最终成为了帝国边境地方提督也无法忽视的一股力量。
但不知怎的，后来提督府邸爆发了一场异常严重的火灾，提督一家人都在火灾当晚失去了踪迹，再度出现后就一转之前针对教团的行事作风，转而彻底全面地开始支持教团在北境的一切活动，这个有炼金术师组成的神秘组织也终于正式登上了北境的掌权宝座。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原本应该在村落火刑中就离世的霍恩海姆以机械生命体的形态再度醒来，他全身的脏器和肌肉都被妻子用炼金术加上机械零件的方式进行了替换，为了提高这具身体的工作效率，柳德米拉还在霍恩海姆的脊骨上加装了一对机械臂，这样一来即便再发生当天一样的事情，丈夫也不会任人欺负。
“米拉…这样做真的好吗？”
霍恩海姆站在提督宅邸的客厅，他高大的身躯被斗篷遮住也难掩压迫感，这是他第一次知道妻子计划的全貌，心痛于她为了实现目标再度和共生会联手的同时，也对她当下行径的合理性产生了怀疑。
“为什么不好？本来这些人在火灾那天就该死去的，现在被炼金术赋予了新的生命，能和以前一样生活，我觉得很好！”
她半跪在毛毯上调整“提督”人偶内部的零件，旁边放着篆刻用的刀具和各种试剂颜料，这些都是制造炼金法阵和维持人偶正常运作的必要素材。
霍恩海姆很清楚，柳德米拉自从在他身上成功做到了替换大脑然后其他身体素材均为拼凑，再用炼金法阵维系的办法成功之后，她就开始利用这个办法制作了许多外貌和人类别无二致的人偶，用以替换原本那些在北境对教团颇有微词的上位者，提督就是其中一人，但鉴于此人生前做出的种种事情对教团的发展造成了极大的妨碍，现在柳德米拉才会恶趣味地不直接使用人偶，而是把火灾中身受重伤的提督救出，再单独提取他的大脑，让他在保持清醒意识和人格的状态下目睹自己的妻儿遭受同样的待遇，甚至变成人偶之后还要以北境执政官的身份继续执行柳德米拉的命令。
霍恩海姆不是没有怀疑，那场火灾很有可能就是柳德米拉在幕后操控，可怜的执政官之所以会落得现在这个下场也仅仅是因为他成了她的绊脚石……
原本的负罪感在脑海细微的电流声穿过后就变成了截然相反的想法，原本滋生出的抵触萌芽也因为妻子根治在炼金法阵里的核心指令消失殆尽。
“我…我……”
我觉得这样做不对…我们不能把自己的不幸归咎在别人身上——我……我原本是这么想的吗？
脑海里浮现出妻子抱着儿子尸体痛哭不止的样子，回想起自己被绑在柴木堆上烈火焚身的痛苦，霍恩海姆想说出口的话被一点点淡化，根深蒂固的善良也变成了对柳德米拉的完全偏袒。
可是米拉也经历了那么多不幸…对别人温柔又有什么意义？说到底那些人也没有对我们有多好…
陷入纠结的霍恩海姆并不确定那些涌入脑海的画面究竟是不是自己的想法，而妻子的惊呼则打断了他的思绪。
“奇怪…我没做过仿生泪腺，这里故障了吗？”
抬头看去，火光下的壁橱旁，柳德米拉穿着睡裙百无聊赖地修理提督人偶的内部，或许是因为较为年迈的妻子被做成人偶之后在昨日被柳德米拉废置的缘故，生前是北境执政官的提督人偶也开始出现了故障，就在刚才，原本是玻璃眼珠的位置竟是无端流下一行泪水，在火光辉映下显得诡异至极。
或许是同为机械生命体的共鸣，霍恩海姆看着提督人偶的眼泪，自己不由自主地开始感受到痛不欲生的悲伤难过。
但下一瞬那双泪流不止的眼睛就被柳德米拉用镊子取了下来，她随意地扯出里面的电线，将玻璃眼珠放在手里转了转，确认没有问题之后看向窗外的水雾，似乎为刚才的诡异现象找到了一个自洽的答案。
“大概是温差导致的机液倒流？看起来没有大碍的样子…继续吧！”
她这次的主要任务是加固提督人偶的稳定性，距离上一次来护理有一段时间，宅邸里被提督人偶毁坏的东西越来越多，很显然即便在身体上写入了足以控制行动的法阵，也没有办法彻底掌控装在头部的大脑指令。
霍恩海姆看着那双眼睛空洞处的黑暗，只觉得那里似乎埋藏着无数幽灵，仿佛是那些被柳德米拉埋葬的无辜冤魂从那里爬出来向他们讨债。
他讨厌那样，也不想去考虑后果，所以第二天霍恩海姆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提督人偶打烂了，至于之后柳德米拉只好做了个全新的人偶来替换，也比当时的那个要令霍恩海姆好受得多！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柳德米拉率领的教团势力开始在北境蔓延开来，逐渐统治了北境的上层乃至所有居民的信仰，寿命置换和病灶转移这样世人眼中绝无可能实现的奇迹在巨大利益的诱惑下也开始在这里变得稀松平常，共生会也对这位突然回归的长老报以仰仗和尊重，本来这一切都应该继续，等到时机成熟就能让地下实验室里的康纳德苏醒，然后他们一家人去到一个永远没有偏见和恶意的地方，一直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北境的失控状态还是被帝国察觉，谁也没想到皇室派来的调查队只是幌子，女王真正的后招是联合埋伏在北境的暗线将柳德米拉毕生心血的结晶给盗走。
她费尽心思好不容易用炼金术和无数骨血堆砌出的成果，她的儿子康纳德，在教团应对雾都的北境调查团的当天，从地下实验室里消失了！
窥探记忆的康纳德顿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记忆回到了他还在实验器皿里被运往雾都的路上，船舱内的环境异常潮湿，为了不掩人耳目，负责护送男孩的人只能选择一般的货船，将康纳德当做一般的货物放在低等货舱贴身保护。
只要这艘船能够成功驶离港口，接下来无论教团在北境再如何手眼通天也不能把康纳德追回，届时女王也就有了足够和他们谈判的筹码。
这个男孩是柳德米拉在北境行动的根基，要是失去康纳德，那她这么多年在北境的耕耘也将失去意义。
但不出意外地，教团在北境的眼线还是发现了护送队伍的行踪，双方人马在港口展开了大战，货船被毁，其中最重要的货物康纳德也消失无踪…
再后面的记忆就是属于自己的，康纳德记得很清楚——咸湿的海水味道，自己在海滩上睁开眼睛，然后被港口的渔民带回家收留，之后几经周折又被带到了雾都，成了一个科学家的养子，那家伙利用他的发明和想法在雾都广受学界赏识，甚至开始倒卖他的发明给其他国家的军火商…
也是那一晚，科学家被暗杀，那些敌对势力的人也发现了康纳德才是真正发明者的事实…
“没想到这个老家伙半点没事没有，所有的创意都来自这个小鬼……”
杀手点燃一支烟，远处火光炸裂，原本用来走私交易的武器被付之一炬，而康纳德也即将死在男人叩响扳机之后。
徐徐地吐出一口烟，男人眼中的讥讽只增不减。
“小朋友，要怪就怪你倒霉，没把聪明劲儿用在正道上，你知道这家伙用你发明的武器间接害死了多少人吗？”
他顶开安全栓，子弹上膛——
“下辈子可不要再被这种人渣利用了！”
康纳德那时候早就一连串的残酷事实冲击得丧失了求生意志，即便知道再不做些什么自己马上就会脑袋开花，但他还是无动于衷。
可预想之中的枪响和血浆并没有如期而至，一道火红身影降临，她挥动长刀利落地砍断杀手的手臂，唑了一口唾沫，极为不耐烦地看向这个任务照片上的小鬼。
火光中，她低头看向康纳德，掐住他的脸颊仔细审视，询问紧跟着自己劈开地下室大门的秋山枫。
“这就是老太婆点名要保护起来的对象？”
然后杰奎琳来了，她救下了当时差点也要葬身火海的康纳德，邀请他加入SSD，自此少年结束了沉睡和漂泊，有了自己的归处。
【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我原本该死掉的，在五岁那年就应该死了的……】
康纳德头痛欲裂，他只觉得身体无比沉重，少年从未设想过自己的死会给这么多人带来不幸和灾难。
蝴蝶在世界一角煽动翅膀，却造成了掀翻大陆的海啸——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