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逼问
没过几日,江陵城中的患者都已清零,唯有零星的重症还在疠所治疗着。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我也选出了一个真心为民,医术精湛的大夫,将掌事的重任交给了他。
莫大人也终于可以睡个好觉,眼下的阴影也终于可以渐渐消散。
林逸也收集了证据,虽不能在朝中告上幕后人一笔,但等着时机给上沉重一击。
江陵瘟疫便这么落下帷幕。
我们一行人又收拾着行李准备顺着江水南下,至云梦泽。
临走时,那日迎接我们的莫府人们又出动送我们离开。
而此次,还有夹道相送的百姓们。
阿梨兴奋地骑着马瞧着热情的百姓,嘴角的笑仿佛都要咧到耳朵般。
林逸此次与我一同坐在了马车里,他掀开帘,探出头迎接着百姓的十里相送。
少年的眉眼不自觉地飞扬着,他回眸,眼里的光愈加明亮坚定,欲揽过我的肩,唤我一起看这繁华长街。
我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人,听到这鼎沸的人声便已知车外盛况,淡淡笑道:“不必了,我瞧着你便知这江陵城的繁华模样。”
少年未再次劝阻,只是将车帘卷起,落座于我身侧。如今正值初夏,凉爽的风儿捎来茉莉的香气,吸入鼻腔让人神清气爽。小小的车窗随着马车的移动,一张张笑颜滑入视线中,坐地原地也能饱览这十里长街的繁华。
微凉的掌心突然被身侧人紧握,他滚烫的温度顺着掌心蔓延至心尖,我抬眸正对上他湿润的眼眶,满眼含笑地说道:“霂霂,以后一直都这样陪着我,好不好?”
——
此去云梦还是行的水路,林逸担心江中湿气太甚,便在启程前准备了许多祛湿气的药物。
船只启程前,我正在甲板上检查着行李,忽听到隔间传来熟悉的谈话声。
“阿逸,你这法子是不是有点太阴毒了?”
“无妨,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可这云梦的水患可拖不得啊!”
“时机还未到。”
我因不小心偷听到了他人的机密,心虚地欲轻声离开。没想到这甲板不听话的咯吱咯吱地响起来,心想只怕这一劫又逃不过了。
隔间门突然把人狠狠打开,一浑身是杀气的少年持剑欲出,看到此处只有我一人时,他才长嘘一口气,将剑轻轻放下。
而傅逸尘双手抱着胸,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挑眉道:“我想着船头那还有点事,先走一步了。”
林逸弓着腰欲同我一起清点着行李,我未多言,忙着手头上的事。
“霂霂,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他突然的提问将我怔住,我懵懂的回头对上他满是期待的眼神。
他似乎被我这吃惊的模样伤到,眼里的光立马暗淡了几分,但马上又装作无事道:“无妨,有些事,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林逸这些话弄得我一头雾水,但我也未揪着他继续问,只是低着头忙着清点这百姓还有莫府送来的礼物。
“小霂,你快看这江水竟变得如此宽阔!”
在我与林逸清点行李时,船只便悄悄行了数里。此时正值大江中央,阿梨正站在船头望着江水感叹道。
在阿梨的呼唤下,我与林逸双双来到船头。只感觉随着脚步移动,这江景便欲广阔几分,仿佛一望无垠,浩渺无边。
“你看!此段江水似乎比我们来时的河段还要高上几分!”阿梨平时看起来虽大大咧咧,但这细枝末节的事她观察得比谁还仔细。
站在船头吹风的傅逸尘,晃着他的扇子,娓娓道来:“楚地前段日子都是连绵阴雨,这江水不涨才怪!就连这接纳洪水的梦泽都要承受不住这迅猛的洪峰,淹没了沿岸无数良田。”
阿梨听到梦泽竟然遇到这么严重的洪灾,低着头忧心忡忡道:“那不知有多少百姓没了良田,要吃不上饭了…不知爹爹在那如何。”
瞧着可爱人儿垂头丧气的模样,我不忍心,便边抚着她肉嘟嘟的脸蛋边柔声安慰道:“别怕,我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傅逸尘还是一副不嫌事大的模样,“我们此行就是未为了救云梦水患的,但竟然在江陵耽误了这么久,恐怕云梦的灾民们都要人走茶凉了。”
阿梨被傅逸尘的话吓得眼泪都在眶里打转,自责地说着:“都是我的不好,早知道我就不提议去江陵了。”
林逸瞧着自己委屈伤心的妹妹,终还是狠狠地瞪了眼傅逸尘。而顾南禾也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阿梨身后,仿佛随时准备着为阿梨报仇般。
“不哭啦,若是你不提出去江陵,我们又怎能就江陵百姓于水火中?因为你的提议,才让江陵城得以保全。” 我用帕子为阿梨擦拭着眼角欲滴落的泪。
盈满泪水的杏眼衬着被风吹得红红的圆圆小脸,樱桃般的小嘴憋屈得嘟着,这模样我见犹怜,可别说身后的顾南禾。千年难动的冷面菩萨,如今也露出一副担心的模样。
我转身将位置让给顾南禾,“阿梨先将与你了,我还有事与世子商量。”
顾南禾接过我的帕子,手足无措地带着阿梨走开了。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霂霂,何事笑得这么开心?”
我转头一看是黑着脸的林逸,我本以为是他竟吃上了顾南禾的醋,好心解释道:“这不是为阿梨的终身大事着想吗?”
“那此时也不先过问一下我这个做哥哥的?”
我一怔,但立马机灵回应道:“不是夫妻一体吗?本以为妾身的意思便是夫君的意思。”
话音刚落,眼前人立马拨开云雾见青天,脸上的笑容似乎比日中的太阳还要闪耀,“可是此门亲事即使我同意,父亲也不会同意。”
“为何?”竟然楚国公都允许林逸这个世子娶我这个无权无势的医女做妻子,那阿梨的婚事又有何理由不许?
林逸摇摇头,苦涩道:“父亲中意的女婿是傅逸尘,他虽知阿梨心属顾南禾,但觉得顾南禾在外漂泊,凶多吉少,给不了阿梨幸福。”
“国公爷的担心不是多余的。只是没想到这风流倜傥的傅逸尘竟成了他人心里的标准女婿。”想到刚刚阿梨与傅逸尘的幼稚斗气模样,便摇摇头道:“他们两成亲,只怕一个上房揭瓦,一个鸡犬升天。况且他们两都已有了心上人,这乱点的鸳鸯谱可万万行不得。不是谁都有你我婚姻的好运。”
我正等着林逸的回应时,他突然欺身压上来,将胸膛紧紧贴在我跟前,这亲密暧昧的姿势顿时惹得我满脸通红。
“林逸!这在船头,你这是干什么!”我羞得用力推阻他冲动的举措。
眼前人仿佛听到这反抗越是起劲,越发贴近,逼得我径直往后退。
“别退了。”他低沉缠绵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再退就要掉下去了。”
林逸的话吓得我倒吸一口凉气,放松之余,刚刚推阻他的手顺势送了下来。
他却得寸进尺,直接大力搂住我的腰间,将我紧紧箍在怀里。
“事到如今,你还觉得我们的姻缘是巧合吗?是运气使然吗?”
林逸的发问惹得我脑袋一片空白,便只听到他胸膛急促有力的心跳声。
“霂霂,若是换作他人与你成亲,你与他也会如我和你一般?”我再次抬眼看到的是一双赤红的双眼,委屈无力地愤怒着。
本在摇摇晃晃的船头加上这一头雾水的问题,我整个人晕乎乎地靠在林逸怀里,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咄咄逼人的提问。
作者有话说: